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返沈阳(1 / 1)
第一章 重 返 沈 阳
春天第一缕风吹过尚未解冻的河面,我的心情终于渐渐恢复了正常。
那些奇怪的往事慢慢远去,连我也感觉自己像做了一场逼真的梦。零号基地的事情变得像场刚醒来的梦幻,缥缈而不真实。
老支书终于不再念叨大学的事,生活重新步入了正轨。
春天是万物复苏的时间,动物们饥寒交迫,大自然的生命正处在需要休养生息的时节,不能打猎。除了到林场转转,我几乎就没什么事。
一天,我正在自己的小屋里编制打猎用的网套,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就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和呼喊声:“虎子哥,虎子哥,你快看看谁来了?”
说话的是英子,我急忙起身到了屋外,不由一下子愣住了,跟在她身后的居然是张连长和席苗,最后面是老支书,英子的爹。
我的喉结上下蠕动,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没想到他们真的会来找我。
那段刚刚平静的历史一下子就像烧开了的锅,重新被搅动起来。
我一脸傻笑,手足无措,呆呆地不知说什么,竟忘记招呼客人。
张连长还是那么魁梧,看来身体恢复得不错,他看我呆愣愣的,笑着上前一把拍在我的肩膀上,大声地说:“哈哈,小虎子,怎么,不认识了?”
“我,我,你们来了……”我激动得语无伦次,脸涨得通红。
席苗甜甜地笑着,没有说话,她好像比去年更漂亮,腰身更窈窕,皮肤更白皙,年轻的女孩总是变得很快,特别是漂亮的女孩子。
才几个月不见,我感觉就像过去了很久。席苗美丽的大眼睛看着我,一直在笑,虽然没说什么,我却觉得好像什么话都说完了。
后面还跟着支书,他满面红光,看起来比我还兴奋,大声地说:“怎么样,虎子,我说的没错吧,张连长一定会来,解放军同志绝不会骗人的。”
我知道他的意思,只好一边应承着,一边忙不迭地请张连长和席苗进屋。
小屋不大,一下子进来好几个人,显得满满腾腾。
我找出小板凳,让张连长和席苗坐下来,又忙着给他们倒水。一旁的英子手疾眼快,帮忙沏茶倒水,我站在一旁傻笑。
张连长说:“怎么样,虎子,回来这几个月过得如何啊?”
“还好,还好,张连长,你的伤好了吧?”
“好了,你瞧,我这不壮得像头牛么!”张连长说着,用拳头使劲砸自己的胸脯,拳头砸在身上发出“砰砰”厚实的闷响,显得肌肉极为结实。
大家都笑了。
又说了一阵客气话,张连长收起笑容,低声对我说:“这次我和席苗来,是叫你去沈阳的。”
去沈阳?去沈阳干什么。我不由得满腹狐疑。
支书说:“张连长刚才说,这次是接你上大学的,呵呵呵呵。”他边说边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张连长笑笑:“呵呵,是啊,我许过的,只要虎子完成任务,就推荐他上工农兵大学,这次啊,是接他去见见领导,面试一下,合格的话,就可以上大学了。”
支书说:“合格,合格,绝对合格,根正苗红,我打包票,呵呵呵呵。”英子在一旁兴奋得脸都红了,我也很激动。
大家说了阵闲话,支书打发英子先回去做饭,英子像燕子一样就飞出去了。
张连长说:“支书同志,麻烦你回大队部收拾好桌椅,咱们到那儿说话如何?”
老支书满口应承,转身走了。
屋里寂静了许多,只剩下张连长、席苗和我三个人。张连长脸色很凝重,我心中一动,知道这次他俩来肯定不止接我上大学这么简单。
果然,张连长沉默一会,对我说:“虎子,我们这次来其实有特殊任务,是专门来邀请你出趟远门的。”
出趟远门?出什么远门,到哪里去?我不明白张连长的意思。
席苗也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对我说:“你把爷爷的笔记带上,咱们今天下午就走,这件事暂时不要对任何人说。”
张连长补充道:“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日本人最后的绝密研究其实并不在零号基地,而是在1945年已经转移了,这件事很复杂,一两句也说不清,以后再告诉你来龙去脉。你把家里简单收拾下,吃过午饭就走。领导安排,让你把那几本笔记带上。”
那七本笔记我早就偷偷拿回了家,利用一个冬天的空闲,全部誊抄一遍,然后把誊抄本装入瓷缸,重新埋在一个更隐蔽的地方。我早就感觉这几本笔记早晚会被上边收走,到时候再想阅读就很麻烦了,索性抄写一份,以备将来之用。
吃过午饭,张连长告诉支书,说要带我去沈阳,老支书一听乐开了花,忙得又是开介绍信,又是张罗我的行李,一时间,整个屯子都热闹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好带的,除了那七本笔记,就是简简单单几件换洗的衣服,但黑背我却是舍不得放下的,经请示张连长,他们同意我带上黑背一起走。
吉普车缓缓驶出红星屯,已经走出好远,还能看到送别的人群站在村口久久不肯散去。心中一阵暖流流过,鼻子一酸,眼眶中有股热热的液体在涌动,我知道那是什么,但竭力不让它流出来。
感情像个调皮的孩子,它总能在不经意中触动你心中最柔软的那部分。
一路无话,来到沈阳,我被安排在一个军队招待所先住下。
衣食住行都不用发愁,日子过得惬意又有些无聊。多年来跑跑颠颠习惯了,一下子清闲下来过公子哥的生活,还真有些不大适应。
张连长和席苗安顿好我以后,拿走了那七本笔记,说是有事先出去两天,结果一去再也不见踪影,一星期都没有见面,我不由隐隐焦躁起来。
就在我忍不住要打听他俩消息的时候,两人却来了。席苗换了一身白色的衣服,显得更加洁净素雅,气质更加迫人心扉,我都有些不好意思看她了。
张连长笑着说:“怎么样,虎子,等急了吧?”
我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
张连长继续爽朗地笑:“呵呵,就知道你一定会着急的。今天就是专程来叫你的,走,领导要见你。”
领导要见我?什么领导?我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席苗再次提醒,我这才清醒过来,急忙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洗了把脸,这才下楼坐上吉普七转八转来到郊区一所军营驻地。
这片地方很大,属于军队管辖区,除了军队和军队里的高干家属,没有其他人。吉普车在军营一所僻静的小楼前停下。我下了车,揉了揉有些酸麻的肌肉,四周看了一眼,这里环境优雅,冬青、腊梅等各种草木将环境装点得异常宁静和不凡。
红色的小楼带着个不大不小的院落,自成一格,小院门口另有两位站岗的警卫。看样子这里住着位大人物,虽然我并不清楚军方的规格和配备,但看阵势就不是一般级别能配得上的。
张连长和席苗向卫士出示了一下证件,接着说了几句话,这样我才被允许跟着他俩进入这个小院。
进了院子并没直接进红色的小楼,而是从小楼侧面一间看似放置杂物的小屋直接进入小楼的地下室,我有些纳闷,到地下室干什么?
正在狐疑,“啪”地一声,四周亮起来,我突然发觉已经置身一所小而整洁的房间中,前方的墙壁挂着洁白的银幕,有几排沙发,这居然是个小型的电影放映室。
张连长看我满脸疑惑,笑了笑:“别急,先看段电影,回来再带你去见领导。”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当然只能表示同意,来到这里,除了表示同意还能做什么。
坐在沙发上,席苗已经沏好茶水,一共三杯,给我一杯,我急忙表示感谢。
张连长在另一间暗室里打开放映机,头顶的灯熄灭了,洁白的荧幕却亮起来。
电影胶片质量并不好,一开始“吱吱啦啦”什么也看不清楚,镜头不断晃动,等了大约两分钟,镜头终于稳定下来,一个人像突然映入眼帘,凝目一看,几乎要跳起来,手里的半杯茶也泼溅到手背上,烫得我直咧嘴。
银幕里赫然出现了唐尤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