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章>（1 / 1）
从会议室走出来,宁舞已忍不住的跟山幌说今早公司发生的事。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奕飞如此生气,剑青私下拿了我的画稿去当作替名轩出版的杜明智插画,是不能容忍的事,这个我理解。”
“…但我是不明白,商业插画本来就是一件很被动的事, 别人对Sunki, 对奕飞的赏识才会找他合作,可是,似乎奕飞一直不接名轩的工作,名轩也是本城最出名的出版社之一,可以与名轩合作,不是会为 Sunki 带来更多盈利?” 宁舞继续说。
山幌一直聆听,当电梯来到,他们并肩的走了进去。
山幌按了楼号,自然的站在宁舞的身后,待电梯门关上后,他双眼看著上升的灯号。
宁舞想了想 “虽然他们要求我们公司去画一辑跟你那一系列的插画构思的方向是错误,他可以跟对方商议另一种插画形式,这不是更好的解决方法? 为什么奕飞会坚决的拒绝?”
宁舞听著山幌没有回应,是有点意外的。
她扭头回看,看到他一直看著上升的灯号,她和他就是靠得那么近,她几乎是感觉到山幌的气息。
直至,山幌视线从上升的电梯灯号转向她。
“大概奕飞有他处事的方针,即使天空出版社与 Sunki 的关系良好,我作为写手,不便给予太多意见。”
宁舞怔了怔,感觉山幌的语调是过于冷静的,然,他说的却是事实。
宁舞是顿时理解,在商业合作上,梁奕飞作为老闆一定有维护公司的方向,她反面没想到事件源头与山幌有关连,他处身的位置会尷尬,她这样问他意见,实在大意。
她向山幌歉意的笑了一下,山幌却是抬了抬下巴,示意宁舞已到了要到达的楼层。
来到录音室外,宁舞已迅即忘了奕飞的事。
只因,她从玻璃窗外已看到录音室已站满了人,一众乐坛最红的偶像歌手,还有歌手们的助手,以及不同媒体的记者。
山幌引领她走进去,歌手们跟他们打招呼,她还是第一次和那么多的歌手这样近距离。
宁舞也看到杨静怡和山幌打招呼,两人似乎很稔熟的样子。
当山幌想让宁舞到另一旁时,制作人员已走到山幌身前,忙碌的向他汇报告录音进度,宁舞为了不想妨碍录音,她自行靠到最角落的位置观看。
录音室内的气氛是轻鬆愉快的,宁舞被歌手们对稿的情况吸引,他们的NG情景,引得在场的人不停在笑,记者们触角敏锐的举起相机捕捉他们的神情,作广播剧幕后花絮和娱乐话题。
另一边的山幌和监制靠一直交谈,监制更是神情疑重,彷彿是出了什么状况。直至,商讨了好一会,山幌和监制往宁舞这边看,监制顿时向身边的工作人员低语了一句。
工作人员向宁舞走过来,然而,当工作人员只说了两句话,宁舞是立时吓得直向山幌看!
是因为其中一个歌手临时有事不能到来录音,他们要找宁舞顶替一个小角色!
当山幌撑著拐杖和监制一起来到她面前,她几乎是想逃跑!
“我不行的!我做不来!” 宁舞几乎是脱口的叫。
“反正是一个茶寮婆婆的小角色,只两三句对白,当客串玩票性质就可以。”监制说。
“可是,我未试过录广播剧,并不知道老婆婆是怎么演!” 宁舞向山幌求救。
“你不是说过已把 读了好几次?!一定没有人比你更熟他们?!” 山幌笑著, 反而捉狭的说。
宁舞一时语塞!
她几乎可以想像,如果山幌不是双手要拴著拐杖,他肯定会抱著手臂,样子可恶的向她说。
“还有啊,刚才你在做Presenstation 时,不是也说过一直读著稿件时,感染著那份轻鬆和搅笑的感觉? 你还说,你在创作上是大胆进行?!所以,阮宁舞,你会知道的。”山幌已撑著拐杖, 边说的边转身向后退。
宁舞感激山幌的一字不漏,可是她还是再次语塞!
工作人员已合作的递上稿件,在她还未来得及反应,监制招来了静怡和男主角和其他这一幕演出的歌手与宁舞对稿。
宁舞心情紧张到不得了!她握著稿件,眼巴巴的看著山幌和监制已退到一旁!
静怡鼓励的向宁舞笑了笑 “不用担心,很简单的,照稿读就可以了。”
可是,宁舞硬著头皮试了几次的声音演绎,也拿掐不准该如何扮演茶寮婆婆。
然而,当她发现静怡和那些歌手们甩稿的情况比她还严重,他们完全没有尷尬的大笑,她顿时被感染的忍不住笑。
终于,当监制一声号令,在场的所有人也退到一边,歌手们正式戴上了 Headphone,他们各自站在咪高风前,整个录音室顿时肃静起来!
宁舞心情更是紧张的望向山幌,山幌却只顾与工作人员笑著聊天,直至她看著山幌和监制也戴上了Headphone。
是要正式录音了!!
宁舞手颤抖的握著稿件,急得直冒汗,她戴著 Headphone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害怕心跳声也会被录进去!
直至她再度无助求救的往山幌看,她整个人的愣在原地!
她看到山幌不知何时已举起了一张她画的四格漫画!
是她构造的那个一头灰白梳了高髻,缺掉门牙的位置是故意重重的补黑了的,那矮小的茶寮婆婆,正不耐烦的叉著腰抬头兇巴巴的对著一脸迷惘的怀登!
然后,她看到被举高的漫画后是山幌牵著的咀角的脸!
她深吸了一口气,猛地的抿著咀,心里是说不出的动盪。
终于!在轮到她说对白时,不!是茶寮婆婆的对白时,她不自觉的脱口,模仿 IQ博士里的春梦婆婆的声线,还要装著缺掉门牙漏风的慢吞吞的叫:
“小伙子,你到底是来喝功夫茶的,还是来打功夫?” 宁舞还真的掐著稿件,不耐烦的叉著腰! “ 打功夫的站这边,喝功夫茶的坐那边啊!”
然后,她转向静怡扮演的可乐,继续门牙漏风,语重心长的说 “小姑娘,你不知道啊!要整治男人啊,是工欲工欲善其事, 必先发脾气啊!”
在场的所有人怔住,睁大著眼的看,忽地,全场的人忍不住爆笑!
是没想到宁舞会如此迫真!!
宁舞听到了爆笑声,自己也忍不全的笑得直弯了腰!那笑得失仪肚痛的样子,让她笑得不得不把稿件半掩著脸!
监制当然是满意的收货!
宁舞笑得一额汗的红著脸,当她视线触碰到坐在一旁的山幌,他是怔怔的定睛的注视著她..他刚才牵在咀角的笑容还在,宁舞是笑得更快乐。
换场时,山幌和监制及数个歌手, 包括杨静怡在讨论下一幕该如何演绎。
宁舞退到一旁看著他们工作,可是当她看到杨静怡在和他们讨论时,她突然的扬起手,向他们身后录音室的玻璃窗挥手。
山幌和监制等人的视线跟了过去。
宁舞看到在录音室的玻璃窗后,是刚做完访问的亚当,站在他身边的还有林缘庭。
杨静抬已推开门走出录音室,她与林缘庭笑著拥抱,在交谈了几句后,当静怡视线往室内望过来时,林缘庭也望了过来。
那情景就像在 Sunki奕飞工作室门口一样,林缘庭还是向她礼貌的一笑,然后她转过头看著山幌。
然而,这次是不同的!
山幌是撑著拐杖,缓缓的带著双腿向录音室外走去,向林缘庭的方向走去!
--------
烈日当空。
林缘庭站在电台门口,看著载著乘客的计程车驶过,她踏前一步, 放眼远处找寻,期望能有辆空置的计程车驶来,可是没有,她有点沮丧的退回路边。
“等不到车?”
林缘庭微怔了怔,她转过身子,看著向她走过来的人。
那一头清爽的短髮,目光还是清澈的,彷彿是三年前,她第一次看到山幌坐在IM Studio 的银色折梯上,他稍稍的转过身来,就是这样看著她。
然而,当她想到刚才在录音室的玻璃窗外,她看到山幌是目不转睛的看著阮宁舞,他让人心动的笑容,很久而来,也没看到山幌如此的愉快的目光。
她没有回话,只是握牢著布手袋手挽带。
山幌却是千言万语,缘庭没有回话的反应,让他不懂得如何再说第二句,甚至他一直想跟她说的一句,缘庭,你好吗,也觉得不合适。
“刚才跟亚当的访问顺利吧?”最终,他温柔的问。
“还好,已不再像从前那样,你知道,以前做访问都紧张到不得了。” 她微点了点头, 把布手袋放到膝前。
她避开了山幌的目光,看著远处的马路,良久,她才收回视线。
“静怡说,她很开心可以做你的广播剧女主角声音演绎,她还说,你的广播剧写得很精彩,让大家录音时也很愉快,他们都期望广播剧能与书展同期推出。”
“静怡说? 那么你呢? 你已没有再看我的?” 山幌只是看著她。
缘庭有点哑口无言,她看著山幌站在大太阳下, 奋力的拴著拐杖, 额角已渗了汗水。
“我在阮宁舞那里看到你的新作,给迎风的序言,我没想到你会把 “发现爱情”里的迎风,带到你的。”他深抽了一口气。
“山幌,你知道迎风是我笔下最爱的人。” 她微低下了头 。
山幌几乎是无助的失笑,缘庭的态度真的让他无所适从。
“缘庭,你知不知道奕飞已搬离了旧居,你用了三年时间把自己流放外地,让我和奕飞的友情能保存,三年,问题是,我不知道和我奕飞的友情,是否真的如你所愿的得以保存。”
他默然的停住了口,尝试捱过心里的痛楚,彷彿再次看到自己站在奕飞的门前,不能相信自己最好的朋友就是这样出走。
他不其然的手紧握著拐杖,是握得指节泛白,原因,是要抑压自己内心的激动,当然,还有多年来的思念。
“缘庭,如果三年前我们不懂得处理爱情,我们三个只懂放手去成就,然后,奕飞放弃了摄影,我决定停写,结果,奕飞现在已选择在做插画工作,我重新执笔,那么,缘庭,三年后的你回到香港,是不是该知道自己的方向?”
就在此际,身后响起一阵车子的响号,一辆平治缓缓的靠到马路边。
缘庭迷惘的向那辆平治看了一眼。
山幌没有忽视缘庭往身后的车子看,然,他还是抑压著自己的说。
“缘庭,你是一句要跟我说的话也没有?!”
“缘庭,上车吧! ”当平治停泊好在路边,车里的人伸出头来向她这边喊。
是明轩出版社的经理陈文生。
缘庭再次避开山幌深情得让人心痛的眼神,她动身要往平治走去,山幌已按耐不住的轻捉著她的手臂。
曾经,他放手了一次。
缘庭看著被山幌捉著的手臂,她咬紧了咀唇,好一会,在她要开口的时候,车厢里的陈文生已不耐烦的再喊。
“缘庭,这里不能停车的。”
缘庭重新看著山幌,她没有忽略,他的眼神变得诚惶诚恐。
“缘庭,我只是不理解,你离开了三年,可是,当你回来,你会到到半岛酒店去坐我最爱的坐位。你可以坦然的到Sunki去找梁奕飞,你会要他为你画插画!你知道他总是执拗地维护我,无形中总和名轩形成对立, 而你还是名轩的人!你会用里的迎风来写你的新故事,然而,你会连一句你心里要说的话,也不敢表达?!”
山幌仍紧捉著她的手臂,难掩心里的失望,声音几乎沙哑的说“缘庭,我是不理解,还是..你真的是连一句要跟我说的话也没有?!”
她再度哑然。
“缘庭,你到底要不要上车?”车厢内,陈文生再度催促。
缘庭看著山幌,在进退之间,她是不知所措,最终,她奋力的抽回自己的手,提步向陈文生的平治走去,然,当她打开了车门,她不禁回头。
是千头万绪,是欲言又止。
她已红著眼“山幌,我是有很多说话想要跟你说,就是因为有太多太多的话,我是不知从何的说。”
说罢,她走上了平治,关掉了车门。
山幌看著缘庭离开,他失落的站在原地,驀地,他抬起头,猛地的直看著炽眼的阳光,任由双眼被刺得晕眩剌痛。
终于,他低了下头,然而,当他撑著拐杖缓缓的转过身子,在双眼的晕眩还未散去的那刻,他看到了阮宁舞怔怔的站在电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