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逆神之女（四）（1 / 1）
“爱丽丝？爱丽丝！醒一醒，爱丽丝！”
爱丽丝从痛苦的睡梦中挣扎着醒来时，耳边就只模模糊糊地听见银发神父温柔焦急的呼唤。
“醒一醒，爱丽丝！”
“唔……神父大叔？”爱丽丝努力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然而四肢却如同海绵般虚软无力。她刚撑起一点儿身子，双臂就脱力了，眼看着就要一头栽回床上。
亚伯赶紧扶住她的幼小的身子将她抱了起来。
“爱丽丝……你……”亚伯俯首看着怀中的茫然无助的小女孩，紧紧皱起了眉头，碧蓝的眼底闪着一片怜悯的悲哀。
“我知道的，神父大叔你是来杀人的。你会杀死我的父母，会毁掉我的家……”爱丽丝稚嫩的脸上，表情痛苦，晶莹的泪水噙在眼眶里打着转，却倔强地不肯掉落下来。
“我来这儿的目的并不是杀死你的父母。”亚伯声音低沉，面色凝重，全然不见平日里脱线的模样，坚毅的脸庞显得格外的可靠。
“我知道。”爱丽丝蜷缩在亚伯的怀里，将头深深埋下去，低声说，“我梦到了——梦到你来自一个充斥着十字架和宏伟教堂建筑的美丽城市，梦到一个一身红衣的美丽金发女人端坐在高座上，眼神锋利，表情严肃得可怕，梦到一个身体透明的温柔白衣修女对你说出了我们这个城市的名字——‘大不列颠，南安普敦’。”
“……”亚伯惊讶地瞪大了眼，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我梦到——你变成恶魔的模样，张着黑色的翅膀站在一堆尸体的顶端，浑身鲜血地狂笑，尸体里，就有爸爸和妈妈。”一口气说完全部的话，爱丽丝抬起头看哀戚地看着亚伯的眼睛。
“……”亚伯愣了一阵子，终于理清了思路，他严肃的看着爱丽丝稚嫩的脸庞，不可思议地说，“你，拥有预言的能力？！”
“我只是会不受控地梦到未来。”爱丽丝乖乖地回答。
“那，为什么要告诉我。”亚伯直白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既然我真的有可能会杀死你的父母的话，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爱丽丝皱起眉，一股名为“仇恨”的表情浮现在她清秀的脸上，“我想要神父大叔你，帮我杀人。”
………………
…………
……
那群恶魔是在一年前的仲夏夜来到我家的。
当时，我正在被妈妈逼着练钢琴。然后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克劳德，去看看是谁来了。」妈妈一边指着琴谱要求我把第二乐章再弹一遍，一边回头吩咐老管家克劳德。
「是，夫人。」克劳德应着，匆匆小跑到门前，一边开门一边问道「哪位啊？」
嗷！！！
叮叮咚咚地敲出几个音符，被大门口传来的野兽般的可怖咆哮声给轰走了。妈妈几乎第一时间就冲上来抱住了我。
「什、什么东西？」
爸爸去港口做生意了，家中除了老管家和几个仆人，便只剩下我和妈妈。抱在一起颤抖着。
那声恐怖的咆哮过后，只留下一片死寂。
妈妈终究还是颤抖着站了起来，声音哆嗦着，却依旧努力温柔地安慰我「没事儿的，大概是附近孩子的恶作剧吧？爱丽丝你乖乖待在房间里，妈妈下去看看。」
千万不要离开房间哦。
妈妈走到门外时还特地回头嘱咐我。
但她却不知道，我早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在几天前的夜晚的梦中——现在的客厅里，应该正是一片血腥惊悚——衣衫褴褛、皮肤苍白的吸血鬼将头贪婪的埋在老管家克劳德的脖颈间，身体随着咝咝的吮吸声和咕咚咕咚的吞咽声，上下起伏……
「啊！！！」门外，妈妈惊恐的尖叫声直直地刺进了我的耳中。
我慌乱地站起来，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抬脚就要冲出去——然后……然后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
一觉醒来，一切都正常到不正常。
妈妈依旧温柔地微笑着叫我起床，老管家克劳德依旧准备好了丰盛的午餐，手臂上垂着一条雪白毛巾恭敬地站在餐桌边等我用餐，爸爸坐在餐桌的主位上，放下手中的报纸朝我慈祥地微笑。
太奇怪了。
向妈妈问起昨晚的吸血鬼，她却是茫然地愣了一会儿，然后了然地微笑「爱丽丝，你是做恶梦了吧？」
「我的宝贝女儿做恶梦了？！」爸爸惊讶地凑过来「是什么样的梦呢？」
「阿道夫！」妈妈低声斥责。
「哦，我的宝贝，真可怜——一定吓坏了吧？今晚爸爸陪你睡吧！」
……
真的，是梦吗？
……
不是梦。
那个恶魔还在。并且，就在我的家里。
衣衫褴褛的他换上了一身豪华精致的燕尾服，高大英挺，帅气逼人，举止高贵。定着“父亲的生意合作伙伴”的名号在我家住下。
但我知道他不是什么“合作伙伴”，是威胁父亲将他留下的。
夜里，我时常能透过窗帘看到他在花园里一口一口地吮吸园丁的血。
我告诉爸爸妈妈，他们却以为我又做了噩梦，最后甚至干脆觉得是我为了吸引大人的注意而在说谎。
直到那天夜里，在梦中，我清晰地看到了——那个恶魔将一张绘满了我看不懂的船舶平面图和数据的大工程图递给父亲，笑容阴险。
「我和我的伙伴想要去北非，但教廷的人最近追我们追得很紧。」
「拥有了这个‘人鱼系统’，你在海上运输业的地位就无人可以撼动了……」
「只要你将我们安全偷渡到自由都市迦太基的海岸，我们就将这个系统给你……」
「很公平的交易吧？——怎么样呢，布莱恩尔？」
……
…………
………………
“那个吸血鬼是谁，你知道吗？”将爱丽丝抱在怀里，亚伯表情阴沉，飞速地前行在午夜寂静的街道上，朝港口奔去。
爱丽丝在亚伯怀中蜷成小小的一团，双手紧紧捏成拳，一字一顿地吐出了那个名字——
“查克•莱文格尼”
…………
“哈哈哈哈！愚蠢的短生种！”高大英俊的查克•莱文格尼着一身精致的礼服，狂笑着在荧光屏前的皮椅上坐下，“稍微使一点小手段就内斗起来了。”
“把‘人鱼系统’的事情泄露给威廉家的年轻家主，让他和布莱恩尔那个老家伙斗得两败俱伤，然后我们就可以打着布莱恩尔家的名号离开大不列颠岛前往北非，还能将两家的动产和海关特权据为己有了。”
“这么一来，以后在海上运送血液制剂也不用再忌惮什么了！”
“短生种就是愚蠢，稍微挑拨一下就中计了！”
控制室内的几个长生种你一言我一语，得意地笑着说着。
却不见高座上的查克•莱文格尼的笑容逐渐变得扭曲诡异。
镜头缓缓拉大——离开莱文格尼诡异的笑脸，离开喧闹的轮船控制室，离开船舱，离开甲板，离开蒸汽烟囱……穿过透明的紫外线保护膜——一串气泡咕噜噜的滚过——
莱文格尼驾驶的庞大轮船的停泊地点是——南安普敦港大陆架，海底50米处。
经过改良的紫外线反射膜如同一个巨大的气泡将海水隔绝在外，让轮船变成了一个藏在气泡中的巨大潜水艇。
人鱼……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