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活着（1 / 1）

若兰浑身一颤。虽然已经猜过大夫人可能对莲院不利，但被五夫人用如此低沉的嗓音说出，又配上肃穆的神情，心里不由得发怵。

昨夜差点两次命丧黄泉，想不到再次听到“死”，还是会害怕。若兰暗暗自嘲。看看夫人遇事多镇定！心中的惊涛骇浪很快平静下来。夫人能对自己掏心窝子地说出此番话，心中必然有了计较的，自己就听着吧。大不了就是命一条，到了地下，指不定能遇到爹爹，不知道这些年爹爹样子变了没有，自己可是长高了些，不知道爹爹能不能认出来。

小美娘亲见若兰不再挥舞着手臂，面色也平淡了些，接着道：“所以，不论是大夫还是我解了你的毒，都会招来麻烦。这麻烦不只是对你，对我，很可能还是对心儿，对知情的若云和卫嬷嬷，甚至，是对你的家人。你忍心他们都因为你而身陷危险之境么？”

若兰毫不犹豫地摇头。在小美娘亲灼灼的目光注视下，若兰有点不自在地低下头，心道：我被卖入府中，是因为家中着实穷，娘亲一人带两个小孩，绣个帕子，接些浆洗的活，在爹爹刚去世的两年，生活还能维持下去。自从弟弟病了后，每日的药钱娘亲都难以支付，只好卖了自己。这几年回家次数极少，每次回家，娘亲都落泪说亏欠了闺女。

可不做丫鬟，还能怎么过呢？要不是家里实在没有米下锅，娘亲不会卖女保儿的。娘亲活得够苦了，弟弟常年卧病在床，自己怎么会怪罪这世上最近的血亲？自己努力表现，不也存着希望能多得到夫人的奖赏，回家孝敬娘亲的心思么？自己怎么可能忍心伤害亲人？

而夫人小姐若云卫嬷嬷，和自己一起生活了四年多，对自己都极好，没有血缘关系，却胜似亲人。尤其是夫人，明明知道自己是大夫人派来莲院的细作，却一直容忍自己留在莲院，没有刁难、惩罚，却说了一句“不怪你”，怎让人不愧心，不感动？

怎么能因为自己一个人，害了这么多亲人和友人？这一刻，若兰做出了选择。

“不，治，了！”三个口型，一字一顿，艰难，却慎重。

也许，此生，再也不能发出一个音了。但为了亲人友人，哑了又如何？至少，我还活着。还能孝敬母亲，看着幼弟长大，还能与若琴若云打闹，听卫嬷嬷叨叨念，服侍夫人和小姐。

嗯！想起来，日子并不缺什么！还不用被大夫人逼着说出莲院的状况。

莲心小嘴儿一动，跟着无声地模拟出那三字，吃了一惊，这两日表现略微懦弱的姑娘，怎么一下子做出如此不寻常的决定？她没听到小美娘亲说在12个时辰内可以清除毒素，过了这个时间段，想要清除，怕是难了吧？她不求着小美娘亲快些开方子配药就罢了，如何说出“不治了”这样大胆狠心的话？难道她不知道不尽快清除毒素，可能一辈子都是个哑巴么？

莲心紧锁剑眉，见若兰苍白的脸颊上，一弯白唇居然微微上扬，居然在笑！

转眸看向小美娘亲的嘴角，似乎也噙着笑意。

见了鬼了，这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