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如果这就是爱情（1 / 1）

老皇帝听到天香的话惊得半响才吐出一句：“香儿，你说什么…你爱她？你爱一个女子！”

“是，我爱她，我爱上了这个女驸马。”天香坚定地迎上老皇帝的目光，丝毫不愿闪躲。

“荒唐，真是荒唐！”老皇帝怒不可遏地拍打着书桌，眼球因极度的愤怒而发红，“你竟然说你爱上了一个女子！香儿，你一定是被迷惑了，父皇不会让你再继续糊涂下去，朕立刻下旨杀了她！”

天香无所畏惧，索性将长久以来大胆的推测全盘托出：“父皇，时至今日你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吗？你知不知道你毁了她的一生，也毁了我的幸福，要说恨，我应该恨的是你，我的父皇！”

“你说什么？”老皇帝显然是被天香过激的反应给震吓到了。

天香微微一笑，笑意却未达到眼底：“难道不是吗？当初你一道圣旨害得她家破人亡，使她不得不寻找各种机会为她父亲翻案，你的心思如此缜密，或许你说你不在乎状元出身平凡，还有人相信，但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会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父皇，你不可能没有调查过驸马，但凡你花一点心思，你就应该发现冯绍民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不是吗？”老皇帝是何等精明之人，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老皇帝紧紧地抓着书桌的一角，五指的关节因用力过度而微微泛白，拥有至高无上、生杀大权的帝王，此时面对女儿的质问竟无力辩解。

“皇叔输了，王公公死了，如今国师也败了，太子老兄不再痴迷木鸟，原意勤理朝政，再也没有人能够挑战你的权威，所以她就没有用了，对不对？”天香顺着那些线索，将一切都完整地串联了起来。

老皇帝沉默不语，内心悲喜交加，喜的是原来一直都有人懂他，他仿佛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知音一般欣喜，而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宝贝女儿，一想到她的心思敏锐都不在自己之下，老皇帝由衷地感到欣慰；同时还有另一股情绪纠缠着他，他万万没想到天香会爱上那个假凤虚凰的女驸马，爱上他精心安排的棋子，在这种情况下天香揭穿一切，将所有都摊开来讲，他反倒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天香的语气低柔下来，近乎恳求：“父皇，她为我们东方家做的已经够多了，就放过她吧。”她深知权术的可怕，冯素贞如今位居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功高盖主，若非她为女儿身，早就成为老皇帝的眼中钉了，但是这并不代表老皇帝会就此放过她，鸟尽弓藏的事对于帝王家来说应该是最为寻常的了。

不料老皇帝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她一日不除，你的名节就还要多毁在她手上一日，父皇欠你的已经够多了，不能再耽误你了。”

“父皇……”

“别再说了，朕决意已下，就单凭你对她的感情，朕就不能放过她。”提到这，老皇帝咬牙切齿，天香不但爱上了冯素贞，而且在知道她是女子身份后还要这么做，他怎能不大动肝火。好一个冯素贞，难道这就是你对朕的报复？

“父皇，”天香突然跪在老皇帝跟前，这还是她两世以来第一次给人下跪，她深深地低着头，只听得见她哽咽的嗓音道，“父皇，香儿求你了，只要你原意放她一条生路，香儿以后就都听你的。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让她离开，让冯绍民消失，求父皇，就饶了她吧！”

心疼地看着跪在脚边的天香，老皇帝真真是被震撼到了，他崇尚自由、不愿被拘束的女儿不但给他下跪，还情愿用自由来换取冯素贞的性命，她真的已经爱她爱得如此之深了吗？如果真是那样，要是自己再执意下去，恐怕就要酿成无可挽回的惨剧了。老皇帝紧盯着天香被衣袖掩盖住的左手，觉得天香已经变了，不再是从前稚嫩的小女孩，相比起一味靠撒娇任性来依赖自己的从前，如今她更懂得抓住人的弱点来洞悉一切，看来他是不能再逼她了，他不能再看着她受伤害，如果她真的能处理好一切，自己也就不再插手。

“罢了，一切就随你吧。”老皇帝幽幽地叹气，仰天闭上双眼。

驸马府安静如旧，可往日最为清静的书房最近都被一股烦燥之气笼罩着，绍民自午膳后便拿着一本书看似专注地呆在书房中，没错，不是待在，而是呆在书房。这几日绍民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要是没有什么大事，下人们都不敢在她面前晃悠，不然此时他们便会发现，看了近两个时辰书的驸马爷仍然保持着最初的状态，看的仍旧是最初翻开的那页。

眨眨发酸的眼睛，绍民随手扔掉手中的书，在她看来，所有的事都随着国师被擒、欲仙帮的土崩瓦解而结束了，想想自己近一年的仕途，几乎每天都是在殚精竭虑的日子里度过，如今一切都尘埃落定，她倒显得有些无所事事。每日除了固定的上早朝，就是正常的日常作息，她每天都有大把时间来发呆，用来想天香。下人回报，说沈星辰近日回了京都，而且一直住在公主府内，半年前，他突然辞官消失，如今又堂而皇之地与天香朝夕相处，对此绍民要是不吃味那是不可能的。放在从前，她肯定立即就会前往公主府，想方设法让沈星辰远离天香，可自从接仙台事件后，绍民心虚了，她不敢再胡乱地运用驸马的特权，因为那是专属于‘冯绍民’的，而她不是，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何种身份去阻止爱天香的男子去追求天香，唯有与酸涩和心痛做伴。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古人诚不欺我也，绍民轻轻地叹口气，向后仰躺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脑中尽是那挥不去的娇俏身影。忽然绍民的耳朵动了动，她察觉到有人走进了书房正在蹑手蹑脚地靠近她，鼻尖似有若无地萦绕着淡淡的清香，心中苦笑，太过想念而产生的幻觉吗？许是因为这熟悉的气息，绍民没有任何动作，直到一双柔软滑嫩的手按上自己的太阳穴开始轻柔按摩时，她才猛地睁开眼。

从御书房中走出，天香的脚步沉重不堪，原来所谓的‘幸福’只有短短一年，可能是今天，亦或是明天，她就要放手了，放她离开。抹去脸上不知何时滑下的泪，天香扬起泛着苦涩的灿烂笑容，如果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那么她想允许自己再放纵一次，最后一次。

当她站在绍民的书房门口时，就看见她似乎很疲倦地靠在椅子上，天香轻手轻脚地走近房内，绕到她的身后，手刚抚上绍民的额头，绍民就突的睁开了眼，手被她紧紧地抓住，天香被绍民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天香，真的是你！”绍民欣喜地起身，顺势一拉，习惯性地将天香拥入怀中，一手轻怀住天香的纤腰，一手仍然紧握着天香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绍民一连串的属于恋人间的亲昵举动引得天香鼻子发酸，强忍着泪水要夺眶而出的冲动，她用轻快的语气打趣道：“怎么，看驸马爷这架势，是很想本公主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