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纠缠几时休(上)(1 / 1)
表嫂,你要小心,我听那个妖妖娆娆叫茹眉的女人说,穆王他……所以才加重了守卫……
想起徐菁小声告知自己的话,洛无华不禁苦笑,一时又有些钦羡,喜欢便大声说出口,讨厌就明明白白表示出来,不管什么家族利益,家破人亡后,心伤痛哭流涕后却能得一心相待无所记挂之人相伴……
心思简单也未必不好,徐相的真正死因,洛无华心中一叹,愿她…永不知晓。
风凉凉吹过,其实纵然徐菁不提,她又怎不明白卫黎修越来越炙热的眼神,宫内越来越森严的守备所为何来?
只是……
‘哗’的一声,一柄小扇从窗缝飞进,不偏不倚落在洛无华面前,以竹为柄,楠木片为骨,扇面的绢似乎都于那容易脸红的书生卖的一摸一样,但……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轻狂。
诗仍是那诗,但,那狷狂无忌的笔锋,仿若蛟龙欲腾空出世半的飞扬张狂,只能是他。
洛无华拾起那柄小扇,轻轻抚上早已干涸的墨迹,他特意重做了把一抹一样的小扇却是为何?
闭上眼,仿佛能窥见他提肘,悬腕,一挥而就的恣意之态,抚过精心仿作的小扇又似乎隐隐能觉出那霸道底下的缕缕深情。
极轻的一声,若不是多年小心惯了断然察觉不了,挑眉未及转身,一道人影落下随即被圈进某人怀中,洛无华唇角微微就有些抽搐,今夜访客着实不少。
掀唇,却是三分怒气:“你疯了?!”
来人却顾不理会这许多,那日只能在暗处瞧着别人为她复仇,瞧着她恨意凄楚,瞧着她孤寂苍凉,简直是煎熬!忍了这些日子,实在按耐不住了,罢,罢,罢,平生便鲁莽这一回,潜进这穆王宫来抱个满怀。
鞨逸风笑得有些欠扁,“为夫不过是来看看自家娘子,有何不可?”
洛无华无奈翻了翻眼,一国之君私入他国王宫竟丝毫不做回事!
“娘子,这是…担心为夫?”
气轻抚过,耳边热热的,洛无华别过头去,又被小心翼翼的捧了回来,某人下巴枕在瘦弱的肩,低喃:“我想你了。”
我想你了……
来闭上眼,看看你心里可曾住进了人?
洛无华静静看着那人一双淡金的眸,复仇后的苍凉空寂的心竟是微微有些温热起来,不自觉的想起适才离去的那一对璧人,若是…若是他也无牵无挂能伴自己远走天涯,那么……
捂住胸,猛然间袭来的剧痛是从未有的,勉励不弯下腰,十指却紧紧扣住了衣衫,一旁鞨逸风见了徒然变了脸色,那脸煞白的更胜有剜心之痛的洛无华。
殿外,风过枝摇,簌簌作响,却若有若无飘过一阵幽笛,好似魔音惑人心窍,却又洋溢着鬼魅之气透着丝丝不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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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间的联系素来只是仇恨,如今仇怨已了,那么是不是,是不是……
倪诩晃了晃头,穆王已非昔日的太子,穆王宫也非久留之地,本欲前来一问她有何对策,可…瞧着闪进殿内的人影只得苦笑,她哪里需要自己来操这心。
转身,欲离却瞧见有个鬼鬼祟祟影子滑过黑夜树丛,悄悄跟上,却见一对男女拉扯着。
“九公主,此地岂能久留,如今看来郛国基石已稳,纵然诸多动作也不能动其根基,不若收手……”
“朝桦,你这是在嘲弄我功亏一篑?”
朝桦无奈:“公主天羽国亡固有郛国之由,却亦是奢靡过度,尽失民心之故,郛国国力正强以公主一己之力本就是千难万难,若先前郛王兄弟失和尚有机可乘,如今……”
“那又如何,鞨逸风毁我家国,我就算奈何不了他,也要让他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
“你如此做究竟是为了天羽,还是嫉恨难消?”
幽沉的声换来的是一声响亮的巴掌,只听那翯岫冷笑,“上回她侥幸多了过去又如何,她逃得了人,逃不了命!”
“蚀心蛊的滋味,呵,偏要叫她春风得意之时好好尝尝。”
蚀心蛊!
倪诩大惊,已然伏毒多年,这蚀心蛊一听便是阴毒之物,她如何再受的起?
却见翯岫拿出一支翠笛笑道:“这夜这时机再好不过,我且送她一送。”言毕,幽幽吹奏起来,仿若魔音,勾魂夺魄。
软剑挥过银光,直披向绝色佳人毫不留情。
一缕青丝落地,翯岫堪堪避过,见但见他猫眸狠狠瞪着自己,冷道:“把解药拿来。”
“解药?”翯岫嗤笑,“拿来的解药?”
“蚀心蛊。”咬出三个字,倪旭握紧拳,眼中透出浓浓杀机,“解药你交是不交?”
剔透的翠笛在白玉般的手上旋出寒洌的光,翯岫好整以暇的把玩着,朱唇勾起,悠然地恶毒,“没有,如何交?”
音落,几枚长钉从长袖中挥出,月光下隐隐泛着浓绿色泽呼啸而去。
倪诩哼一声‘雕虫小技’,身形矫健,腾空而上,软剑划过银光闪烁,叮叮叮三声,幽绿的长钉反向其原主扑去!
宽广云袖一卷,尽收掌中,朝桦的脸浮现几分倦色,对翯岫轻声道:“此处守备森严,还是速速离去为上。”
“想走只怕没那么容易。”
沉沉的声响起,翯岫一怔,朝桦一惊,倪诩却是动作一顿,脸上神色说不出的复杂。
他一步步走出,仍是易容成吴昊的样子,只是举止气度却不曾做任何掩饰,睥睨天下,傲视群雄,那等气势仿若九霄仙宫,幽冥地府皆任其来去自如。
“你…你疯了。”喃喃的,不可置信,翯岫一双美目迷离,缓缓的摇头似是不信。
听着和无华相似的话,鞨逸风的心境却是迥然不同,先前是从心底冒出的甜甜的、暖透心扉的喜悦,此刻却是…冷冷的不耐……
这个女人……不该放过她的,狭长的眼冷冷眯起,就算曾经答应过凤琉璃也实在不该放过这女人!
心中怒火冲天脸上却是不露分毫,仍挂着魅惑一般的笑,金棕的短靴往前踏着,轻柔道:“翯姑娘,你天羽乃天数有尽,若真要怨你怪我也无妨,公主之尊何必迁怒与人?”
宛若未听进一句,翯岫只怔怔道:“你为了她竟冒此风险,潜入穆宫?”忽而大笑,“好好,也好,正好,你今日且亲眼瞧着她如何碎心而亡!”
翯岫手执翠笛竟是不管不顾吹奏起来,鞨逸风大怒,当下聚气于手,眼瞧着便是十层功力,一掌下去定然穿心透肺再无可救!
朝桦从他出现之始便紧张非常,此时见之不好急忙出手去拦,他原是天羽贵族,习的是家传绝学,一招一式不似动武,倒像是远古的祭司在祈神,周身散出的竟是祥和之气。
只是,这祥和之气,此刻却远不如某人的滔天戾气,可直冲九霄!
只要想到竟是自己的一时手软害她痛苦如斯,便恨不得毁天灭地,那惨白的脸,痛的冷汗直冒的神情还在眼前,对挡道的人,鞨逸风直击其要害,手下更无半点留情。
眼看招架不住,朝桦反倒有种解脱之感,如果为了她今日死在这倒也好,自己一生通透,只情爱一事执着难放,就此撩开手,倒也不错。
“公主!”
这么想着,却在见软剑架住细长的颈项时,依旧忍不住惊慌失控被一掌狠狠击倒在地,嘴里充斥着血腥味。
鞨逸风却不乘胜追击,见倪诩制住了翯岫,绕开倒地不起的朝桦,身形一动,两根手指挑起绝美的脸,勾起的唇邪魅中更添狠辣,“解药呢,嗯?”
满脸不屈,“什么解药?”
“什么解药?”鞨逸风轻笑,“当年天羽国破,你受你姐姐庇护未尝什么真正的苦头便不知天高地厚。”手指轻佻的抚过细腻的肌肤,“真是美若天仙我见犹怜,天生尤物。”话锋一转,“这里虽是穆都东边那破庙里却还住了不少乞丐,衣不蔽体,年老的六十有余,年轻尚不过血气方刚之年,却是连最下三烂的□□也无钱嫖的。”柔声说着最恶毒的话,“若是让你服下‘销魂’再送去那破庙,呵呵,想必要比施舍什么金银都来的普度‘众生’,你说是么?”
‘销魂’!
翯岫瞠目,不敢置信的看着他,‘销魂’乃是三国间最烈的□□,服着必定放荡纵欲,媚态毕现,更可怕的是其神智却是再清楚不过!他,他……
“怎么依旧想不起解药在何处么?”
带笑的话入耳却如同地狱恶鬼索命之声,“没有…就是没有。”翯岫犹自倔强。
“既然如此……”
“蚀心蛊的解药我给!”
在鞨逸风欲动手的一刹,朝桦忍着剧痛,支起身子:“你休要为难公主。”
翯岫复杂的看了朝桦一眼,自天羽灭后自己委实多受他照抚,不是不知晓其用心,只是……
“我不过不甘心。”轻的几不可闻,深深吸了口气,对朝桦微微一笑,“我对不住你,朝桦哥哥……”忽而提起大喊道,“抓刺客!”
“公主!”
朝桦满眼悲哀,玉石俱焚又是何必?
倪诩皱了皱眉,终究万分不情愿的对鞨逸风冷冷道:“你快走。”
鞨逸风却是笑容不改:“无妨,我正欲一会妻舅。”
“你疯了。”
再次听闻这三个字从倪诩口中吐出,鞨逸风笑意更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