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二十二章 镜子(下)(1 / 1)
在三人中,除了刘科长刚才去拉大门把手离开过先前站立的位置,队长和小警员都没有移动。如果他们没有移动,那么移动的只能是这面诡异阴冷的镜子。
显然这种连五岁的孩子都能意识到的常识问题,小警员和刘科长也想到了,三人面面相觑。
愣了十几秒,队长才平静下来。既然躲不过,索性再走近几步仰头仔细审视这面镜子。
小警员和刘科长见队长迎刃而上,也跟了上来。本来这么大的镜子悬挂在这样的高度,仰视它就像是坐在放映大厅里看电影一样,坐得太近不但看不清楚,反而会导致头晕恶心,甚至呕吐。然而此时三人已经没有心思继续追究这面镜子是否合理,他们同时发现,距离这面镜子越近,里面的画面就会看得越清晰。
待看清楚里面三人的表情后,他们脊背上的汗毛便竖了起来,小警员和刘科长都转过头吃惊地瞪着队长。
队长拧着眉百思不得其解,他做警察这么多年,太熟悉这种表情了。镜子里他们三人的表情如出一辙,都是他平日里见惯了的表情,这绝不是活人该有的表情,镜子里的三张脸上,僵硬的皮肉下透着惊恐,呆滞的眼珠里含着不甘,都是鲜血淋漓的模样,一看就死去了很久,身体似乎都僵硬了。
是的,毫无疑问,这都是死尸的表情,死不瞑目的表情。只有那种拒捕,或者罪大恶极死在警察枪口之下的罪犯才会出现的表情。可是现在,这种表情却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自己和同伴的脸上。三个人看起来如此相似,仿佛死亡的时间、地点,甚至是死亡前得所见所闻和思维方式都是相同的。
这不但对队长而言,对小警员和刘科长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讽刺。但凡是从事侦破工作,长期奔波在惩治犯罪一线上的人,这样的表情出现在自己脸上简直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侮辱。
小警员的喉咙里发出一声难以抑制的怒吼:“究竟是谁干的?”队长的脸上也浮现出了怒意。
刘科长平时虽然有些懒散,但好歹也是从警校毕业的,尽管一中不能和刑警队相比,然而职业所形成的固有荣誉感并未丧失。看见有人敢这样诅咒自己去死,一时倒也忘记了手疼,竟脱口嚷道:“奶奶的,老子今天豁出去了,就算是拼上这条命,也不能受这样的窝囊气,我倒要看看究竟这是谁捣得鬼。”说完,顺手从腰上扯下一块装饰玉扣向镜子抛去。
就在那块玉扣划出一条漂亮的线直冲镜子而去的同时,镜子里出现了一个活物。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三人依然看出这是个人影,而且就是第一次应急灯打在镜子上时看见的那团黑影。这团黑影正以异常奇特的姿势迅速接近三人,只是那玉扣的速度更快,尚未看清楚这个黑影的面孔,玉扣便“啪”地一声砸在了镜子上。随着“哗啦啦”一连串巨响,镜子碎裂成了无数小片,洒落在地上散发出鬼火般跃动的光芒。
电光闪石间,队长还是看见黑影在朦胧的光影下,口中有两片尖利的牙透出死亡的寒光。
三人愣了片刻,居然没有一个人敢回头去看身后,似乎只要自己不去看,那团黑影就只活在镜子里,不可能从身后袭击他们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连空气都像是凝固了。队长心中最后那根弦越绷越紧,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绷断。
“砰”地一下,楼门自动打开了,刘科长惨呼一声,三人已惊出了一身冷汗。
队长稳了稳心神,见再没有异常,不敢再耽搁,赶紧催促小警员和刘科长出去。
终于站在了屋外,三人同时抬头望天。不知道他们三人在楼里被困了多久,外面的天都快黑了,天空灰蒙蒙的,厚重的云层随时都要砸下来一般压得人透不过气。
可是毕竟活着走了出来,不仅仅是刘科长和小警员,就连队长心中都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刘科长没能忍住,咒骂道:“这什么鬼地方,楼里死气沉沉,连楼外面都吸不到一口新鲜空气。”
小警员吸吸鼻子,抱怨道:“这还不是你们学校干的事?你说好好的一个学校,弄这么个铜墙铁壁一样的大监牢,谁进来我看都要得精神病,你就说这满院子的血腥味吧,一闻到就让人头皮发麻。”
队长的目光一凛,小警员的话提醒了他,这院子里的空气污浊不堪,他们在楼里已经停留了一整天,可是院子里的血腥味居然还没有散掉。看来,是该建议相关部门拆除这个不祥的建筑了。
凝视天空许久,队长才自言自语道:“看来要下雨了,但愿不要把这楼里的线索毁掉才好。”
刘科长一走出老楼便恢复了往日的霸道神情,皱着眉说:“怎么可能被毁掉,这楼建造得跟棺材似的,别说下雨了,我看就是发洪水也未必能淹进去。”
队长不动声色地看了刘科长一眼,对小警员说:“刘科长累了,该回家休息了,我们俩也该归队了。”
被队长一提醒,小警员忙看看四周,嘀咕道:“队长?你让他们在一楼和二楼勘察现场,现在不但楼里没有人,就连院子里也没见到人影,你说这算不算擅离职守?这么无组织无纪律的,我看这个月应该扣掉他们的工资。”
队长笑着拍拍小警员的肩膀,抬脚向大铁门走去,心里却在思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有着铁一般纪律、训练有序的队员们擅离职守?难道在四楼停留时,下面的队员们都遇难了吗?
想到这里,他再也无法保持镇定,甩开大步便向铁门走去。小警员和刘科长见队长脸色阴沉,心知有异,不敢多问,忙跟了上去。
三人合力将铁门推开,门口却站着学校的管理员。管理员似乎不是专门为了等他们,而是准备锁大铁门,冷不丁地铁门打开,从里面钻出三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