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节 阳光灿烂(1 / 1)
2000年的农历8月15日的中秋节到了。天气晴朗,刘叶的心很着急,最近,魏剑几乎不去公司,天天在家,刘叶在他的视线以内方才放心。预产期还有近半个月,把刘叶逼的想发狂,妈妈下午就到,魏剑的父母得知刘叶怀孕,便从北京回来,就近等待孙子的降临。魏剑的手机响了,魏剑听了后,对刘叶说:“公司有点急事,我半个小时就回来,不要做饭,我回来做。”“知道啦,我只看书。”“累了就躺会。”魏剑匆匆的出去。
刘叶到阳台看他往院门口疾走,不由笑了,忙把书放进包里,在抽屉里抓一把钱,慌忙地出了家门。穿过卖菜街,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大观楼。
刘叶望着大观楼,有一股快要解脱的快感,抬头眺望大观楼的上空,天是那么湛蓝,飘浮几朵白云。刘叶微笑着在心里对它们说。“爷爷,奶奶,爸爸,你们坐在上面吗?我所受的特训,吃的苦,在今天,终于可以交出满意的考卷。您们的在天之灵保佑我能不负众望,保佑我平安的生下宝宝,保佑我和爱人宝宝平静幸福的生活。”“孩子。”刘叶收回目光,一位白发白胡子白衣的老人,微笑打量她。刘叶穿着平底布鞋,一件价钱昂贵的孕妇装,素净的脸上口红都没用,没戴一样首饰,婚戒都没戴在手上,使她显得干净素雅。“孩子,生日快乐。”“爷爷?是您呀。我们又见面了。”老人扶刘叶到附近的椅子上坐下。“你要做妈妈了,时间真快。”刘叶笑了笑。“你是要见一个人,对吗?”“你?”“对,是我。”老人从怀中取出一本书。“《滇南本草》上册?”刘叶惊呼出声,拿出自己的一本书。老人双手捧起它。“我哥哥,真的不再见我。”“我爷爷在92年2月28日去世了。这是爷爷给您的东西。”刘叶递给龙问一个牛皮信封。老人打开,倒出三张照片,一打新旧不一的处方笺。老人先看照片,第一张,龙素夫妇坐在中间,围站着7个大小不一的男孩子;第二张是夫妇抱着一个瘦小的小姑娘,身后站一大群少年;第三张是夫妇微笑抱着小姑娘。“我爸爸兄弟7人,1位农民,1位工程师,1位中学教师,4位医生。我有24位哥哥,3位双博士,10位博士,8位硕士,3位本科。而我连初中还没混毕业,我是个没用的废物。”老人看着改动二分之一处方笺。“这些是你这个废物改的吗?”“是我改的,□□比烟土精纯度高的太多,我换了几味,添了几个处方,可以断瘾。”“他比我厉害,有眼光。他为什么不在孙子中选一个?”“他们都不合适。二爷爷,你好吗?”“好,当然好。我挣下一座金山,住着豪宅,怎会不好。”他没爷爷活得开心。刘叶有这种感觉。
老人抬起手,晃下手指,过来一位姑娘,刘叶看见她的一瞬间,不动声色的取回自己的书。“这是我的孙女龙欣。”“我们见过。”“你,是你?”龙欣的眼睛瞪大。刘叶笑笑,扶住椅子靠背慢慢的站起身。“我有3个儿子,全倒下了。这是他们仅留下的一滴骨血,你应看的出她生了很重的病,请你看在同宗的份上,帮她治好。”刘叶摇摇头。“我做不到,没办法救她。”“她是你妹妹,还比不上陈平的命高贵。”“在我眼中,生命是一样的。我是无能为力,去国外寻名医,试试运气吧。再见。”刘叶刚走两步,有2位中年男人拦住她。刘叶眼睛微眯,反射性的神经亢奋,眼神刹那变了,缓缓回身。“二爷爷。你对我应很清楚,这样有用吗?要考我吗?”老人从刘叶的眼中看到另一个截然向反的人,他沉思会,无奈的挥下手。男人闪开,刘叶缓步从他们中间走过去。
“爷爷,您求她干吗?那个土郎中只会耍狠,没用。”“无知。”老人看她一眼。目送刘叶臃肿的背影渐渐远去,转弯消失,才收回目光,皱眉望着湖水许久没动。
刘叶心里不停的告诫自己,努力冷却沸腾的热血,运起的内力消失后,她松口气,看见了大观园公园的大门。腹部开始隐隐的痛,暗暗骂自己大意。“可恶,我动了胎气。对不起,妈妈不好,你再多呆几天,还没到出来的时候。”并不如她所愿,宫缩开始了,忍着疼,往大门口走去。勉强走出大门,宫缩的阵疼,使她满脸是汗,望着在100米远处出租车停靠点等客人的出租车,刘叶感到那么的遥远。“魏剑,你快点来,快来救我。”想起了手机。伸手往包里摸,忘在家了,怎么办?心中更加着急,感到下身一热,刘叶绝望了。“宝宝,宝宝,我的宝宝。”
一辆黑色的奥帝车停在刘叶面前,车窗玻璃放下。“小丫头,你果然来这。”“叔叔。”刘叶见到了救星,神经放松,哇的哭起来。陈平忙下车绕过来,把刘叶楼在怀里。“别哭了。会笑你的。”“叔叔,快,送我到最近的医院。宝宝要出来了。”陈平低头看见顺着刘叶的双腿淌着鲜血,忙抱起刘叶放进车里,快速向城里的方向冲。
刘叶侧头看着抿紧嘴唇开车的陈平,他变了很多,冷静沉稳。与第一次见到的人是同一个人吗?刘叶笑了。“好些了?”“有你在,我不怕了。谢谢叔叔。”“魏剑真该死。”“我偷跑出来,他不知道。我,我啊——”刘叶滑到座位下,牙齿把嘴唇咬破出血。“对,对不起,把车子弄脏了。”陈平停下车,拉起手刹。下车过来,打开车门,把座位调平,把刘叶轻轻抱上躺好。用毛巾擦她脸上的汗。“别咬嘴唇,疼就喊出来。听见没,傻丫头。”刘叶喘息着抓住陈平的手。“叔叔。我要死了,真要死了。照看我的宝宝。”陈平脸苍白坚决的摇头。“我不要什么孩子,你要,我要你必须活下去。”放开刘叶的手,关上车门,长长的吸口气,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对刘叶说:“我不会让你有事,坚持住。”猛踩油门,箭一样向前驶去。
刘天和魏剑赶到五华区医院的妇产科,在产房手术室门前,见到陈平,他靠着墙站。紧握拳头的指关节发白,脸色苍白眼睛盯着手术室的门,白色的休闲服上血迹斑斑,十分醒目。“小妹呢?”“里边。”陈平转头看见魏剑,一拳飞到魏剑脸上。“她现在怎能一人出门,我晚到几分钟的后果,你想过吗?”“我不知道她会出来。”魏剑擦去嘴角的血。“魏剑。她若……若……我会杀了你。我发誓!”“不用你动手,我会自己了断。”陈平转向手术室。“谢谢你送她来,我赔你一辆新车。”“不必。”两人沉默下来,焦急的等待。
刘天呆呆的望着产房的门,祈祷妹妹的平安,他好像看到,第一次见到妹妹。他6岁多,在跟着爷爷受训,一天,爷爷让他回家。回家见到母亲抱着一个婴儿,“天儿,这是你的妹妹妞儿,你要好好保护她,对她亲。”那一年37岁的母亲生下了妹妹,那么的满足。4岁的妹妹拣起托盘,关心的问跌倒的自己。“哥,疼吗?起来。”对爷爷甜甜的一笑。“爷爷,我替哥哥。”勾走了爷爷的魂。当天,爷爷赶走一同受训的9个兄弟,把妹妹接到药铺。隔天,妹妹抱住母亲的腿,鼻涕眼泪的哭闹。“我要回家,爷爷坏,爷爷打我。我不要打坐,我不要背书,我要回家。”爷爷强行抱走妹妹,母亲哭着跟在后面哀求,空手回到家,哭了一天一夜。9岁的妹妹被关在小柴房。“哥,我肚子饿,给我偷个馍。血明明是甜的,爷爷为什么说是苦的?还关我,不让吃饭。为什么?”3天后,母亲哭着从柴房抱出发高烧烧的神智不清,一直不停梦语的妹妹。“血不甜,是苦的。血是苦的。血不甜。”13岁的妹妹对他说:“我不上学了。爷爷说我不是读书的料,是个废物。”20岁的妹妹说:“我做的卷子批改出来了,是满分。我好累,累死了。”24岁的妹妹说:“我爱他。”“他是堆狗屎,我也爱他。”“哥,祝我幸福吧!”“哥,快祝贺我。我要当妈妈了。”小妹,你一定要挺过生育这一关,幸福的日子刚开始,不要放弃,就可以过你要的生活。
门开了,护士推着床出现眼前。“谁是刘叶的家属?”“我,我是。”3人异口同声。“母子平安,男孩,3800克。”魏剑坐在了地上,刘天和陈平扑到床前一人抓一只手。刘叶头发凌乱粘在毫无血色的脸上,眼睛却在笑。“小妹。”“哥。”“谢谢,谢谢你活着。”“叔叔。”刘天真诚的对医生道谢:“谢谢,谢谢你们。”“不客气。”魏剑爬起来,抱住刘叶。“宝贝,你不吓死我不甘心,还好吗?”“我很好。看看我们的宝宝,医生说是个漂亮的孩子。”刘天抱起刘叶身边的小襁褓。乌黑的头发湿湿的还有血迹,脸皱巴巴的布满绒毛,眼睛闭着。看不出那好看。魏剑伸手抱过来。“这是刘叶拼了性命生下的孩子,是我的影子。”小家伙动了动,眼皮动几下,很努力的睁开了,黑亮的瞳仁对上魏剑的目光。魏剑被震撼的大脑一片空白,不能动弹。刘天又抱回去。“聪明的小家伙。我要把他培养成中国的盖茨。”“把儿子给我。他什么都不学,要做个快乐的傻瓜。”魏剑回过神,忙安抚老婆。“让他抱,好好,做傻瓜就做傻瓜。宝贝,好好休息,你真辛苦了。”“小丫头。你长大了。”陈平的目光没有离开过刘叶一眼,手一直没松开,看孩子一下。魏剑心里有些生气,他巧妙的挤开陈平,夺回老婆的手。
陈平微微笑了,刘叶平安,还计较什么。“护士小姐,给我一间温馨病房。我要最好的。”“院长特别关照过,早已准备好。请跟我来。婴儿一切很健康,体重偏重,不用进保育箱,可以和妈妈在一起。”“谢谢。”魏剑爱怜的的把刘叶脸上的头发,理到一边,握住她的手,跟着床一步步的向前走去,刘天抱着孩子和陈平两人含笑跟在后面。前面依然会有风雨泥泞,有了爱人的陪伴,走进风雨中将别有一番风景情怀。
[ 完 ]
2008年6月5日于曲靖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