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胜败只一局(1 / 1)
黑发蓝衣之间沾着点点细碎的冰晶,折射出星星微弱的光芒,梦幻而迷离。淡淡的绯光印上他雪玉般晶莹剔透的面容,美丽妖娆、妩媚邪魅、艳绝倾世,仿佛攫取了万花之姿容、草木之灵气、日月之精华的那只美得晃人眼目、美得摄人魂灵、美得惊心动魄的花精。
莹白如玉的手轻轻拈住一枝寒梅,隐隐透明的纤细指尖缓缓滑过一片片娇嫩的花瓣。然后,那唇畔的花蕾悄然绽放,如此的光华,顿令万物羞惭无言;这般的神采,直让天地黯然失色;那样的神韵,立使三界倾心相许。
这该是,萦绕在鼻端上、埋藏在心底里、深刻于脑海中,那一缕最为魅惑的香息,那一段最为温软记忆,那一处最为旖旎的风景。
刚刚踏入林间之人,第一眼所见,便是这样一幅,只应天上有的画面。一时之间,不禁呆住了。因这样的景象,是那么好看、那么华美、那么动人,径自到了,凄艳、而又哀绝的地步。一眼望去,竟使人不由得,揉碎了心魂、割裂了肝肠。
“你来了。”清清淡淡的嗓音平静而和缓地响起,和着那一道清朗动听的声线,依旧掩不住那灵动曼妙、悠扬清越、舒缓柔婉的风流,宛若溪涧淌过河床、晨风越过林间、薄云拂过天际。
闻声回过神来之人,面上犹自带着几分愣怔,一步一步走进林内,朝着那放置于一侧的桌椅而去,“久等了,七殿下见谅。”
萧兰夜微微摇了摇头,莫名难辨的眸光依然盯着手中的那枝红梅,嘴角挂着温和却浅淡的笑意,“月太子很准时呢!不过是兰夜久未踏出房门,一时心切,这才按捺不住提早过来瞧瞧罢了。”说着便要转身回走,不料才一动作,脚下却虚软无力,向着地上就跌去。
“七殿下?”就在风涧月大为惊愕,要向着他飞身而去之际,却见一道绿色的影子闪电般划过,已然将萧兰夜搂在了怀里,“怎么样,身子还吃得消吗?”
兰夜靠在他怀里稍稍喘着气,脸上却是扯出纯净而又顽皮的笑容,瞄了瞄人虽然站在桌椅旁,视线却锁定在自己身上的风涧月,轻轻嘀咕,“幸好有尘叔在,总能及时接住我。要不然,摔在地上,可不好看呢!”
这孩子,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任性,一旦打定主意做什么,任谁也拦不住!软磨硬泡、死缠烂打,什么方法都用了个遍,终于还是称心如意地出来了。叶尘毫不客气地直直瞪着他,却是手上发力,化去了他发上衣间残留的碎雪,“这么大的雪,你好歹也运上一星半点的功力避一避,难不成冻着很好玩啊!”
“这可是上天特意送的厚礼,不亲身感受一下,岂不是辜负了他老人家一片心意!”萧兰夜轻笑出声,撑着叶尘站直了身子,就欲重新抬步而走。
叶尘却仍旧将兰夜牢牢圈住,狠狠白了他一眼,低声呵斥了一句,“瞎动什么!我带你过去!”
叶尘紧皱着双眉打理好了一切,临走之前还不忘甩下一个警告的眼神,方才离开。待见他彻底消失了踪影,萧兰夜暗暗吐了吐舌头,随后转向风涧月抱歉一笑,“让月太子见笑了,还请不要多想。只因兰夜偶感风寒,家人实在不放心,这才硬是跟了来。”
等了一会儿,见风涧月就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却是一声不吭。兰夜挑了挑眉,“放我出来这一趟,已经是哥哥的底线,至于不要跟着,却是无论我怎么说都不行。月太子,不介意吧?”
不单己方几十万军士心甘情愿的誓死效忠,更使得雪依万千将士舍生忘死、竞相追随的沧凌七殿下;诛杀我天穹名将,打得我整整六十万大军溃不成军、作鸟兽散,最后狼狈逃回天穹,令我天穹上到赫赫有名之将军大帅、下到默默无闻的走卒小吏既是钦佩敬服却又心惊胆寒的敌方军师、事实上的联军统帅;掌握着无数人生杀予夺之大权、操纵着三国局势变幻、世间风云尽在手,教天下人无不是又敬又畏的久翼神子萧兰夜!实际上却是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重病之人!哈哈!哈哈哈哈!讽刺,真是天大的讽刺!
“也不过才几月不见,没想到,你竟然,一病至此。”沉默了好一阵之后,风涧月总算是开了金口,可目光却依旧凝注在对面那个一眼可见久病未愈的人身上。看着他苍白胜雪的脸色,厚厚紫貂裘下,那单薄得简直连一丝的风都禁不起的身子,风涧月的神色愈加复杂难测,“这幅模样,别说家人,就是涧月这个对手看见,都止不住地心生怜惜。”
初闻他这番话,萧兰夜倒是微微一愕,复又无所谓地笑开,“老毛病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至于说怜惜,只要月太子不对我恨之入骨,直欲千刀万剐、饮血啖肉,我就很感激了,实在是不敢奢望其他。”一边说,一边挥袖扫去了飘落在棋盘之上的雪花,“手谈一局,不知意下如何?”
风涧月稍一点头,随便取过一只棋盒放在自己手边。打开一瞧,黑子,也不虚礼,径自拿出一颗先行落于棋盘,“望七殿下明示,何来此一说?”
兰夜取过早已煮好的梅花酒,倒出一杯递给风涧月,微微抬手延请。随即伸出两根晶莹透白的细长手指,拈起一粒白子,轻轻落下,唇角带着清浅澄澈的淡淡笑意,“将天穹卷入战火的罪魁祸首,是萧兰夜。诛灭你方主帅,让天穹六十万南征雄兵化为乌有、一路败北的,也是萧兰夜。尾随败军之后,趁机破你边防、夺你城池、占你领土的,亦是萧兰夜。或许不日,彻底毁掉你方军队、颠覆天穹朝堂,使得天穹二字只存在于史册之中的,还是,萧兰夜。对于这样一个站在月太子的立场看来,可谓罪大恶极、罄竹难书之人,憎恶、仇恨,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