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一日（1 / 1）
第二十三章第一日
叶濛恬洗过澡出来的时候，她坚信林沐呈还没睡。
推开林沐呈房间的门，叶濛恬看到林沐呈带着耳机正在通话。
她熟悉的人，不熟悉的冰冷严肃的声音。
林沐呈回头看见她，伸手示意随便坐。很快，便挂断了电话。
叶濛恬还没来得及问电话那边是谁，林沐呈便先开了口，“濛恬，你是工作还是睡觉？”
叶濛恬叹口气，“工作！骆译这变相罢工，他的一大半还不是得我来做！”
林沐呈看了看电脑，又转头看向叶濛恬，“没有骆译的时候，还不是你自己做。”
“可是，”叶濛恬坐回去，“他来了，我希望他快点熟悉快点成长，我就接了不只两倍的工作。”
林沐呈笑，过去桌边把自己的东西收到一旁，给叶濛恬办公留出位置，“自讨苦吃。”
这一次，叶濛恬却没有如往常多少次一样轻易就炸毛，只是依旧舒舒服服的端坐着，告诉林沐呈，“其实那小子挺好的，人聪明，又肯塌下心来用功。”
林沐呈索性坐到她旁边，歪着头看她，“聪明？”
叶濛恬一愣，品出了这话中质疑的意味，她颇有些不平，“你不要那么鄙视我学生好不好？！”
林沐呈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叶濛恬认输，“好吧好吧，我用词不当。骆译那小子别看平时呆呆的，跟少了根筋似的，在法律方为面却很有天赋。不枉他出身律师世家。”
林沐呈瞥她，语气确实一如既往的温和，甚至有点循循善诱的劝慰意味，“你要是肯当着骆译的面夸夸他，而不是见他就虎着个脸不是教育就是教训，他啊，说不定能更好地发挥他的天赋。”
叶濛恬不服气，“你说你整天看见个傻呆呆的你不生气你不上火啊。”
林沐呈摇摇头。
叶濛恬不想在这个事情上在和林沐呈争辩，她觉得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在林沐呈沉默的微笑下，总能默默地就败下阵来。所以，她换了话题说，“还好有泝岚那丫头在。倒是个细心聪敏的人。”
说到这里，林沐呈看向叶濛恬，淡淡的问出那个叶濛恬没有回答的问题，“濛恬，那天骆译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叶濛恬装傻，“什么事？”
林沐呈勾出一个笑容，很包容，也很无奈，“我们的弟弟来见我。”
“我们的弟弟。”我们。弟弟。
叶濛恬是个对于文字很敏感的人，或者说，律师这个职业就是在法典中去挑选需要的字眼，来佐证自己的立场。
对于这句话，叶濛恬是愣了一阵的。她叶濛恬在老家有个弟弟，但是几乎没跟什么人提起过，她想，林沐呈也是不知道的。那么，这个“我们的弟弟……”她这才想起，前不久的谈话中，林沐呈跟她说，“他是你学生，所以我把他当弟弟。”
想到这里，叶濛恬突然就觉得很温暖——承认你，承认你身边的人，把他们也当做我身边的人，这样的肯定和接纳，不留余地，也不容置疑，它自然的、理所应当的，像是不需要任何理由。这样体贴自觉地林沐呈，让叶濛恬暖到心坎里，她甚至有点意外的感动和不知所措。
林沐呈等待的神色将叶濛恬拉回现实。叶濛恬看见面前这个女生的眼睛，她的面容总是这样波澜不惊，可是如果她愿意，或者说你愿意，你就会体会到沉静后面的不同气息。比如，期待；比如，质疑；比如，严肃。
比如现在的，认真。她问，“濛恬，今天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不强势，也不玩笑。
叶濛恬正了心神，下意识地想说，“我怎么不能知道？”，但是林沐呈看似不经意的神色却透着认真的严肃。叶濛恬看着她，想到事情是泝岚跟她说的，又突然发觉自己刚刚提到泝岚，她一瞬间觉得有点脊背发紧，她盯着林沐呈那张恬静安然的面孔，“你想知道什么。”
林沐呈反问，声音依旧柔和温暖，“我想知道，今天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叶濛恬试探，“你知道，为什么还来问我。”
林沐呈温暖的声音有一种压迫感，所以她刻意调整了一下，让自己的语速放缓来减轻这种压迫感，“濛恬，我不知道。”
叶濛恬将身子向后挪了挪，语气变得有些强势，“你不知道不会在这个时候问，你那么聪明，早都猜出来了。”
林沐呈似乎是因为她的后退皱了一下眉头，转瞬即逝，“濛恬，你也说了，我是猜的。那么，我不想猜你，有什么，你不能自己说出来？多大的事情，我不过是问一句，想听你告诉我事实，非要我根据自己的推断来猜测你吗？这有意义吗？有必要吗？”
叶濛恬突然不敢直视这样的林沐呈，尽管她还是那么随意的坐着，连身子都没动，连眉头都没再皱一下，可是。叶濛恬觉得——林沐呈你不做律师真是亏了。
叶濛恬看着林沐呈自己站起来回到电脑旁，拿起耳机，却终于又放下，转过身，“我猜是泝岚，如果对了，告诉我她怎么会知道。”
叶濛恬想了一下，林沐呈都这么说了，她再否定就是欺骗了。况且，林沐呈的语气根本不像没有把握等待印证的猜测，所以，她觉得也没什么可掩饰的，“她去那儿给骆译送衣服，恰巧看见。泝岚喜欢骆译。”
林沐呈看着叶濛恬，没有说话，半晌，吐出三个字，“也不错。”
“也不错？”叶濛恬问。
林沐呈点点头，“是啊，泝岚能喜欢骆译，也不错。”
叶濛恬是很护犊子的，哪怕是面对林沐呈，她察觉到林沐呈话语中的其他意味，“沐呈，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林沐呈打断她，“骆译不错，有他带着泝岚，挺好。如果她喜欢骆译，应该会向着简单纯善方向成长。”
叶濛恬下结论的同时提出疑问，“你不认同泝岚。为什么？”她并不觉得林沐呈是个单单因为离异家庭而对子女下定论的人，然而泝岚说他们只是曾经父母离异时见过面，不知其中还有什么纠葛，大概是泝岚不喜欢林沐呈曾经的“建议”，心中怀有一丝怨怪，也可以理解。
林沐呈清浅一笑，“敢自作主张卖了房子在你门口将你一军，太过自我，不择手段。我喜欢单纯执着的人。”
叶濛恬心中琢磨起来，叶濛恬犹豫一下，却还是说出来，“沐呈，她是个可怜的孩子，也算是我妹妹，我希望——”
“她是你妹妹，我不会为难她。”林沐呈说得漫不经心。骆译是他们的弟弟，而泝岚只是叶濛恬一个人的妹妹。
叶濛恬听出她不愿再说这个，却还是补充了一句，“对她好点。”
林沐呈笑了，笑容很漂亮，“这个也要护着，那个也要护着，你以为那是对他们好？”
叶濛恬不服，“我也会护着你的。”
“哈哈哈，”林沐呈直接笑了出来，“我期待着。”
转过头，林沐呈对上叶濛恬专注注视的双眸，卷翘的睫毛下，双目含情，清瘦的面孔线条依旧是轮廓分明的棱角。
叶濛恬看着林沐呈收敛了笑容，也给了她双眸的凝视，那双总是沉静却温暖的眼睛里，有很多的坚定，和多一丝的温情，她不是个会刻意掩饰自己感情的人，所以她现在告诉她，“沐呈，我之前不敢想，我可以这样近距离的看着你，而你也在看着我，你看着我的眼睛里，有确定的温情。”
林沐呈笑了，同时眨了眨眼睛，“上帝愿意褒奖勇敢的人。”
“铃~~~” “铃~~~” “铃~~~”手机铃声响起，显得急促。林沐呈想起来，这是她设置的闹铃。“OK，Super Lawyer. It’s working time now.”
叶濛恬有些不甘地问，“什么闹铃啊。”
林沐呈回到电脑前，将书桌留给叶濛恬，“十二个小时时差的地方，我要联系的人终于开始办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