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绮念。(1 / 1)
日出江花红似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的江南,在晚上却看不出和别的城市有什么不同。高架桥一座座划过,在林立的高楼间穿行,宽大的马路,一片片的人工绿化。没有杨柳依依、没有白墙灰瓦、没有小桥流水。
是什么让一切面目全非?各个城市因为都市化发展,城建全是一个样。坐在车里,你看着外面一栋栋面目相似的高楼,你分不清,这是西安还是上海或是北京。最可笑的就是早些年,有很多城市只因为觉得棕榈树漂亮,在北方亦大面积城建种植,结果自是人力物力打了水漂。为什么不能每座城有个性发展,让人一听名字,就想到,啊!是那个样的。就好像所有的女人整容成一个样,再美也成了普通。
似是看出了苏西的困惑,秦阶平说:“这在新区,老区变化不大。”
苏西对他微微一笑,又看向窗外。
秦阶平对司机说:“反正也快到了,不必走高架了。“
司机应了。只一会儿,转到了老城区。路灯,赫然就暗了些许,一切看上去都是微旧的,如打开衣箱,拿出一件华丽的旧衣裳,虽有些旧,却是有故事的,带着昔日的华光。看上去有一点点伤感,有一点点亲切,还有一点点温暖。
老城区果然变化不大,还是那个样。秦阶平突然就想到了小时候印象很深的一件事。有一次不知是为什么,反正是和大人一起去旅游。嗯,好像是妈妈和苏西姑妈是一个厂的,“三八”还是什么的日子,反正,他们这些小孩子也都跟去了。
他还记得,一车子人坐了好久到了苏州。一路上,他无聊,就老去作弄苏西,一会儿扯她小辫子,一会捏她的脸。有时,又突然“哇”的一叫,去吓她。她却一直没有哭,只是那嘴却越来越瘪。他就一直好奇,她到底可以忍到什么时候。
后来,下了车,到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很奇怪,一间间黑黑的大屋子,却什么家俱也没放,四周全是比真人还大的菩萨,通体金色。在昏暗的灯下,一个个姿势怪异,面目凶狠,小孩子们一个个吓得抓住大人的手。
她们家孩子多,大人也顾不上。他是男孩子,又特别皮一些,找准了机会,将苏西一推,她顿时倒下。等她呲着牙,揉着腿慢慢站起,又拿了小手绢将裤子上的脏东西擦干净,一抬头,却发现大人们都不见了。
屋子里一下好安静,她的脸一下白了。他看着得意,“哇”一叫,吓得她顿时一声惊叫,泪就下来了。真看她哭了,他又有些不好意思,伸过手去拉她,说:“侬呒要哭了呀,我带侬去寻依拉。”
她哭着恨恨甩开他的手,一下跑了起来。那屋子那么大,窄窄的通道,两旁却全是狰狞的罗汉,手拿各式法器,似会一下跳出来一般。他边跑也边害怕起来,可是,绕来绕去,那路却显得那样长,似是永远也跑不到尽头。他看着眼前的小小身影,也懊悔起来。。。。。。
苏西看着窗外昏黄的路灯,有些黑的巷子,不知怎么,就想到了杨凯。
那时候,大学边上,也是有这样的一个巷子,每次晚了,都要从那里翻墙爬回学校。也是这样昏黄的路灯。两人依依不舍,慢慢在这小巷向回走。她还记得,冬天的时候,临要爬墙了,他怕她手冷,必把她的手先放在自己脖子里捂一会儿。她那手,那冰似的,常冻得他一哆嗦。
到了夏天就比较麻烦。有一次,她穿了裙子,死活不肯爬。他还搞不明白,非要象往常一样,托她上去。她红着脸扭捏半天,他才明白。后来,再三保证了绝不偷看,才托了她。
本来,他倒没动那个心思,可是,她那么让他保证,他倒好奇起来。将她托高了,突然歪了头,在下面一看。其实黑灯瞎火的,也不一定就看清什么,却被她一低头发现。一手去扯裙子,他在下面看到被发现了,也慌了手脚,两个人一歪,叠摔在一起。
她压在他身上,他“哎哟,哎哟”的叫,她忙要下来,他却紧张的说:“别动,别动,一动就疼。”她吓得在他身上没敢动,半撑着身子,直问他怎么样。直到感觉身下他的异样,她尚不明白,又惊又慌地起身,等看了他一眼,才忙吓得红着脸背过身。
那一晚,他将她按在墙上,急切的吻,也第一次,手偷偷的溜进她衣内。。。。。。
秦阶平侧过头,假装看向窗外,实际在盯着苏西细看。她的脸侧着,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他心中一叹,小时候自己真是淘气,不该那样去作弄她。一定让她很厌烦,很受伤吧?那时候小,不明白,女孩子是该被呵护的。
他低下头,看到她的手,洁白晳长,泛着珍珠般润润的光。将自己的手,放在她的旁边,离一指的距离。似都能感觉到她手上的凉气。他一阵心痒,好想用手去触碰她的,却又不敢。
突然,一个急刹车,他下意识一下抱住她。两人的头都“咚”一下撞到前座。听到司机开了门,走到外面大骂:“内寻死也不跑开点!来寻我晦气!。。。。。。”
秦阶平与她慢慢身体坐正,他忙问:“怎么样?要不要紧?”
她用一只手揉着额头,微摇了下头。他这才放了心,突然发现自己还抱着她,那温软的身子就在自已怀里,近到可以闻到她颈侧传来的香。如有电流从双手一波一波冲到心头,快乐到不能自抑。
她头一下撞在前座上,很痛。听到他的问候,一边揉着头,一边表示没事。他却没有放开她,手上反而越来越下力了些。她有些困惑地侧过头看他,他眼深深地望住自己,如一汪深不可测的黑潭。挨在他的身上,那种温热,那种感觉,突然让她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似是已认识他好久。
前门一下被打开,他与她同时惊醒,他忙放了手。只见那司机骂骂咧咧地上车,苏西揉着头红着脸看向窗外,秦阶平暗吸一口气,平一下心跳,用平稳的声调问:“怎么啦?”
“那个死人,自行车还骑那么快!小弄堂里突然蹿出来,还好我刹得快。。。。。。”那司机气忿地边说边骂。
秦阶平却慢慢侧过头,去看苏西。她侧过头一手揉着头,看向窗外。可是,却连颈子都泛着微红。他又心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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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苏西做了一个梦,在梦中,她来到了一个地方。那是一片仿古的园林式别墅。白墙灰瓦,垂柳微绿,墙上有一块块花窗,透着别致的景。她好像是来挑房子,认真的每一户比较着。每参观一户,心底就将大小、朝向、单价一项项比着。
每一户却各有特色,庭院里有挖池养鱼的,有成片种花的,有搞了小假石亭台的。她正看得有趣,却听到有人在叫她。
她顺着那声音,向小区外走,那小区还没造好,那围墙都没搞好。旁边有一片大大的竹林,她穿过林子,微笑着向旁边走,林尽头,是一片古式大宅。
真进去了,却发现,好像是个庙,又不像庙。
她边走边参观,天越来越黑了,她也很累。侧门边有一个小房间,看上去亮着灯很温暖。她如被人催眠一般,推开门,走进去。
里面有一个男人听到门声,笑着转回头,看到是她,一下伸出手,似已等了很久。
她怔怔将手交到他手里。他笑着抬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一吻。
那眼,深深地望住她,如看到了她的心底,她心里一慌,想抽回手,他却紧紧握住不放。急得她一身汗,一下醒来!
她看着黑洞洞的房间,只有她一颗心在“咚咚”的狂跳着。她怎么会做这个梦?!梦中的人,她看得真切,明明就是秦阶平!怎么会这样,只是因为,那车子里的意外吗?为什么她会觉得他那么熟悉?为什么她在他怀里的时候,一颗心会那有种激动狂喜?
真是太奇怪了,她甚至没跟他说过多少工作外的话,她从没有对他有过什么绮念,怎么,怎么会这样?!
她慢慢躺下,暗自对自己说:“这是梦,梦是没有逻辑的,明天一切就又正常了。睡吧,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