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一章（1 / 1）

公元2009年中国北方

秋日傍晚的校园，宁静安详。一个头发长及脚踝的女孩怀抱课本，急匆匆的从教学楼里跑出来。她横穿过繁华的街道和熙熙攘攘的人群，同周围的一切笼罩在夕阳下，就像一张褪色的照片。

她叫柳阳，是这所大学中文系二年级的学生。周六这天，她像往常一样，下课后去学校门口对面的站牌赶公车回家。她会先坐车到最近的地铁站，再搭乘地铁到距离她家五百米左右的地方下来，然后步行十多分钟到家。

在很多年之后，柳阳回忆起那天的情形就会假设，如果那天她没有回去，或者晚到达一个小时，那么现在的一切是否就不会发生，她还会过着平凡幸福的生活。学业有成以后，找到一份属于自己的工作，结婚生子，安享晚年。然而有些早已注定的事情，是你无论如何都逃避不掉的。

柳阳在上小学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同爸爸一起生活。她还有个哥哥，和妈妈住在一起。但是他们并不像其他家庭离异的孩子一样抱怨自己的父母，他们依然像以前一样爱着自己的爸爸妈妈，而且对父母的分开表示充分的理解。毕竟人生苦短，与其痛苦煎熬的在一起，还不如彼此祝福着去开始全新的生活。

离婚后的父母都没有再寻找自己的另一半，他们各自忙于自己的事业，只有在放假的时候，柳阳的父亲才会带着她去那个北方的城市与母亲哥哥团聚。柳阳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可以去妈妈所在的城市上大学，通过她的努力，她实现了自己的愿望，2008年夏天结束之后，她考上了现在的学校。爸爸也因为特殊原因调动到这座城市工作。一家人虽然没有住在一起，但柳阳心里还是很满足的，她可以在星期天的时候回爸爸那里，或者去看望哥哥和妈妈。

最近这这些天柳阳的爸爸经常出差，昨天打电话给她，说是今天回来让她回家。柳阳走出地铁站口，抬头仰望，不远处她家所在方向，屹立的住宅楼已经依稀可见，路灯渐次亮起，她开始加快了脚步。

柳阳的父亲是地质学的专家，喜欢研究石头，家里面也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奇石，他把它们视若珍宝。柳阳有时候会半开玩笑的问父亲“爸爸，你是最喜欢的是我还是石头呢？”她父亲便会慈爱的抚摸她的头，说：“作为一个地质学者，那些石头是我事业的全部，作为一个父亲，女儿是我的生命。”

柳阳已经站到了自家门口，她掏出钥匙开门，打开灯，没有在客厅里看到父亲的行李，还没有到家吗？柳阳换了拖鞋，把书放在茶几上，拿了杯子去倒水，刚刚弯腰，却在不经意间察觉到了一点异常。她发现书房的门开了一条缝，而且里面好像还亮着灯。书房存放的是一些比较贵重的玉石以及研究资料，很少让人进去，平时也是一直上着锁，只有柳阳的父亲才有钥匙。

“爸爸”柳阳对着门缝里试着喊了一声，没有人回应。

柳阳慢慢走近，“爸爸，你在里面吗？”仍然没有人回答。

她轻轻地推开门，只见书房之内一片狼藉，许多文件都散落在地上，放玉石的柜子也全部被翻动过。柳阳的第一反应就是进贼了，她看到窗户大开着，心想，是不是在她刚到家的时候，那个偷东西的人还在屋里，等察觉到有人来之后就从窗户逃跑了，只是三层楼的高度，完全可以沿着室外的水管爬下去。

柳阳没有敢进去，主要是怕破坏了现场。她考虑着是应该先报警，还是马上打电话告诉爸爸，让他赶回来清点丢失的东西。正当她犹豫不决，忽听到屋外钥匙开门的声音，她跑到厅里，是她父亲回来了。

柳阳的父亲叫柳亚飞，是个四十多岁气质儒雅的中年人，他显然很高兴见到可爱的女儿“阳阳，有没有想爸爸，我有给你带礼物回来哦。哎？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说完后他就注意到了书房，大惊失色下跑了进去。然而他只是简单的环顾一下周围的凌乱，稍微怔住片刻，便急忙跑到窗边的角落，他仔细的看着脚下的地板，一切完好无损。

他转过头问柳阳：“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书房有人进来的？”

“就在刚才，你回来之前我也是刚刚到家，那个时候书房的门就开着，屋里还亮着灯。我喊了两声没有人答应，推门进来就已经变成这样了，大概是我突然间回来把小偷吓跑了吧。爸爸，有没有丢失什么？要不要报警？”

柳亚飞眉头紧锁，扶起一把倒在地上的椅子坐下来，“这里什么丢了都没有关系，最重要的是地板下面的东西。阳阳，你不知道，自从那东西放到这里开始，我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到头来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柳阳看了看父亲，他明显比从前憔悴了许多，是怎么不同寻常的东西，可以让一向笑容满面的父亲变得这样一筹莫展。柳阳走到爸爸面前，蹲下身，握住他的手，“爸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能不能告诉我，我可以帮你一起分担。”

柳亚飞摇摇头，“这件事关系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今天的事情你也千万不要说出去，而且”他爱怜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跟这件事有关系的人，说不定会遇到危险，我不希望你牵扯进来。”

柳阳没有再问下去，她了解父亲的脾气，他不想说的事情，无论你怎样请求，他也不会告诉你。父亲睡下之后，她把书房收拾整齐，认真的查看窗台下的地板，没有找出任何的端倪，便关灯走了出去，重新将房门锁好。

第二天，柳阳起床后发现，爸爸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离开了。桌子上放着为柳阳做好的早餐，还有一些钱。牛奶杯底下压着一封信，柳阳把信打开，是父亲写给她的。

阳阳：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爸爸已经在火车上了。那个东西的秘密已被心怀不轨的人注意上，我必须要赶快把它转移到一个更安全的地方。目前关于这东西的好多事情都还没有被证实，所以原谅我不能告诉你什么。但是你要相信我，爸爸所做的事情绝对是正义的。不要为我担心，放假的时候你先回妈妈那里，等我安顿好一切会尽快与你联系。

爱你的爸爸

柳阳有天生的好奇心，她现在越发的对这件事情产生了兴趣。虽然她特别想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但是如今也只能无计可施的等待，盼望着父亲平安无事早日归来。

柳阳在当天返回到学校。已是深秋季节，北方的秋天和南方的不同，每天早晚的温差很大。柳阳还不是很适应，她裹紧外套，踩着厚厚的落叶沉默的走着。道路两旁的银杏树叶已经变成了美丽的金黄色，每当有风吹过便会飞舞着由天而降。垂柳的叶子总是最先掉落，现在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在半空中摇荡。凛冽的风和每日清晨草木上凝结的冰霜，构成柳阳对北方秋天的总体印象。这每每预示着冬天将要到来，她不喜欢冬天，虽然下雪很美，却会使天气变得更加寒冷，甚至有时候一连好多天，天空都阴沉沉的看不到太阳。

柳阳放慢了脚步，她看见围着黑色围巾的陈洛凡，一个人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看书。陈洛凡是柳阳的学长，也是她暗恋的人。柳阳在大一的时候，因为喜欢文学加入了学校的诗社，诗社的社长就是陈洛凡。柳阳第一看到他时就想到了月亮，纯洁、寂静、清冷。陈洛凡很有才华，他的文章和诗歌经常在各类知名杂志上刊载。柳阳每次看到陈洛凡在报纸杂志上发表的作品，都会小心翼翼地把它们剪下来，粘贴到精美的笔记本上。

柳阳有着白皙的皮肤，大而明亮的眼睛和乌黑飘逸的长头发。这使她在学校里不乏追求者。但她还是不够自信，她不敢对陈洛凡表白，害怕被拒绝，她时常感觉陈洛凡就像月亮一样，高高的挂在天上遥不可及。而现在她看到独自坐在那里的陈洛凡，连走过去和他打声招呼的勇气都没有。柳阳就这样静静的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陈洛凡，直到有人经过，她怕被人发现，才急忙离开。

两个星期过去了，自从那天柳亚飞走了之后，柳阳就一直联系不到他，上课的时候她常常心不在焉，总是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会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这个周末，柳阳照例给父亲打了手机，仍旧处于关机状态，她就拿上行李去了妈妈家。柳阳没有把父亲的去向告诉妈妈，只是对她说爸爸去出差了，主要是为了不让她担心，其次是因为答应过父亲保守这个秘密。

柳阳按下门铃，妈妈为她开了门。今天柳阳的哥哥柳亦也在家，他正在阳台上摆弄着自己那些奇花异草，他念的是生物学，在读名牌大学的研究生。柳亦长相和性格上都和柳亚飞很像，也如出一辙的热爱着自己的专业痴迷着自己的研究。

柳亦看到柳阳进门，赶紧从阳台走出来，“阳阳来啦，刚才妈妈还在念叨你。爸爸出差回来了吗？”

“还没有，估计快了吧。”

柳亦扶了下眼镜，露出灿烂的微笑，“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培育的新型茉莉终于发芽了，要不要来看看。”

柳阳看着一脸兴奋的哥哥点了点头，从沙发上起身，走向那个布置成温室的阳台。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她又反身回来，拿起手机点击查看，是她父亲发来的短消息。她很高兴，终于有了爸爸的下落。但是柳阳看过内容，脸色却微微一变。

“妈妈，”柳阳的母亲沈冬宁应声从厨房走出来，“我收到同学发来的短信，说学校突然有事让我马上回去。”柳阳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收拾东西。

沈冬宁用围裙擦干净手上的水迹，也赶过来帮助女儿。“这么急，刚到就要走，要不等吃过饭再回去，马上就做好了。”

“就是说呀，都还没有来得及看我新种出的花。”柳亦也上前随声附和。

“这次的事情比较重要，非去不可，我改天再过来。”柳阳急匆匆的穿好鞋子，然后向母亲到了别，柳亦帮她拿好东西把她送到了小区门口。

柳阳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了进去，“凤凰旅店，麻烦你开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