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27章（1 / 1）

谭思齐知道范承轩并不和父母亲住，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但是有一个地方也许他在，总要去去碰碰运气。

簇新的房子，墙漆的颜色是精挑细选的，每种色彩之间过度自然清爽。家俱是在宜家混搭的，简洁大方，但又处处显出心思。这里曾经是谭思齐梦想实现的地方，可是现在她站在门口，却只觉心如刀绞，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疼。她不知道她和范承轩道底错过了什么，等到齐齐互表心迹的时候，两个人却要越走越远。

范承轩果然是在这里，他站在贴了大红双喜的墙前，夹在双手的烟燃了很长的一节，白白烟灰缓缓欲坠，似在沉思，又像是在发呆。听到声响，并没有扭过头来，只是掐了烟蒂说道：“思齐，你回来了？你看，我又在房间里面抽烟了，下次一定注意。”

谭思齐听着范承轩的话，只觉得心一缩一缩的痛，连呼吸都很困难。范承轩的身材修长，灯光下显得有一点模糊，侧面望去，轮廓棱角清晰，见谭思齐没有回应，便转过身来，张开双臂，这是范承轩常常做的动作，很多次，他都是展开双臂，等谭思齐走向他的怀抱。

谭思齐看着范承轩宽阔的胸怀，那是带给最多抚慰的地方，不论怎么样，总可以找到舒服的姿势，有时，并不需要做什么，只是这样静静相拥，就好像已经驻进了彼此的心房，在那里，彼此为各自建成这世上最美丽的城堡。一时之间，谭思齐有微微的眩晕，医院，病房好像都都慢慢远去了，她如往常一般，走近范承轩轻环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肩头。

范承轩犹疑着抱住谭思齐，心砰砰的跳起来，惊疑、狂喜还有一点点恐惧，万般心情，百转千折，连手亦有微微的抖动，连呼吸都屏息着，生怕一点声响都会唐突了怀里的谭思齐。

隔了良久，谭思齐终于说道：“承轩，可不可以放过我爷爷？”

范承轩身体一僵，只觉得额头突突的，心里一时千回百转，不知从何说起。谭思齐见听不到回应，抬起头来，看住范承轩昂，眼底泛着泪水，极力忍住没有掉下来，满脸的哀求，让人满心企怜。

范承轩看着谭思齐，只觉得心如针扎，慢慢将头转向一边，不敢再看她，才说道：“思齐，我不过是做我必须要做的事情，我并没有这个能力翻云覆雨。”

谭思齐的心一点一点的凉下来，但犹不甘心，逼回眼眶的泪水。继续说道：“范承轩，这年头，坐在位子上的人有哪个没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为什么你偏偏要查我的爷爷？”

“思齐，并不是我要查你的爷爷。你说的不错，这个年头没有谁是干净的，所以查秦政委并不是因为他犯了什么问题，而是因为他必须要下台。有一句话，你应该听说过吧，名岂文章著，官应老病休。”

谭思齐站在那里，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范承轩的话，窗户里吹进风来，身上渐渐有了些凉意，窗帘是极素淡的颜色配着浅得看不出的花纹，随着微风翻飞着，如在跳舞一般，说不出的轻灵优美。转回头便瞥见贴在墙头并蒂的大红双喜，这样鲜艳喜庆的红，犹如鲜血一般，谭思齐只觉得刺得眼睛痛。

“秦政委在关键时候站错了队，出了事，必须有人出来扛责任，也必须有一个人出来办事情，这两个人正好是我和你爷爷。所以不论我愿不愿意，都必须去做我要做的事情，也不论秦政委有没有问题，都必须出来扛住这个责任。不是我肯不肯放手，而是我根本没有个能力，你明白吗？思齐。”

“范承轩，就算我爷爷一定要倒台，那为什么偏偏是你来做推手？”谭思齐盯着范承轩，直看到他的眼底。

范承轩看着谭思齐，慢慢将眼光放远，漫过谭思齐看到后面去。良久，才说道：“思齐，如秦政委一样，我有我的立场，我有我的抱负，有一天，你会因为我而自豪。”

谭思齐只觉得范承轩的话言犹在耳，可是声音却越飘越远，背上泛起一阵寒意，心里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胃里泛酸，似要吐出来，才想起来，这一天还没有吃什么东西，大概是饿极了，所以胃有隐隐的痛。人有些恍惚，只觉得全身的力气如抽空了一般，站也站不住，忙伸手把住一旁的柜子。范承轩伸出手来要扶她，谭思齐微微侧身躲过，待站稳了，弯下嘴角居然笑了，本来还有满腹的疑问，突然之间，却已经觉得问与不问都不再重要，事实如此残酷，谭思齐抖得厉害。

很久，才抬起头看住范承轩问道：“范承轩，你因为什么追求我。”

“因为，我爱你。思齐，你不应该怀疑我对你的爱情，我初识你时，并不知道你与秦政委的关系，但是却已经交付了满腔赤诚。”范承轩听了谭思齐的话，似把目光定在了她的脸上，一双眼睛放出灼灼的光，似要谭思齐看得燃烧起来。

“爱我，范承轩，你爱得我好狠啊，一面与我谈情说爱，一面对我的至亲痛下杀手。这种爱，我怎么敢要，又怎么要得起。”

“思齐，你看着我，我走得就是这样一条路，我要成大事，手段不可能种种都光彩，反过来，如果秦政委赢了，那么今天在医院的那个就是我。”

“

范承轩，你知不知道，那么我宁愿输的那个是你，这样，这样我还可以与你共赴生死。可是，现在我连死都不能，因为我还得还债。”

范承轩听着谭思齐的话只觉得心潮澎湃不已，一时千言万语无从说起，只揽了谭思齐在怀轻轻唤道：“思齐。”

“承轩，就当是为了我们，放我爷爷一次好不好。我不要你鹏程万里，也不要你高官厚禄，我有工作，有房子，有车，有期权。我本就是平常人，我们如平常人一样过普通日子，好不好？”谭思齐双目含泪，一脸悲切，十分悲戚，又似十分无奈，哽咽着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说到最后，竟像是无力再说下去一般。

范承轩觉得好似被谭思齐的目光凌迟一般，心如刀割一般。伸出手几欲抚上谭思齐的脸，可是末了，却将头轻轻看向一旁。

谭思齐轻轻推开范承轩，轻轻说道：“范承轩，你有如此心机与魄力，前程一定不可限量。不用我祝福你，你也会大展鸿图。你和我，就这样说再见吧。”

谭思齐的心突然很平静，平静的没有波澜，很冷静的接受了这样的结果，一时之间，说不出悲，也说不出哀，只觉得痛到一片麻木。

看着谭思齐走开，范承轩突然觉得从未有过惊恐，只觉得谭思齐从此便一去不回了一般。追上去从后面抱住她，将头埋进她的劲背，吸取他熟悉的清香。

“思齐，你真的就要这样走？”

谭思齐站住不动，亦不说话，不挣扎，不迎合，整个人好似元神出窍，空留了躯壳。

两个人就这样不知道这样到底站了多久，范承轩总不肯松开手来。可是对着这样的谭思齐，却束手无策，只能这样的拴她在手中。

“思齐，你如果真的要走，就请你将我心中的那个你一起带走，她在我心里驻了五年，已经连着我的命，和着我的血。我从你十七岁的时候就开始等你，寻你，守你，到了现在你却要走。”

谭思齐好似没有听到一般，拿开范承轩的手，走出这个本来要成为她的家的房子，留下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范承轩，轻轻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