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苏府（1 / 1）
苏梓夜看她一切安妥，才打开门，让丫鬟们进来伺候他们洗漱。他还好，虽然不习惯，但毕竟有前身的记忆在。楼小雨却完全不一样，整个就跟一个木偶娃娃一样任着丫鬟们在她脸上，头上，抹来抹去，擦来擦去。弄的她很不舒服。虽然想反抗，可是看到那个什么艺姑姑一直望着她，她也只能坐那不动。
艺姑姑看着眼前这位二姨奶奶，细细打量一番。娥眉杏眼，粉颊樱唇。虽然长的只能算是清秀。但胜在那一份淡雅，并不是那些宅院里庸脂俗粉能比的。嗯，不愧是官家出来的小姐。有这么一位规矩的偏房镇着少爷的院子，想那些阿狗阿猫也不会出什么幺蛾子。想到这，艺姑姑瞥了一眼正在伺候二少爷梳洗的春香。她和秋霜以前可是好姐妹呢！更何况，秋霜还是她带出来的。现在姐妹上位了，难不保她会有什么想法。艺姑姑又冷冷的看了一眼春香，哼，她有什么想法她管不着。但是，这段时间，她最好老实些。否则，就算是看在大姑奶奶的份上，她也不会饶她！
待一切收拾妥当。艺姑姑上前来拉着楼小雨的手，上下看了一番，笑着说：“知道姨奶奶在家时喜素。但新妇进门第一天，总要穿的喜庆不是。往后呀，也要穿的鲜亮些，这样人看着也精神。才好配少爷啊。”说着，艺姑姑又拉起苏梓夜的手，放在楼小雨手上。看着两只手相握，大手牵着小手。艺姑姑不禁流下几滴泪来。苏梓夜知道这身体的主人身世很是悲惨，这么多年在苏府幸亏有这位奶娘照顾。看到奶娘高兴的流下泪来，他也很是伤感。连忙用另一只手牵着艺姑姑，就像小时候一样晃着她的胳膊，“奶娘~~”艺姑姑看着她从小看大的苏梓夜还跟个小孩子一样，突然笑出声：“好了好了。奶娘这就是高兴的。”她拍拍握在一起的双手，道：“赶紧去前边吧。想着老太太和老爷夫人他们都起了。快去带着新姨奶奶敬茶。
说罢，就让丫鬟们领着他们出门。春香本想领在一侧，却被艺姑姑出声留下。
“春香，把东西收拾好了送出去。”说完看也不看她一眼，跟着出了房门。只剩下发呆的春香一人留在房里。
收拾东西，收拾东西？这是粗使丫头做的啊。她是少爷身边的一等大丫头，少爷带着新姨奶奶敬茶，她却留在这里收拾东西。艺姑姑打的什么主意，当她不知道么？新姨奶奶没有陪嫁丫头。艺姑姑怕一会夫人会派她伺候姨奶奶。等将来姨奶奶有了身子，按照规矩，她就可以……原来想到这一点的不止她春香，还有艺姑姑这个人精。哼，以为把她的计划打乱她就没有辙了么？秋霜那个小妖精都能入了少爷的眼，她就不信少爷会看不上她。就算这次调离她又怎样，没有夫人发话，她还是少爷的大丫头，是可以“近身”伺候少爷的。她就不信少爷会一直睡在姨奶奶房里。可是，今天少爷居然凶她了，让她滚远点。少爷可是从来没凶过她的啊。春香端着盆，看着水里那芙蓉花一样的娇颜，泪水一滴一滴滚落。
楼小雨就这么被苏梓夜牵着出了屋外。她在想，就是个偏房进门，这位奶娘就高兴到哭了出来。要是大老婆进门，她不得端着脸盆接眼泪啊？正胡乱想着，感觉手上被轻轻捏了一下。抬头看到苏梓哲在看她，意思分明是，你在紧张？她笑着摇摇头，又瘪瘪嘴。意思是，我很好，但我很无奈。苏梓夜朝她玩味的一笑，手上更紧了。还好，他们互相明白对方。还好，这么多年，他们依然很有默契。
楼小雨就这样被牵着穿过回廊，绕过花园，转过假山，方走到前院正屋，停了下来。看到屋里坐的这么多人那一双双眼睛刷刷的直盯着她看，她就浑身不自在。别扭的想要睁开苏梓夜的手，他却不肯放手。拉着她缓缓往前走，待到门口时，小声说了句：“先迈右脚。”楼小雨赶紧迈出右脚踏进门槛。
楼小雨轻轻扫了一圈屋里众人。坐在上首的那位银发老妇人，就是苏家老太太。左下首的第一位中年男人，一身华贵的身段。是苏家当家，苏老爷。身旁一脸微笑着的该是苏家庶长子大少爷苏梓南。然后规规矩矩坐着的是嫡次子三少爷苏梓青。最后那个好奇的看着她的小小少年该是幺儿四少爷苏梓离。
右下首坐在前面的就是苏梓夜的后妈，一身华丽装扮的苏家当家主母，岑夫人。她身后站着的那位看似温柔，年纪稍大点的，应该是珂姨奶奶然后依次坐着的是大少奶奶都晴晴，庶出的二小姐苏梓婷，然后是苏梓离的双胞胎姐姐三小姐苏梓雅。
苏梓夜双手一合，对着上首俯首作揖道：“孙儿请祖母安。”又同样的对着左首道：“请父亲安，大哥安。”
苏老爷深深看了他一眼，挥挥手“嗯”了一声，苏家剩下的男人们才双双站起来，齐声喊道：“恭喜二弟（二哥）。”
苏梓夜也是第一次对着家人，稍有些梳理的寒暄了几句。才慢慢的走过去，面对着他的后妈。在他的记忆中，他的这位后妈对他十分疏离。他也不肯唤她母亲，只是叫她——“二娘。”对于当家主母的她，这声称呼对她未尝不是一种侮辱。虽然她是填房，但她也是苏老爷的妻子。当年的恩怨虽然令人伤感，但苏小哲不想去纠结。他想要一个崭新的生活，过去，对他来说只是记忆，只是不被别人识破他已换人的工具罢了。但看着那女人陌生的脸庞，他也实在叫不出“母亲”二字。索性十分到位的做了一个大礼，朗声对着那女人唤道：“大夫人。”这一句，惊叹四座。这一句，表明了他的承认。他是嫡出的少爷，她却是这个家的大夫人。他亲生母亲，已经是个过去式。对苏家，对他，都过去了。
岑夫人却被这一声喊吓的扬起身子。她睁大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这么多年了，从他到这个家的第一天，他从未承认过她。而今天，虽然那声“母亲”仍未唤出口，但他的那句“大夫人”也表明了，他最终承认了她在苏家的地位。她心中的那根刺，就这么毫无准备的被生硬的拔了出来。血淋淋的绞痛，让她只能攥紧帕子，却不敢再看他一眼。
苏梓雅朝弟弟眨眨眼，嬉笑着牵着姐姐的手，欠身一幅，“恭喜二哥。”苏梓夜左右手一手揉上一个脑袋瓜子，“妹妹们乖。”楼小雨在一旁看他那装腔作势的样子，只骂老天不公平。为啥一起穿越的，好处全让他占了？！看他那入戏的样子，真是一点现代人的影子都找不见。啧啧啧，还真是小瞧了那家伙。
坐在上首的那位银发妇人，苏家老太太，看到楼小雨站在那里，一声不吭。瞧她这么懂规矩，不禁朝她笑着点点头。一旁的丫头有颜色的拿来一个蒲团放在老太太脚下。然后微笑的朝楼小雨点点头。楼小雨明白这就是要敬茶了。赶紧跪下，拿起一旁丫头准备好的茶盏，深吸一口气，朝着老太太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双手托着茶盏：“小雨敬老太太喜茶。”老太太一看楼小雨那甜甜的笑容，喜得魂都没了。两眼笑成一条缝，拿起茶盏抿了一口，递给丫鬟接过。扶起楼小雨笑着说：“好好好，真是好孩子。往后都是一家人了，就随着哲儿，叫祖母吧。”话刚说完，众人皆吃惊的望着老太太。楼小雨虽是个二房，但毕竟不是正妻，断没有跟着夫家叫的规矩。这不成正经主子了么？到底是个“妾”罢了，但是老太太发话了，谁又敢反驳。楼小雨才不管这么多，她惯是个见风就往上爬的主，清纯的嗓音一嗲：“小雨谢谢祖母~~~”
这嗲的让苏梓夜浑身一哆嗦。至于么，太入戏了恩~~可老太太就喜欢这声。握着楼小雨的手就是不放。最后还是苏老爷“咳”了一声：“母亲，来日方长。您还是先让小雨把茶敬完吧。”老太太这才放下楼小雨的手，说了声：“赏。”一旁的丫头拿出一个托盘，上面用红帕子盖着，不知是什么。
在坐的都望着那红帕子，似要望眼欲穿似地想要看到底下为何物。老太太冷然的扫了一眼众人，慢慢揭开牌子。一柄通透翡翠绿色的玉如玉呈现在大家眼前。岑夫人眼睛一亮，不禁脱口而出：“母亲，这不是……”话没说完，已经被苏老爷一个眼神瞪回去。老太太看在眼里，也不着急。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方缓缓说道：“不错。这就是我当年的陪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