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比试（1 / 1）
雷森这话一出，围观的众人立刻跟着轰动起来，尽皆拍掌叫好，他是莽岩族猎手首领，箭术自是非凡，现下跟人比拼绝对有看头。
叶辰微笑道：“雷大哥这般抬举，小弟深感荣幸。”窝在屋子里许久没有活动，他也是闷坏了。再看这雷森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与他切磋对于自己也是有益，想到自己在柳惊豪面前那股挫败、无力感。心中便觉得差劲无比，当下呼了口气，道：“雷大哥怎么个比法？”
雷森道：“很简单，我们将两个相同的靶子放在远处，然后拉弓射箭命中它。适当的改变距离，若有一人射中，另一人却不准，那另一人便是输了！倘若是两人都命中或者都是脱靶，那我们便再来过。”
叶辰点点头，知道这是比拼射箭的准确度。他在镖局里虽善使刀，但十八般兵器都有涉猎。这弓术也学过不少，可以说是略有小成！
雷森对着身边的猎手道：“你们去取靶子和我的弓来。再多拿一些楠木羽箭。”
当下吩咐完毕，几名猎手便先行去了。刚刚两人之间要较量一番的事早已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散播开去，苏坦与苏雪儿还有田氏皆是一惊，他们自是知道雷森的厉害，人高马大，武功精湛。当下有些好奇叶辰的实力强弱，因为雷森是个好手，能让他真正动心想要一会的人岂又会是等闲之辈？
只见雷森走到苏坦身边，微微鞠个躬，道：“族长，我雷森想跟这位叶兄弟比拼一下箭术......希望您老屈尊当个裁判！”
苏坦豪迈一笑，道：“老夫求之不得。”随即站起身，大步向前走去，轻轻拍了下叶辰的左肩，道：“好好发挥...”苏雪儿也走了过来，向着叶辰轻声道：“你右手有伤，怎可以抓弓啊？”
叶辰摇摇头道：“不碍事的，你且看着罢。”
......
没有多久，只见那几名猎手便拿了东西回来了。苏坦叫了两个帮手拿着长靶站到了对面的一处空地上。
这一边，人们退开一块地方留给叶辰和雷森。这时已然是群星闪烁，夜幕下篝火跳动，远处的一切看起来都是有些模糊。苏坦距离此处大概有二十多丈左右，旁人借着广场火把上微弱的光也仅仅只能望到靶子的轮廓而已。
猎手上前，将带有箭筒的架子放在地上，上面装满了楠木羽箭。然后递给了雷森一把劲弓，那弓用兽皮包裹着，有他半个身子长度。抓手处以无数圈金色细线环绕，弦绳较粗。看起来霸气非凡。
雷森道：“叶小兄弟，那么...我就先献丑了。”他一步向前，身板挺直。左手握住弓柄，右手握住弓弦，凝视着对面左侧的一个靶子。
约莫几秒，只听得“嗖”的一声。羽箭脱弓而出，带起了一股劲风。大地突然烟尘滚滚，一路过去，黑的深邃与混沌。
半响，只听得对面一名猎手大喊，道：“正中靶心。”
声音传来，顿时，掌声一片。
“雷大哥，好箭法。”
“雷大哥，真是厉害。”
“真乃神人也。”
......
周围赞叹声不绝，雷森微微一笑，对叶辰道：“兄弟，该你了。”
取下背后的折叠弓，然后抽取一根楠木羽箭。叶辰目光微凝，突然身子一斜，向后弯曲，右脚膝盖向前抵着弓身，左手搭箭。姿势甚是古怪。
雷森和旁人不知道他右臂有伤，见到这样子都是一愣。
淡青色的毫芒隐现，真气悄悄的攀附其上，随即他手上轻轻一松。那根羽箭破空而出。直直的朝右边的靶子射了出去。
远处传来结果：“正中靶心。”
“好...”一时间，观众都鼓起了掌，莽岩族尊重强者，大家见到这个人竟能与雷森争雄，都是大声叫好。
雷森笑道：“厉害。”然后运起内力，张口喊道：“族长，麻烦把靶子放到三十丈处。”
又向叶辰道：“这一次距离很远，兄弟要注意了。”
因为三十丈已经非一般人的声音能够清晰传达得到，只见远处便跑来一名猎手，报告道：准备完毕。
“好。”雷森举弓，双手动作协调，两只眼睛在月夜里仿佛可透视一切。土黄色的真气盖上了大弓。旁人只觉眼前一花，羽箭拉着长长的尾巴掠去。
“等到叶兄弟这一箭射出再来报吧。”雷森提起内力，声若霹雳，向前方喊道。
叶辰抬起弓，喝道：“承让了。”照样摆了刚才那个姿势，眼睛看着远方，一动不动。突然一下将弓抬高，淡青色光芒闪过。离弦之箭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弧，眨眼消失在眼前的黑暗里。
大家都寂静无声，一会儿，匆忙的脚步声传来。随即一名猎手大汗淋漓，喘声道：“两人...都正中靶心。”
顿时一片轰动，喝彩声响起。
苏雪儿满脸讶异之色，想不到叶辰的实力竟是如此强悍，当下与田氏对望了一眼，皆见到彼此目光中的惊骇。
却在这时苏雪儿转头一瞥，向着人群外不远处的一棵老树上看去，那里，宽大的枝丫上正坐着一名容貌绝美、清丽无比的女子，身段窈窕、发丝飘动，宛若天仙一般，正是那柳韵。
在欢庆会开始时便注意到她呆在那棵树上观望了，苏雪儿朝她点了点头，柳韵也看向她点了点头。
雷森和叶辰都是内力高深之辈，眼睛能看到常人不能疾视的地方，所以在箭一矢中的时，便都已经知道结果了。
两人皆不言语，静心比试，眼见得夜幕愈发深沉，忘忧谷里时而寂静、时而又传来巨大的喝彩声，此起彼伏。
两人已经将距离推到了六十丈，苏坦和两名猎手将靶子放好，只见中间红心处早已被羽箭戳的近乎碎裂，猎手跑出，宣布准备完毕。
雷森笑道：“兄弟，我是看不到对面的情况了，你呢？”
叶辰凝视一会儿，但见黑茫茫混沌，视线完全阻碍了。随即摇头道：“我也不行了。”
雷森哈哈一笑：“这下我们凭能感觉了...”随即向远方喊道：“族长还有两位兄弟过来罢，这一场没有把握，怕误伤了你们。”
一会儿，苏坦带着两名猎手跑了过来。
雷森问道：“还有人在那吗？”
苏坦摇了摇头：“没有了，你们安心比试吧。”
雷森点了点头，毫不迟疑的拿起弓箭来，拉成了满月状。凝神提起内力，土黄色真气源源不绝的流入到长弓里。
“且看这招‘怒射苍穹’。”
风起，席卷了整片大地，但见火舌吞吐不定。那把利箭飞出，快的几乎没有人能够看到。
只听得远方轰的一声炸响，声震千里，惊的树林里飞鸟乱窜。
见着这阵仗，大家都是惊讶的陇不上嘴。这等神力，哪是人类可以拥有的，但事实就摆在眼前，令人难以置信。
叶辰赞叹一声，将折叠弓再次举起，细小的淡青气流在上面转动。强大的内力导出，霎时手臂便青筋暴起。他大喝一声，就要松开羽箭，但这时，他突然感觉到右肩传来一阵剧痛，力道收势不住。手一抖，搭在弓上的羽箭稍微一弯，射了出去。
一道历芒掠出，破风声呼啸苍苍。尖锐的爆鸣声令人忍不住掩起双耳。那支羽箭就像流星一样，眨眼消失在黑暗里。就此泯灭，一点回音也没有。
“失手了。”叶辰摇了摇头。
雷森拍拍他的肩膀，道：“我可能也脱靶了，不用担心，再来比过就是。”
苏坦等人早已跑去，将箭靶一左一右拿了回来。
然而让人出乎意料的是：左侧靶子中心处的红心整个消失，却是给射穿了。而叶辰那右侧的靶子除了先前射箭留下的一个个孔洞外便无其他。
苏坦道：“雷森还真是厉害，那根羽箭穿过了靶子还将后面的一棵老树给炸碎了。”
雷森呵呵一笑，对叶辰道：“兄弟已经很不错了，这次我赢纯属侥幸。只是小小的切磋一下而已，不要放在心上...来，咱们喝酒去。”
叶辰微微一笑，他并没有失望。今晚这场比试他明白自己的实力已经恢复六成左右了，右手痊愈指日可待。
空地上的众人解散，跳舞的跳舞，唱歌的唱歌，又回复了欢庆会的热闹气氛。
只是在场的所有人再看到这个来自外乡的年轻男子时，眼中皆多了一些尊敬，因为这是个与莽岩族第一勇士相比仅仅只差一线的人。强者，总是受人敬畏。
雷森和叶辰两人坐到族长身旁，苏雪儿看着叶辰道：“想不到你这么强。”
苏坦笑了一声：“我今晚可大开眼界了，叶小兄弟这一杯你不能不喝。”当即提起了酒杯送到叶辰面前。
苏雪儿道：“不行，他还有伤在身，不宜多饮。”
雷森一听这话，立时皱眉道：“当日族长救他到现在都这么久了，伤还没好？”
苏雪儿回道：“没有，他右肩的骨头断裂了，哪有那么容易好啊！”
雷森霎时一惊，寻思道：适才他都是用左手和右腿使弓，竟然是因为右膀受伤？照这样来说，若是他在全盛时期，我还不一定能够赢，这还真是侥幸了。当下望向他的眼神中也是多了一抹敬佩，恭拳道：“我这次还真是胜之不武啊！等兄弟好了以后，我们便再来比过。”
叶辰笑道：“呵呵，没问题。”
雷森问道：“却不知兄弟这伤在哪弄的啊！你是练武之人，那激流小河只怕还不能将你冲成这样。”
叶辰道：“实不相瞒，我是跟一位强者比斗时给击伤的。”
雷森叹了一口气，在这里呆了这么久还真是坐井观天了。这世界强者无数，只怕到了外面自己便无立锥之地了。
当下又道：“我记得族长那时救了两个人啊，另一位呢？”
叶辰一愣，想到今晚好像没见到柳韵，这倒是有些奇怪，她是莽岩族的人所救，这么盛大的欢庆会照道理应该要赏面的。
苏雪儿转头向那边看起来较为黯淡的老树望去，却见宽大的枝丫上什么都没有。
叶辰道：“我那朋友不喜欢喧闹...故此没有出现在这里。我代她向大家说声抱歉了。”心念一转，想到柳韵性子冷酷，喜欢安静，故此也就不以为然了。
已经快到深夜了，大家仍然在兴奋的欢庆着，一坛坛的酒水被送上来，喝的人人都有三分醉意。
而此时，在空地对面的一座极其僻静的小山上，一名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瘫坐在地上，正在对着一块约莫有三丈左右的巨大青石发怔，若是叶辰在此，定会认出这少年郝然就是那个孩子王——古林。此刻他稚嫩的黑脸上写满了惊愕。
在那巨石上，一个箭头突了出来，冰冷锐利的铁尖在清幽的月光下散发点点森芒。
巨石的后面有一个拇指大小的黑色孔洞，一直延伸到那个箭头上，显然，是一根羽箭透过巨石而造成的。
古林刚从欢庆会的空地上出来，独自到达这里。他适才自是见过了叶辰和雷森的那场比斗。看到这箭头,惊讶之下立时想到了那是叶辰最后发出的一箭。
站起身，古林爬到了那个巨石之上。抬头仰望天空，只见银月高悬，天上的繁星不停闪烁着，似是永远不会停歇，一条银河横亘在那，将整个夜空一分为二，也将他与其余正在庆祝的族人一分为二。
“父亲，猎手节又到了啊...”他望着天上的繁星，低声自语道。
“父亲，三年前这一天，你曾跟我讲过。娘她……一直是在天上看着我成长的罢……”古林颤声说着。眼睛在幽幽的光线勾勒下颇为黯淡。他低声说着话，手从怀里拿出一块色泽莹白的虎牙，两行泪水滚落，滑过黝黑的面颊在虎牙上溅起点点水花。
“你成为猎手打死了第一只猛虎，然后取下它的牙齿作为纪念。三年前的今天，你喝的大醉，然后拿出这枚虎牙跟我讲这是你的第一个荣誉，将来等老去时要交到我的手里，希望我一代代的传下去……”讲到这，他突然哽咽一声，然后低声怒吼道：“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会食言？你没有等到老去，没有亲自将它给我。你就……”
泪水一滴滴的流淌而下，他的脸上带有愤怒和忧伤。
就这般呆呆的看着手中的虎牙，他右手突然猛的一下将其握紧，仰望天空，道：“再过一阵子它便要出来了，雷森大哥却只能将它赶走……我现在又这么没用，究竟该怎么……该怎么？……”“雷森大哥是猎手首领，负责保护村子和捕猎，没有空闲教我学习武功……我又该怎么办？”
古林一脸茫然，此时前方黑压压的一片夜色，与他的心情是一般无异的。看着夜空怔怔出神，迷离的火光在远处的空地上跳跃着，似是非常热闹，但这里却寂静的可怕。
但就在他呆坐良久，只听得远方那霭霭的山丛里却是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古林一惊，赶紧起身，疑惑着向声源地走去。
只见绕过一条山石小路。突然传来一阵破空声。迎面有一棵巨大的柏树，他慢慢靠近，躲在那里探出头去。
只见远方是一个高大的崖壁，陡峭无比。崖壁前有一道人影，在夜月下如鬼魅一般，那道人影在崖壁前一定，忽的一个前冲，脚在崖壁凸起的一块石头上一踩，然后整个人凭空一跃，破空声响起，只见一条绳状物体被其抛出，然后缠上了再上去的一块凸起的石头，身子借那股力量踩在石头上，接着又是同一系列的动作，最后整个人便消失在黑色的崖壁上方。身子轻灵，动作流畅。看得古林都有些呆了。
过了一刻钟左右，只听一声轻响，却是那道身影从空中慢慢漂浮而下。
“呼——”吸了一口气，那道人影转过身来，站定一会儿，然后便是一声轻喝，道：“躲在那树后面的人，别鬼鬼祟祟的，出来罢！”
这话一出，古林立时一惊。自己躲在这里未发出一声声响，他怎地知道？
当下慢慢走出，到了那人跟前，见到对方的脸庞他却是一愣。他与邻家的孩子们这几天在后山玩耍时见过她。这个非常漂亮的女子，苏雪儿曾告诉他说：她是与竹屋里的叶辰一起被族长救上来的。
柳韵收起手中的长鞭，审视着面前这肤色黝黑的少年，道：“你来这干嘛？”
古林低头不语，有些许紧张。
“大家都去庆祝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柳韵问道。
“我……”古林低喃着，全身微微颤抖，不知道该讲什么。忽然，心里的一个念头在电光火石间冒出，这女子身手了得，且那叶辰已经这么厉害了，这跟他在一起的女子呢？必定差不了多少，犹豫了一下，他突然猛的跪下了双腿，朗声道：“请您……收我做徒弟……”
这一跪甚是诚挚真恳，连地下的泥土都是“扑”的一声被弹起许多。
柳韵目光微凝，闪过一丝惊异和狡黠。只听她淡淡道：“为什么？”
古林顿了下，在这一刻，他如一名优秀的士兵一般，神色竟是无比的坚定。缓缓说道：“为了…替我父亲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