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 / 1）
龙笑无沉默半响，却突然出手握住她的剑！
剑立刻划在他的左手上，鲜血顺着剑尖滴下，但他没有放手。
“放手！”白听雨一震，随即低喝！她脸上的眼泪还没有擦掉，如今这一身狼狈一身失意，她根本不想让笑无发现！
他即将成亲，只是新娘不是她。
“听雨···”他不放手，不管她如何挣扎，他就是不放手。“不要伤害自己···”
剑光一闪！白听雨一剑在龙笑无手臂上划了一道更深的口子！逼着他把手放开！
那伤并不深，却令龙笑无抽开了手。眼中的感情翻腾如海，最终却定格在幽深之中。
“你——”白听雨后退，眼神语气都像一只受伤的兽，“走吧。”她说得很平静。
说罢她自己也走了，走得很快，很决绝。
只留下龙笑无，看着自己手上的伤，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雨啊···她本是那种极端要强，极端冰冷，无论经历什么都不会哭不会软弱的女人，如今却被他逼得···连哭···都不知道去哪里哭。
他爱听雨。
但他要娶临霜。
本来他以为他是对的。
但这一刻看到听雨的眼泪，却让他素来坚定的心——动摇——了。
但是婚期已定。
已经没有···反悔的可能。
龙笑无此刻的心神是如此的凌乱，所以当然没有发现，就在他们不远处，有一抹纯白色的影子，将他们的所有举动，全部都看在了眼里。
作者有话要说：又更新一章~撒花~
☆、反转
前情提要：南方龙笑无白临霜确定成亲时辰和安排，笑尘山庄和乾霜阁的联姻已经成为定局，但作为新郎的龙笑无的心思却似乎并不在新娘白临霜身上···北方四尊彻查离风楼上下，风离绝忽视个人感情将白临霜视为了最大的敌人···预知迭焰在承诺帮助白临霜成就霸业的同时，也警告了白临霜成魔的可能···
农历四月十五，笑尘山庄少庄主龙笑无娶了乾霜阁主事女儿白临霜。举庄庆贺，江湖豪杰俱来捧场，一时笑语喧哗，热闹翻天。
新娘子白临霜一身纯白，在布置精致艳红的新房里，她这一身纯白就显得尤为刺眼。
刚刚拜完堂她就换回了这一身的纯白。脸上也没有半分喜气，只看见一片惨白。
痛过，恨过，苦过，爱过···余下的，也只有这一片惨白的惘然了。
“我知道你会来。”白临霜看见白听雨出现在门口。
龙笑无大喜的日子里，白听雨玄衣如夜，一身不祥。
“你知道？”白听雨瞪着白临霜这身违背传统的纯白衣裳，冷然皱眉。
“因为我很了解你。昔雨堂堂主白听雨——年仅十三岁就已经是‘十杀’之首，及长更是冷艳孤傲，武艺一时无双，是上代昔雨堂堂主黎亭晚唯一首肯的杀手——我说得可对？听雨？还是我遗漏了几点？漏了你有一颗柔软的心，漏了——为了无辜孩子，你居然可以舍弃你一生的幸福？”白临霜语气舒缓，内容却尖锐。
白听雨按住随身佩剑，“你怎么会知道？”
“‘毒药’之所以有今天威力，是因为我在里面加了一些很有趣的成分，所以你不会太惊讶我看出你中了唐家第二毒‘毒药’吧？毕竟我是此毒的改进者呢。”
虽然失忆，但那些她存放在连心如水的笔记却依旧能事无巨细地告诉她——她对毒术武功的所有心得。
何况她只是忘了情。却并没有忘了自己的能力。
白听雨沉默，琢磨不透眼前女子的想法。
“你活不过今年冬天。”白临霜抬眼，“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一个孩子，为什么会这么牵动你的神经？”
白听雨自然知道她说的是那一次她落入敌手，那魔教的教主为了折辱她，告诉她有两个选择，一是喝下眼前这杯毒药，二是亲手杀了面前作为人质的无辜小孩。结果白听雨犹豫也没有犹豫，一口就喝下了面前毒药，并利用那教主一瞬间的惊讶拼死一搏，杀了那教主，也救出了小孩。
她执行任务从不失败。她也从来不违背自己的原则。
就算代价是死亡。
白听雨唇边涌出一个惨淡的笑意，她一贯鲜少笑容，这样突然一笑，笑出了说不尽的嘲讽与凄凉。“泫吟剑下，该死之人。这是我的承诺。不管发生什么，这个承诺，不会改变。”
“我定的规矩，如果连我都背叛，那么昔雨堂堂主，”白听雨冷淡的声音中多了坚持，“无以服众。”
每一个杀手都必须有自己的坚持和承诺。一路从最黑暗时期走过来的昔雨堂，之所以在白听雨的带领下一步步走向强盛，所靠的就是白听雨的这种坚持。
这种坚持，好像是一种限制，但如果人在杀戮血腥中接近麻木接近疯狂的时候，这种坚持就会变成人与动物唯一的分野，就会变成一片昏暗生命里唯一的光亮。
所以这种坚持，白听雨选择用生命去维护。
白临霜闻言深深看了白听雨一眼，带着似笑非笑的神韵， “我想我明白笑无为什么会如此倾心于你了——因为你值得。坚持，承诺，原则···是你，让杀手这两个字变得有了意义。”
刚玉为骨，这样的女子，无怪令笑无痴心至此。
白听雨却对白临霜这样的感叹听而不闻，只是冷凝着表情，心跳剧烈得几乎让她握不住泫吟——毕竟一个新婚妻子这样称赞丈夫另外的心上人，任谁都觉得这句话中暗藏杀机。
白临霜微笑，笑容中看不出赞成或是愤怒。
只是很沉静。好像在等待她早已料到的答案。
“夫人好眼力，难怪笑无对你赞不绝口。所以笑无有妻至此，我亦无憾独赴黄泉。”最终还是听雨沉不住气先开了口，讲完她便利落转身，居然没有一丝犹豫！
“你想活下去么？”白临霜恰在此时轻声问道，“如果我说，可以活下去呢？”
白听雨蓦然停住了脚步！背影还是一贯的孤傲，但握着泫吟的手却还是一颤！
“但还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的。过血之法你应该听说过吧？你可以找一个无辜的人，用过血之法一边将毒血逼出一边再将新鲜血液补入就可以解除‘毒药’之毒了。如何？这是唯一可以两全的办法。”白临霜言语轻缓地说服着，“误会、心疼、无奈、挣扎···这些日子的痛苦已经是你忍受的极限了吧？只要一个点头，你就可以拥有你该拥有的一切。”
只要牺牲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白听雨听罢却冷笑了一声， “我想我还是看错了人，你配不上笑无。”
人命在你眼里居然这么不值一提。白临霜，我还以为你明白——杀手最应该敬畏的，就是生命。若可随意伤及无辜，那么杀手与野兽何异？
白听雨冷笑着回身欲走，才刚迈出一步！
就见一道白影一闪！白临霜居然只是一个闪身，就可以在白听雨未反应过来之前挡在了白听雨面前！
“我说过你可以走了么？”白临霜语气依旧很轻，却令人感觉到了寒意。
白听雨一惊！此人的轻功修为到底到达了什么样的境界？她的反应速度在江湖上已算翘楚，居然完全没有意识到白临霜已经来到她面前！
白听雨皱眉，唇抿得更紧。
“你还不能走。因为既然你通过了我给你的测试，这个忙，我就不能不帮了。”白临霜看见白听雨脸上有不解的表情，“现在···你一定在猜刚才我为什么要这样试探你？因为，我要用‘虞美人’来解你所中之毒。”
听到虞美人令白听雨皱起了眉头，眼光锐利起来。
“这世上的毒，我解不了的，不会超过三种。”白临霜若有所思，“因为为了解毒，我什么毒···都可以下。”
下毒解毒，其实都很容易。
只要心，足够狠。
“你该知道，中了‘毒药’的人之所以会死，都是因为他们承受不了‘毒药’毒发时所带来的痛苦而活活痛死。所以，如果以罂粟虞美人镇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要解开虞美人所带来的依赖性，所需要的就是十足的意志力。所以如果刚才你的回答有一丝犹豫、如果你有一点意志力的动摇，我就可以眼睁睁看着你痛死。”
生与死，本就容不得一丝犹豫。既然是我要救的人，就应该是值得被救的，是不是？
白临霜说罢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只白色玲珑小瓶以及一个粉色纸包，“这是‘毒药’其他成分的解药。”她将白瓷瓶递给白听雨，“粉色纸包是足够分量的虞美人。能不能活下去，就取决于你了，听雨。”
白听雨握住瓶子，只见眸中的狂喜、悲哀、不敢置信交错在一起，令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白临霜突然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来拥抱住白听雨，“哭吧，听雨···这些日子，你实在太苦了。”
实在太苦了。
明知自己已不久于人世，忍受毒发的痛苦拼命为笑尘山庄铲除异己，一腔柔情满肚心事无处诉说，甚至还要逼着心上人去···娶别的女人，今天还特意过来替他看看他的妻子是不是···足够资格配得上他。
逼着他断情的同时也逼着自己，了无牵挂的···死。
白听雨原本咬牙忍住眼泪，但这句‘太苦了’却似眼前女子真能了解到其中凄楚悲凉一般，径直刺入了她最柔软的内心——连日的压抑终于再也压制不住，抱住白临霜的她哭得就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