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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生活和希望总是相违背,我和你是河两岸永隔一江水
等待等待再等待心儿已破碎,我和你是河两岸永隔一江水
**************************************卡其鱼***********************************
河的彼岸,我可以清楚地看见她。披散的长发,仿佛吸饱了水气,潮湿而服帖地垂在后背;一袭白色连衣纱裙,似乎也湿漉漉的,散发水气,晕开,如同水墨一般。一朵金黄的雏菊招摇地别在她的发间,她好似孩童般赤足蹦跳着,吟唱着。我听不见她吟唱的内容,飘到对岸的耳边,只是轻柔的风罢了。忽然,风大了。雏菊已静静躺于江中,雾气从江面肆无忌惮弥漫开来,视线开始模糊。她的身影也变得模糊,我开始慌乱,呼喊她的名字。她许是听见了,侧过头,转脸对着我,说:“……”雾,遮掩了所有。
醒来,方知只是一场太真实的梦。一阵凉意,才察觉自己出了一身的汗。微湿的背,一张芬芳的脸正贴着整夜好眠。大概有了黏湿的感觉,嘟囔了什么,翻个身,继续好眠。了无睡意,蹑手蹑脚起身,瞥一眼身边的人儿,竟泛起莫名的陌生感。
坐在电脑前,习惯从抽屉里摸出一支烟,叼着,只是叼着,然后对着□□里那个灰色的头像发呆。究竟是怎么了?多年未见,却为一场令人莫名心慌的梦,我无由的忐忑、不安。那个鱼的头像,九年不曾亮过,她的名字,她的样子,我都快忘记。简单呵,简单,你究竟托梦要告诉我什么?
一阵短促的敲门声,有人上线。原来这个夜半时分,也有人同我无眠。瞄一眼名字,居然是季虞南。这个我高中生涯的上铺兄弟,也有很多年未曾谋面。
“好久不见了,南!近来可好?”
“还行,听老同学说你要结婚了?”
“恩,后天。酒宴在中午××酒店,你也过来吧。”
“是和静芬吧?”
“是的。虞南,你知道简单的下落吗?”
“简单?我以为你已经忘了她。”
“南,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下了。后天见!”
□□上的头像黯淡了,惟有自己的头像孤单地亮着。简单的卡其鱼,这个昵称九年多来不曾改过,只是简单已消失茫茫人海。
那一年,只是一个初跨高中门槛的毛头小孩。我那一片地区考入这个高中的只有我。一路是半小时的颠簸,走进学校,陌生的不知该往何处是好。告示栏上是密密麻麻的名字,分编成七个班。从一堆名字里觅出自己的名字,在最后一个班,班主任的名字为简单。
七班的教室空空,我倚在门口,看来还是来早了点。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捧着一堆东西似风般闯入。
“同学,你来报名?”
对着那双晶亮、盈满笑意的眼睛,我不觉点了下头。她应是高二或高三的学姐吧,那笑容灿烂得如她身上鹅黄色衣服般刺眼。
“天啊,太好了,”她大叫,“终于可以开张了。我等了好久,才看到人,匆匆跑下来的。”
我挑眉看向她,她正手忙脚乱地从讲台上的一堆东西里拿出笔和□□。
“你愣着做什么啊?报名呀!”她干脆跑过来拽我,“我叫简单,你应该看到班主任的名字了吧,那么显眼,不是瞎子都看得到……”
她絮絮叨叨说着,而我怔怔盯着她,无法将她与“班主任”三个字划上等号。
“名字,小子!”她正埋头和□□奋斗,“呃……二的繁体怎么写来着?八?!糟了,也忘记了。”
“程卡其。”
“你说什么?”她迷惑地抬头,显然没听清楚。
“程卡其,我的名字是程卡其。”
“哦。”她拿出一张名单,找到我的名字,做了个记号,“你的名字很好玩,不过还比不上我的就是了。”
简单似乎一直乐衷于自言自语,然后傻笑。
人,陆陆续续到了。她开始忙得不可开交。我一直在几米之外,默默看着,简单恐怕不知,这第一次照面,我们都已是不同了……
**************************************南瓜派**********************************
躺在沙发,在看一个老片——《心动》。只是一杯茶的工夫,手机响了五次。来电显示的号码再清楚不过,我却不愿面对。电影还未演完,我却没有时间往下看,因为我该赴一个人的婚礼——高中下铺兄弟婚礼。也罢,电影结局早已知晓,因为曾有个女人描述过好几回。
婚礼的喜宴设在本市最有名的酒店,门口就见到盛装迎宾的新郎新娘。今天看来是个大好日子,有四对新人在门口迎宾。四个新娘,都有着如花般幸福绽放的笑容,令人赏心悦目。卡其一身白色礼服,挺拔的身姿,四个新郎中已是最瞩目的。我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句话——他穿白色的礼服肯定是最帅气的时候了。我不禁一笑,最了解卡其的她,若今天在场,恐怕会为自己的眼光而沾沾自喜吧。
“恭喜,卡其!”轻握他的手。
“虞南,好久没见了。”卡其没有变,依旧有些淡漠,即使是大喜之日。
“南瓜派,我打了这么多电话,为什么不接?”乐果果的胸前别着写有“伴娘”的鲜花胸针,她扔下新娘跑来向我埋怨。
“我没听到。”每个人都说乐果果如同甜美的苹果,我却不以为然。从高中以来,我的生活中不乏她的身影。同学中,她与静芬的私交甚好。
婚宴理所当然的热闹,觥筹交错,大厅里的空气也弥漫着酒精的味道。谁到这都不能免俗,少不了酒来酒往。几杯下肚,脸不可抑制得发红。我斟满了酒杯,准备去敬我的兄弟。
“卡其,今天你大喜,我们兄弟干三杯。”我直直盯着他,他的酒量一向甚于我,但此刻我必须敬他。
卡其没有说话,看了许久,他拿走我的酒杯,一饮而尽,斟满,饮尽,斟满,饮尽。
“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卡其向众人交代一下,拉我出了大厅,拐进洗手间,“虞南,告诉我,简单的下落。”
“简单?卡其,你不觉得晚了吗?”我轻笑,“简单死了。”
这个答案,卡其似乎早已知晓,他只是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离开。
洗手间的安静,让人有种错觉,仿佛人已远离尘嚣之外。口袋里的烟,有着温热的温度,点上火,吸一口,烟散开,时间也好象开始凝滞,模糊……
期中考后的中午,每个人都懒洋洋躺于床上,而我正与乐果果的短信纠缠不休。我始终不懂这个女生的固执,如此的冥顽不灵。
“看窗外。”
窗外?我不懂乐果果最后一条短信的含义。
宿舍外面是一大片水塘,夏日下,明晃晃如镜。我下楼,翻过围墙,散心去。水塘一侧是成堆建筑材料,过几天这就要破土动工了。另一侧,是一个简易的临时棚子,应该是水塘主人加盖的,偶尔来此坐坐,以防有些人动水里鱼的注意。只是今天的纳凉之地早有了来客,我一眼即能辨出他们的身份。
简单笑得很恣意,倒进了卡其的怀里,卡其则憨笑着揉乱她的发。不知为何,这似乎比夏日下的水塘更刺目。
下午,语文作业齐刷刷堆放在讲台上。以前,当语文课代表每次上交总有莫名的喜悦,今天却是懒洋洋的,不愿面对简单。直到上课铃响,好在是上机课,抱起作业飞奔。办公室很安静,其他的老师都不在,简单正趴在角落的办公桌上小眠,只听见电扇在头顶转动的声音。我把作业轻放到桌子上,她的脸正侧对着我,可以听见浅浅的呼吸。偌大的办公室,我好似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俯身,吻着她的脸……
***********************************果果**********************************
母亲说,她生我的前一天,梦见了大片果林。果林里的每棵树都挂着红灿灿的果实,然后一个落到脚前被她拾起,一咬,芳香四溢的甜美……于是,我便是乐果果。
几乎每个人都说我人如其名,那般甜美,尤其是笑容。可他们都不知道,我的心里填塞满了苦涩,甜美早已枯萎。
就是一开始,我便知道季虞南喜欢简单;注定一开始,我则喜欢同桌的他。
学校里盛行一种游戏,爱情算命游戏。很简单,只是自己和喜欢的人名字笔画数相减,自己生日数字相加的和与喜欢的人生日数字相加的和相减,这两个数字便能得出结果。
周四的晚自习,作业甚少。无聊之际我瞥见了前桌的静芬,她正玩着这个游戏,我看不见她算得是谁的名字、生日。我掏出纸笔,写下同桌的名字——季虞南,算着笔画。他的生日是情人节,甚好记。
“你在干什么?”虞南好奇得将头探过来。
“没……没什么。一个算命游戏。”我小心翼翼地遮住了那个名字,和他讲解具体方法,“南瓜派,你会算谁呢?”
他没说什么,只是笑笑,继续和数学奋斗。
我小心谨慎地数着,算着,然后根据结果看那一排表格。那是一个不错的结果,我有些雀跃,满心喜悦,忍不住和他分享。
“南瓜……”我略一偏头,想说的话咽下。他正揉皱一张草稿纸,殊不知下一张空白纸上留着印痕,清晰的“简单”二字。那一刻,仿若扔进了冰窖,明明是炎热的天气,人却无端地发凉。怕他生疑,我俯下身,装作寻找掉落地上的东西。泪,也滴落在脚丫上,温温的,却似烙铁,灼得心一阵一阵发紧。
上个周末,初次见面,在慌乱的报名时刻。男生不是大汗淋漓奋力挤进挤出报名、交学费,便是如孩童般紧随父母身后,脸上画满了稚嫩。惟有他,季虞南,犹如彼岸的花,站在一隅,清爽干净的脸,温和的笑,似游离于喧嚣之外。只能怔怔看着他,就像欣赏一幅画——看他闭上眼,任阳光透过窗抚摩上他的脸,唇角装饰着极淡的微笑。一个瞬间,自己的心仿佛蓦得裂开了……
收拾好心情,慢慢起身,却讶异又看到“简单”二字,在后桌程卡其的笔记本上,因风吹开了,现出满满一纸的“简单”。忽然间,我想了解简单。
接近简单,是一个在心里不停发酵的想法。此时,因为身为班干部,静芬与简单已是好友。而我和静芬交情不错,和简单热络起来,似乎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只是静芬一向沉默内敛,连她也喜欢简单,我不得不有种强烈的危机意识。
和简单相处,发现这个刚从大学毕业的班主任,很多时候和她的名字一样,纯朴得透澈。她过于简单的性格,也给她带来了极高的人气。
第二个周五,教师节的前一天。学校决定下午放假,不过高一新生除外,要和老师去户外来次爬山活动。那条山路,我们一群女生簇拥着简单下山。不知道谁碰着了谁,队伍一下子乱成团。我也不能幸免,被谁撞了膝盖,失去了重心,准备扑向大地,来次亲密的接触。谁也没料到,简单就这么拉住我,借力将我推正,在所有人的惊呼中跌在台阶上。
队伍继续前行,简单已不在,留在原地。中途,遇见了虞南和几个男生,坐在突出的岩石上,聊着什么。
“刚才班主任还真有一手啊,临危不乱。”
“就是啊,硬是把果果拉住,自己摔了都没什么事。”
不知是谁在聊起之前的事,字字落入虞南的耳朵里,他的脸色一沉,折返。
这一刻,我想我在忌妒,宁愿彼时摔倒是自己,而不是简单。
没走几步,卡其在一棵树下,他不知道他的眼睛里流泻的全是焦急的等待。
“简单一个人在那等,不会有事吧?她刚才摔得挺重的……”我故意提高声量。
“我也担心啊。刚才就说了,陪她一起等,你说我们要不要上去几个看看啊……”女生好几个纷纷附和。
“简……班主任在哪?”卡其不出所料地过来。
“她还在上面,说要等其他人。我们都走不动了,你是男生,你去看看吧。”我一脸担忧看向他。
望着程卡其飞奔而去的身影,我为自己的小聪明有点沾沾自喜。季虞南,我决不给你半点相处的机会。
只是我算尽所有,忽略了人都有自己盲目的执着,我是,季虞南也是。不论如何精心的衣容,还是温柔谈吐,他的眸里映不出一个乐果果。短信苦苦纠缠,我都忘了那个本该甜美如斯的乐果果,我好像模糊扭曲了自己。
“为什么不能接受我?”
午后那条短信,虞南久久不回,我无端的焦急,倚在窗前。窗前的水塘在阳光下,反射的光亮刺目得紧,我依稀看见卡其翻墙而出的身影。
“因为,我的心装满了一个人,不是你,装不下你。”
虞南发来一句,字字好似带了刺,枉费自己给他取了外号叫南瓜派,他的甜蜜却不是给自己的。只觉得,心,在刹那成灰碎尽,痛得夺去了呼吸,拼命深深深呼吸,深深深呼吸。
“看窗外。”狠狠摁出三个字,回应。
“果果,果果,你怎么了?别哭啊……”静芬轻唤,忽然拥住了我。
原来不觉中,泪已满溢,挂满脸庞。
“果果,果果!”
“呃?”我抬头,看见静芬关切的眼神。
“你怎么在发呆?我叫你陪我去换衣服,该把婚纱换旗袍了。”静芬拎起婚纱的下摆,示意我帮忙。
“哦。”我才回神,对啊,今天是静芬大喜之日,我却任思绪回到了高中。匆忙拿起包,陪静芬走出大厅,穿过走廊,撞见了在洗手台前流泪的程卡其。我和静芬,就那么傻愣着,站在他身后。
**************************************静芬*************************************
这是一场耗时巨大的攻城记,城池不大,不过在左胸腔占拳头大小而已。我们都费尽心机,只希望插上城池的旗帜是自己。可惜,很多时候我们都愿意蒙骗自己,失败亦需要粉饰,涂成美丽的胜利。
卡其,程卡其,我的丈夫,就站在前面,泪流满面,不能自己。而我,站在他身后,和我的伴娘,成为这个空间的装饰品。
“果果,陪我去换衣服吧。”我拼命压抑自己声音,不泄露一丝丝的除了喜悦之外的情绪,“外面宾客还等着呢。”
“呃?哦。”乐果果回过神,弯腰收起从手中滑落的婚纱下摆,跟着我的脚步,离开。
酒店特意为新人准备的房间,门口贴着耀眼的红喜字。坐在房间里,果果帮我拉下婚纱后背的拉链,我却无意脱下这个甜蜜的累赘,就这么坐着。
“静芬?静芬!”果果有点担心的唤我。
“我没事,果果。大概太累了,又被灌了点酒。”我脱下婚纱,穿上大红的旗袍,卸下头纱,“果果,我去洗手间一下。”
坐在马桶上,肌肤刚贴上瓷器的冰凉,泪好似找到借口决堤。亲爱的卡其,为什么得到你,我却不再快乐?
认识简单,我比谁都早。那时的简单刚从大学毕业,满脸的朝气,在向我问路,问××中学的方向。我指了个方向,她还是有点困惑,最后我骑着自行车载她到了目的地。只是没想到,几天后来报名,她已是我的班主任。
报名那天,十分热闹,好在我无须住校,省了很多道工序,不用为这热闹锦上添花。程卡其应该很早便到了,他和季虞南好似约好了般,各在一个角落栖息。果果说,只是一瞥,她的心落在虞南身上。我不敢笑她,哪怕是逗逗她,因为彼时我只看到了一个程卡其,然后心便打了个结,容不下其他。
程卡其有些嚣张的坐在末排的桌子上,肩稍稍倚着墙,头发在跳动的阳光下略隐略现挑染的蓝紫色。他手里翻着一本厚厚的书,不用想,便可知那是武侠。他的侧脸,有着明显的轮廓,并不柔和,令人有种距离感。但他有双极美的眸,有点腼腆,盛满温柔,在他偶尔抬头的片刻,我已心折。
开学的第四天,周四的晚上。我终于明白,程卡其喜欢的是简单,简单呵。在铃声一响,同学们纷纷离开。因为轮到班干部值日,我让住校的果果不要等我,一人收拾着教室。擦净黑板,把桌椅摆摆整齐,我本能坐在卡其的位置,椅子上还有点残留的温热,却足够满足我。我按捺不住好奇,打开他的抽屉,随意抽出一本笔记翻阅。只是笔记本打开的一刹,心,不能自己的发疼。那是满满的一页简单,满满一页的爱,“爱简单”,他爱简单,心疼得厉害。那个对我亦师亦友的简单,却是我喜欢的人心之所系。
从那天开始,我不能控制自己的去更靠近简单,更和她贴近;我不能控制自己的去观察简单,甚至监视。我学会找借口,问简单借手机打电话,然后一条一条翻阅她的短信,那个收件箱几乎是程卡其的天下,全是他们甜蜜的互动。心,碎得厉害,只有更伤,更伤而已。
教师节前一天的下午,学校组织了高一新生和老师的爬山活动。我们都和简单一起,谈笑着下山。不知谁绊了一下,队伍一下乱作一团。那刻,我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身体已经本能依照大脑的指示靠向简单,只是忽然的磕碰改变了对象,挨着简单的果果被我顶了下膝盖。好在简单出手拉住了果果,自己摔在台阶上。我想,我和果果都有着自己的私心吧,刻意忽略大家的担心,顺着简单的意思,让大伙继续下山。中途,遇见了虞南,我莫名的开心,在他折返时,虽然果果已阴沉了脸。可是,卡其却在下一秒出现。在果果的刻意下,他几乎没有他想,直接往山上跑。果果不知道她的得意,却让我快咬碎了牙。
也许真的是注定的吧,那场爬山的意外,明显地看出卡其和简单不同了,简单似乎接纳了他。简单不再轻易借我手机把玩,经常一个人发着短信,笑得那般甜蜜,我开始恐慌。
“静芬,静芬……”期中考结束的午后,果果哭倒在我的怀中,“我真的,真的喜欢南啊……为什么,为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我哄着果果,她不知道,我比她更懂这种心疼的感受,有种邪恶不受控制爬出喉咙,“果果,不哭。我们让简单也尝尝这痛苦,不能善终。”
话音刚落,我自己都不能置信,自己竟说出这样的话,竟容许自己有这样的念头,这般恨她的幸福。
果果茫然看着我,我觉得自己好象那个拿着伊甸园苹果诱惑夏娃的蛇。
蛇……
我嘲讽地笑出声,从马桶上站起,走到镜子前,细细地补妆。泪,哭花了本该是甜蜜的妆容。粉饼,眼线笔,腮红,睫毛膏……一点点地装扮好容颜,抿嘴一笑,不对,感觉不对!原来,再美的妆容,化不出幸福啊,幸福是由心起……
开门,一个人站在门前,不是果果,是我的新郎呵。
“果果说,你一个人关在洗手间很久没出来。”他很仔细的端详我,生怕我怎么了。
“没事,喝多了,不舒服,吐了点,妆花了,就补补。”我推开,不愿瞧得那么详细,怕看得自己的心碎,“卡其,我有个东西给你。我本来自私地想扔了,现在觉得,也许给你也好,我们才解脱。”
我去翻随身带来的那个行李包,掏出这本掖着藏着好一阵子的日记本,抛给他,“虽然比答应她交给你的日子晚了点,至少我还是有勇气给你了。”
卡其认得出简单的笔迹,这本简单的日记,他好象怔住了。
抛出这本日记,无由地觉得轻松,我想我是笑了……
*************************************Simple***********************************
毕业前,只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恣意挥霍着青春;毕业后,才知道糊口也是一件难事。我蹲在家里三个月有余,除了电脑游戏,就是在院子里数蚂蚁。游戏里,我的人物从无到有,从1狂升到100多级;院子里的蚂蚁,我已和三万七千八十二只打过招呼,是否累计重复那就不清楚了。终于,一所高中抛来了绣球,只是一切都太仓促。开学在三天后,而我在参与仅有一次的教职工会议后,便荣升为伟大的班主任了。
报名那天,兵荒马乱,我接受了数十双不信任的目光洗礼,而我自己早已在一串事务中焦头烂额,自顾不暇,不知时月了。
第二个周五,教师节的前夕。第一次,我是这个节日的享用者。学校组织了一次爬山活动,学生们为不上课而兴奋着,我的兴奋却湮没在眼前蜿蜒的山路中。下山时,我俨然成了一个头,一群女生拥着,谈天谈地地扯开了。乐果果亲昵地挨着我,她是一个笑容如名字般甜美的女生。不知谁在后面撞到了谁,队伍不再像之前乱而有序。果果受到了连带效应,眼看就要向前倒去。我不容多想,本能伸手扶正她,自己却收不住脚,只能瞬间选择了一个最“舒服”的摔倒角度。女生的惊呼,我给予安抚的笑容,尤其是对上乐果果欲哭的脸,更是咬牙硬充好汉,笑得一脸灿烂,偷偷藏好被台阶磨破皮肉的左手。
“我没事,不怎么疼,安啦!”我故作轻松摆摆右手,“你们先下去吧,我等其他几个老师下来,一块走。要不,我就不合群了。”
起先,她们有些迟疑,不过拗不过我的坚持,继续前行。看她们走远,我才松了口气,坐地上。好汉难为!汗,早就爬满了后背,那是崴到的脚对我“打肿脸充胖子”的抗议。我不晓得该休息多久,才能储备够下山的力量。不过无妨,好在后面还有其他老师在上面欣赏风景,总会有救援的。
“怎么了,老师?”
我抬头,一个男生背光站着,笑容干净而又羞涩。我在脑海里搜寻他的名字。平时,他一直很安静坐在位置上,秀气的脸纯净得仿佛天使。
“季虞南,”我喊出了他的名字,“我脚崴到了。”
“很疼吗?可以走吗?”许是我的苦瓜脸骇着了他,他脸上写满了关切。
“没什么,不厉害。你扶着我下山,可以吗?”我有些尴尬地求他帮忙。
他没什么迟疑,很自然地弯下腰,搀扶起我。
山路不难走,但也不见得轻松就是。早因上山耗去不少力气的我,没几段路便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季虞南抬手拭去我额上的汗,另一手扶着我腰。而我,一愣,但看那张清秀的脸,暗笑自己多心。
“还是让我背你吧。”虞南不忍看我疲惫不堪的样子,“你都走不动了,何况时间也不早了啊。”
我端详着他,汗湿了白色棉质的T恤大半,脸也开始泛红。虞南很高,却不壮硕,一想到一根竹竿背着球跑,我还是不给面子地笑出声了,差点喘不上气。
“你别笑啊,我说真的……”他被我笑得害臊起来。
“虞南,你怎么还在这?”
卡其?我一怔,他是我第一个接触的学生,第一个记住的名字,私底下我们还有着短信联系。
“老师脚崴到了。”虞南瞄了我一眼。
“难怪这么慢。乐果果那帮女生担心老师,我就上来看看。”程卡其走到我跟前,转身背对着我,“上来,我背你。”
我犹疑了下,这形势我的确不能还维持老师的形象了,除了他就是虞南背我,我攀上他的背,加了一句:“累了就放我下来。”
虞南在一侧紧随着,看不见他的神色,却感觉得出他正小心翼翼护着。不知为何,心里仿佛有暖暖的幸福溢了出来,脸上是收不住的笑容。大概刚才的疲累,睡意也冒了出来,在卡其的背上,迷糊了起来。
“到了。”
“哦。”我无意识地应了一声,察觉脚着了地,才清醒过来。离开他的背,才发现,那儿汗已浸透了他的衬衣。
卡其一屁股坐到了台阶上,顺手拽我坐下了,“休息一下吧。”
山下很安静,也是,学生都散了,自然安静。可是这山所在的公园比较大,门口距山脚还有段距离。
“我去叫车,你们等一下。”虞南从前面小店买来两瓶水,扔给我们,跑开了。
卡其打开一瓶水,递给我,“快喝点水,不要中暑了。”说完,他自己也开了一瓶,灌了几口,猛地站起,其余浇于头上,然后甩了甩头,“哈……舒服了。”
那刻,我移不开视线,黏在这个小了我七岁的男生身上,好像有引力的牵引,好像他的身上有吸引人的光芒。
“你不喝了了?”他开始打我手里这瓶水的注意。
“拿去。”我有些好笑看着他,湿的发服顺地贴在头皮上,实在有违他以前天天怒发冲冠的造型。
卡其丝毫不避讳,拿来又是一番牛饮,接着就是空罐子砸地上的声音了。
“走吧,我背你到门口。这个公园门口车不好叫,我们走几步是几步。”
“不了,我脚好多了。”我摇手拒绝他的提议,离开他背那时我有过片刻的怅然,可是他的疲累,我不忍心多添负担。
卡其打量了我很久,让步,却搂住了我的肩膀,一手紧握着我的手,搀扶着我,“走吧。”
幸亏通往公园门口的路有坡度,算是下坡,走起来也就轻松多了,不太费力。只是路比想象得长了点,无限延长着,四五分钟还不见门口。
“简单?”
“啊?什么事?”我本能应着,抬头看他。年龄比我小,可惜他的身高却不曾缩水。
“没,叫叫你而已。”天色有些昏沉,但我打赌,我看见了这个被班上女生称为酷哥的脸有了笑容,确切说是很明显的笑,露出了明晃晃的白牙。
我不能意会他的笑容,直到下刻听见了虞南的呼唤。刚才,刚才卡其唤的是我的名字!我猛地抬头,诧异看向他。
“我喜欢你,简单!”
我还没反应过来,还没听得确切,卡其已经松开了我,迎向跑来的虞南。
许久,我笑出了声,声音吓住了远处的虞南和卡其。
小子,我好像也喜欢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