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节 风瀹（1 / 1）
那天中午流月是怎么回到小楼的，她不知道，然而可以肯定的是锦诗现在是来真格的了。原本也就是言语恐吓还有下毒什么之类的，但现在她似乎完全地对立了起来。
流月的意见是等着，看她能玩出个什么花样。但柳千夜认为现在是关键时刻，还是把她的计划扼杀在襁褓之中比较好。而雪琦抱着和柳千夜一样的意见。
于是，在流月的反对无效的情况下，柳千夜决定将锦诗送到另一个大臣那里。当然，他可是为锦诗考虑了一顿，将她送到最容易获取情报，利用价值最大的一位朝臣那。只不过长得一般般，克服一下就好。这样也不耽误她执行任务获取情报。
话说，那个大臣貌似是站在你的对立面的吧。流月无语地看着笑得一脸温柔的柳千夜。怎么觉得他最近越来越狡猾了？包括把那个可爱的小正太送走。
“啊，那个孩子怎么样了？”流月突然想到，问着某个漠不关心的家伙。
“那个小鬼啊！”居然妄想把他的女人抢走，他会给他好果子吃吗？不过话说起来，那孩子的根骨不错啊。虽然现在开始练武是迟了点，但总有一天会有出息的。
“被送去培育了，根骨不错，是个可造的人才。”稍微让他有点想起了自己呢。
听他这么一说，流月也稍稍放下心来。好歹那孩子也是她救回来的，感觉就好像自己的孩子一样。静宜的孩子也有五个月大了，肚子已经很明显。流月也放下了手上的事情，专心地等待着这个孩子的降临。
然而最应该是最期盼孩子降临的柳千夜却是异常的冷淡，仿佛这孩子与他无关。经常每天都不见人影。而流月也顾不上他，也不管自己的女红有多差，执意要给孩子绣双鞋子出来。对此雪琦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反正不管绣成什么样，也绝对不会是双鞋子。风瀹倒是听说了，赶忙绣了一系列的衣服鞋子过来。
说起风瀹，流月倒是觉得她是一个很安静的人。在这府邸里，大概也就只有她最安静了吧。自从流月把那个打扰她睡懒觉的请安这件事情取消后，她就很少在府邸里看见她了。平常一个人在房间里做些针线活，也不大出门。
流月和她的往来倒是很少，平时忙活店铺的事情就已经分身乏术了，更别提府邸里的事情了。然而倒是绿珠，两个人倒也是性情相投，关系像亲姐妹一般，几乎和流月一样了。
刚去看过静宜，然后她好不容易抽出了半天的时间将锦夜楼收集的情报一一看了一遍。不得不说，这个锦夜楼收集的情报确实多，只几天下来就收集了这一大堆的情报。这也让流月的眼角抽了好几下。
她要这个章大人最喜欢的菜干什么啊？她又不是他府邸里的厨子！还有那个，张大人最喜欢的茶是碧螺春？这和她有什么关系！至于那个，张大人的那个弟弟，据说喜欢梅花？这是从哪里弄来的情报？
好不容易找到几条有用的信息，天色也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奇怪，应该是到晚饭的时候了吧，怎么绿珠没有过来叫我？”流月奇怪地看了看外面，搁下手里的文件走了出去。这个房间是吩咐过下人们不许随便进来的，而也只有是她贴身侍女的绿珠能够过来传递东西或传达消息罢了。可现在绿珠居然到了现在还没有过来。
咕——
额头滑下三条黑线，肚子饿了。
回到书案边将茶盏里的水一口气喝下，好歹填点肚子，她自己走了出去。真是的，也不知道做了晚饭没有。
随意地在长廊上走着，却意外地没有见到一个人。
“奇怪了，人呢，怎么平时都有人走过的，今天却一个也没有？”诧异地看着空荡荡的走廊。虽说柳千夜和她都不是喜欢让人伺候的人，但这么大的一个府邸，有几个奴仆偶尔经过也是正常的事情。但现在却一个人也找不到。
特别是现在是快薄暮十分，各个房间掌灯的时刻。
“算了，我自己过去好了。”只要厨房里做了事物就行，好歹这么近的距离，她还不会迷路。一个人在长廊上走着，那气氛真是让人不舒服。
貌似黄昏是逢魔一刻啊。什么妖怪都会在黄昏时出来。
看看自己的周围，似乎还真是寂静啊。
“咦，该不会真的有什么东西吧。”打了个寒蝉，流月自己对自己说道。这么一想，身后似乎还真的有什么东西飘过。
“谁？谁在哪里？”她猛然一下回头，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还好，是一个穿蓝色衣服的侍女，不是穿白色或红色。稍稍松了口气，她询问到：“你是什么人？”
“回夫人，我是迎月楼里打扫的侍女。”那个女子低着头回答。
“那你怎么出现在这里？”流月询问道，还好不是某种飘荡着的生物。
“回夫人，我是绿珠姐姐派来的。似乎很急呢，您快点去吧。”那个女孩柔顺地说。
流月看不清她的脸和表情，听她这么一说，也担心起来——绿珠没有急事是不会这样这样的。若真的有什么急事让她不能来，只能派一个侍女前来，那一定是一件很急的事情。
“她现在在哪里？”流月焦急地说。
“我来的时候，她好像去的是二夫人住的雪月楼里。”那个侍女立刻回答。
流月一听，立刻打算冲过去，却突然会过头来：“你叫什么名字？”
“回夫人，奴婢名叫思诺。”
“思诺是吗？我记住了。”刚一说完，她就急急地向风瀹住的地方过去。着急的她没有注意到身后那个‘侍女’的脸，以及，他的表情。
“你说她这针线活是为了即将出生的宝宝做的，那这件大的衣服是给谁做的？”锦诗咄咄逼人地说。
“当然也是为大人做的。”绿珠见她如此咄咄逼人，忍不住出来说话。而风瀹被吓得躲在了她的身后，不敢出来与她对话。
“真是个口齿伶俐的小丫头，不过你这样尊卑不分，是不把我看在眼里吗？”锦诗却也是不急不恼，这样说着：“你只不过是一个丫头，我和她说话，你插什么嘴？”
“你倒也知道尊卑，她是二夫人，你不过是三夫人。要真说尊卑，你可比她小一级。”绿珠虽然胆子也不大，但看到她这么欺负风瀹也忍不住站了出来，挡在了她身前。
“就算如此，我和她说话也轮不到你插嘴。”锦诗根本就不把这个小丫头放在眼里，轻飘飘地说。
“前几天，你顶撞了大夫人，夫人要你多看看女诫，你倒好。又出来招惹是非。”绿珠无法，只好把流月搬了出来。
“正是因为看了女诫，所以才要出来。不然，有些人恐怕要秽乱将军府呢。”锦诗挑起眼看了一直颤抖的风瀹一眼。
“哎哟，是谁在秽乱将军府啊？”流月刚跨进门，就听见锦诗这么说。
屋里的三人看见她都连忙起来行礼。
“风瀹，你身体弱，快起来吧。”流月径直走到了风瀹面前，也不顾还行着礼的锦诗。而风瀹低着头，也不回答。
“哎呀，我前几天要你给将军大人做套衣服，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做好了。绿珠，你多跟人家学学。改天若我也有了宝宝，也请风瀹给我的孩子做衣服。”流月一眼就看到被丢在那里的衣服。
此话一出，屋里的几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怎么，三夫人对此有什么异议吗？”流月看向锦诗，不用说，她也想到了事情的发展。没想到，她前几天打着静宜的主意，现在却又打上了风瀹的主意。
“妾身没有。”锦诗忍气吞声地说。
“那就好。看样子你的女诫还没有看熟啊。”流月意味深长地说，“回去多看看几遍书吧。我只担心你的女诫还没有记住呢。这几天你就不要出门了，专心在楼里看书吧。”
说完拂袖而去。绿珠给了风瀹一个眼神，连忙跟了上去。
等到了绿珠回去，流月终于等到了她的晚饭。
柳千夜进门的时候，只看到了流月对着一桌的食物流口水，热泪盈眶。
“怎么了？你这个样子？”他有趣地问道。
“没什么，感慨而已。”流月终于醒悟过来，不好意思地对他说：“快来吃饭吧，饭菜都凉了。”
“锦诗有动作了？”一进门，他就听到了绿珠的大呼小叫，也大致地明白了到底出了什么事。“看来要提前将她送到那里了。”
转头却见流月仍旧是一脸纠结。他开口道：“怎么了？”
“你说，那个人到底是谁呢？”流月支着头说，脸上是疑惑的表情。
柳千夜听她这么一说，倒也是想了起来。方才绿珠一直在为风瀹逃过一劫，而他也没有想到风瀹绣的那件衣服到底是为了谁而做。
“也是啊。要是找到了那个人，就把她许配出去。我也少了一桩罪孽。”柳千夜也支着头说，毕竟耽误人家姑娘的大好年华是不对的。
“对了，千夜不吃醋吗？”流月想到什么似的问：“毕竟她是一个不喜欢你的女人哎！难道你不觉得你的魅力降低了吗？”
“我魅力降不降低那也和别人无关，我的魅力只对着你。”柳千夜不知何时搂住了她的腰。
“别闹了啦。”流月笑着说。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千夜，你说，我们楼里的那个小丫鬟思诺丫头怎么样？”
“思诺？那丫头不错的，只不过是可惜了。”柳千夜摸着下巴说，那丫头倒是个十分清秀的孩子，只可惜这么年轻就去了。
“可惜什么？”流月好奇地问。那丫头看上去不错嘛，她向来对府邸里的事情不上心，所以即使是自己小楼里的丫头也不大清楚。
“上次她生病回去，结果下人回来报告说她回去没几天就病死了。真是可惜了这么一个丫头啊。”原本是打算让流月看看的，但刚好那时候她不在。而且那时候也只以为是小小的伤寒而已，也没想到就这样去了。
正在慨叹的他没有看到流月的脸色骤变。死了？那她方才看到的人，是谁？
然而事情也就这样过去了。最多是流月几天没有出门而已。柳千夜看着一到黄昏就缩到了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像一只粽子似的流月无可奈何。最后只得去买了几个开光过的小像和其他的东西回来，流月才不那么害怕。
貌似，有些地方不对劲啊。流月突然想到。雪琦自然是知道那天的事情的，为此还笑了流月好几天。怎么说她都是干杀手这一活的，手上怎么都有几条命，或是看着几条命消失。这在大宅院里是很平常的事情。
雪琦原本还是在笑话她的，然而却看她脸色突变。
“怎么了？”她开口询问道。
“那天，那天我当时也是被吓到了一点。所以我专门看了看她的脚下，我记得，我记得她是有影子的啊。”流月回忆着说。
雪琦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难道是有人假扮？这也是有可能的啊。府邸里有那么多侍从，多一个少一个根本就没有人发觉。更何况还是府邸里本来就有的一个侍女。
“立刻吩咐下去，一定要找到她的去路。”流月也想到了这一点，敢情自己这几天担惊受怕，就是被一个扮鬼的混蛋吓的？混蛋，不要让我找到你。
雪琦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好在锦夜楼还不算是正式的收集情报的地方，那些情报还没有太多的利用价值，根本就得不到什么信息。
但是，若是朝着组织来的那就麻烦了。到目前为止，柳千夜的身份还没有暴露。若是让那些大臣知道平日里和他们一起上朝的同僚竟然是杀手组织上排名第二的组织的老大，真不知他们会怎么样。
而此时的另一边，柳千夜正在找着叶山谈话。
“哎，真没想到风瀹居然这么可怜，居然就这样病倒了。”柳千夜一边批着文件，一边装着惋惜的样子说。
“你说什么？”果然，某个单纯的家伙果然上了勾。
看着自己的同伴这么激动，柳千夜还是未在意，继续说着：“都病得奄奄一息了呢！”
“什么！”叶山激动地站了起来。
“就连流月都治不好了，真是可惜了。”柳千夜摇着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话说叶山你到现在都没有娶妻吧。我前几天给你定了一门好亲事，今天晚上我会帮你的——”
“不用感激了！”这句话是柳千夜出门的时候说的。
“哎，她到底怎么了，你给我说清楚！”叶山大叫着，却忘记了追问他到底会帮自己什么。
夜幕降临，他刚准备去老地方见她，却被几个同僚拉住：“哎，叶山啊，自从你升职，当上了柳大将军的手下，我们就好久没有在一起喝过酒了，来，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同僚这么一说，他自然是不好意思拒绝。后来，就连他是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了。只是，依稀间有人对他说：“新婚快乐啊，哥们几个就不去闹你的洞房了。”
他还没成亲呢，哪来的洞房？疑惑着同僚的话，他走到了门口。
奇怪，怎么这么亮？难道是奴婢们不懂规矩，把灯全点上了？他刚想叫几个人，却见所有的奴仆们穿着喜庆的衣服迎了上来，说着恭喜的话。
有什么可恭喜的事情吗？他疑惑着，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一进去，他就看到自己床上似乎穿着一个穿红衣服的人。
“你，你谁呀？”他问着，走了上去。
掀开那火红的喜庆的盖头，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哎，想不到你竟然成全了他们。”雪琦晃着手上的流苏，笑道。
“那是当然。我怎么会拆散有情人呢？”柳千夜笑道。
一个大府邸里死了一个侍妾，以及一个小官吏娶了妻子，这一切在这个多姿多彩的凤城里不过是一件小事，根本就没有任何人会注意。即使注意到了那个死去的侍妾和那个新夫人是如何的相似，也只会以为是个巧合而已。毕竟两个人的出身和姓名是那么的不同。
至于锦诗，柳千夜认为她这个人不便久留，于是一个夜晚用一抬小轿送给了张大人。这在这个视女人为草芥的男权社会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没有任何人会去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