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 / 1)
子凡洗完澡换了套衣服
清爽地坐在茹溪旁边。
一股茶树油的清香味飘进茹溪的鼻子里,,从进屋那刻起的不安渐渐散了。她朝子凡无所谓地点点头,给她这种房子住,好像还是委屈她似的。不过他也能明白子凡为什么不愿意住在这里,房子太大就显得孤独凄清。他也没时间打理这套房子,住这里就必须得请个工人,以他孤傲独立的性格,大概不习惯有人常年照顾他。
吃过晚饭,人放好水,茹溪不听子凡的劝告,坚特要去洗个澡,子凡拗不过了只好吩咐佣人先放好水
并让小云用保鲜膜裹在缠了纱布的手掌上,以防进水,
伤口感染恶化。尽管整套房子安装的是中央空调,暖气很足,洗完澡出来,客厅里的高档家具
排列的整齐有序,桌面上都太干净了,没有一点杂乱的东西摆放着,给人的感觉是这房子刚装修好,还没有人住过一样。难怪子凡会喜欢她的小家,里面的每样东西都是她亲自买回来,家居摆放也是她费心思布置得的。也许他并不是不喜欢这套房子太大.而是因为没有人为他和这个家花心思。
回到睡房,子凡坐在椅子上看书,腿翘到桌子上。茹溪进来后,他拉过她的手,给她拆手上的保鲜膜,手摸一摸,纱布没有浸湿,才又拿了毛巾给他擦头发。
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摊在手中的毛巾托起他的黑亮柔顺的发丝,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揉搓着,做得却是那么自然和捻熟。对着镜子,看到她灿若含星的眸子,称着那张病泱泱的脸,他的心不自觉地疼了一下。
“很累了?”
茹溪轻轻摇头,手摸了一下头发,水珠被毛巾吸干了,微微的湿。她抓住他的手扣在胸前,头往后靠着他的胸口,“还好,可是刚回来,兴奋得没有一点睡意。”
子凡把毛巾扔到桌上,手搭着椅背,“那我陪你。
“你不累呜?我病了这些天,你也没怎么休息。
“习惯了,以前加班也通常是几天几夜只打个盹儿, ”子凡拉她起身,“坐沙发上吧,我帮你吹干头发。
茹溪跟他走到沙发上坐下,把头枕在他腿上,暖风吹到脸上和发丝上,她的眼皮越来越重,似睡非睡得过了好一会儿,他感觉到自己被抱到床上,盖了
被子,额头上承受了一个湿润的吻后,床边的重量一轻鞍,她本能的伸手去抓住子凡的衣角。
“我没睡着。”她勉强睁开一双迷蒙的眼晴。
子凡看着那双睡意朦胧的眼睛和思绪游移不定的神情,此时的她分明是很脆弱很无助的,说出的话却不是要他陪她。
他不知道她的伪茉是否在很多年前就娘成了习惯,苦不说苦,累不说累,伤心难过都是用一种漠然的神情来表现。如果听不到她的哭声,没有听过她的故事,没有与她亲身经历过劫难,或许永远只会对她产生一种可怕的误解--以为她是个冷酷无情、虚伪狡诈的女人。
很奇妙的,他的心里涌起一股冲动,子凡急初的想对她表达他要照顾她一生一世。其实他早就打草好了,这个念头在他潜意识里恐怕已经转过千百遍,只是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想不顾一切地紧紧搂着她,今生今世一刻也不松手。
“傻瓜我现在就在你身边。他的手从她的腰后穿过紧紧的环住,健硕的身体完全覆
盖住她的,吻上那双仍然极力想显露自尊和顽强的眼晴.他低沉而嘶哑地呢喃
“要多久你才肯相信,跟我在一起与从前不一样了,我是绝对可以保护你、让你依赖的人。”'
“我没有不相信。茹溪被他抱得太紧,沉重的躯体压着她.慌乱的心跳大概已
叫他知道这是句假话。要怎么跟他说,自从江叔叔死后,人她便不再敢相信任何一个人可以保护她到永远。谁让她是个不吉利的人爱护她的人都先她离去,除非她也以死求得解脱,除非她只能孤零零的在世间的泥潭里挣扎。
子凡,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怕—”她的声音微微发怵,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并非她惧怕死亡只是害怕她还活着,最爱的人却先离开留给他无法战胜的悲伤而自己仍然深陷在那个迟早会没顶的泥潭里。
胸口像是被剜了个大洞,剖出的心己经痛到麻木, 她也想忽以万分笃定的态度回应:不相信你还能够去?相信谁?
她不相信的是这个荒唐阴暗的世界。时光是太无情又伤人的床西,一路滑过,在她心上刻下的深深浅浅的伤痕,让她笃信自己的生命不会出视奇迹般的阳光。
温暖只有一刹那,尔后又是她熟悉透了的冰冷和黑暗。
她回应着他激烈的吻,带着一种毁灭性的绝望与他缠绵,挥霍者此刻不多的温暖。落地窗外夜色渐浓
顶层豪宅仿佛与天幕相接.她的身体和灵魂虚飘飘的,游
离与现实世界之外,身体四周也仿佛缓缓筑上一道屏障。他对子凡的热烈越发她无所感知,拥抱他的手麻木地垂下。
睡衣扣子被解开时,她却陡然睁圆眼晴,灵魂坠入的那个世界,往事纷至杳来,如问一幕幕令她诡异不安的幻觉在眼前闪过,顷刻前温暖被驱逐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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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那种令她恶心得反胃的粗重而急促的呼吸声,承载着罪恶和淫欲的大床,不会少了她熟悉的黑暗,她的手被反剪在臂后,空寂里的房间里响起衣帛撕裂的声音
“茹溪,茹溪--”子凡抓着她左手的手腕,防止她无意识的挣扎再次碰到伤口。
他叫了她很多声,然而都是徒劳,只能任她疯狂地挣扎。
她这种狂乱迷离的眼神她曾经见过,那次他开车险些撞到人后,她就是这样的眼神,整个人都像是被禁锢在另一个悲伤的世界里,有一层日积月累的隔阂使她总是要在许久之后才能冲破,回到真实世界。
终于,又如上次那样,在挣扎的精疲力竭之后,她像失去了灵魂一样躺在那里,空洞的眼睛划出一颗晶亮的泪珠。
他重新把她抱回怀里,在她耳边重重地叹息。多久,这些事什才会真正成为过去?
当她转过脸来,目光定定地看着他时。子凡吃了一惊.还以为他会同上次一样.直到睡过去,神智也不会清醒过来。
“茹溪,听得见我说话吗?”他轻声问。
看了他良久,茹溪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一头扎进他怀里。她是不是已经恢复了对外界的感知子凡心里还存着疑问,倒不敢再莽撞了。
“我该告诉你那些事,茹溪的声音很低、微微颤抖 ‘虽然我总希望你离这些事远远的,可是命运就是这么奇妙,我想把你推得远一点资.在关健时刻,终究你是没逃过。我不能对这个世界怀有感激之情,对你,却倾注了我少得可怜,也是所有的情感。
子凡不语,静静的等她说下去。
若溪调整了一下身体,把头枕在他的臂弯处,愣愣她望着大花板好一会儿才说:“第一次来滨海,我也年是从那个家逃出来的。住下来一晃就是八年。大多数时候,我都忘了过去的事情,有时甚至疑心以前是不是真的那么悲惨地活过。这并不是说明我乐观现,恐惧和悲痛其实是残留在了心里更深的她方,一旦勾起,就变成了你看到的那个样子,我完全不能自已--”
她的声音听起来作空渺,像是从遥远的海面上飘来.让人产生一种无法遏制的欲望,想漂洋过海去追溯那神秘而悲哀的起源。
子凡凝神听着她协用凄婉的声音诉说那些他已经知道的事,然而她亲口说出来,那些在她人生中纷至杳来的悲剧,竟惨绝人寰到让她毛骨悚然.他知道了更多的事,她年少时唯一的温暖江叔叔,以及他的猝然遇害--"
同样残忍的事,经历过不同于打了防疫针。江叔叔死后,我的意志也,几乎随他一同死去了。如果不是他留下的那件东西,如果不是答应了一个死者生前唯一的嘱托,在
在知道父毋死的真相后,除了死,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当时的那个家。
她仰头逼回泪水,嘴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死 到临头的人还有爱情,这听起来很荒谬是么?并不完全是这样,在我对真相一无所知的时候,就喜欢你了--也许你想不起来那个下午,在图书馆走廊上,我刻意与你巧遇很多次后,你终于回头看了我一眼。”
子凡拼揍起一悠模糊的记忆,在校门口、在学楼大堂,教室前的走廊上,总有个陌生越来越熟悉的身影与他擦肩而过。
她每次出现的角度都不一样,有时候是看墙上的黑板报,轻轻一旋身,匆匆忙忙地看他一眼,忙又羞涩地低下头去;有时候是自墙角出来,经过他身旁时,偏头看他一眼;也有那种情况她已经走到他前面去了,又忽然转过身,目光一对上他的,又越过他,看到一个认识的同学,便走回去,走过他时,仍投给他很熟悉的一次注视。
不能否认,也许就是那么频繁的眼神让 他记住了她。图书馆走廊上再一次相遇时,他才会回头,也因此才会记位她,甚至十多年后,一直记得她的名字。就连后来的重逢,他也是以一个名字来判定她是不是他要找的人。
“事隔这么多年,我还记得你那天穿着一件炭黑色开裙的校服,黑色的皮鞋,鞋尖沾了点灰。我鼓起好大的勇气才敢抬头看你,先是看到你宽洁的前额,秘视线慢慢往下移,是你浓密又很英毛的眉毛,再对上你那双漆黑如夜的眼睛。就慌忙移开了脸。”他脸上带着平静而羞涩的笑,像是又回到了那个青涩的年代 ”是不是我用了太多的的修饰,你觉得那不是真实的,还觉得我在胡编乱造?事实上,还远不只这
些呢,我记得更远的床西,图书馆楼下的槐花开了.吹来阵风.带着槐花清甜的香味,也是那阵风,把我额前的发丝吹到眼晴里,我本能的眨一眨眼看到的就是你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