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六十章 哀求(1 / 1)
谢岢用手挠挠脑袋,又下意识地扯了扯衣服。现在的气氛有点可笑,仿佛安静是老师,而谢岢是个调皮的学生,他刚做了坏事正准备接受老师的训斥。
谢岢对这种莫名其妙的身份转换不太适应,想了想,终于搬了凳子在安静对面坐下,问道:“你来找我有事吗?”
安静的声音听起来平缓温柔,却没有任何感情:“你是为了躲我吗?”
谢岢没有听懂,顺口应了一句:“哦。”
安静的眼眸顷刻间便黯淡下来,垂下头说:“你不用躲我,我不会要你怎么样的。”
谢岢总算明白过来了,笑了笑,对安静说:“我要离开一中,不是为了你,是不想接受校长的提议对你们进行封闭式学习。我觉得你们的学习都很好,也非常自觉和努力,完全用不着进独院。”
安静抬起头,眉头却紧皱着说:“所以你就打算抛弃我们,打算让教务主任把我们折磨成疯子?”
“安静!”谢岢倏地站起身,似乎觉得自己过于严厉了,又放缓声音,说:“你还太小了,不太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校长和教务主任也有他们的考虑。”
安静仿佛没有听见谢岢的话一般,继续问道:“你去精神病院看谁?”
谢岢瞪大眼睛,不认识一般问道:“你也在监视我?”
安静也站起身,仰头看着谢岢,声音冷漠残酷:“一中的高三(一)班在古老师的封闭式教育下,每一届高考都满载而归,但是每一届都会有一两个学生被送往精神病院。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历年来所有被送往精神病院接受治疗的学生中,只有一个女的……”
“别说了。”谢岢突然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的双手紧紧地握住安静的肩膀,目光中充满了怨恨和苦楚,嘶哑着声音说:“你小小年纪,不好好学习,为什么要做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安静很温顺地看着谢岢,许久才说:“因为你可以救我们。”
谢岢愣住了。安静轻轻地将他的手从肩膀上拂开,径自说道:“谢岢,你来一中也是有目的的吧?或者和我一样,只为查找事情的真相?”
谢岢皱皱眉,安静叫他谢岢,而不是谢老师,在那个梦境里,安静就叫他谢岢而不是谢老师。
谢岢很想摆出老师的架子批评她,可是他听见自己在问:“什么真相?”
安静的目光一凛,脸上浮现出伤痛和愤恨,“那个独院里闹鬼,我亲眼看见过,那是……”
安静的话只说了一半,谢岢的手已经紧紧地捂住了她的嘴巴。安静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便不再动弹,只是固执地瞪着谢岢。
许久,谢岢才松开手让安静重新坐下,很认真地审视着安静,说:“独院里没有闹鬼,你不要以讹传讹。我离开是因为我不想参与一中的权力之争,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你们过那种日子,我帮不了你们。”
安静突然握住谢岢的手,乞求道:“谢老师,你不要走,你已经让高三(一)班发生改变了,你可以的,一定可以救我们。”
抽回手,谢岢强硬地打开门,说:“你回去吧,安静,我改变不了什么,校长拒绝了我的提议。”看见安静直愣愣地瞪着自己,又距地于心不忍,压低声音说:“别怕,你们这么多人一起去独院,不会有事的。”
“会!”安静突然扑上来关上房门,低吼道:“会出事,这一届消失在独院里的那个人会是我。”
谢岢仿佛被电流击中般愣住了,半响才问道:“你写在黑板上的那两排血字究竟代表着什么?还有,你那幅画,那两个人是不是你和我?”
安静的脸上出现了瞬间的迷茫,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我只是把哥哥当年侦查古老师失踪案与一中这些年发生的离异事件全部串在一起,就组成了那样一行字。”顿了顿,她的眼眸中突然绽放出希望,“那幅画是在我梦中出现过多次的,你没有来一中以前经常出现,也许只是惊人的巧合,但是我更相信你就是救我的那个人。我求求你谢老师,你留下来吧,只当是为了我。”
谢岢彻底被安静搞糊涂了,对于独院他有种本能的反感和恐惧,但正如安静所说,他渴望真相,他一直故意说服自己,留在一中任教只是条件限制,他没有选择。可是内心深处始终有股渴望在蠢蠢欲动,谢岢知道,那就是安静嘴里的真相,他也急于知道紫紫究竟在独院里遇到了什么才会变得疯狂。
一想到安静画中那个鬼气森森的地方,谢岢浑身就会起鸡皮疙瘩,安静黑板上那两排小字最后一个人的名字不是谢岢,是安静,这是不是意味着谢岢进入独院不会有危险,他也许真的可以救安静和学生们?
谢岢眼底的动摇没有逃过安静的眼睛,她的眼睛扑闪了两下,委屈地瘪瘪嘴,说:“谢老师,我很喜欢你,曾经,我也很喜欢我哥哥。”谢岢看见她明亮的眼睛里滚出两颗大大的泪珠。
谢岢很悲哀地发现他抗拒不了安静的眼泪,看见这样的安静他已经妥协了。
安静离开后,谢岢在床上一直躺倒下午。奇怪的是他一天没有去上课,校长和教务主任居然没有过问。
吃过晚饭,谢岢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瞎转,他的脑子里都是安静说过的话。他听说过安静的哥哥,那个被X市市民们传颂为英雄的人,他的照片一度贴满了X市的大街小巷。
谢岢那时候很崇拜他,甚至幻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成为那样受万人瞩目的英雄。安静的身世在一中不是秘密,也许正是因为哥哥的光环太夺目,压得安静透不过气,谢岢任高三(一)班班主任不久就发现这个女生很孤独。其实高三(一)班所有的学生都很孤独,但仿佛人人都以孤独为傲般自得其乐,只有安静的孤独例外。
谢岢经常会留意安静那双纯净的大眼睛,那里面有很多渴望,渴望快乐,渴望自由,也渴望朋友,很自然地,谢岢把安静的这种孤独定义为被迫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