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第四十四章（1 / 1）
一路上，圣一默不作声，我安慰道：“别难过，象他们这种人云亦云的人，不必放在心上。”
圣一轻笑道：“哥，你不必为我担心，我既然如此说就已经想过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我无奈地叹了声，说：“圣一，你也不是个没有心眼的孩子，当时怎么就那样糟蹋自己？”
圣一沉默了好一会才低声道：“这样，以后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
“你……”
我怔住，他竟然是有意把自己以后的人生之路给堵死了。
“我知道哥会说我傻，可我真的没办法跟其他的女子成亲，我的心里只有姐姐，只有那个在我最困难、最悲惨时帮我的姐姐，她的一颦一笑无时无刻不印在我的心里，虽然她比我大上许多，可我不在乎，只要她肯接受我，别人怎么说我都不会放在心上。”
我深感无力，这孩子，叫我怎么说他呢！
圣一顿了片刻，忧伤地道：“可自从那天过后，我却再没有见过她，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我一直怀疑是王爷把姐姐给关了起来，可我在王府里一丝消息也没有探听到，伤害王爷是多么大的罪，如果姐姐真被他们抓住，怎么会一点风声也没有？
或许姐姐看到我已经没有了危险就离开了，可她为什么不肯见我一面再走？”
我默然，他哪里知道我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一直在他身边，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圣一接着道：“我第一次见到姐姐时，她误入齐王府，王府里的守卫是那样严密也没有人发现她，还在府里陪了我那么长时间，我想她一定是武林中的高手。所以，离开王府后，我一面打听着武林方面的消息，一面鼓足勇气去王爷那里打探，或许姐姐还会去那花园里等着我，只是我去了一次后就再没有机会进齐王府的大门了。”
我一怔，问：“为什么？”
圣一疑惑地道：“我也不知道，自从齐王受伤后他改变了许多，对我也不那么坏了，所以我才敢去齐王府里探听消息，只是去过一次后，被家人知道了，就把我关了起来，等他们放我自由行动时，我又偷偷去了一次齐王府，可齐王府已经不一样了，府外有皇上派的重兵把守，不许任何人探视，便是日常所需的东西也是由皇上派人送去，不许府里人出来。”
我呆了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齐王失踪的事并没有透露出去？齐王不是皇上的一块心病吗？他的死只会叫他高兴，哪里会象这样遮遮掩掩的？这是为什么？
“不会是这齐王已经死了吧？”
我拭探着问。
圣一摇摇头，说：“那倒不会，怎么说齐王也是皇上的亲兄弟，他的生死是件大事，如果死了没道理皇上不昭告天下的，这里面不知道有什么变故，或许是皇上怕齐王的旧部借机生事所以才如此大动干戈将齐王府围禁起来。”
我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这皇帝还真是奇怪，齐王一死即使他没办法放炮庆贺，也该大肆宣扬才对啊，或者为了彰显他的仁爱给齐王来个隆重的葬礼，可他怎么却把齐王的消息隐瞒起来？想不通，怎么想也想不通。
圣一接着说道：“家人知道我又去了齐王府后，很生气，商量着要我离开家出外走走，他们见我对武林人士大加关注，还以为我对武功有兴趣，只是我已年长，不适合学武功，便要我去武林盟主家做客。
路盟主曾跟家父有过交情，他敬重父亲是个忠臣，我的家人在遭难时也暗中受到过他的照顾。兄长他们要我去路家一是为了避开齐王府，二来也是为了感谢路盟主在危难时对圣家的恩情。
只是没想到路盟主见过我后主动把路小姐许配给我，当时我并不想答应，可一想到路盟主既然是武林盟主，消息自是灵通，说不定在他那里可以打听到姐姐的下落，可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苦笑，能打听得到才真是见鬼呢。
圣一幽幽叹了一声，说：“其实当初我也没有想过要用那种法子退亲，只是在路家，他们言语之间试探，好象我真的做过齐王的娈童，虽然他们没有当面问过我，但他们背地里风言风语，所以我就干脆用那个借口让他们主动退了婚，如此一来，亲事也退了，也避免了以后的麻烦，再一个就是退亲一事定会传遍天下，只要姐姐听到消息，她定然会找我，所以……”
说到这里他笑了起来，我接口道：“所以，你就跟着我四处流浪不肯回家，想着指不定哪一天就会遇见她。”
圣一嘿嘿笑着，低声道：“哥，你不会生气吧。”
我哼了一声，这小子，看似一脸纯洁无暇，没想到也是个满肚子阴谋诡计的家伙。
圣一以为我在生气，央求道：“哥，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其实就是没有遇到哥我也不会回去的，只是跟哥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
唉，他到是开心了，可我该怎么办？听了他这番话，我更不敢对他说出实情。都说少年情怀是火热的、激情澎湃的，我也曾年少过，也曾有过那种经历，虽然最后惨痛收场，可那飞蛾扑火、义无反顾的情感仍然叫我难以忘怀。
如今，圣一也正是这种年纪，只管为着自己的情感而不顾一切，如果跟他点明了，真不敢想象会出现什么状况。
再说，我现在还是以齐王的身份活在世上，是他们圣家的仇人。齐王以前对圣一心怀不轨，如果我说我是那位姐姐，难说他不会误会齐王对他贼心不死，要是那样避开我倒也没什么，怕的是会出现其他难以想象的状况，我可不敢冒这个险。
还有，我真不明白那个皇帝在搞什么鬼，为什么要隐瞒齐王的情况？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哎呀，真是头痛。
我烦恼地抓了抓头发，圣一问：“哥，你怎么了？”
我掩饰地道：“哦，没什么，不知道还有多久我们才能到达目的地。”
圣一笑道：“哥你还真是心急，这里离海边还早着呢，以我们现在的速度，大概要走三两个月才能到达吧！”
“什么？”
我吓了一跳，这么远？
圣一道：“我也只是估计，要不我们问一下其他人。”
我长出了口气，说：“问什么问，反正我们现在无事，只管慢慢走就是了。”
圣一也道：“正是，我们又不赶时间，就跟哥慢慢走，还可以欣赏一下路上风光。”
我点头，对他说：“是啊，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听说你离开齐王府后读了不少的书，这下子可以印证一下了。”
圣一手臂一紧，疑惑地问：“哥是听谁说的？”
我笑道：“是听纪……”
猛地将下面的话咽了下去，我怎么如此大意，差点把纪嬷嬷说了出来，想当初纪嬷嬷在我耳边说圣一怎么怎么的，已经成为都城有名的锦绣公子，可这话怎么能让圣一知道。
“纪什么？”
圣一不肯放松，追问着。
我吱唔着道：“哦，早年四处游荡，曾听一个姓纪的朋友说起过。”
“这样啊！”
圣一虽然还有些疑惑，却也没再追问。
我松了口气，不能再跟他说这些了，再说指不定哪天说漏了嘴可就不妙了。
“圣一，天不早了，我们快点赶路吧，今天我不想在野外露宿了，这些天睡在地上，骨头都快断了。”
赶紧转移话题。
圣一应了声，轻轻一磕马蹬，马儿加快了步伐，跑了起来。
进城时，已是掌灯时分。找家客栈，吃过饭又洗了个热水澡，然后跟圣一坐在廊下品茶、吹风闲谈。
圣一问我：“哥，你都去过哪些地方？”
我小心起来，这小子为什么这样问？这话可不好回答，在这个世界，我还真没去过什么地方，整日里躺在床上养伤，哪有机会外出？也就是这一年来才胡乱跑了些地方，便笑道：“其实我也没跑过多少地方，所以才想着出来逛逛，再不出来开开眼界等年纪大些跑不动了就晚了。”
圣一浅浅笑，道：“跟哥这么长时间，我还不知道哥是哪里人呢，如果人家问我，还真是汗颜。”
我暗骂：“这臭小孩，想套我的话呢。”
我呵呵笑道：“要说是哪里人，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是个孤儿，前些年受过伤，一直卧床养伤，这才好没多久，想着人生一世也就短短几十年，何不出来走一走看一看，只是没想到会遇到兄弟你，说实话，圣一，我还真不希望你跟我一同吃苦受累走江湖，这风吹雨淋的，吃不好睡不好，你看你已经瘦了许多，也晒黑了许多。”
端起茶喝了一口。
圣一伸手摸了摸脸，说：“这倒没什么，我还嫌不是太黑，要不，我也象哥一样蓄起胡须如何？”
“噗”的一下，满口的茶水喷了出来，一边咳嗽一边指着圣一说不出话来。这臭小孩，真是话不惊人不开口。
好一会，我才止住咳嗽，指着他又是笑又是叫：“你这小子，你才多大啊，十几岁的小娃娃就要蓄胡须？蓄得起来吗你？”
圣一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却又说道：“其实哥你也没多大，为什么要蓄胡子？”
我摸了摸自己满脸的胡须故作自豪地说：“怎么样，难道我这样不显得很威猛很男子气概？”
圣一撇了撇嘴，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摇摇头，说：“一点也没看出来，哥，你太瘦了，象竹杆一样，就是蓄起胡子也看不出一点威猛的模样，还不如把胡须去掉。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哥胡子下面所掩盖的真面目，哥，你把胡子去掉好不好？”
我连连摇头，开什么玩笑，去掉胡子我就死定了，怎么跟他解释跟齐王一模一样的相貌？再说了，如果被人发现我是齐王，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有一点是肯定的，别想这样自由自在的逍遥了。
“为什么？”
圣一不肯放过我，追问着。
我说：“你以为人人都象你一样长相好看？我很丑的，为了不吓坏人，所以就用胡子遮掩一下。”
“哥在骗人，你一点也不丑。”
圣一不高兴地道：“定是哥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肯告诉我，哥还是把小弟当外人。”
说着，声音暗哑了下去。
我忙说：“瞎说什么呢？哥哪有把你当外人？只是哥确实有难言之隐，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蓄起胡子，等过些时日找个机会哥再将胡子去掉。”
圣一目光闪闪，问：“什么时候？”
“这个……”
我犹豫起来，我怎么可能在他面前展现真面目，怎么回答他呢？
“哼，一个不敢露出真面目的家伙，怎么看都有问题，小兄弟，你可不要上当啊！”
一个讥讽的声音自房顶响起。
“谁？”
我跟圣一吃了一惊，抬头看去，只见对面房檐上坐着一个人，懒洋洋地垂着一条腿晃晃悠悠地冲着我们这边看。
我问：“阁下是何人，为何偷听我们兄弟谈话？”
“嗤，”
那人冷笑道：“象你这样藏头露尾的家伙还敢跟人家称兄道弟？”
我很不高兴，我是藏头露尾了，可关你什么事？
也没见那人起身，只觉眼前一花，那人已经站到了面前。我上下打量着他，他也上下打量着我们，透过屋中的灯火，见此人不象是凶恶之徒，相貌倒也清俊，只是那双眼睛很是逼人，闪着精光。
那人打量过我后又看向圣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冲圣一笑道：“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我咳了一声，微微摇头，圣一会意，笑道：“我们兄弟姓柳，这是我哥哥柳瑜，我叫柳二。”
那人脸一沉，冷笑道：“我是好心，你倒欺瞒起我来。”
我道：“哦，但不知大侠高姓大名？我们与阁下萍水相逢，素无往来，哪来欺瞒一说？”
那人斜眼看着我，一脸鄙夷：“连自己的兄弟也不肯显示真面目的家伙，难道不是心里有鬼？”
我失笑，因为这一点就判定我不是好人，这也太武断了吧。
“这位大侠，人人都会有一些隐私，难道大侠你就从没有什么事隐瞒过自己的朋友？”
那人大声道：“除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大事自然从不瞒人。”
我笑道：“这不就结了，我只是蓄起胡须可是什么大罪？”
那人语塞，我又道：“难不成所有蓄胡子的人都是坏人不成？”
那人更是说不出话来，只好用眼睛瞪着我。我笑了起来，这人还真是直爽，看样子也不是坏人，便不再逗他，拱手问道：“不管怎么说，大侠也是好心为着我兄弟，敢问大侠怎么称呼？”
那人嘀咕着：“你这人反正有问题，我姓赵，江湖人称水上飘赵景。”
“哦，赵大侠定是轻功了得。”
“你怎么知道？”
赵景惊奇地问。
我要翻白眼了，这么直白的外号再不知道是因为轻功好，那我就是白痴了。
赵景重新打量了我一翻，皱起眉头，说：“看你们不象江湖中人啊？”
我说：“我们当然不是江湖人，我是个郎中，我兄弟是个读书人，我们是出来见世面的。”
“哦，怪不得。”
赵景有点失望，便不肯再留，说：“如此不打扰两位赵兄弟的闲情逸致，告辞。”
话音刚落，人已不见踪影。
跟圣一相视一笑，我说：“这人，不是有毛病吧。”
圣一皱起眉头，责备地喊了声：“哥——”
我忙笑道：“我说错了，我错了。”
看着高升的明月，对他说：“天晚了，快睡吧。”
圣一答应着，跟我进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