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你说我该怎么办（1 / 1）
‘冯绍民’，‘冯绍民’，我恨你！多少次我曾怨恨因为你而无法和兆庭相认，现在又因为你而变得一无所有，老天爷为什么总要和我作对，让我不得不戴上面具做人，等我好不容易习惯了，却又无情地将面具收回，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绍民痛苦地蜷缩在床角，将头深深地埋在自己的双膝间。
“素儿……”冯少卿坐在床边欲言又止，抬起手臂又缓缓放下，他真的不知道此刻能做些什么来帮助他的女儿。
许久，带着浓厚哭腔的声音传来：“爹，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好好地静静。”
“素儿，爹还是在这陪你吧。”冯少卿放心不下，此时的绍民情绪如此不稳定，他怕她会做什么傻事。
仿佛早就明了冯少卿的心细，依旧将自己保护得像个鸵鸟的绍民说道：“真的，爹，我没事的，你快出去吧。我不会做傻事的，这条命是她给的，我不会糟践它的。”
“那…好吧，你一定要好好休息。”
“嗯……”
冯少卿将房门关上，刚走出两步就听到房中传来隐隐的哭泣声，想要再度进去，抬起的手却怎么也触碰不了房门，或许现在真的应该让素儿自己好好静一静，自己在场，她反倒是不能尽情宣泄了。冯少卿惆怅地走了两步，忽然想起天香好像说过再过两天李兆庭就会来和他们会合。【兆庭……】冯少卿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了期望，当年素儿对兆庭是那么地执著，没有几年还不是忘了他、喜欢上了公主，也许用不了多久，她也能将公主淡忘，指不定还能和兆庭再续前缘，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自己对这两个孩子的愧疚也能减少些。冯少卿这样想着，心中稍微好过了些，不禁开始期盼李兆庭的早日到来。
走进偌大的寝宫，终日弥漫着龙涎香的宫殿让她生出了一种恍惚朦胧的感觉，绕过巨大的花式屏风，入眼就是喘着沉重的呼吸躺在龙榻上的老皇帝。
“父皇，”天香慢慢走近，缓缓地跪坐在龙榻一侧，轻唤老皇帝。
老皇帝费力地睁开眼，满是怜爱地看向天香：“香儿，你来了……”微弱中带着疲倦和沙哑。
天香霎时红了眼眶，双手紧握住老皇帝的手，声音也变得颤抖：“父皇，你没事吧。”长期无限制地服食有毒的丹药，老皇帝的身体早就被药物掏空了，再加上阴阳断魂散的重击，他怕是没有几天的日子了。
“父皇的时日不多了。”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即将终结。
“父皇……”
老皇帝忽然紧紧地反握住天香的手：“父皇对不起你和皇儿啊！”
“父皇，你在说什么？”
老皇帝蓦地叹气，眼神开始飘远：“父皇曾告诉过你皇兄一个故事。一人一狼沙漠里并肩而行，人想吃狼肉、喝狼血，狼想吃人肉喝、人血。那么最终是人吃了狼肉喝了狼血呢，还是狼吃了人肉喝了人血？你皇兄答不出来。所以朕告诉他，谁心最狠、最黑，谁就是最后的胜利者。人生就是沙漠旅行，每一个人的身边都跟着一匹狼，作为帝王，与你同行的不是一匹狼，而是一群狼！作为太子，你的婚姻、你的感情，甚至你的生命，都不是属于你个人的，而是属于江山社稷，属于朝廷的。”
“父皇一生有过很多女人，可最爱的还是你的母后，可我却连的骨肉都照顾不好……”老皇帝自称‘我’，而不是‘朕’，俨然是将自己当成了一个普通人家的父亲。
“父皇，你不要这么说……”天香哽咽，她早就将这具身体的生父当成了自己的父亲，一直以来，即使早就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个阴谋家、野心家，可对亲情的渴望远远胜过一切，何况，她从不认为老皇帝有做错什么。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身在帝王家就注定了他们的宿命，冯素贞说的没错，错的不是人，而是命。
“还好，还好有你，香儿，父皇还不至于错得太过，也不至于毁掉你的皇兄。”
“父皇，你在说什么？”天香疑惑。
“要不是你，你皇兄恐怕现在还沉迷在他的木鸟中无法自拔呢……”
天香刚想说她和太子是同胞兄妹，她这么做是应该的时，只听见老皇帝又徐徐说道：“还有梅竹的事。”
天香猛地一愣，惊讶地不知该如何接话。
“你打算如何处置国师？”老皇帝紧接着说道。
“父皇，你……，你都知道了？！”天香震惊不已，瞪大双眼，“父皇，你听我说，我不是……”
“香儿，你不用解释，父皇都明白的，父皇没有怪你，你要是不那么做，所有的一切远远都比父皇所预料的要坏，所以，父皇要谢谢你。”
“……”突如其来的宽宏大量让天香完全反应不过来。
“香儿，父皇皇位坐久了，万岁听多了，就真的以为自己能万岁了。以为自己真万岁了，就想炼丹、求仙了，现在想来真是可笑，如果真能长生不老的话，那从古至今只有一个秦始皇就够了，哪还能轮得到我当皇帝啊？从一开始我就在自己骗自己，所谓的长生不老药根本就不存在。”
“父皇，你终于想通了！”天香欣喜，也不免带些悲哀，老皇帝醒悟得太晚，如果能早些时候明白，或许还能在皇位上多坐几年。
老皇帝紧紧地拉着天香的手，满是希冀地看着她：“如今大势已定，父皇就只有一个心愿还未达成……”
“啊切——啊切——”连续两个大喷嚏将天香的思绪拉回，她晃晃脑袋，用手拍拍脸，自言自语道：“奇怪了，这两天怎么总是打喷嚏啊，还老是一次两个？我没伤风啊。”
一旁的杏儿随口应道：“老话说一骂二想三念咕，依奴婢看啊，是有人在想我们公主呢。”
“谁啊？”天香边说边拿起一块桂花糕往嘴里塞，【嗯，真好吃！】
“自然是……”桃儿立即拉了拉杏儿的衣角，递了个眼神，杏儿才将原本已经要脱口的话又给绕了回来，“自然是沈大人啦。”
“沈星辰……”提到他，天香又是一阵头疼，原来他真的喜欢自己，初来这个世界时，就对原本天香欠下的情债很是烦恼，面对一剑飘红和张绍民已经很尴尬了，后来又遇到了东方祺，如果现在再加上沈星辰（其实还有柳烟和绍民），天香觉得自己真是不够用，总不能把自己分成好几块吧。俗话说，宁欠他人钱，勿欠他人情，感情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还无重量，可剪不断理还乱，麻烦至极，仔细想想，自己欠他们的已经不是一点点了，光是一剑飘红那一千万两，就够她愧疚一辈子的了。这个身体用了不过一年，情债倒是欠了一屁股。
“唉——”天香深深地叹口气，烦恼地推开桂花糕，走到床前一下子就趴了上去。
“公主，你不喜欢沈大人吗？那你是喜欢……”桃儿狠狠地掐了一下杏儿腰间的软肉，【真是被你气死，你这样说还算是暗示吗！】
杏儿吃痛，整个脸耷拉下来，委屈地瘪嘴不再说话，【我还不是为了咱们驸马。】
【那你也不用这么直接啊！】
【那你想怎么暗示？】
天香趴在床上还等着杏儿把话说完，忽然发觉身后没有了动静，扭头一看，桃儿杏儿正用眼神电波在无声地交流着，【这两个小丫头又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诶，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没说什么。”俩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绝对有鬼！】“杏儿，你刚才问我什么，喜欢什么？”
杏儿看了一眼身旁微眯着眼以示警告的桃儿，忽然把心一横，直接走到天香跟前，说道：“奴婢、奴婢是想问，公主为什么要把驸马送出宫？驸马明明就只是受了伤，为什么要说他殉难了？奴婢们想不通……”越说到后面声音就越小。
话一出立刻就把桃儿和天香给愣着了，前者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而后者开始低头思索。
要怎么和她们俩解释呢，作为天香的贴身宫女，桃儿杏儿更像是她无话不谈的姐妹，纵使对其他人可以来硬的，可对她们哪下得了手啊，就在她胡乱思索间，就有下人来报，沈星辰怒气冲冲地朝着这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