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第二十八章 流水年长(1 / 1)
【枉费我爱你一场,耗尽我半生时光。早知道无法遗忘,一定绕过你身旁。恨透了夜色漫长,看回忆铺满一床。把名字粘在烟上,随心事私奔远方。那一位长着酒窝的姑娘,如今你去了什么地方曾经的笑是我灿烂的伤,我总是忍不住要把你想。那一位长着酒窝的姑娘,可记得年少时我的模样?以后的你是我永远的伤,痛在我锦绣的流水年长。——凌飞·流水年长】
他的眼中闪现出一道奇特的光芒:“铃儿,你还在乎我的,对不对?”
“我在乎的是当年的事。”她断然否认,“我不想成为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这跟在不在乎你没关系。”
叶时眼中的光并没有消失:“铃儿,我知道,我一直都欠你一个解释,我知道你心中有许多的疑惑,我答应过你,今天晚上,我有问必答。但是,等看完这场烟火,好吗?时间就快到了,让我们一起期待这场盛会,好吗?”
她还能说什么?在他这样罕见的热切中,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咻——呯!”
第一朵烟花在黑色的夜空中绽开,从而拉开了这场烟火盛会的序幕,也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他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仰望天空。瞬息万变的烟花,骄傲地向人们展示着它绚丽的舞裙、曼妙的舞姿,浅黄、银白、洗绿、淡紫、清蓝、粉红……绽放的瞬间,花瓣如雨,宛如一空行云流水,缓缓泄下。瞬间,已成最美。
他从身后紧紧地拥住她,把她和人群隔离开来,圈在他和她的小世界中。她痴痴地看着,多情的烟花坠成了她眼底的明珠,而她唇角的笑弧则成了他眼底最旖旎的风情。他慢慢地接近,直到她明亮如星的眼睛里出现他的脸庞。他好不犹豫地吻了上去,她似乎还没有从那一片绚丽中回过神来,对于他的亲吻竟然没有拒绝。他狂喜,捧着她的脸辗转深吻。有那么一瞬间,她清醒过来,她试图躲避他的吻。可他不让,一再地纠缠她,一再地品尝她,那么深切,那么渴望,那是一种来自他灵魂深处的邀请。她再也无法抗拒自己内心真实的声音,与他一同跌入了一个迷离而缱绻的世界。他亲了又亲,待到她终于忍不住将他推开时,她的唇已经被他吮得又红又肿。
烟火照亮了他们激情的脸,彼此怦然的心跳犹在耳边。他再度伸手拉她入怀,醇厚低沉的声音送入她的右耳:“铃儿,我的心里一直有你。”
她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猛然睁开,对住他的左耳,大声吼道:“如果你是在对我示爱,就请直接一点。除了最通俗的那三个字之外,其它的我一概不接受!”
“铃儿,我爱你!”他没有迟疑,那五个字他说得深情款款。能看到六年前娇气而自信的她在他面前重生,他比什么都开心。他贴着她,两额相抵,四眼相对,十指紧扣,他再次重复,“铃儿,我爱你!”
她很想扔给他一句:“可我,不爱你了。”但他那样真挚地看着她,看着她,那句早就想好的话在舌尖上滚来滚去的,就是滚不出来,反倒是不争气的泪珠子不听使唤地在她的眼底聚集。多少年了,她一直耿耿于怀的不就是这个吗?今天,她终于等到了,她应该高兴的,他给了她还击的权力,她哭什么?该死!她忿忿不平地把头撞向他的胸膛——既然控制不住自己,那就拿眼泪淹死他!
他抚着她的背,把吻印在她的颈侧:“铃儿,对不起,这句话迟到了六年!谢谢你还愿意给我机会,让我亲口告诉你。”
她握起拳头,重重地捶打他:“我恨你!我恨你!叶时,我恨你!你知不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
酸痛一波又一波地袭向他的心,他曾经冷硬的心如今早已是千疮百孔,不堪一击。他怎会不知道她恨他!每次只要一想到这个,他的心就痛不可抑。他多想她能像现在这样,面对面地打他一顿。因此,面对她的痛击,叶时非但没有阻止,还主动把胸膛往她手里送:“我知道,我知道,铃儿,对不起!”不在乎旁边有多少诧异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不在乎别人对他们指指点点说些什么,他只在乎他心爱的女人能不能原谅他,让不让他重新走进她的心灵。
她打累了,他一收胳膊牢牢地拢住她。她靠在他身上,喘着气,没有说话。他带着她从人群中穿过,在烟花妩媚的笑容中走向他们的往事,走向那尘封已久的回忆。
***
他带她去了他家。她本不愿意上楼,可他拿往事作饵,诱得她不得不一口将饵吞下。他紧握着她的手,把不情不愿的她连哄带拉地拐进了自己家。
看着室内灰、黑两色的装饰,楚玲皱起了眉,是很干净,是很简洁没错,但是不是少了点人气和生气?叶时似乎知道她在想些什么,面对她显而易见的嫌弃也不恼,反而微笑着说:“你若是不喜欢,就帮我改变一下吧。”
“哼,凭什么呀?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她撇撇嘴,一脚踩上他亲手为她准备好的棉拖,走进了客厅。
他心情很好,拉起她的手,说:“我带你参观一下。”
她甩了甩手:“干嘛?我又不是来你家参观的。赶紧有事儿说事儿,别拉拉扯扯的!”
叶时不顾她的挣扎,一路把她拉到了他的房间门口。高大的身躯突然停了下来,她猝不及防地撞到他背上。揉着被撞疼的鼻子,她没好气地踢了他小腿一下:“你故意的是不是?”
他没有回头,继续背对着她说:“铃儿,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什么?走进他的房间,还是重回他的世界?她知道叶时极重隐私,他的房间未经允许从不准别人进入。现在,他是想告诉她,他打算向她敞开所有的一切吗?
她的心跳得厉害,当年的她初生牛犊不怕虎,一意孤行地闯入他的世界,结果铩羽而归不说,还落下满身的伤痕。现在,她怎能允许自己再犯同样的错?不,她不能!脚步刚刚挪了半点,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身抱起了她,大步走进了房里:“铃儿,无论你有没有准备好,我都不会再放你走!”
她气得掐他的脖子:“那你假惺惺地问什么?你这个混蛋!放开我!”
她被轻柔地扔在他的大床上,她噌的跳了起来,正想发威,眼角却扫到一个似曾相识的东西。它极不协调地坐在宽宽的窗台上,笨拙地对着一串叮当作响的风铃发呆。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瞪着那玩意儿,再转头看向他。他一向镇定自若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些许不自在的神情,微微偏开头,他避开了她的目光。
仿佛有股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她,她情不自禁地走向它。那半人高的大家伙长着一身棕褐色的毛,胸前系着红色格纹大蝴蝶结,睁着一双黑豆似的小眼睛冲着她憨憨地傻笑。不会错的,它正是当年她放在他办公室里,曾经和她一起陪他加班的大熊!他居然还留着它!
“叮……叮……”
头上清脆悦耳的铃声不甘示弱地拉回她的注意力,那是一串洁白的“铃兰”,嫩绿色的细蕊藏在倒钟形的花瓣底下,随着微风轻轻摇晃,有节律地敲打着两人敏锐的听觉。
“你……”她把大熊如过去那样抱在胸前,哽着声音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放不下!”他带着危险的怒气一步步地逼近,“我放不下!”
多少次,他坐在床边的大椅上,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看夜色铺满一地,看月光把他们的回忆铺满一床。他恨透了夜色漫长,疯了似的想念那个恼人的姑娘。多少次,他想得狠了,痛得恨了,就会把那只可怜的大熊用力地扔在地上。如果早知道无法遗忘,如果早知道这一段感情会耗尽他半生的时光,如果早知道她曾经的笑会成为他胸口难以愈合的伤,那么,当初他必定绕过她的身旁,绝不回头。
“我恨过你,铃儿。”他把她连同大熊一起狠搂进怀里,“我知道是我的错,可你为什么就不肯再给我一次机会?为什么走得那么决绝?为什么就不能再等等我?”
错误的时间,遇上了错误的你,这样的错爱只能以失败告终。她的泪夺眶而出,多年的委屈和怨恨在得知他也在承受着同样的痛楚时陡然从身体里剥离出来,犹如股股脓血被人生生地挤出来,痛,却终于能够愈合了。
“叶时,为什么永远都是我走向你,我等你?既然你这样想我,为什么你就不能主动地去找我一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