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1 / 1）

我被隔离之后，一个人开始冷静下来，总算明白了我们为什么不用船偷渡，改用空投远距离泅渡。任何小规模的特种船只渗透，只会成为这两艘潜艇的点心。这种水滴外型的潜艇绝对是新款，很多常规部队都还没装备这种先进的潜艇呢。

随着耳朵有轻微的堵塞感觉，潜艇开始下潜了。我不知道老赵会怎么对付我，干脆躺在杂物上呼呼大睡。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吱呀”的开门声，立刻惊醒。四个体型魁梧的家伙，就像提小鸡一般，一前一后将我提了出去。直接爬上指挥塔，钻出了潜艇。

我钻出潜艇才发现，潜艇露出海面，四面都是无边的大海，暗红的太阳挂在天边。我刚开始还以为日出怎么这么漫长，后来才反应过来，是日落了，我居然昏睡了一天，不过体力也恢复了不少，虽然肚子很饿。赵新笙背对着我，望向西方。我正在揣测他的意图，另外一艘潜艇也浮出了水面。

几分钟之后，十个光屁股队友被带上了指挥塔，拖到潜艇船头。几个家伙全部反手被束，头上全部戴着黑色的套子，甚至有三个人根本就站立不稳，跪躺在船头。指挥塔上几个人端着枪，正瞄准着。我立刻联想到在阿富汗，塔利班处决敌军，也是如此这般。那艘潜艇上站在指挥塔指挥的人，居然是刀疤男。毋庸置疑，他既然是那个雇佣兵基地的老板，肯定也是策划绑架露西具体行动的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我感觉自己突然心跳加速，拳头开始紧握。

赵新笙吩咐这艘潜艇的工作人员全部下去，只留我和他站在指挥塔上。他还是用中文对我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再一再二地放过你吗？”

我说道：“肯定不是为了照顾晓珊的感受。”

赵新笙没有回头，继续说道：“年轻的时候我很穷，当我喜欢上一个女孩，她又不顾一切地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努力工作，让她能跟我在一起过上好日子。但是她的家庭在台湾很有势力，我不得不带着她私奔到大陆。”

我问道：“是不是晓珊的母亲？”

赵新笙点点头，说道：“不错。因为我在某个科研领域有过人的研究天份，所以被大陆某组织看中，给我提供了优越的生活环境，让我协助他们的一项工作。晓珊的母亲也参与了那个项目，做我的助手。”他说起了中国的老故事，不管真假，我还是很认真地听了进去。他继续说道：“项目快要接近尾声的时候，我无意中发现，这个组织跟前苏联过来的专家合谋，计划在研发完成之后，会将我和晓珊的母亲灭口。”

赵新笙转过身，盯着我说道：“我和晓珊的母亲千辛万苦才逃到美国，但是，这么多年来，我并没有中断对这个项目的研究。”

我接过话说道：“你告诉我这些又有什么用？”

赵新笙沉声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作为一个科学家，我二十多年的研究心血，花了两年时间才完成的第一个试验品，就在今天黎明，居然被你们毁掉了。”

我也义正词严地说道：“不管你在中国经历过什么样的事，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那些事也不是你现在为恐怖主义提供服务的理由。你现在也不能拿着美国国籍，张口闭口以中国人自居。”

赵新笙冷笑道：“我原本最后一次想开导你，看来你真的是死脑筋，无可救药。”

我反击道：“谢谢你看得起我，我不是死脑筋，只是用战争和恐怖的手段，达到自己的私人目的，我根本不屑。虽然我曾经爱慕虚荣，贪图利益，想混张绿卡回家乡炫耀。我知道你给我说这么多，已经起了必杀我之心，虽然我也很怕死，但是更怕以后回到家乡，被良心谴责。只是我一直有个疑问，你和你的老板为什么老盯着我不放？”

赵新笙沉默了几秒，最后缓缓说道：“既然你冥顽不灵，一心求死。看在晓珊的面子上，我就告诉你，还记得某次阿富汗边境执行一项侦查任务的时候，你掩护一支未知武装小队撤退，被人偷拍的照片吗？”我想起了那次跟张镇山小队的行动，托马斯给我看了几张偷拍的照片。赵新笙继续说道：“那个小队的领头我认识，我看你们关系非浅，对公司以及我个人的亚洲计划有很大的帮助。以前我纯属私人理由关注你，但是那次之后，你就是公司的目标之一。”

我总算明白了真相，心情很复杂，只是不知道赵新笙跟张镇山之间有什么关系。赵新笙最后说道：“该跟你说的已经差不多了，你和你的小队自己跳海吧。这里位于大西洋深处，鲨鱼很多，根本没有过路船只的可能。”

果然面善心狠！我很想冲过去抓住他做人质，可惜中间隔着一个栏杆，对面又有人拿枪瞄着这边。赵新笙对着那艘潜艇做了个手势，那个基地老板就开始指挥人将光屁股们一个一个踹下大海。最后赵新笙向我点点头，示意我自觉一点。

没办法，我不想被爆头，只得硬着头皮往下跳。我还好，双手没有被捆绑，在海里踩水，露出上半身，看着赵新笙对我挥手再见。很快潜艇开始下沉，几分钟后，在大海里划出一条水浪，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正要下潜去寻找那几个家伙，结果他们自己一个接一个地冒了出来，绳子在水下的时候已经自行解开。这个时候再次看到他们，刚才那种孤独害怕的感觉一下没有了。少校游到我面前，指挥其余人手拉手地围成圈，仰身浮在水面上。我看刚才那三个被揍成重伤的家伙，虽然身体已经很脆弱，但是那种求生的本能，正在激发着他们最后的潜能。我不知道他们的小队有没有同生共死的口号，但是在这一刻，无须任何语言，我感受到了他们那种精神。

我们十一个人静静地浮在大海上，等待这夜晚的到来。夜晚也是鲨鱼最活跃的时候，不过就算没有鲨鱼，我们也不可能游到海岸，而且也不可能有奇迹，赵新笙明确地告诉我，这个位置不会有任何船只经过，这次我以为自己死定了。

少校就是属于三个受伤严重的人之一，但是他却不惜浪费体力，不厌其烦地告诫我们不要放弃希望，他已经发送了信号，援兵很快就会到来。我很感谢他这个美丽的谎言，看着其他人信任的样子，我几乎都相信了他。毕竟我亲眼看着他们全部被脱光上船，不可能藏任何通讯装置。而我虽然没有赤裸，也是被搜了无数次身。

就算他说的是真的，从美国飞过来的援兵，至少也要三个小时以上，我们在大海上漂浮，目标太小，很难救援。鲨鱼随时都会出现，反正我是抱着必死之心，只是绝不能比他们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