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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第二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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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车里嘈杂成一团。

“快走,别让他跟上。”

“那个人是谁啊?”

“我他妈的哪知道他是谁。”

“我靠,你们他妈的都少说点儿废话。”

“你们看,他跟上来了。”

黑色轿车以幽灵般的速度出现在他们车旁,对方的车窗摇了下去,年轻男子转过头,向他们极为轻蔑地一笑。

少年们慌了。

“怎么办?啊?”

“我哪儿知道?”

黑色轿车偏移过来,“砰”地撞上了他们的车子,跟着又一下,再来又一下。

“他要把我们撞翻!”

他们竟完全无力抵抗,不由吓得面无人色。

“把这个丫头扔出去,快。”

“那不白抓她了?”

“笨蛋,保命要紧。”

他们手忙脚乱地停下车,把女孩儿丢下车。

年轻男子从车上下来,拎起瘦弱的女孩。

少年们互相使了个眼色,忽然一踩油门,疯狂地向那人撞去。但是事情完全在他们的意料之外,他们并没有撞到他,自己的车却如脱缰的野马,狠狠撞断了路边的护栏,翻滚着跌到了山下。

阡稚慢慢苏醒过来,发现自己独自躺在车后座上,当她从车里的后视镜里看到一双秀美至极的眼睛时,她的心顿时猛烈地跳动起来——是king。她急忙坐起身,睫毛微微颤抖,显得手足无措。

“喝点水儿吧。”king随手递给她一瓶水。

阡稚接过那瓶水,紧紧抱在手里,却并不喝。

“那些人呢?”她的声音也有些抖。

“死了。”

“死了?”

“他们的车翻到了山下。”他淡淡地回答。

她呆了一阵,抬起眼睛向路边望了望,认出是回家的路。

“谢谢你救了我。”过了一会儿,她说。

他不答话,象是没有听到。

到了郭家门口,阡稚又说了声谢谢,这才下车。

King把书包递给她。

她接过书包,再次呐呐地道谢。

King凝神看了她一眼,目光淡漠,象在俯视一只渺小的飞蛾。

阡稚抱着书包回到地下室。她的头发散乱,衣服和脸上都是土,浑身是伤。她赶紧把自己飞快地清理了一下,重新梳好头,穿上长袖衣裤遮住瘀伤。

毫无征兆的,地下室的门被推开了。白雅兰带着几个女人拥进来,粗暴地把阡稚推到一边,二话不说就开始翻箱倒柜。

阡稚拉住白雅兰,“白姨,你这是干什么?”。

白雅兰甩开了她,“你还有脸问我?别装蒜了。”

一个女人从阡稚的小书箱旁直起身,举起一条光芒夺目的钻石手链,“郭太太,在这儿。”

白雅兰双手一拍,转向阡稚,“贱丫头,还问我干什么?你自己看看你做的好事。”抓起她的胳膊,将她拽到客厅。

客厅里聚集着一帮人,正是刚才在花园里跳舞的那些客人。

阡稚耳边嗡嗡作响,只觉得到处都是刺目的亮光。人们鄙夷的厌恶的目光冷箭般射到她身上,她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不是我,”她努力为自己辩白,几乎语无伦次:“没有......我没拿。”

白雅兰晃了晃手链,“你没拿怎么会在你那儿?”

许嘉茹走到白雅兰旁边,“伯母,找到就行了,别责怪这位小妹妹了。”这条从阡稚房里找出的手链是她的。

但白雅兰并不打算息事宁人,厉声说,“不能纵容她,现在是偷一条手链,将来呢?”

郭平插了一句,“嘉茹,手链什么时候丢的?”

许嘉茹想了想,“大概半个小时前。”

白雅兰不耐烦地打断他们的对话,“东西都从她那儿翻出来了,还有什么可问的?这贱丫头和她妈一样不要脸。”

阡稚浑身一抖。

白雅兰傲慢地抬起下巴,“我早就说过,她和她妈一样,都是不要脸的贱东西。”

阡稚毫无征兆地暴跳起来,发疯一般把白雅兰撞倒在地。

这一下事发突然,在陷入短暂的死寂之后,整个客厅陷入可怕的喧哗之中。

郭平上前一巴掌把阡稚打了个趔趄,阡稚撞到后面的桌角上,冷汗刷地从额头冒出来,身子痛得久久无法动弹。

乐瑶扶着白雅兰坐下,而后径直走到郭平身边,“爸爸,趁早把她赶出去,这丫头明明就是个祸害。”

她急切地盼望着父亲能够答应她的要求——在知道李阿姨拾到了许嘉茹丢在客厅的手链起,她就希望借这个机会赶走阡稚。她将手链偷偷放进阡稚的书箱,随后怂恿母亲搜查地下室,她本以为这次一定能除去这个碍眼的丫头,出乎意料的是,郭平并没有说话,只是一再叹气,似乎痛心疾首。

乐瑶懊恼地回过头,却正对上一双冰冷美丽的若有所思的眸子,她心里一颤,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身穿黑色外套的男人站在门口,门廊的阴影正巧遮住了他的半个脸孔,是king。

乐瑶定了定神,竭力忽视掉刚才她所感觉到的那种令人恐惧的气息。她按捺住剧烈的心跳快步走了过去,用一种妩媚的俏皮的眼神看着他,“king,你迟到了,你说该怎么罚你?”

“抱歉。”

“真感到抱歉,就陪我到花园走走。”

King的语气温和却不容商量,“不行。”

乐瑶愣住了,没想到king会这么干脆地拒绝她。

King缓缓走到热闹的客厅中心,透过拥挤的人群,看见那个刚刚被人绑架过的倒霉蛋。她靠在桌前,纤细的手指寻找依靠一般紧紧抓着桌角,满是孩子气的脸上毫无血色。

“东西不是我拿的,”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才回来。”

白雅兰扶着腰从椅子上站起来,“你的意思是我们在诬陷你?哼,真是好心没好报,这五年你在我们家白吃白住,我说过什么吗?现在可好,又是打长辈又是偷东西。”

郭平脸色十分难看,“你真把我的脸丢尽了,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让你妈把你送到孤儿院去。”

阡稚惊惶地颤抖着,梦游般穿过人群,紧紧抓住了king的衣袖,“先生,请你为我作证,你知道我那时候不在家……”

King把衣袖抽出来,取出手帕,漫不经心地擦了擦。

“你要king 做什么证?”因为心上人就在眼前,乐瑶不敢表现得太过火,只是不冷不热地问了一句。

King将手帕递给佣人,同时示意佣人将手帕扔掉。

白雅兰走过去拽住阡稚,弯着腰,不停地向king道歉,“对不起啊,king,这孩子撒谎惯了。”

“她的确才回来,”King的语气十分平淡,“之前和我在一起。”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人们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阡稚破涕为笑,感激地望着她的恩人。她身材虽然很瘦弱,脸颊却微微带着婴儿肥,大大的含着泪的单凤眼此时弯成两个水亮水亮的月芽儿,格外引人怜爱。

片刻之后,她从父母、继母和姐姐的包围中解脱出来,回到地下室。她靠着门,悄悄擦干眼泪,慢慢止住哽咽,然后走到床边,取出褥子底下的卡片,反复抚摩着上面的字迹。

隔了一会儿,梦吟般轻声说,

“妈妈,您知道吗?我遇到一个象神仙一样的好人。”

“他不象真的神仙那样会飞,可是他特别厉害。今天晚上,他救了一个被绑架的女孩子,后来他还证明了这个女孩子不是小偷。妈妈,这样的好人是不是很少见啊?所以我觉得他象神仙,他长得也象神仙一样好看。”

她不希望身在天堂的母亲伤心,可是又急于倾诉自己今天的遭遇,急于讲述她的恩人。在这个苦涩的夜晚之后,他在她心中占据了不可动摇的位置。她忽略了他的冷漠,觉得他是那样强大,那样美好,那样善良。他在她的眼中蒙上了一种神秘的、奇妙动人的色彩,仿佛只要他一出现,她的所有苦难便会终结。

乐瑶整日为自己有众多情敌而愁苦不堪,除去原来的美容班、舞蹈班和健身班,她又报了一堆的学习班:南北烹调、插花艺术、现代礼仪、红酒文化、古典音乐……希望能够迅速将自己打造成大家闺秀的形象。

阡稚的生活没什么变化,平时照常上学,假期照常打零工赚钱,学习成绩稳定地保持在倒数十名以内。暑假,她找到了一份收入比较高的工作,到一家少女时装店站橱窗。

这天中午,她梳着马尾,穿着碎花上衣,紫色七分背带裤站在厨窗里,一只手抱着雪白的小熊,另一只手提着竹篮,背景是一望无际的稻田,似乎正要翩然起舞。

她已经把这个姿势维持了四个小时,橱窗里又闷又热,她只觉得口干舌燥。

橱窗前停住几个女孩儿,手里拿着冰可乐,一边喝一边盯着她。

“你说她累不?”短头发的问。

“当然累了,要不你站上去试试。”卷头发的回答。

“她怎么总瞅咱们的可乐杯?渴了吧?”长头发的咯咯的笑起来,但笑声毫无恶意。

长头发的把可乐杯向上举了举,做了个口型,“请你喝可乐。”

阡稚维持着造型,微笑着一动不动。

几个女孩儿喝完可乐,把饮料杯摆在厨窗下面,拍拍手走远了。

热闹的街道上,有两个人吸引了阡稚的视线,那是一大一小两个乞丐,男人估计有五十多岁,面色黑瘦,佝偻着腰,手里拿着把二胡,孩子五六岁,套着件脏兮兮的背心,正在用力地吸吮一根冰棒。

男人四处看了看,在墙根的阴影下找了个地方,呜呜咽咽地拉起二泉映月。好象较劲儿似的,旁边运动服装店的音箱忽然惊天动地响了起来,“爱快要把我焚烧,快要把我焚烧,为了你我愿意把心掏……”

男人的二胡声完全被压倒,成了现代机器轰鸣声下□□的蚊虫。

小孩儿用一只小手捂住耳朵,四下晃着脑袋,一不小心看到了橱窗里的阡稚。阡稚对他笑了笑,小孩儿也对着她笑了笑。

男人收起二胡,无奈地叹了口气,拉着小孩儿的手走了。

接着走过的是一群衣衫破旧、满头大汗的建筑工人,即使此时肩头上没有什么东西,他们也象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住似的,习惯地塌着肩,迈着沉重的脚步疲惫地向前走着。

附近的街道上一辆辆私家车飞驰而过,卷起夏日干燥的灰尘,毫不留情地扑到行人的脸上。看到这些灰尘,阡稚的嗓子更加干燥,喉咙里简直能冒出火来。

又过了一会儿,一对中年夫妇带着他们的女儿从橱窗下走过。

“姑娘,上这家店里看看不?”母亲问。

“不用了,我又不缺衣服。”女儿说,指了指前面的服装店,“给我爸买身衣服吧。”

真是个温柔懂事的好女孩儿。

“我什么时候也能有个家呢?”阡稚出神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如果我有家,我希望是什么样的呢?房子嘛,只要够住就行了,一定要收拾得很干净,无论什么时候饿了都能吃到饭,做什么事都不用提心吊胆的。”她想了想,觉得家里不能只有她一个人,“还要有个我喜欢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一个俊美的身影马上浮现在脑海中,她的脸立刻因为这个想法尴尬得通红一片。

“我这是在想什么呀。”

她谴责着自己,紧接着又发起呆来,“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他呢?”

整个暑假过去了,阡稚始终没有见到k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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