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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天似是被撩开的卷帘,细细折折,月光透过间隙像是从窗中投射的光影,带着无法言喻的味道在车中蔓延开来。
侧旁高耸的大厦,攒动的人流,皆如浮光幻影般。
她侧着头,目光一直徘徊在涌动的人群中,无焦无距,似在欣赏周边的景色。手指一遍一遍地摩挲戴在右手上的戒指,冰冷的触感细细地描绘着心的形状。
——我的心,你要么?
——我要。
这是他的心。
何轻轻想,把误会,嫉妒,事实都抛开。会不会以后,也如今晚一般彼此在乎着。
车流量越来越大,排成长龙状,这样下去的结果只有一个——堵车。
他看了眼身旁安静的轻轻,手指扣在方向盘上状似无意的轻敲。电脑上精密复杂的城市地图在脑中慢慢展开来,一道道冗长偏僻的路被他否定掉。
车流完全静止了。
他缓缓勾唇,熟练地倒了车,一个过弯,敏捷地入了居民住宅区大门。
小区里的车辆在夜晚显得极其拥挤,他小心地避过一切干扰物,稳稳地从后门开出,入了宽敞的大道。远处一道红色警戒线隔开了一段远远的距离。
“这条路不好走。”轻轻回忆刚刚在电脑定位的路径,道,“前几天就在施工了。”
“可以抄小径。”
她摇了摇头,说:“你的车过不去。”
“试试。”身侧的人漫不经心,言语中是果断与决绝。他的车在过弯时慢下来,顺着打了个转,随后笔直地入了巷子。
照理说,车技不过关,一般车辆无法通行。
可轻轻忘了,他是齐诺。
恍神间,车猛地停下。
她下意识地向他看去,却见他眉目间隐隐现出厉色。
一群痞里痞气的混混出现在她眼前,重重地拍着车窗:“全都给我出来。”为首的光头笑得猥琐:“里面有个妞,漂亮得紧,今儿哥几个可以好好玩玩了。”
其余人纷纷点头哈腰地附和。
轻轻用力绞着手指,内心波动不安。一双手搭在她的手背上。
齐诺说:“你在这里,别出来。”
她反手握着他的。
车外的人等得有些不耐烦,拿起一根棍子就向玻璃处砸,听得一声巨响,她肩膀下意识地一缩,却仍不放开。
齐诺的手指滑过她脸颊,细腻的触感让他心里一紧。他竭力去安抚她:“乖,我去去就回。”
“不可以。”她拉过他的臂膀,眼神坚定,“要去一起去。”
“不行。”齐诺的态度也很坚决。
两人僵持着。
尽管是强化玻璃,但车窗也经不住这样敲击,很快出现了一丝裂纹。
何轻轻镇定地掏出手机,却发现全无信号。窗外的人察觉到她的这一举动,砸得更加凶猛,嘴中还不免发出咒骂:“臭□□,敢报警,看老子把车砸了,他妈的玩死你。”
轻轻也不是没有遇见过这种状况,只是这次人数……太多了。
三脚猫的拳打脚踢根本不管用。
“这一次就交给我解决。”他无波无澜地双眸中终于被柔和取代,“相信你的夫君。”
他迅速地打开车门,用力关上。轻轻的力气终究是拦不住他。
她看着齐诺走过车前,神色淡然地将目光一一扫过那群痞子。那一刻,仿佛天底下所有动人的气韵都汇聚于此,总是身处困境,她还是能感觉到安全。
那群人缓缓靠近他。
他的眼神渐渐冰冷。
光头从人群中走了过来,眼神猥琐地盯着轻轻瞧,对齐诺说:“那女人我要了,识相的留下钱就走。”
“女人是我的。”齐诺将手伸进口袋里,佯装谈判的样子,标标准准的纨绔风,将那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他,“识相的,滚。”
“靠,你别他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上!”
轻轻看见一群人包围住了齐诺,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她内心焦急更甚,会不会受伤?
她看着一个身形瘦弱的痞子扬起铁棍向齐诺打去,面色终于惊慌起来,在车内哑声大喝:“齐诺小心!”
齐诺眸光一闪,抬手截住痞子的手腕,反手就带过铁棍,那人前倾,用腿狠狠踢向齐诺。他侧身躲过,一个转弯,迅速击他右肘。那人□□一声,右脚复又准备带着他倒下,齐诺冷哼一声,铁棍一挥直直地打向那人后背。
轻轻看着那人沉重地倒下,气息急促起来。
如果,那棍子打到齐诺,那后果……她不敢想。
眼下齐诺体力消耗过多,能撑多久?
人太多了……
轻轻看着人群中熟悉的身影被光头忽然掏出的刀划过手臂。
血……
她的心如溺水般骤缩,都不想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头顶处一阵轰鸣而下,瞬间像是失聪似的。眼中再无其他,只有汩汩从他手臂上流淌的鲜血。
她的眼眶红了。
机械性地一遍一遍看着无信号的手机。
“咔嚓”她打开了车门,手里拿着车后座的水果刀,完全无意识地向人群走去。
光头督见了衣着光鲜的她,对着手下低斥:“还愣着干什么,快把那妞带回去。”
齐诺看见对面单薄的身影,眼中戾气更甚,动作也狠辣起来。他对着轻轻吼:“快回去!”而她只是茫然地看着他的手臂,低低道:“你流血了……”
他好看的眉头一紧。
她手中的水果刀指着围攻而来的痞子。
谁都不敢贸然上前。
——“谁敢动他,我就杀了你们。”这句话从轻轻口中说出,丝毫没有威胁性,不过她眼神里的绝望让人心中一惊。
人在绝望的时候做事情是恐怖的。
光头感觉事情有些不妙,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交易可不能做,看着横在巷子里痛苦□□的兄弟,忙道:“撤。”
看着所有人都走了。
轻轻这才瘫坐在车前,目光无力地看着齐诺。
他心里一疼,抱她进了车里。
她挣扎着要出来,泪水顺着脸颊落下,无限制地低声呜咽,她抱着他说:“齐诺,我没有家了……”
她神智有些不清楚。
齐诺轻声说:“轻轻乖,我带你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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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肃静的医院,到处都是耀眼的白。
许医生眉头紧锁,将诊断书给了齐诺。
他接过,看去——解离性失忆症!
“这一类个案的失忆发作通常很突然,患者会无法回忆先前的生活、或人格,且主要是失去「过去的记忆」,特别是创伤性的生活事件。”医生问向齐诺,“她以前发生过什么事导致心理严重受创?”
受创……
齐诺收紧了手中的诊断书,沉声询问:“许毅,有治疗办法吗?”
许毅无奈:“心病还需心药医,我们所做的只能提供她药物治疗。”他顿了顿,苦笑,“齐诺,这种症状的治愈性极低。如果无法根除,会复发。”
他神色阴郁地站在走廊。
——如果实在不行,你可以试试刺激她过去的记忆,让她看开。
——不过这种方法有效与否要因人而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