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番外 捏包子(1 / 1)
79番外 捏包子
)????建元十年夏,东宫,玉质翩翩的少年挥着银毫笔在纸上挥洒,身穿白底银丝蟒袍,头上戴着硕大的东珠,显得钟灵毓秀,贵气天成。他不甚满意盯着纸上的字,问道:“小茶,可像否。”
小茶弯腰回着:“回殿下,如一人出尔。”
此话不假,太子的字从小就写的好,妨模仿更是厉害,皇上皇后的字,也可以假乱真。至于二皇子的狗爬体,稍稍有些为难了。
太子赵琛看着满眼的狗爬体满心不忍,好看的眉头蹙起,道:“去把二皇子叫过来。”
不一会儿,着墨绿蟒袍的圆球儿满头大汗的跑进来,怀里揣了颗蹴鞠。
“皇兄,写完了吗。”也不等上首的答话,急匆匆的凑上前来看。
小茶盯着脚尖发呆,都说龙生九子,个个不同,太子像皇上,长相俊美,行事稳重,二皇子长的像皇后,可爱是可爱,就是有些胡闹。二皇子嘴甜人小,最得皇上娘娘欢心,只有太子殿下的话不敢不听,太子殿下也是宠着弟弟的。
“你啊你。”太子轻轻在二皇子额角上敲了一记,“下会可不许胡闹了,省的母后生气,母后一生气,父皇就要打人了。”
墨绿蟒袍包着肉呼呼的汤圆儿,汤圆儿撅着嫩红的小嘴道:“皇兄,我没有胡闹,是飞飞胡闹,父皇应该去罚飞飞,偏还要我罚大字,再者说了,每次都要我罚大字,怎么不像皇兄你一样罚射箭呢。”
二皇子赵琅口中的飞飞正是他养的大肥猫,也是个胆大妄为的主,最是听他的话了。至于罚大字么,英明的皇帝陛下怎么会让好动的小儿子罚射箭呢,练练字,收收心。
“行了行了,你到是跟畜生计较了,也不怕人笑话,一起去永福宫向母后请安吧。”太子板着脸教训道。
二皇子浑身哆嗦,心里暗道,皇兄这份模样和父皇生气好像啊。
于是二皇子一步三回头跟着太子来到了永福宫门前,冬虫姑姑笑眯眯道娘娘在午睡。太子绽放了和煦暖笑,让廊下一干宫女们红了脸。“既是如此,先等着吧,有劳姑姑。”
“姑姑,姑姑,母后是否在见客。”二皇子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撒娇道。这话是问皇上有没有在,如果在,自己就走了。别看平日里父皇母后宝贝疙瘩着自己,可要是惹了母后生气,父皇的惩罚很可怕的。
冬虫将太子一行引进暖阁,奉上茶果,听了这话暗笑不已,面上却道:“皇上去垂拱殿召见大臣了,想是让娘娘睡个安稳觉,娘娘近来多有失眠。”
二皇子拽着冰镇挂绿的手一顿,耷拉着小脸不说话了,母后定是为自己的闯祸睡不着觉。
太子难得露了急色,道:“是孩儿不孝,让母后烦心,可请太医相看。”
“娘娘自是不愿。”
待沈懿之午觉醒来看到这样一幅情景,两个儿子都冷着小脸,不甚开心。她也有些不好意思,暗骂赵煦不着调,睡个午觉还要自己阴阳和谐一番,两人热成砧板的上的鱼,抵死缠绵。
“母后万安。”琛儿赶忙扶着自己,琅儿小爪子按上了母后肩膀,殷勤的按来按去。
无事献殷勤,沈懿之喝了一口茶,闲闲道:“今个怎么都这么乖啊,要是闯大祸,赶紧说,免的你父皇生气。”
琅儿人小鬼大,脆生生道:“只要母后您别生气,父皇就不生气。”琛儿在一旁点头。
沈懿之好笑的摸着小儿子的脑瓜子,“满脑门的汗,还吃了这么多挂绿,冬虫带二皇子去更衣,小心着凉。”
“母后,挂绿是皇兄吃的,儿臣没吃,您别担心。”琅儿跟在冬虫后头不忘回嘴。
增城挂绿是岭南的贡品,快马加鞭也送来的,冰镇吃起来最味美不过。沈懿之笑道是一骑红尘妃子笑,赵煦却道在自家院子里摘点果子吃也要被说道。
“母后,都是儿臣不好,没有教好皇弟,让您生气了。”
沈懿之欣慰道:“母后没生气,”小小年纪苦着脸不好看,素手在他嫩颊上捏了两把,又嫩又滑,手感忒好。
太子毕恭毕敬的神态有些崩溃,母后捏脸的习惯从来没改过,以前是往皇弟身上招呼,今个自己遭殃了。
“彩衣娱亲,琛儿要有这个自觉。”沈懿之心里狂笑,说的却是义正言辞。
可怜的太子殿下只见底下一排宫人肩膀可疑的抽搐。
“这才乖,十二岁的少年扮什么深沉,跟小老头一样。圣人都道张弛有度,会学习会玩才好。”琛儿小时候玉雪可爱,撒娇卖萌,现在却越来越深沉了,除了来永福宫里表情愉悦。她生怕儿子闷坏,便故意逗玩儿。
“儿臣以为职权所在,为江山社稷计,不敢怠慢,母后不必为儿臣担心。”赵琛并不以为苦,反而以为乐,十二岁的少年已经有了自己的目标,便是如父皇一样做个明君。
她哪里看不出儿子的决心,转而问道:“琛儿的左腿还会疼吗?”
太子亲手剥着雪白多汁的挂绿,抬眼不解。
沈懿之恍然,琛儿腿疾在襁褓里就治好了,赵煦将当时照顾他的宫人都遣进了寺庙,并严令不准谈论此事。
此事迟早都要知道,她娓娓道来,不觉十年已经过去了。
太子听母后说往事,心里越发感动,自他懂事以来,学的就是帝王之术,父皇母后对他很是严厉,并不如弟弟妹妹那般亲近。说起旧事,他才彻悟,他们也是爱自己的。
“母后,母后,儿臣回来了。”穿着澄黄蟒袍雪团子在前面跑,冬虫气喘吁吁在后面再追。
沈懿之将他搂在怀里,嗔道:“多大人了,还撒娇,你害不害燥。”
赵琅才不怕呢,别看他今年才九岁,心里却明白,全天下最厉害不是父皇,是母后,母后一哭,父皇就会跳脚。
屁股蛋儿似的脸,真是好捏,她手里不停,口里也不停,“你的字写完了么,拿来给母后看看。”
“早就写好了,请母后御览。”琅儿神气道。
小茶公公奉上了一沓描红,看似歪歪斜斜,实则风骨可见,不是琅儿的狗爬体。
琅儿聪慧可人,读书却不肯用功,本想着他以后也就是个闲散王爷,也不多加拘束,只是这手字,拿出去丢人啊。
“写的不错,数量还行,质量差了,下午让你父皇给你指导下。”
那岂不是没的玩了,他刚学会玩蹴鞠,正得趣呢,“母后,父皇日理万机,让皇兄教儿臣就好。”
“难得你有孝心,那就下午留下给你父皇做个磨墨童儿罢。”让琛儿教,只怕是让琛儿代笔罢,沈懿之这回态度强硬,没得商量。
太子一旁品茗,赏心悦目,自不消说。
沈懿之又道:“琅儿,你可知错,罚字不是目的,只是让你命事理。”
“儿臣知错了,儿臣不该让飞飞吓姨妈。”琅儿口里的姨妈正是蔡夫人余年年,他们成亲十年,也互相折磨了十年。分家以后,蔡晋原买了宅子,把余年年接回去,没多久,两人又传出了喜讯。蔡家沈家都很欢喜。孩子三个月不到就掉了,据说是两人大打出手所致。打女人的男人,在这个时代看起来不算什么,却是犯了沈懿之的忌讳,就要给蔡晋原板子。还在做月子的余年年不知怎得得了消息,硬是跪在宫门口求开恩。吃力不讨好,自己成了棒打鸳鸯么,没多久京城传出皇后娘娘嚣张跋扈,手都伸到妹妹房里去了。
沈懿之便打定主意不再管破烂事,余年年后来陆陆续续怀了三个孩子,活的最久那个也不满周岁。她的身子如纸糊的一般,再也不生养,面色青黄,眼里带戾,红粉成骷髅莫不如是。前几日她又入宫求见,这次的事让人更头疼。蔡晋原同余年年的感情早已在柴米油盐中消磨殆尽,自家夫人生不出孩子,日子便没了指望。他偷偷和家里的丫鬟滚到了一起,为何说偷偷呢,不是怕余年年闹,就怕沈懿之主持公道。待余年年察觉的时候,那丫鬟肚子已落了种,她拿着剪刀就要了结那丫鬟,蔡晋原过来就要拦住,混乱之中,丫鬟被推在地上见了红,那把剪刀好死不死戳到蔡晋原的命根子。沈懿之传了太医给蔡晋原诊治,太医道是以后是不能人道了。余年年有些后怕,却又想着反正自己也不能生了,不能便宜丫鬟。蔡晋原听到以后昏死过去,后来跪求皇上和离,这会要的是命根子,下会要的是命了罢。清官难断家务事,皇上也无法,余年年做的再过分,也是沈家人,何况当初这门亲是你自己求来的,怪得了谁呢。余年年跑到永福宫声泪俱下求皇后主持公道,却被琅儿的猫吓昏过去。
沈懿之无奈叹了一口气,摸着琅儿的脑袋瓜不说话了。
“父皇万安!”琅儿飞快的从她怀里钻出去,规规矩矩行了礼。孩子们在赵煦面前都不敢放肆。
“恩。”赵煦点点头。
沈懿之收起郁郁寡欢,起身将迎上了赵煦的目光,岁月飞逝,他像一坛酒,越老越香越醇厚。
“他们又惹你生气了。”他执起她的手问道。孩子们对父皇的举动早已习以为常。
她微微一笑,如春芳绽蕊、秋芙吐艳,虽见惯了颜色,此番依旧会心跳如擂。
“他们没有,就你会欺负我。”她撒娇道。
昭女在后头咯咯直笑,晞女却不知想到了什么满脸羞红,不知所措。
赵煦顿觉身子酥麻了半边,暗暗捏着她玲珑玉手耳边道:“晚上再来收拾你。”
“琛儿,琅儿,跟父皇去书房好好练字,不然不许吃饭。”赵煦不忘回头给沈懿之瞥了一眼。
琛儿还好,琅儿两道剑眉一高一低,显然是不乐意。
夫妻多年,沈懿之也明白赵煦的意思,她望着羞红了脸的晞女道:“你们俩也跟我进来吧。”
晞女今年堪堪十七岁,和镇国公薛家二公子订了亲,只待七月就要完婚,林妃两年得病走了,女儿的婚前教育便落在了沈懿之头上。她抬头望去,这孩子出落的落落大方,眉眼间有林姚安的影子,更多的继承了赵煦的好样貌,如一朵娇美芙蕖。
想到自己刚来这里,晞女还在襁褓里,忍不住一阵唏嘘。
“你是大周的长帝姬,身份自不同寻常,薛家一门勋贵,嫁过去不能摆帝姬的款,也不能过分委屈求全自己。虽说薛家老二是个有情有意的,切不可把感情当生活,夫妻之道,在于相互扶持,互相敬重。”
沈懿之细细嘱咐着,晞女性格柔弱,薛家长年得势,就怕她嫁过去受了欺负不说如意書屋。
晞女脸色更红了,捏着帕子半天才喃喃道“谨遵母后教诲,孩儿只是舍不得父皇母后和弟弟妹妹。”
“好孩子。”沈懿之是真心把她当成自己半个孩子来看的,“你想回来就回来,会宁殿一直留着,有父皇在,便吃不了亏,要是我们不在了,还有你皇弟在。但是你要知道,好日子要靠自己经营,父皇母后能帮的也就这么多。”
晞女伏在沈懿之肩头泪流满脸。
门口的昭女吐吐舌头,笑道:“皇姐,羞羞羞。”
这丫头,沈懿之一手哄着晞女,一手拿眼瞅着昭女。
也不知这般的倾城色好了谁家小子。
唉唉唉,生女儿,嫁女儿,实在亏的很,愁的很。晚上沈懿之对赵煦发了一顿牢骚。
“那就再生个儿子吧。”赵煦忙堵住某人喋喋不休的嘴。
圣德二十九年皇长女出世母为林淑妃封庆都长帝姬。
宁熙四年皇长子琛出世母为懿仁皇后封太子。
宁熙四年皇二女出世母为懿仁皇后封洛河帝姬。
建元二年皇二子琅出世母为懿仁皇后封山阴王。
建元十一年,皇三女出世,母为懿仁皇后封徐国帝姬。
建元十七年,宁熙帝退位,为太上皇,太子琛登基,改年号为隆庆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