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寒潭鹤影（四）（1 / 1）

唐暮笳是第一次进到穆家门内，订婚那天没有来，成亲前一天曾在门口跪过一夜，只是都不曾进到门内。

等着小厮通报的时候，唐暮笳坐在偏房中等着。她自己都觉得疑惑，本来在路上是一路忐忑的，不知道到底怎么表达来意，可现在到了穆家，反倒平静下来了，虽然大脑仍然一片空白。

窗外是深秋景致，从夏到秋，不长的时间，却因为人来人去，变得异常漫长，好像温之然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已经破碎的不可触碰。她苦笑，如果觉得温之然都已经是上辈子了，那么和穆锦熙呢？

听着门外有脚步声，她先紧张起来了，紧张到都忘了自己要怎么开口。

“唐小姐，少爷现在正在书房，他请您移步过去。”还好来的人并不是他，她长舒一口气。

唐暮笳一路看过去，穆府外面虽然不甚华丽，但是内部的装饰却不失奢华，以她的眼力来看，已经发现不少珍奇玩意，想想当年自己过生日时别人送的物件，和这些东西一比真真是小巫见大巫。

刚过转角，唐暮笳就听到一阵熟悉的音乐。梵阿玲悠扬而婉转的琴声在寂寂的午后，慢慢拨人心弦。琴声似乎有时光倒流的魔力，她仿若又回到从前，倒置的时空中，有个少年在那里拉着琴。她试图去看清少年对面人的表情，可是怎么看都是模糊的，就要在努力仔细看时，琴声戛然而止。

唐暮笳一下清醒过来，原来自己已经站在书房内，对面是手拿着小提琴的穆锦熙。

唐暮笳的晃神穆锦熙都看在眼里，她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在回想从前呢，在模糊而又深刻的记忆中寻找着自己。

她忽然不想开口说话了，其实此行不过是认证而已，事实太过残酷，她想暂时活在自己编织的梦幻中。倒是穆锦熙先开了口：“暮笳，你还记得这首曲子吗？”

“记得。”像是从回忆中发出的声音一般，唐暮笳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你是不是来问我为什么要逃去法兰西？”穆锦熙放好琴，直接问道。

“我……”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唐暮笳支支吾吾，心下却奇怪于他用了“逃去”这个词。

“其实那是早就计划好的，那天注定是没法完成订婚式的。”穆锦熙沉吟了一会慢慢说道。

唐暮笳虽早有料到，心还是狠狠疼了一下。

“难道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唐家的衰落，还有……”说到这里唐暮笳顿了一下，“还有我爹，是不是都和你们有关……”

看着穆锦熙神情复杂，不发一言，他是默认了，唐暮笳心下反复念着这句话“他是默认了……”面上虽没有什么变化，却在等着一个解释。

“那些都过去了，不是么。但……”穆锦熙刚要说什么，外面有小厮进门行礼后说道：“少爷，老爷有急事找你，是关于给苏小姐的聘礼的，请您速速过去。”

唐暮笳听完，放下手边刚拿起来的茶杯，起身行了一礼说：“那就告辞了，祝穆公子福顺安康。”

穆锦熙一面答着小厮，就看着唐暮笳背影远了，只得跌坐在椅子上，嘴里喃喃说着“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