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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伤逝(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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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春水,百叶荷花。临池的楼阁里,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手中的奏折。一身明黄色的袍子,腰间的玉佩在阳光下反射出柔和的光。

“皇玛法!皇玛法!”清脆的童声自远而近,小童身后跟着一溜儿的太监,咯咯笑着跑到老人的身边,举起手中的盘子:“皇玛法,您尝尝啊,这瓜可甜啦!”

康熙微笑着接过盘子放在案上,一把抱起小童,笑道:“瞧这一脑门的汗,你不热呀。”

小童这才反应过来,小声的问:“玛法,有酸梅汤么?”

康熙故意拉长了脸问:“怎么,玛法听说有个小馋猫一气喝了七八碗酸梅汤,被罚多少天不许喝的来着?”回头问李德全。

李德全赔笑:“奴才这记性……多少天来着?”

小童不依,扭股糖似地缠着康熙道:“玛法……”

康熙大笑:“去给他拿一碗来。”小声的吩咐:“只许吃一碗啊,多了没有。”

小童手里拿着瓜就往康熙嘴里送:“玛法,吃啊,可甜了。”

康熙象征性的咬一口,笑:“玛法不吃,弘皙吃,皙儿最乖了。”

弘皙自己啃了一口,又给康熙,“皙儿一口,玛法一口。”

祖孙两个正闹着,远远见马齐走过来,康熙正正神色,把弘皙放下。

弘皙也乖觉,安静的侍立在康熙身旁。

马齐给康熙请了安,起身笑道:“小阿哥瞧着越发精神了。”

弘皙只是矜持的微笑,并不多言。他是太子实际上的长子,虽然只是侧福晋所出,但是因着福晋无所出,他也就成了实际上的嫡长孙。自幼被康熙教养在身边,骨子里的尊贵掩也掩不住。

康熙拍拍小孙儿,宠爱的道:“玩儿去吧。”

弘皙点点头:“恩,玛法要记得把瓜都吃了。”又对着马齐见了一礼,飞快的跑了出去。

康熙见小孙儿跑远了,才把目光收回来,淡淡的道:“喻成龙最新的奏报,镇筸镇兵丁王汉杰等纠集三百余人,在城中抢掠当铺,出城站队逼官索结。你怎么看?”

马齐躬身道:“王汉杰应正法,其党三百余名不知姓名应免深究。毕竟,愚民无知。”

康熙冷笑了道:“你和喻成龙倒是一个意思。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会发生这种事情!当的什么父母官,又是怎么样的治下!”

马齐像是早就料到康熙会发作一般,道:“这个奴才也想过。只是案情还不甚清晰,不敢暗自揣度。主子爷圣明!”

康熙怒气稍平,正要说话,就见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走来,扑通一声跪在了亭子外头。

康熙皱眉望去,淡淡的道:“说。”

小太监连连叩头:“四阿哥府上的弘晖阿哥,殇了!”

康熙闻言一个愣怔,半晌,才回过神来:“你是说,四阿哥的嫡子弘晖?……”

得到的,是肯定的答复。康熙感觉内心没由来的一阵绞痛。弘晖是胤禛唯一的嫡子,他也时常见的,甚是颖悟可爱,只比皙儿小了两岁。怎么说没了,就没了呢。

康熙强忍了酸涩,道:“德妃娘娘知道吗?”

小太监叩头:“想是已经知道了。”

康熙沉重的一声叹息:“传朕的话,死生有命。让她不必过分悲伤。四阿哥胤禛丧子心痛,准他一周的假。”

四阿哥府上,已经乱成了一团。

福晋守在弘晖的床前,一屋子的悲咽声。

胤禛独自立在檐下,面上的表情悲喜莫辨。那哭声是那么刺耳,刺痛得胤禛的胸中一阵酸痛。

他还记得晖儿那稚嫩的面容带着故作的少年老成,坚定的“我是大哥,一定要去的”

淘气的“真的?十三叔最好了!”

执着的“他们是孩儿的人,于情于理,孩儿都是不舍的。”

那个孩子!面上已经被病痛折磨的不带一丝红润,可嘴角却依旧仿佛带了一丝笑意。

是不舍,也是解脱。

他是那么的痛恨晖儿的不坚强,怎么敢,怎么竟敢,就这么丢下了阿玛额娘!

于心何忍。就因为阿玛骂你两句打你两下,你就不要阿玛了?真是个残忍的孩子。

然后,一腔的悲愤渐渐化作无能为力,面上带出几分自嘲的笑意。

也好,好孩子。人间万苦,从此以后,再不必做什么嫡长子,做什么皇孙了。

孩子的哭闹声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那还是舒儿清亮的声音么?

一声一声,撕心裂肺:“阿玛!再让我和二弟看一眼晖儿吧!阿玛!”

胤禛仰头,不想让孩子们看到他眼角的泪痕。半晌,才问道:“怎么回事?”

下人跪下不语。

胤禛的目光缓缓滑过两个孩子,良久,轻叹道:“那是他们的亲兄弟,看看又有何妨?”

两个孩子呜咽一声,冲进屋子。

胤禛缓步跟进了屋子,见福晋起身要说话,缓缓摇了摇头。

弘昀才四岁,任事不懂的年纪,看着床上仿佛已经熟睡了的弘辉,就要去拉他:“大哥,大哥,陪昀儿去玩吧,教昀儿认字。”

一句稚嫩的话,引得一屋子大人好容易平复点的情绪再度悲伤。

舒儿年纪大些,扯着小弟的衣袖:“昀儿乖,给你大哥哥磕头。”

胤禛轻抚着弘昀的头,叹息道:“昀儿,再见你大哥最后一面吧。记牢了,他是你的大哥!”

弘昀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胤禛叹息着和福晋商量:“原先随着晖儿的那几个小厮,都暂先放在你房里吧。”

福晋一个愣怔,苦笑着点了点头。

那几个小子,晖儿生前拼着受罚也要保住他们,晖儿重情义,他却因着晖儿是嫡长子,执意不允。

早知今日,当初何必苛求那个孩子?

四阿哥府上乱了套,德妃娘娘那儿也没了主张,德妃哭得都失了神般的呆呆坐在椅子上。

见胤禛来请安,撇了脸去不肯见。胤禛忍着悲痛劝道:“额娘节哀,莫要为这个畜生哭坏了身子。”

跪上前去,轻声的:“额娘,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去了,想来是没这个福分,也是留不住的,额娘不必伤怀。”

德妃哭道:“我知道你因着我疼他,就不待见他。他才多大啊,你舍得那么折腾他!要不是你逼他逼得狠了,他会生那场重病?可怜见我的孙儿,才多大点儿啊,生生被他阿玛给逼死了!”

胤禛被一句话戳到心里去,疼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德妃又道:“你也不用在这儿烦我,你心里还不定怎么欢喜呢!”

胤禛红了眼眶叩头:“额娘这话却又是从何说起。晖儿是儿的骨肉,儿子这心,何尝不痛?!”

德妃冷笑了道:“你不是出了名的冷面冷心么?这副神情,却给谁看?”

正说着,就听到通传十四阿哥求见。

德妃忍不住又哭出声来:“我的孙儿啊,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胤祯进屋里,无声的对着四哥行了一个礼,劝德妃道:“额娘,您莫哭了,四哥心里已经够难受了,回头您万一再有个三长两短,可叫儿子们怎么办啊!”

德妃只是颤着手抓住小儿子的手,弘晖是她实际上的嫡长孙,都说长孙幼子,她爱弘晖,不亚于爱幼子胤祯和他的孩子弘春。

时间一点点滑过,德妃仿佛是哭得没力气了般,平静了些,抬头对胤禛道:“额娘方才伤心的糊涂了,说了什么,你不要介意。”

呵,不要介意?胤禛内心划过一丝苦涩,道:“您是儿的额娘,儿怎么会介意。”

德妃舒了一口气,道:“我瞧着皇上的意思,是要再指个满族格格给你,额娘也是这个意思。你如今虽然还有子嗣,到底……何况,这究竟也单薄了些。”

胤禛面色不为人知的一沉,眼里掠过一丝不快,道:“儿子明白了。”

又道:“额娘也不必太过心急,昀儿如今也长大了,时儿瞧着也是个乖巧可爱的,都是好孩子。”

德妃哼了一声,到底没说什么。

胤禛待了片刻,安静的退下了。

经过园子里时,听见德妃跟前的老嬷嬷说话的声音:“侧福晋没事情就带弘春小主子来瞧瞧娘娘吧,娘娘瞧了他多少烦恼也没了。如今弘晖阿哥没了,娘娘瞧着弘春小阿哥,精气神也能恢复的快些……”

胤禛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面无表情的走远了。

胤禛回府就找福晋商量一应事宜,在门口时听到了小声的议论。

“听说咱们府里的三阿哥出生时雷雨交加的,正碰上小主子病情加重,可怜我们家小阿哥啊……”

“可不是么,那天夜里,还死了个打更的老头呢,就在皇城根儿这一片的。”

…………

胤禛听着刹那间只觉得怒气上涌,顶的胸口隐隐作痛。他的悲伤,在这些奴才眼里,竟是些嚼舌根子的口舌!这样的话要是传到皇阿玛和额娘的耳里,还了得?

快走几步就看到树下俩个小子正在烧着纸钱,哭得双眼红肿,嘴里还在嘟囔着些什么。

胤禛低声喝道:“背后议论主子,是个什么罪?”

俩小子一时懵了,连连叩头:“主子饶命!奴才也是伤心的过了头,一时糊涂……”

再想说话,碰到胤禛冰冷的神色,后头的话咽了回去。巴巴的看着走出来的福晋。

福晋轻声的道:“爷才把他们放出来,许是下头待的久了,人也不知道规矩了。这俩小子一直在哭,许是伤心糊涂了。有什么错处,爷看在……饶他们一回吧。”

胤禛这才注意到,这两个小厮正是原先弘晖身边的。他沉默了半晌,摇头道:“有些过可以恕,有些,不可以。我府里的规矩他们不是不知道,议论小主子,就是死罪!”

说完,也不顾福晋诧异恳求的神色,一甩袖,走了。

胤禛茫然的来到后院,呆呆的看着满架的蔷薇藤。花早已枯萎,凋零。只余了这一抹绿色的清凉,却只这样的刺眼。

“四哥。”声音轻轻的,胤祥安静的站在四哥的身后,也不说话,就这么陪着四哥。

满庭的绿影,初夏已经隐隐约约显露出绿色的生机,地上仍有残花,风吹过,呜咽着远了。

康熙四十三年六月初六,四阿哥胤禛嫡长子弘晖,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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