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 > 弱柳不扶封 > 21 金浮图

21 金浮图(1 / 1)

目 录
好书推荐: 走出寂寞 妖主太腹黑 豪门总裁之侄女养成妻 舒瑶 映影 老婆,吃完要负责 幸福约定 夕木初薰 爱神之魔吻 离婚,绝不

夜绛宫纯粹是冰蓝色的华丽殿堂。

殿内用一重重的冰蓝水晶珠帘隔开,珠帘之后是薄如蝉翼的冰蓝丝绸,光线打照在薄纱上的圈圈光影如氤氲开的水雾,如清澈稀薄的瀑布,如繁星开在湖泊中……

我啪一声合上手中的书,无视对面托腮的黄鼠狼,慢慢把剩下的阳春面扒到口中。

我完全能理解黄鼠狼此刻的心情,上次见面还锤肩寒暄的男人,再相见时突然就变成了一姑娘,还顶着一张他完全陌生的脸。话唠黄鼠狼变成了哑巴黄鼠狼,一句话不说,只盯着我看,要银子给银子,要吃面给买面,要什么给什么,达到了让他平白无故把小师妹领到我面前他也会乖乖照做的呆痴地步。

这娃的承受能力确实差了点,公子韶绎表现的就很平静啊,扶封更夸张,亲眼目睹了我变化的过程,不但不觉得奇怪,还说好玩。

书上写的夜绛宫和我看到的地方不太一样。

夜里受了刺激,我失眠失到四更,溜到寒星洞后面寻找扶封所在的夜绛宫。说来也奇怪,以寒星洞为界,这边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寒星洞后面却是漆黑一片,除了各式各样的怪石其他什么都看不到。我这种超级大路痴在夜里根本摸不着北。

索性拿出从戎小绒那里弄来的地图摸出鼎麟宫透透气,这一出来不要紧,怎么也摸不回去了,鼎麟宫就像是一座若隐若现的鬼宅一样。撒了一只鸽子给凤姐儿,我才猛然记起戎小绒说过她给我的只是出去的地图,不是进鼎麟宫的,不能轻易乱走动,否则会迷路。

谁会想到,迷路的后果会这么严重。在此之前我倒霉催的跟公子韶绎说我要走了,他铁定想不到我不是离开,而是出来溜达之后进不去。

“你真的是娘娘腔?”

沉默过后,黄鼠狼这句话已经重复了不下一百次,我耳朵都要出茧子了。

总不能说‘是,我就是娘娘腔’。于是我很正经地对他说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白名檀,大名白檀。

“小名是娘娘腔?”

“哼,本姑娘没有那种东西。”

“那我不认识。”

“不认识你就走呗。本姑娘还要专心看书。”我服了他了。

“可是你在看我的书,这碗面也是我掏的银子。”黄鼠狼换了一只手托腮。

“我又没强迫你,我说要你就买了。那我要你去死你去不去?不是说了嘛!以后我们还会见面的,到时一两不少全还给你,加上利息,你担心什么。”

“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和你见面?”

啊哈?这就是大侠风范?不用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借出去几两银子都要没完没了纠缠不休。他真是当年那个有勇有谋的正德少年小当家吗?有没有人擦亮眼睛看一看这位的庐山真面目,这心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这么会说话,从小到大没交到过朋友吧?

我干脆沉默,当黄鼠狼是透明人。

一看见满面春风朝我们这里跑来的美人儿我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黄鼠狼一把抓住我:“上哪儿去?吃跑了就想跑?”

呃,我确实想跑,没吃饱我也想跑,你也不看看谁来了我能不跑吗?转念一想,我已经变身了,安全了,干吗要跑?我弹开黄鼠狼的手抖抖裙子重新坐下,对黄鼠狼耳语:“你的仙仙小师妹来了,你再不住口,我就坐到你旁边把她气走。”

仙仙笑嘻嘻地和我坐在一条板凳上,双手交叠搭上膝盖,特羞涩地朝我挪了挪,我全身一抖,黄鼠狼浑身发颤。

“公子,你以为你男扮女装人家就不认识你了?”这下黄鼠狼从头到脚变成了透明人,没有当做。

好神奇?仙仙是怎么认出我的?还这么笃定?

“姑娘,烦劳您睁开雪亮的眼睛,我和您一样,是女子。”我密切观察着黄鼠狼的一举一动,稍有风吹草动,立即采取相应行动。怎么动必不会干戈大动——我跑还不行吗?

“那太好了!以后我们可以做好姐妹!!!”

我和黄鼠狼惊悚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和师兄就住在街角的客栈里,不如你到我房里,我们——”

黄鼠狼一副噎着的表情,询问的眼神射向他小师妹。仙仙完全沉浸在了她的幻想之中,压根儿没发现她师兄五彩斑斓的脸。

“我们喝喝茶、说说话,然后我跳舞给你看,你说好不好?”

“好啊!”听起来蛮不错的。我也该找个清净舒服的地儿补补觉。

黄鼠狼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鼻血像小溪一样蜿蜒而下,他捂住鼻子:“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啊?这是我的事,为什么需要你同意?”仙仙冲他吐了吐舌头,拉着我蹦蹦跳跳地走,像只花蝴蝶一样围着我一圈圈地转。我有段时间没看见黄鼠狼吃瘪的模样了,感觉好极了。

茶点吃过了,话说的差不多了,仙仙把她碍事的师兄支走,锁上门。

“公子,人家打小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是只会跳一支舞,这支舞练了十几年,人家愿意把这唯一一支舞跳给公子看。爹爹说,做人要知恩图报,何况公子于人家有救命之恩。”

我眯着眼睛点点头,好困啊。

仙仙甩开袖子,跳了一会儿,转了几圈,那眼神,不错不错,很赞~

我鼓掌。

仙仙再一转,衣服从肩膀滑到手腕,在指尖停留一瞬,落下。

我默默眼睛,生怕眼珠从眼眶里滚出来。

她!她……难道是——脱!衣!舞?!

“君子报恩,十年不晚,下次!下次再报吧。”

“那怎么可以,人家不是君子,人家是小女子!”

“圣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不是好话啊,仙仙,咱还是不要当小女子了吧。”

“不嘛不嘛!人家不要公子养,只要能为公子跳跳舞,人家就心满意足了。人家要养着公子。”

我相信黄鼠狼一定就在附近虎视眈眈盯着这间房。我拼命仰天晃门,鼓足力气刚想叫黄鼠狼救我,仙仙及时捂住了我的嘴巴。

花瓶茶碗碎裂的声音次第响起,随后,客房里静如密封起来的大翁,许久都没有一丝声响。仙仙抽噎了几声,压抑着断断续续地喊——啊~~~不、不要!人、人家不要!呜呜……你不要再过过来了,救命啊!!!!!!

黄鼠狼气喘嘘嘘地踹开门,眼睛扫过只穿着粉红肚兜干打雷不下雨的仙仙、扫过满地不堪入目的狼藉最后定格在衣衫不整的我身上,红得像是要喷出火来。

看来我很有当红娘牵线的天分。

我慢悠悠系好裙带,擦擦手,将一颗花生米抛到嘴巴里,嘎嘣咬碎了。仙仙一头扎到黄鼠狼怀里放声大哭。

“师、师兄,白檀欺负我。”

还没嚼碎,半颗花生就滑进了喉咙,那滋味,有够销魂的。

地母为证,我只是解开衣服让仙仙看看我真的是女人而已,我摸着嗓子,脸憋得通红,一个字儿都吐不出来。是我嗓子眼儿太小了还是别的什么,最近吃东西老卡着?

要不——跑?

前脚还没迈出去,手腕就被黄鼠狼抓住,他那副模样恨不得把我拆吞入腹。

“别!师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这样做改变不了什么,让白檀对我负责吧~你去挑个黄道吉日,让她跟我们回正德镖局。”

我倒~纵使世间多奇葩,仙仙真乃奇中冠。

黄鼠狼转头时骨骼发出一连串嗑嗑啪啪的声音:“什……嘛都好嘛都好,你喜喜欢……就好……”

我哀嚎一声,手腕剧痛。

我从一个市井无业游民荣升为正德镖局的一员,镖局内男多女少,为了避嫌,我就换下裙衫一直穿着男装。有了仙仙“撑腰”,镖局里的人见了我都要恭恭敬敬地称呼一声“公子”。

正德镖局的生意红火,黄鼠狼天南海北地跑,我以留下来陪仙仙为借口,谢绝了黄鼠狼的盛情邀请。平时协助管管进账出账,修修花草,和局里新来的弟子一块儿一二三四锻炼身体。仙仙练剑我就在一旁看着,她练得挺勤快,我就在树上架了个吊床,躺上面慢慢摇着嗑瓜子。

我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也就是在吊床上慢慢睡着了。

正德镖局的一把手,也就是仙仙她爹送给我和仙仙一人一只纯白小狸猫。赶上好天气,我就在它尾巴上绑了个鸡毛掸子,我晒太阳,它摇着尾巴扫地,夜里暖暖脚什么的挺方便。我吃菜它啃邦,我吃肉它喝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和仙仙一致认为有什么样的主子就能养出什么样的猫来。诚然,这俩猫都是好猫。

日上三竿,我打开门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转着圈子找吃的,不知人都跑到哪里去了。

抱着狸猫转至正门,一片金黄耀得我眼晕。眼前十几口红木箱子一字排开,里面满满登登摞着金元宝,管家一手握着算盘一手拿着账簿记对,忙得焦头烂额。

早就听说镖局接下了一笔大生意,有人要把一柄双鞘剑、一幅江山美人图和一封信托运到凌云山庄,并留话说这些只是定金,如果正德镖局都不接这趟镖的话,就是负了第一镖局的名号。

好烂的激将法,不过用的很妙~

既然人家花了大价钱,又把好话说在了前头,镖局对这票关系着镖局名誉的托运极其重视。镖主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分两路走。

镖主收到了英雄帖,急着赶到京都商议灭掉归一教找出扶柳的大事,他带着那封信抄小道先走一步,黄鼠狼护送剩下的两件宝贝走大道。

近日和凤姐儿断了联系,我不敢贸然走动,不想掺和这趟镖。

东西放在镖局内,当夜就有人不怕死地来抢,我旁敲侧击地问黄鼠狼这三件到底是什么宝贝,他守口如瓶。我只是随口问问,他不说也就罢了。

不过我改了主意,跟镖也没什么不好的,要是护送妥善了,随便分我一些银两,我就是富甲一方的人了。

黄鼠狼对此满心欢喜,得知仙仙也跟着,他就没那么高兴了。

行了几日,路过青龙堂,黄鼠狼说镖主与前青龙堂堂主有交情,堂主刚过世,出于礼仪,要进去拜访新堂主。

进去一瞧,新堂主把青龙堂整饬的还不错。我还记得凤姐儿在信上说过一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堂主被暗杀。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快速恢复,新堂主挺有能耐。

出乎我们意料之外,青龙堂里除了新任青龙堂主之外,其他三位堂主都在。客气寒暄一阵后,堂主摆宴为我们接风洗尘。

美酒和女色是护镖途中的禁忌之物。堂主考虑的周全,以茶代酒,召来歌姬舞姬献唱献舞。

雕有繁复花纹的银灯托设在红地毯的边缘,华丽红烛层层叠叠照亮了青龙阁,红烛长而粗,像是插在香炉里檀香一样连成一条闪动着的火龙,红烛上刻印的游龙戏凤图在几案上投下摇曳的光影,犹如活了一般。

绝色女子舞动长袖,薄纱搭在手肘处,漂亮的蝴蝶骨上明龙刺绣依约可见。龙涎香依依袅袅,色鲜味美的佳肴随之变得迷蒙起来。

一进这里,我就不合时宜地连打喷嚏。昨夜感了风寒,呼出的气息都是热的。我有个怪毛病,就是味觉退化没甚食欲、鼻子半塞不塞的时候对某些特殊气味特别敏感。

喷嚏伴鼻涕实在不雅观,我起身离席出去透透气,找处隐蔽的地儿把这件喷满唾沫星的衣服换下来,可怜我的路痴程度达到了鬼神皆无语的地步,绕了半天,竟找不到安排给我的房间。想找个人问问,却不晓得青龙堂的丫鬟仆人都在哪里,白日里还人来人往的地方,入夜之后跟处荒原似的,别说人影了,连鬼影都看不见。

寂静之中,树枝抖动,一个丫鬟急匆匆地转过房角,三步两回头,看起来鬼鬼祟祟的,我偷偷尾随。

丫鬟进了一间小屋,我后退几步看了看大致的轮廓,哟,还真没注意到这么个地方。

就在我想采取行动一探究竟的时候,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我毫无预兆打了个喷嚏,这已经够要命的了,一个喷嚏还不够,眼看还有连打的趋势——

这时,小屋里微弱灯光灭掉了,一把银针穿透窗纸朝我刺来……

我回到青龙阁,红烛燃了不到三分之一,舞姬们已经退下了,丝竹弦乐还在继续,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塞了两口糯米,我抱着一挂香蕉剥开来吃。公子韶绎不准我空腹吃香蕉,一次两次无数次遭到干涉之后,他赢了。我不准公子韶绎空腹吃饭,想必输的还是我。

黄鼠狼坐在我右侧,他捣了捣我:“说,你去外面做什么了?居然去这么久!”

“换衣服去了啊。可惜迷路了,没换成。”

“你不会快要病死了吧?”

黄鼠狼刚说完,我就对着他面前的碗碟打了个大喷嚏,然后展开手帕,缠在食指上,非常得体地点了点唇角。

“没有礼貌的家伙,让人怎么吃?”

“该怎么吃怎么吃。”我咬了口香蕉,扬眉,“不乐意的话你也吃香蕉呀,外皮再脏,里面一样干净。”

我转过脸来对坐在我左边的仙仙说:“来,仙仙,这些香蕉是你的,吃完之后你去外面看看,夜色可美了,不仅有大月亮,还有流星哦。”

“真的?!”

我附在仙仙耳边说了几句话,仙仙一脸兴奋地点了点头。

黄鼠狼拿香蕉出气,在仙仙面前,他永远大气不敢出。

丝竹管弦都已停歇,红烛燃的差不多了,青龙堂堂主咳了几声,道:“皇甫弟,听说你这次上京,托运了三件宝贝,可否让为兄饱饱眼福?”

“哈哈哈哈,这个啊”黄鼠狼无所谓地挥挥手中的金蛇杖,笑了一阵突然拉下脸来说,“恐怕有诸多不便,还请堂主海涵。”

我一呆,半截香蕉掉在地上,拧了拧被噎住的脖子,端起茶壶顺了顺,这个黄鼠狼,说话不能正经点么?

“哦~~~~”四位堂主相视之后忽然哈哈大笑。

“既然如此不便,那为兄就只好直接取走了。咱们交情不错,皇甫弟也不必见外,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与其让别人抢走,还不如留给自家兄弟。”

“那是那是!堂主说的对极了!”黄鼠狼又是一阵大笑,“好的东西留给自家兄弟,坏的坚决不留,以免祸害世间!”他说着,人已经飞了出去,金蛇杖直戳青龙堂主脑门。

堂主接下一招,笑道:“莫冲动呀!”

“有屁快放!”

“愚蠢小子!你们已经死到临头了还不自知!”

烛芯下面的□□隐隐可见,我又狠狠打了几个喷嚏。

“话不要说得这么早,谁死谁活不到最后一刻终究不是定数。”我摸摸鼓起来的肚子,“吃撑了,给你们讲个故事听好不好?从前有座荒山,山里有座破庙,庙里住着个穷和尚。有一天,他端着铜钵下山化缘,半路遇上一群衣着光鲜的劫匪,劫匪误以为和尚拿的是金钵就想打劫。你们猜后面怎么着?穷和尚看见他们之后两眼放金光,说谁打劫谁还不一定呢,然后劫匪就被打劫了。”

青龙阁里的人笑得直不起腰,四堂主笑得最厉害,肩膀都在抽。我没想到这笑话会这么好笑,于是也跟着笑,笑够了,便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继续说。

“青龙阁里的蜡烛不少啊,想必四堂主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你们所习的武学属性为火,即便藏在红烛里的火药全部爆炸也是伤不致死。聪明如你们怎么舍得让自己受伤呢?青龙阁里有机关密道,爆炸的那一瞬间,你们可以躲进去。我说的没错吧?”

这下青龙阁里安静了,连黄鼠狼也在看我。

“是又怎样?你们死定了。小子挺机灵的嘛,我怎么没听说江湖上有这号人物?白檀?从哪里冒出来的?”朱雀堂主说道。

“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当然没有你有名气啦,臭名昭著嘛。我可是知道你,为了当上堂主,把自己的妻室拱手送给别人;道貌岸然,背地里做的是偷鸡摸狗的勾当——”

“你血口喷人!”

“好吧,这支簪子是谁的?好奇怪!你妻子当年出嫁时带过来的嫁妆居然自己跑到了一个丫鬟头上?说实话,那丫鬟长得不错,就是下手狠了点。”我摸出一根银针放在碟子里。

“那间屋子的门上设了机关,除非用钥匙打开锁,硬是破门而入的话就会启动机关。你是怎么进去的?”

“所以我拿钥匙打开锁进去了。”

青龙堂主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明显吃了一惊。由此我悟道:眼睛大的人要尽量避免瞪眼睛,真的不怎么好看。

我也吃了一惊,原来门上也是可以设机关的啊,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才是。

说来惭愧,我来到这青龙堂之后,就去买了许多把一模一样的锁。既然前四个堂主死得蹊跷,又和扶柳有关,我想趁机查一查。做法也简单,等堂内人打开锁进门之后,我就悄悄把锁换掉,他们出来之后自然而然锁上门,却不知道锁已经被我掉了包。没人的时候,我就能拿着自家的钥匙大大方方开门查房了,查完房再用原来的锁锁好。今晚亦是如此。

破门而入根本不是我的行事风格,也确实行不通——太容易引人怀疑了。

“我对火药味儿有点过敏,所以我发现了你们的计谋之后就事先把蜡烛里的火药给打湿了,想稳稳当当吃顿饭,安安心心上京城,大家相安无事。你们居然想嫁祸给别人,行为可耻!”我把一个装满白芷花瓣,满纸胡言乱语的信封丢到地上。

他们想嫁祸扶柳,这让我火大,扶柳这阵子背的黑锅还不够多吗?万一哪天算到我头上我岂不是很冤?弄不来曼陀罗花瓣就去祸害白芷花瓣,这都可以?不过闻着白芷香味儿,鼻子舒服好多,对着这么多火药都不怎么打喷嚏了。

我‘查房’时偶然发现了藏在蜡烛里的火药。它们让我太难受了,一直打喷嚏和想打却打不出来的滋味,真该让他们尝一尝。

红烛次第熄灭,小半截火药已经完全露出来了。青龙阁里没有人再问什么,我通常把这种不正常的平静默认为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可是,我真心不想跟人打斗。但并不是你不想的事情它就不会发生。

青龙阁里斗得一团糟,兵器交击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尖利摩擦声,朱雀堂主大概真的恨死我了,捂着钢钳单单追着我跑,我东躲西藏大呼救命,被那玩意儿拧一下,难保骨骼不会咔嚓掉。

黄鼠狼时不时替我解解围,但那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起不了多大作用,朱雀堂主是坚决要置我于死地。不是我有意要抖他家底,这些都是丫鬟告诉我的。

狗被逼急了还跳墙呢,你们害我性命,我反唇相讥一回不算大错吧?既然这么怕说,当时为什么要做,做了还活得如此坦然,看来只有掩饰之心没有悔改之意,我哪里冤枉你们了?

想归想,这些话我一个字儿也没有机会说出口,逞口舌之能逞惯了,遇上有话说不出之时那才是真的苦。

被他的凶器碰到的东西无一不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急红了眼的人太可怕。

地上翻倒碎裂的物什又多又杂,青龙阁里仅剩的几支蜡烛发出的光越来越微弱,我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转身躲开了一钳之后,一个没站稳,身子直直摔在地上……

跑是跑不掉了。情急之下,我举起银质灯托去挡钢钳,心想完了完了,银质地最软,这下死翘翘了,不料朱雀堂主连人带钳一齐飞了出去。

浓郁的白芷香味儿很快弥漫到我的鼻息中,四周飘悠悠落下黑曼陀罗花瓣儿。我意识到,这才是最糟糕的事——天下人都晓得,世间只有扶柳一人施展武功时会出现这种景象。可这种景象,在有我的地方出现了。

第一,我是扶柳本人

第二,不是本人的话,漓花秘籍定在我手中

第三,前两者都不对的话,说明扶柳就在这附近,他出手救白檀,定和白檀认识

任何一点都会让我白檀永无翻身之日,那些黑锅不背也得背,背也得背。

上天好像要挑战一个人的极限似的,越是害怕什么往往越容易发生什么,以为自己已经怕到了极致,不会有更可怕的事发生,上天总喜欢打破这个极限。

不害怕的话是不是就不容易发生什么?

趁其他人忙于打斗,我立即丢出手中的灯托将几点火光撞灭,把剩下的香蕉皮一股脑儿抛出去,接着就听见有人摔倒的惨叫声,顾不得那么多,我大叫一声想活命的就快跑,然后踢翻了装满酒浆的大花瓶,瞅准黄鼠狼所在的位置,点火、拉人、冲出青龙阁。

巨大的热浪包着火焰直冲天际。

还好,自家兄弟听出了我的声音,都及时撤出来了。花瓶的酒浆是四堂主为葬送我们准备的,怕单用火药不足以毁尸灭迹,我庆幸当时没有当众点出来这一条。

他们可能以为我不知道,之所以大喊快逃命纯粹是障眼法,想唬住他们而已,但是不说并不代表不知道。

湿火药不会燃烧,但是酒会燃烧,酒燃烧的热度足以引燃火药。他们似乎忘了这一点,或者根本不在意。他们在青龙阁里设下了通往外界的密道。遗憾的是,我打晕丫鬟之后,就把密道口堵死了。

看着滔天热浪,黄鼠狼耸耸肩,说了句:“人作孽,犹可谅;自作孽,不可活。”

他问我,“你觉得人世间最珍贵的最值得追逐的东西是什么?”

我摇摇头,现在只觉得血腥,没有其他的感觉。

“我还不确定,可能每个人追求的不同吧。”我对他说。

“几十年来,江湖追逐的无非是名与利,藏宝图、武功秘籍、盟主之位、江山土地。”

“哈哈,还有美人”我说,“你不经常冲冠一怒为仙仙吗?”

仙仙正巧跑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谁也不愿意提起。

“喂!你对我们家仙仙说了句什么?她为什么这么听你的,啊?我认识她十几年了啊十几年,你才认识她多久?!”

“没说什么啊。”

“嘁!谅你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你要骗仙仙说看见公子韶绎了,还算句好话。”

“公子韶绎真有这么神么?谁都想见他?”

“那是,见公子韶绎这种事,可遇不可求。”

我握紧了手中的金叶片,尖利的纹路刺得我的手掌发疼,我确实对仙仙说我在青龙堂里看见了公子韶绎,她可以与公子韶绎‘月上柳梢头,人约流星下’。但是我心里想着的人却是扶封。在青龙阁性命可危的最后关头,我都舍不得把金叶片扔出去。

我拥有了一片金叶片,不是扶封送的,和他没有关系,可还是宝贝的要命,就像是他送给我的一样。

江湖险恶,如果哪天真的会死的话,我希望扶封送我一片,哪怕仅仅是买棺材的钱。

“公子韶绎厉害,你也很厉害!”

我回了黄鼠狼一记白眼:“不要太崇拜我。”

正经一点会死吗?他的嘴巴就不适合说好话,一说就变味儿。

“嗳,那丫鬟用银针做暗器,你是怎么摆平她的,伤着没有?”

“当然是用脑子啦,你看我像是受伤的样子吗?我也是会一点武功的。”

“啊哈?什么时候从哪儿学的?”

我嘿嘿一笑:“仙仙”。

黄鼠狼黑着脸去找仙仙了,我低头看看金叶片,攥得更紧一些。想从中汲取点什么。

不知不觉我已经融入了这个世界,或者说白檀于扶柳之外挤入了这里。一天天活得挺开心,但想到扶封就会难过,越想越难过,越是难过就越是想念,停不下来。疯了一样。

我没有最珍贵的最想追逐的东西,因为我最想要的,它从来也不会属于我,比如情,比如爱。

一个人存在的意义,不在于对所处的世界有多了解,看透了多少,是别人需要你,你找到了自身存在的价值,对这个世界里的人产生了感情。就像是我对于公子韶绎、对于叽叽喳喳、对于黄鼠狼仙仙一样。只是,少了我,他们很快会找到可以替代我的人,我做的这些,换了别人也可以做得到。

但是扶封对于我却不一样,他是连公子韶绎这样神乎其神的人都无法取代的存在。不论是公子韶绎还是扶封,他们喜欢的人都不是我。

我握着和扶封毫无关系的金叶片、读着书中对夜绛宫的描述、回想着和扶封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就觉得非常非常幸福。

幸福,却不满足。

幸福的感觉过后,是自我否定和无尽的绝望和空虚。

暗暗喜欢一个人,而这个人却永远不会喜欢你,不是因为你做的不好,你更不允许别人说他的不是,而是——

还没开始就已出局。

目 录
新书推荐: 内娱街溜子,开局带劫匪狂飙 睡完不认后,被阴湿继承人强宠了 绝爱囚笼:千金的男装救赎 江州囍事 重生七零,我在京市开饭店致富 什么叫我是怪谈? 完了,我把仙家的香炉摔了 仙子,求你别再从书里出来了 他发癫,她贩剑,恋综画风被带偏 前锋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