第七节 深入的邂逅(1 / 1)
包装车间的工作是蛋品厂最舒逸清闲的工种,没有定额的任务,车间里又没有太多的人,车间是朝南方向的,两旁边是两排通透的玻璃窗,春暖花开的季节里,打开两边的窗户,有阵阵的花香飘过来,抬眼向外望,还能瞟见远处的蓝天,有一排大雁静静迅疾掠过。
猪秧子耳朵上挂着MP3一边听歌一边做着活,如黛也会抢过她的听会儿。
“你真得不去参加就业劳动培训了吗?”猪秧子问如黛。
“嗯!我不去了。”她说。
“那你的户口买的有何意义了?”猪秧子问。
“现在我是个有家的人了,要挣钱要养家,在工厂里朝九晚五的,工资又太低,我做做以后还是回家做生意。”如黛说。
“挣钱养家是男人的责任,要你个女人家操什么心呢?”猪秧子说。
“那过几天,我去培训了。”猪秧子无奈地说,猪秧子看着如黛漂亮的无名指上的戒指说:“是不是无名指上被戴上这个,就是真的套上枷锁,来去无可奈何了,结婚是什么感觉?”
“结婚是?”如黛茫然一头雾水,她只觉得现在很羡慕猪秧子,可以想她所想,爱她所爱,一念之差啊!她在急切地渴求一个“家”时,把自己草草潦潦地交给了安诺文,“家”是有了,“家”对她来说就仅仅是那八九平方米的那间婚房而已,结婚对她来说很肤浅,她没有体会到心与心的碰击,灵与魂的交融。
王师傅的微型半导休在播放着邓丽君的甜美的声音:“小城故事多,温情似花开,你若能到小城来,收获特别多……”那两个中年的妇女要到别的车间取货,有时在有时不在,如黛和猪秧子把搬来的蛋过数和套上透明的外套。
没有过几天,猪秧子去上培训班了,留下了寂寞的如黛,这一天快接近中午时,天气特别温暖,温暖得人们都好象睁不开萎靡的眼睛,窗外的那棵桃花丛中,蜜蜂在忙碌不休,在传播着花粉,在繁衍着后代。
那个油腔滑调的张军不知怎么晃悠进来包装车间。
“王师傅!你这有开水吗?”
“有啊!有啊!”
“如黛!今天的气色不太好?怎么了,猪秧子不在了,心情不好?”张军问。
“是吗?”说着如黛对着那扇重叠墙上的玻璃照了一下,看着如黛略有点清冷的脸蛋,张军的眼睛贪婪着。他凑到如黛到耳边。
“进来倒水是假,是想看看你。”张军诡异地说。
“你少费话,再乱说小心你的狗头!”如黛喝斥道。
“如黛!哥哥想你都快疯了。”说完张军连忙溜走了,茹黛以为他还站在她身后,这家伙总是不真不假来说这些话,这次要好好教训他一下,情急之下,她拿起一只滚了灰泥的蛋狠狠地砸了过去,蛋象离了弦的箭急驰而去。
“陈总请坐!”那个张军已经无影无踪,两个男人进来站在那个位置,那个飞驰过去的蛋狼狈地砸碎在那个男人的脑门上,另一个男人是猪秧子的舅舅,他吓傻了,急忙退下找水去。这时偌大的车间内没有其他人,只有如黛和那个呆苦木鸡的男人,蛋清蛋黄顺着他的棱角的脸往下流,经过高高的鼻梁,粘粘的蛋液往下流,一切在凝动,在旋转,两个人僵木地冷凝立足着,他那双小而炯神的眼睛看着她,是愤怒!好象不是,她身穿一套牛仔服,白晰的颈脖下是一种绿色的低领汗衫。身高165米左右,乌黑的卷发莲撒在两肩头,无以伦比的嘴唇,唇角微微上翘,特别是那双眸,摄人心魄,此时高度紧张而恐慌地盯着他的脸,他的眼。他的气质,他的风度翩翩告诉她,他是这个厂的法人代表,他是传说中的“冷酷大王”,人人都敬畏他。
如黛知道闯下了大祸,呆滞了一刻之后,她缓醒过来,她走近他,很近,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香皂味,她拿面巾纸赎罪般地怯怯地给他揩擦着,他垂睑看着她,一股娇嫩的感觉附在他的胸前,象一股清凉的小溪流进他的心田,好象千百年前就是和他融为一体的一部分,现在又回归他的面前,他要用他强大的来自于身心的力量笼罩住她,不管她现在是谁,他抬起那双宽大矫健的手捧起他的脸,用魔力的双唇吮住了她的唇,天在转、地在旋,如黛感觉一阵如鹰如豹的男性的力量吸住了她,吸住了她出窍的灵魂,这个力量让她瞬间溶化。
“你是在报复我?”如黛醒转过来推开他。
“丫头!新来的?叫什么名字?”他爱怜地看着她。
“如黛!”她回答。
“啊哟!如黛你今天犯下滔天大罪了,陈总快来洗擦一下。”猪秧子舅舅端来一盆水。
如黛傻楞楞看着陈总,陈凯歌早就听人传说他了,他四十五岁左右,黝黑的皮肤带点红色,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打着定型水,身穿一套深灰色的西装,身村大概一米七五,没有想象中那些老总的雍胖,所以,看起来行动举止不那么笨拙,很敏捷,很年轻,长这么大,他是第一个进入她视线里的成熟、资深的魅力型、成功型的男人,他走过去弯腰在那微微冒着温度的脸盆里洗干净自己的坚毅的脸庞,然后走出了车间。
已经是五月天了,早晨出门上班还是有点冷嗖嗖的,冻得骑车的手有点发紫,不过再过一会儿太阳的温度会慢慢升高,阳光照进车间来,气温又开始变得温暖无比。昨日的一场惊心动魄的场面还依稀印在脑海中,如黛想到就暗自窃笑,一边做事,一边思绪满飞了。
“如黛!收拾一下去前面办公楼。”猪秧子舅舅在车间门口向她招唤着。
“玩完了,终于还是找我算帐了,会不会辞我回家呢?”她暗自猜想着。
“不要心事重重的,不是把你怎么着,是叫你去帮忙迎接接待外宾,人手不够。”猪秧子舅舅说。
如黛穿着昨天的一套衣服跟在他身后来到宽敞办公楼的广场上已经铺上红色地毯,彩旗飘飘,嫩黄色和红色的小菊花整齐地排满了地毯两边,明媚的阳光依旧照着这块天地,显得朝气勃勃,春意盎然。那个陈凯歌在一群人的前呼后拥下来到办公楼的广场上,手上拿着一支烟,不停地送往嘴边吸两下,吐出白色的烟雾,象在思考着商量着什么问题,微微点头着。
不知道是这个男子豪放的、王者般的风度,还是昨天那怦怦心跳的吻,让今天如黛的魅惑的眼波不停扫向陈恺歌,也不知是她的眼波的波长触向他的心房了,他的目光也在流转中,在时时捕捉着那个身轻如燕,健步如飞的青春身影。
在这个美艳的春光中,如黛的心象似平静的湖面上泛起涟漪,心神飘荡,再也不熬上班时间了,她很乐意上班的时间了,她很留意经过办公楼,向着那个楼影看一下,心里都是充满着甜蜜,充满着温馨,她还神魂颠倒地幻想着他从楼里向她走来,冷俊的脸上见到她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她也在会心地对着他笑!
时间期待中过去一个星期了,没有太多的奢求,只希望能远远地瞄上那身影一眼就足够了,在有希望存在的日子中,如黛的面色开始红润如鲜,和别人说话也多了几分热情。
和陈凯歌邂逅、初见、热吻象一团燃烧不熄的火焰,时时撞击着她萌动的心,难以将息,但又是那么兴奋。
“恭喜你!如黛!”猪秧子舅舅笑着对她说。
“我有什么好贺喜的?”如黛惊诧地问,猪秧子舅舅偷偷看了一下旁边有没有人注意。
“你被调到老总办公室去了,做接待工作。”猪秧子舅舅小声地说。如黛立刻脸发热,思绪在无端地向外蒸发!蒸发!她知道是陈凯歌的主意,她也能深深理解他如此的蓄意。
“请进来!”陈凯歌浑厚的男中音,如黛心潮澎湃地敲门而进,他正仰面倚在老板椅上想着什么,见如黛敲门进来,立刻触电般地站起身来,慌乱地掩饰着自己刚才的表情,他看着眼前显得慌乱而稚嫩的如黛,又是升起一种怜爱的热情。“坐吧!丫头!以后没有人在的时候,不要和我拘束,把我当你哥哥,我整天看到的是必恭必敬的面孔,我要的是回归自然的脸,我相信你的笑容会给我带来轻松!”他由衷地说。她会心地笑了。他看到她是会心地满意地笑了,只有如黛自己心里清楚,她是幸福地笑了,能够时时刻刻在他身边,真真切切地感受着他的气息,一道奇怪刹那的意念,在她心中产生:漫漫人生中,这个人会有伤心动骨的精魂停留在她的生命里,如黛自己都狐疑为什么会有如此荒谬的意念在心中闪过,冥冥中是天注定吗?!心里是那么想的,可是嘴里却说出了言不由衷的话来。“我欠你的,让你丢了你尊贵的面子,我为你效劳,来弥补自己的罪过。”如黛似笑非笑地说。
当安诺文知道如黛被调到总经理办公室时,他却高兴地两眼发射光芒。“如黛你的命真好!时来运转了,好好干,有机会帮我在调动调动。”如黛以为他会不高兴,没想到他安诺文根本就不知情,不知车间的一场惊心动魄的场面,不知为什么却一反常态被轻而易举调到这个位置上。“如黛!你休息日去上街办点行头,打扮打扮自己,不要穿得太随意了,现在是办公室职领了,要端庄、静雅。”安诺文建议。“心倒是不错,可就是说空话,钱从哪里来呢?”如黛说。“等几天发工资吧!”安诺文被击中了弱点而无力颓丧下来。
“发工资我们这个月买衣服,把嘴缝起来,不吃不喝。”如黛讥讽地说。
“啊呀!我们的如黛天生丽质,不打扮也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安诺文发现自己多嘴又把话说回头来。
“你们车间不是多劳多得吗?你的工资都不够养活自己,还整天处在悠闲的状态中,和那个张军荡悠荡悠,下点苦功吧!财富不会向怕苦怕累的人敞开光明大道的。”她有意拿话来刺激他,刺激安于现状,随遇而安的他,而他没有被如黛的话伤动,他早已注意力在电视上了,心安理得拿着摇控器不停地调着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