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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如果是Cy,当然最好不过了。
夏维终于抬起了头,目光从笔记本又移到贺以驰的大腿,往上,定格在他神采飞扬的眼睛。兴奋时会微微睁大、迸发无限求知欲的眼睛像黑洞一样,吸引所有凝视它们的物质。
“到底有没有?”贺以驰将腿交叉,心想再这么交流下去都到明天了。
“没有。”夏维温和地回答。
贺以驰跌进沙发里,苦恼地揉着太阳穴:“烦啊烦。你说,楚郁来找他——是为什么啊?难道楚郁已经找到了Cy的用途,想来探一探?我得深度查一查楚郁和夏友宗的关系了”
苦恼的样子,恨不能把眉毛揪下来。
知道不掘地三尺他是不会停下来的,不如把知道的全说出来,夏维下定决心说:“她是他的前女友。”
茫然地看着哥哥,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贺以驰摸不准头脑:“谁和谁。”
“楚夫人,曾经是父亲的女朋友。后来母亲介入,他们分手了。”
贺以驰懵了。
“她和父亲的性格低调,知道的人并不多。几年之后她嫁给了楚师,生下了楚钒。”比教科书还机械,夏维重复的这段历史,简洁直白。为逝者讳,他本不想重提这些往事。
“不可能吧……他俩还有一腿?为什么才跟我说?”
“过去的事不好随便评判。没说,是因为不知道父亲会卷进去。”
乱蓬蓬的往事就这样扔在他眼前,毫无准备。惊悸一闪而过,无数的可能纷纷扬扬,贺以驰忽然笑了:“你说,他们会离婚,该不会是因为夏友宗和楚夫人余情未了吧?”
笑是笑,笑得都快磨牙了。
“说什么呢!”夏维表情严肃,“楚夫人和楚郁感情非常好,非常好!父亲之后再跟楚夫人没瓜葛,我和他一年到头都在一起,这还能不知道?”
至少,楚钒肯定是楚郁的亲生儿子,血缘关系刻在脸上了。
贺以驰抽了抽嘴角:“查来查去,查到自家了,嚓……这都什么事儿,我得冷静冷静。”
夏维淡淡说:“我相信他不可能介入Cy之中。还有就是,我已经报告上级了,实验通过,估计你们很快就能返回部队。”
第二天,夏维上班,贺以驰早早地转到战友们的住处。三个无所事事的战友聚在一起黑天黑地打网游:刘蒙裸着上身、许瀚满头大汗、宁越悠哉悠哉敲着二郎腿。
屏幕上,子弹横飞血肉乱溅。
屏幕下,泡面盒干干静静只留了一层油。许瀚最先抬起头,眼圈黑得跟熊猫一样,手指还不得消停,争分夺秒飞速敲打着:“贺队,来了?实验之后我们可无聊了。”
贺以驰撇了撇嘴:“差不多点就行了啊!几天不管都放羊了是不是?一个一个的……许瀚,走开,让我来!”
许瀚郁闷地瞅了他一眼,嘟囔了一句,依依不舍地让开。
贺以驰撸起袖子,甩开膀子开战。.
三分钟战局大翻转,听见刘蒙一声惨叫:“贺队,你太凶残了!有你这种逮着我一个猛K的打法吗?又受什么刺激了?”
贺以驰阴恻恻地笑:“让你们趁我不再的时候欺负许瀚。”
刘蒙一边扔炸弹一边喊:“谁欺负他了,贺队什么时候这么有兄弟爱了,啊?”
一声啊猛然飙上,伴随着刺眼的血红一片。
许瀚一旁嘿嘿直笑:“叫你们刚才嚣张!还是贺队彪悍!”
贺以驰起身:“练这长时间还这水平啊!跟我比,你们还嫩!改天再对练,兄弟几个过来,该干活了啊。”
许瀚颠颠地说:“贺队怎么了?终于有事可做了?我这一天到晚都快发霉了。”
四个人围成一圈,三个人难得表情严肃,贺以驰简明扼要地将需要做的事一安排:“今天必须搞定,晚上六点我要看结果。许瀚,你跟我回一趟家”
进了夏家,许瀚在楼梯上探头探脑:“贺队,你家怪冷清的。”
“没人气能不冷清吗?”
许瀚轻手轻脚地走进书房,由衷地赞叹一声:“这个书房保存得很好,好几年都没动过吧,再没有比这更完整的现场了。”
“去!”
“好多书啊,都看过没?”许瀚的目光投向墙上空白的地方,“这里,有个相框吧?”
“嗯,那就把以前的痕迹都挖出来吧。”
许瀚将工具箱小心放好,精巧的仪器摆了出来:“放你一百个心,只要存在过就算一丝一毫都不会放过的。不过贺哥,这么一大排书,还真要我一个一个测过去呀!”
“你看着办,找出最后翻阅过的东西,以及留下的痕迹。”
许瀚架起眼镜,开始了浩瀚的工作。
捣腾了好大一会儿,贺以驰好奇地询问进度。
许瀚从证据袋里抽出一张全家福:“贺哥,小时你和你哥长得挺像的呀。目前看来,这张照片留着你老爹最多的痕迹,这可不是凭肉眼能看出来的。”
照片上,夏维从背后搂着贺以驰,两人笑得春光灿烂。
贺以驰的脑袋隐隐作痛。
许瀚嘿嘿怪笑:“贺队,几天不见,我看你印堂发黑,不会是那什么过度了吧?”
“滚边——熬了几夜,没睡好。”
许瀚凑近队长诡异地说:“为什么呀?该不会和你哥打架了吧?别说连你哥这么个文弱书生都打不过啊!”
“去去去。今天,你们几个都干了些什么?就在房里打游戏?”
许瀚立刻会意,坚定地点头:“是!打游戏打得过瘾,连撒泡尿就是跑着去跑着回的。别说今天,就昨天、前天我们仨都照你的吩咐,一步也没离开过电脑!”
“不是咱的人就行。”
“怎么?又出什么事了吗?要不要我给你当保镖?好吧好吧,开玩笑,贺队自己就是一级保镖,谁能动你才怪。不过,这个乌思就是怪怪的。”
贺以驰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没觉得这里总空荡荡的吗?有点像……”许瀚单手撑下巴,苦苦思索,“就像、像废弃的矿场。对,废弃。不是说荒芜,而是那种被遗弃的感觉,感觉,感觉……”
贺以驰没笑话,神色凝重:“我从小在这里长大,人一直就这么少少的,察觉不到,你继续说说。”
许瀚立刻眉飞色舞:“人少归人少,不是关键,刚来时候,我只觉得这里很不错,什么都很干净,连叶子都一尘不染。时间一长,我就发现,除了打扫的人,没有别人的痕迹。没人不奇怪,奇怪的是明知道没人,却打扫得这么干净。”
“清洁工很负责而已。”
许瀚摆了摆手:“而且被废弃的东西都有被废弃的气息。”
“我看到的都是欣欣向荣。”
“可能是我一直住在城市里,没呆过这么安静的地方,呆得人渗得慌,总有种明天一觉醒来就只剩下空城的错觉。”许瀚没有坚持,吹着口哨继续开始从墙角搜索起来。
淡淡的一句话,却如疾风呼啸而过,贺以驰猛然转过头:“是这种感觉啊。”
想了一会儿,他敲开电脑,打开乌思图书馆的网页,敲下了一行怪里怪气的数字,搜索。
很快跳出一行信息:《专注的猴子》,在馆。
图书馆是乌思城里为数不多的有特色的建筑,像一个银色的大碗倒扣在绿草地上,从出生以来时就是那样。馆里空荡荡的,一排一排的书,像等待检阅的战士一样齐整。书背上的编号清清楚楚,也很严谨地依次排列。数字不止是数字,每一个数字都是鲜活的。
贺以驰的手指逐一划过或厚或薄的书皮。时间滴答滴答过去,手指和脚步慢慢停下来,两本书号之间,缺了一本。
总是,在关键的时候,缺上最关键的一环。
“能帮我看看,《专注的猴子》这本书上哪里去了吗?”
“在馆的?放错地方了吧?我给你找找。”管理员托了托黑框大眼镜,拿着扫描图书的仪器开始在附近区域扫描,一圈下来,所有书架都扫遍了,没有。
“今天有人来过吗?”贺以驰问,暗漆漆的图书馆,幽深幽深的。
“你是第一个。”管理员困惑地说,“真是奇怪,怎么会没有呢,难道是丢了?你急着用吗?”
几万本书,丢上一两本也正常。但这次不同,贺以驰心想。
“很急,能找到最好,最近一个借书的是谁?”
管理员查了一下后台:“是……楚郁,好几年前了。”
一切,都如猜测那样:楚郁,将讯息留在了这本书上。但是在自己查询图书馆时,电脑就如意料那样——被人侵入了吧?坏消息的同时,不失为一个好消息。
走出图书馆,天空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越下越大。
一开始沮丧的漫步,最后跑了起来,跑过那条总是不太热闹的商业街,大部分店面都还没开门营业。只有一个早起的皮具店店主老林看见奔跑的贺以驰:“以驰,这边来。”
带一身寒气,贺以驰跑到皮具店台阶上,脸上全是雨:“起得很早啊。”
老林是个近六十岁的大胖子,初冬了还是一件薄薄的长袖T恤,完全是不修边幅的样子:“这两天死活睡不着觉。怎么没跟夏师在一起?”
“这两天没任务,我四处溜达呢。”再说是双胞胎,不是连体婴儿。
老林打量着,羡慕地说:“想当年,我也跟你身材一样,身上的腹肌一块一块赢得跟石头一样。老了老了,就养了这一身膘,唉!”
贺以驰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