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大难临头（1 / 1）
一天上午，林雨馨正在报社赶稿子，主编突然把她叫进办公室，吩咐道：“雨馨，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你下午去趟码头，对码头的工人做一下采访，然后写一篇关于码头工人生活状况的调查分析文章，明天交给我。”
林雨馨有点奇怪道：“这个好像不该是我们法制版的任务吧？”
主编说：“这个我知道，但现在社会版那里事情太多，人手不够实在忙不过来，你就去支援他们下吧。”
“好。”林雨馨答应下来。
下午，林雨馨赶到码头，她先找了码头上的工头，向他了解了下码头工作的大致情况，然后她又亲自前往一线，向正在工作的码头搬运工了解他们的生活详情。林雨馨这么一个穿戴整洁、气质淡雅脱俗、书卷气浓浓的美貌女孩和衣衫褴褛、身体脏兮兮的搬运工们站在一起，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但林雨馨态度随和友善，她面带甜甜的微笑、彬彬有礼的向一个个工人打招呼问好，而工人们也很快对这个清纯美丽的女大学生产生了莫大好感，尽力配合她的采访任务。
林雨馨很顺利的收集够了采访资料，正要向工人们道别离去，这时，又一艘货船在码头停靠下，搬运工们连忙上船去把箱子抬上岸，林雨馨突然闻到一股浓浓的火药味，问道：“这是什么货啊？怎么味这么重？”
旁边一个搬运工说：“林记者，我们只管运来什么就搬什么，至于里面是什么东西，我们是不会去过问的。”
林雨馨还是有点好奇，忍不住来到一个箱子旁，拉开用铁链锁住的盖子一条缝，蹲下凑近去看，这一看可惊得她差点叫出声来，只见里面装着一条条长枪。
“林记者，你在看什么啊？”一个叫声把林雨馨从惊愣中回醒，她赶紧起身道：“哦，没什么。我已采访完了，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工作了。”她说完赶紧急匆匆的走出码头。
不一会儿，一辆卡车开到码头旁，司机向码头的管理员说了几句，管理员便命令一些搬运工把那批装有枪支的箱子抬上卡车。装卸完毕后，卡车开走了，这时在卡车后面，坐在一辆黄包车上的林雨馨赶紧吩咐车主：“快跟上那辆卡车。”林雨馨是学法律的，她自然很清楚私藏交易军火是什么罪名，她想看看究竟是谁敢这么大胆。
卡车开得不快，林雨馨坐的黄包车没跟丢，林雨馨最后终于跟到了目的地－－丽华戏院，她立时明白是莫融富和莫融贵在干这事。
傍晚下班回到家，林雨馨把莫融新拉到一旁，轻声把自己今日的所见告诉他。莫融新听了目瞪口呆，急道：“雨馨，你没看错吧？”
林雨馨说：“我肯定没看错。”
莫融新顿了半饷，道：“算了，雨馨，你就当你今天什么都没看见过，这件事我们就不要再管了。”
林雨馨说：“莫大哥，私藏军火可是杀头的大罪啊，我觉得你再怎么说也应该去劝劝你那两个哥哥。”
莫融新说：“他们是完全不可能听我劝的，我还是不要去自讨没趣了吧。再说我爸在上海滩经营多年，和巡捕房早就打通好了，他们是不会去搜查莫家的地盘的。”
林雨馨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真的出事了，不仅你那两个哥哥会倒大霉，你爸辛劳一生创下的家业只怕也会毁之一旦啊。”
莫融新淡淡的说：“如果真的这样，那也是莫家命中注定的劫数，随他去吧。雨馨，在这个混乱黑暗的世道，我们这样的小人物有时不能太较真，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别想它了，快进去吃晚饭吧，叔叔阿姨都等急了。”
莫融新把林雨馨劝回去。
可莫融新虽然嘴上说不管，但心里终究还是放不下，晚饭后，他借口要出去散散步，一个人前往丽华戏院。
到了戏院门口，守卫看见他，客气的招呼：“三少爷！”
莫融新说：“莫融贵在吗？我有事要找他。”
守卫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道：“这个……二少爷他现在正在忙工作呢，恐怕不方便。”
莫融新当然明白莫融贵其实现在正在里面聚众赌博玩乐，说道：“放心吧，我不会耽搁他太长时间的，我只和他说两句话，说完后马上就走。不过如果他坚持不见我的话，他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守卫只得道：“那三少爷，请您稍等片刻，容我先进去通报下。”
守卫赶紧跑进去，过了一会儿，莫融贵气呼呼的走出来，对莫融新粗暴的叫道：“你这野杂种怎么这么烦人啊？到底什么事啊？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莫融新强忍怒气，问道：“我听说你把一批来历不明的货存放在戏院，这是不是真的？”
莫融贵愣了下，随即怒叫道：“你把我叫出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事啊？这是我自己生意上的事，关你屁事啊？”
莫融贵说完转身进去，莫融新在背后叫住他：“我没兴趣管你的破事，不过看在我们都是同一个父亲的份上，我给你句忠告：不论做什么事都要有个度，别玩过火了，不然会自焚的。好了，我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莫融新说完转身离开了，莫融贵看着他的背影，向他唾了一口：“呸！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啊？野种！”
几天后，租界工部局所有的外国董事都收到了一封同样的匿名信，举报莫家在进行非法军火生意，并将大量枪支弹药藏匿在丽华戏院，信上还把内容细节写得极为详细具体。工部局的那些洋董事虽然平时大多对上海的华人大亨的一般违法活动不怎么追究，但在租界内进行非法军火交易却是绝不能容忍，当即下令巡捕房立即彻查此事。巡捕房的英籍总探长接到指令后马上令徐志良带人前往丽华戏院搜查，徐志良虽然平时和莫家交情笃厚，但眼下上峰下了强令，他也只能照做。
到了丽华戏院门口，莫融贵听说徐志良带了不少手下前来，突然感到情况不妙，一面命秘书马上打电话通知大哥莫融富，叫他马上过来；他自己赶紧跑出去，对徐志良拱手道：“哦哟！徐探长，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真是稀客啊。”
徐志良淡淡的说：“对不起，二少爷，今天徐某此来乃是公事。工部局接到举报，说你的丽华戏院藏匿了非法物资，命我前来搜查，还请你配合。”他说着向莫融贵亮出了搜查令。
莫融贵犹如五雷轰顶，差点吓得晕过去，结结巴巴的说：“徐探长，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徐志良正色道：“二少爷，我觉得我刚才已说的很清楚了。”他挥手示意手下进去搜查。莫融贵吓得赶紧跑到门前拦住他们，大叫道：“不能进！不能进！快拦住他们！”他的手下闻声也赶紧过来堵住门。
徐志良警告道：“请你们不要阻扰我们执行公务。”
莫融贵流着冷汗紧张的辩解道：“徐探长，我们……我们是被诬陷的，我的戏院是公共娱乐场所，哪……哪可能藏匿非法物资啊？”
徐志良说：“是不是诬陷让我们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二少爷，既然你说你这里没有藏匿非法物资，那为什么这么害怕我们搜查呢？”
莫融贵无言可对，只能向徐志良大骂道：“徐志良，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当初我爸可待你不薄啊！不是我爸帮你活动奔走，你能做到探长的位子吗？现如今你飞黄腾达了，就要过河拆桥了啊……”
“住嘴！”徐志良也怒了，大叫道：“我说过了，私是私，公是公。莫融贵，你要是再阻扰我办公事，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他说着手一挥，立时，他的手下纷纷举枪瞄准了莫融贵等人。徐志良又道：“奉劝你们不要做无谓的抵抗，这里是租界，别说你们一个莫家，就是整个青帮也没能力和工部局斗。”
“住手！”一个喊声传来，只见一辆汽车飞速开来，莫融富跳下车，跑到对峙双方中间，先故意对莫融贵训斥了一番：“二弟，你太过分了，怎么可以对徐探长这么无礼呢？”接着他又走到徐志良面前，赔笑道：“徐探长啊，我弟弟他不懂事，得罪了您，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啊。”
徐志良说：“大少爷，不是我想跟你们过不去，实在是上峰的命令没办法，也请你们别太难为兄弟我。如果搜查之后确实证明你们是冤枉的，事后兄弟我一定亲自向你们赔礼道歉。”
莫融富挨近徐志良，拿出一叠钱塞到徐志良手里，近乎哀求道：“徐探长，求求你看在我爸的面上，也看在我们多年交情的份上，你就再宽限我们一点时间吧，请你们晚些再来好吗？求你了。”他现在只能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想再拖点时间，把军火转移走。
徐志良却把钱推回到莫融富手里，道：“对不起，大少爷，今天我真的没法帮你们，这次是我们英国总探长亲自主抓的，如果被他知道我还在帮你们故意放水，我以后的前程也全完了。”他说着把莫融富推到一旁，命令手下道：“进去仔细搜，若有谁敢阻扰你们，直接抓起来铐住。”
众巡捕持枪冲进去，戏院的守卫哪敢硬拦，纷纷退到一边。莫融富和莫融贵知道这次是全完了，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发起呆来。
不一会儿，一个巡捕跑出来向徐志良报告：“报告探长，我们在里面发现了一百多箱枪支弹药。”
徐志良愣了下，随即摇摇头，走到莫融富莫融贵两人面前，道：“对不起了，只能麻烦两位跟我回去协助调查了。”命令手下：“把这里所有的人都带走。”
巡捕们把戏院所有的守卫和职员都押走了，莫融富和莫融贵两人已瘫倒在地都无力站起来了，被几个巡捕架起来扔到了车上，带往监牢收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