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1）
番外二：目的地
醒来的时候是个黎明。
金黄色的光照射在森林的间隙中，闪闪斑驳。风吹动树叶的声音，似乎刻意让这片广无人烟的森林增添了活力。
新生的力量鞭策着他，抬头，刺眼的光芒一时让西野海睁不开眼睛。
竟然……没有死吗？
沉睡前的事情他记得有些迷迷糊糊，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时的他狼狈不堪，几乎是没有了呼吸。
虽说井上优的一番话让他有点醒悟，但是事实做到和想通往往相违背。
无数个夜晚，他猛抽着烟，在电脑前一遍遍核对着军火资料，一遍遍核对着基地内部地图，几乎只有这种压迫式的自虐方式，才能让他稍稍轻松一下。
这么想赖，井上优还真是……自私得可以。她用一句轻松的“再见”，摆明着告诉他，Sorako不希望他死，却没有告诉他，他该怎么样活着？
啊啊……这么想着，他也真是自私。
明明知道他只有死才能解脱，却还是硬逼着告诉自己，这次计划，绝对不能够失败。
他还想要活着。
也许活着才能知道，爱一个人的感觉，是多么疼痛，伤感，幸福……五味杂全。
结果当然是失败。
他虽然在IT方面有所专长，在资料的收集方面也不弱，可是让他拿着武器去战斗，那就太勉强了。他的计划是从电脑侵入密鲁菲奥雷在意大利的电脑，从而获取关于匣子和武器的研究资料，如果可能的话，甚至可以让密鲁菲奥雷的电脑处于奔溃，给予他们一定打击。
可是这个计划，在他的电脑上显示白兰的笑脸后……宣告失败。
他知道，白兰在某方面是个天才，他想要做到的事情，几乎都能够做到。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不久之后，他就被前任部下用匣兵器打倒，而那个匣兵器的研究，他以前还出过一份力。
竟然是死在自己手下。
意识的最后，是他被丢弃在森林里，他浑身疼得快要散架，呼吸微弱，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昏迷过去的。
然而现在他竟然还活着。身上的伤似乎都痊愈了，连伤口都看不见了。甚至衣服都完好无损，让他一时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梦境。
这样明媚的阳光好久都没有看见了，原来巴勒莫也能看到这样的天气。他用手撑着地，双腿站起来，仍然没有感到疼痛。
或许这是梦境也说不定。不是常说，梦里面一切都是幻想的，连疼痛都感觉不到。
也说不定这是所谓的死后天堂，难不成他再走几步就可以遇到Sorako了？
他不禁失笑。
也罢……如果是梦境的话，那那个人，就一定会出现啊。
他觉得此刻自己的目的地只有一个，那个他昏迷前，一遍遍念叨的地方。
那里是他最后要去的地方——
走出森林，他才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还是巴勒莫，大概就是那片他被丢弃的森林。刚想要拦的士，他才发现自己身无分文。巴勒莫的家离这里还蛮远，他又没有带钥匙，破门而入都需要一定时间。可他有些等不及了。
最后西野海还是选择在附近的火车站乘火车去罗马。他也是第一次干出了逃票的行为。或许是梦境的缘故，他所做的一切都很顺利。到了罗马后，西野海向火车站微鞠躬，在心里说——
下次如果我带够了钱，一定多买一张票。
不过这也只是任性的自我安慰而已。
他迈开步子，甚至有些不耐烦地跑起来。他没有吃午饭，不过也没有感觉到饿，这又让他觉得这是梦了。
可他那么努力地在梦境中，朝着那个地方跑去……为什么在梦里……还是觉得那里好遥远。
郊外的墓地很冷清。等到西野海到达那里的时候，已经快到傍晚。他有些喘气，自从大学以后，他还是第一次跑那么漫长的耐力跑。不过这一次的终点，比每一次的终点都要重要得多。
Sorako……
还没来得及缓口气，他就快步走到某一排某一列。可是那块地的墓碑上没有照片，没有刻字。
奇怪……
关于墓碑地址，他一辈子也不会记错。
那个他所爱的人所在的地方，他一辈子也不会忘却。
可是……
为什么，她就是不在那里。
这个梦境，为什么不能按照他所想的那样，为什么不能让他……达成自己最后的心愿呢。
“方向不对哦。”
哎？
“我在你的身后哦。”
不会错的。西野海确定自己不会认错那个人的声音。他也没有时间感叹梦境的不合理性了。他赶紧转过身，那个他爱的人，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你……”
“辛苦了。”汗水浸湿了他的头发，Sorako笑了笑，不知道是感到好笑，还是安慰。却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被拥进一个怀抱。
拥住了……是不是就不会再消失了？
西野海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不要醒来了。
“可是你一直醒着啊。”
“呵呵……怎么可能啊。”
“无限的可能性哦。”
Sorako的声音轻到听不见。
不知道是不是死过一次了，她的声音特别沉稳，似乎已经不再惧怕什么了的样子。
“这个世界，拥有无限的可能性。”
“其实也不是什么都无所谓了。”
“我最害怕的……就是没有和你在一起。”
Sorako曾经很喜欢云雀恭弥，可是最后甚至连当时的感觉多记不清。
可她哪怕是死过一次，哪怕是重新活过来，还是能清楚地记得，自己中毒倒地后，那样的不甘，那样的苦涩，那样的……疼痛。
这大概是……喜欢和爱的区别。
是相互依伴。
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是连死亡都不能阻断地永恒。
“所以……我们一定不要离开对方。”
“一定。”
如果死亡是他们最后都要去的地方，是目的地，是终点。
那么，在此之前，请让他们……一起走向那里。
已经顾不得说什么了，西野海吻上Sorako的眼角，脸颊，嘴唇。
他已经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科学没有办法解释的事情，那么就不要解释好了。他一点也不希望用课本知识来定义这件事情。
如果眼前的人真实存在着，如果不是梦境，那么或许这就是奇迹也说不定。
可是奇迹这个词，既然存在着，那么就有可能性。
无限的可能性。
而此时，他只想要牢牢抓住眼前的人，不让她再次不见。
他渴望的……不过是能和这个人在一起。
一辈子不分开。
一定不分开。
几天后他才接到了入江的电话，说是因为白兰的消失，以前因白兰而死的人都会活过来，问他有没有找到Sorako.
此时的西野海笑出声，沙发上的那个人打着哈欠，大概是电视节目太无聊了。
不过那个人真实存在着，那个人……还是他喜欢的那个她。
“不过我觉得这种事情科学还是无法解释啊。”对计算机研究深入的入江正一一直觉得很难以置信，不得不向好友抱怨。
“那又什么？”他摆摆手，即使电话另一头的人看不到，“那就告诉自己一句‘科学已死’不就好了。”
反正感情需要的，不是彼此把握好分寸的冷静，不是计算着得失的行动，而是冲动，不理智和固执。
“不过……你啊，目前是体会不到的。”
只有曾经那么疼痛地错过之后，得到的幸福才越珍贵。
“无聊了的话，我们就回日本，去神奈川看海吧。”
“好啊好啊。”
就这么……简单地幸福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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