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五章(1)(1 / 1)
“起来喝药。”我将温热的药端过来。
“什么药?”他皱了皱眉头。
“你睡得时候我喊大夫来看过了,这是大夫开的药,喝了就舒服了。”我一板一眼地跟他说。
他也不忍拂了我的意,端过碗一口喝完,嘴角还有药汁。
这个人,在睡觉跟生病的时候就是个孩子,我抬手用袖子帮他擦去残留药汁,朝他笑了笑说:
“再睡一觉就好了。”
他点点头,正准备躺下来,却突然笑了:“我觉得你突然间长大了,会照顾人了。”
“你快点睡。”我瞪着他,我本来就很体贴,只是跟宋华原太强大,压根不给我照顾的机会。
待他躺下,我将窗户打开半边,有些冷风吹进来,有头发丝掉下来,拂得脸上很痒。
宋华原这一睡就睡到了傍晚,我一直在房里陪着他,他睡相极其好,睡品也没得说,至少他这整个过程中没有说过一句梦话。
不过今天我倒是从叶洛跟宋华原身上看清了一个事实——那些话本子里才子病了会喊佳人的桥段真真不可能在我们身上上演了。
虽然我挺想他在梦中喊几声“年和”的——大概这就是艺术与生活的差距吧。
正乱七八糟想时,有人推门,我给吓了一跳,门都不敲实在是太不礼貌了。于是怒目看过去,叶洛站在门口。
“有什么事?”
“我饿了。”她跟我说话一点也不客气,不过这也真到了晚饭时辰。
“你自己到楼下去吃吧,帐记着。”
“华原哥哥怎么还在睡?”
“你不是饿了吗。”我十分不乐意进行这个话题,一整个下午,我看着宋华原这样,又想起今天树林子的事情,一肚子火正没处发,她要是再多刺激我一会我就要爆发了。
我的脸色极其不好看,她也不笨,将门带上出去了,剩下我继续生闷气。
又坐了一会,看窗外,天已经黑了,我出门去厨房叫了两碗瘦肉粥,亲自端到房里。
宋华原还是没有要醒的迹象,我只好推醒他。
“年和你怎的这么模糊?”这是他起床的第一句话。
“肯定是你睡觉的时候压迫了视觉神经。”我笑了笑,这么小孩子气的话他都说。“起来吃饭
了。”
他做起来盘着腿,眯着眼睛问:“我都睡了一下午了?”
“吃了药肯定是有些嗜睡的。”
“你的声音听起来也好模糊。”说着他下了床,穿了衣服。
我踮起脚碰了碰他的额头,不烫了,看来那个药还挺管用。
他拉着我坐在桌前,夜晚天气有些冷,粥已经不烫了,我挑起一大口就往嘴里送,没有吃中饭我
还真有些饿了。
“在树林子里究竟发生什么了?”今天的事情一定要弄清楚。
“南宫留了暗号,说他们中了毒被挟制。”他皱着眉头想了想。
我觉得这个好严重了,又问:“那关于暗器的事呢?伤到你了吗?”
“我只是把针握住了,没有被刺到。”他捏着勺子摇摇头。
“没有其他事吗?但是你这一病病得奇怪。”我真心是怕宋华原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是挺奇怪的。”他皱了眉头。“现在我觉得眼睛都看不清明了。”
我望了望房里的烛火,还算是亮。
“你不会是中什么毒吧。”我将从前从书中读来的种种江湖故事中的中毒惨状在脑海里理了一
遍,心尖儿都抖了,再者这里又是下谷,济伯说这里俗称——毒城。
“若我真中毒了,你就从水路回家找轩成来处理我。”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公子真会说笑。”我勉强笑了笑。
他肯定是有什么事,只怕是现在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吃饱了吗?”他吃完了粥放下勺子。
“吃饱了。”
“那就去洗洗睡,我想你都没睡午觉。”
“我要跟你一起。”我有些担心他。
“也好。”他眼角带出笑意。“有个人抱着挺舒服。”
“登徒子……”
之后我抱着宋华原躺了一整夜,睁着眼睛直到天空发白,并非是我不想睡,只是我一闭上眼“南方有劫”就从会冒出来,我只好不停念佛,一边是为宋华原祈祷,一边是麻痹自己。
这期间他身上一直是凉的,任我抱的再紧他也暖不起来。
待窗外的亮光透过窗户纸的时候,我小心翼翼下床出门,将三个人的早餐跟宋华原的药交代了一
番,又敲了叶洛的门,打了一盆热水,最后才回到房里喊宋华原起床。
但是这次,我喊了他半天他都没有醒。
我又捏他的脸,可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南方有劫”这句话在我耳边响起,越来越大,我望着他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做。
我期盼的自然是他能睁开眼睛,可是这又要涉及到梦想跟现实的差距问题了。
不过最后,在各种惊慌各种不知所措之后,我还是镇定了下来。
想着,现在害怕还早呢,于是我跑出去喊了小二叫他喊大夫。
大夫来了,诊了脉后告诉我,宋华原目前深度昏迷,可能是中毒。
我问是什么毒,大夫摇摇头,说南疆毒太多,这个也不是常见的毒。
我回想昨天一天,宋华原上午出去了一会,不过也是在城里,中毒的机会很小,倒是在树林子里
那段,着实蹊跷。
不过话说回来,能够把宋华原的四个暗卫下毒后掳走的人,他在宋华原身上下毒的可能性也非常大。
“那大夫您知道有谁擅长解毒吗?”我知道这个希望很渺茫,但是还是试一试。
“药师岭的人。”看的出大夫是个很有学识的人,“不过药师岭这个门派好像前些年已经消失。”
“到哪里去找他们呢?”就算避世我也要去找他。
“不知道。”他无奈地摇摇头。“老夫也只是听说,再者药师岭救人从不留名,行事十分神秘。”
“华原哥哥怎么了?”我跟大夫又道了番谢正准备送他走,叶洛从房里出来看见我们。
我没理她兀自送了大夫下楼。
待我回房的时候,看见的是这番场面——叶洛坐在床边,正俯下身来吻宋华原。
我倚在门上咳了一声,她张皇回头,脸上有泪。
“你在这里照顾她,我出去一趟。”我上楼的时候忽记起济伯说有事情可以去找他,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也只有找济伯试试了。
再者济伯一看就是世外高人的模样,万一他认得药师岭的人呢。
我转身出门,还帮他们带上了门。
换做平时的我看到刚才这情景,必定是要醋一番的,可是今天,没心情。
我到客栈后院拉了小白就直奔城外,其实我方向感十分差,但是那片延绵开的树林实在是显眼,我沿着树林延伸的方向直走,不久就看到了济伯的房子,虽然把小白累得够呛。
下马后我去敲院子门,没有人开,正是着急时,身后传来济伯的声音。
“姑娘有何事情?”我转过脸去,他笑眯眯地看着我。
“济伯,宋华原中毒了,深度昏迷。”我尽量不说废话,用最简短的话概括所有。
“此话怎讲?”他走近,背上是一个药篓子,装着些绿色的草。
“昨天他睡了一整个下午,身上忽冷忽热,我喂他喝了一碗治疟疾的药,然后就好些了,可今天
早上我喊不醒他,喊来的大夫说他深度昏迷,是中了毒。”
没等他开口,我又说:“那个大夫说药师岭的人能治毒,可是其他的他就不知道了,所以我来向
您打听看看,再者万一您就有就宋华原的法子呢。”
济伯笑了笑,将院子门打开,放下药篓,说:“我进屋拿些东西,然后随你去看看宋公子。”
我拼命点头,我就知道济伯是个高人,正觉得松了一口气时,“南方有劫”这句话又在耳边响起,我心尖一紧,将将宽慰的心又提了起来。
待我跟济伯推门进去的时候,叶洛正坐在桌前,目光呆滞,我们进来她也没看一眼。
我猜,我走后她肯定不死心地又喊过宋华原,还是没喊醒,然后心里承受力又不像我一样好,所
以成了这副模样。
济伯上前跟宋华原把完脉,说还要进一步查看,让我们先回避。
可能高人都有些避讳展示自己的绝技,于是我从善如流地准备出去,可叶洛好像没有听见。还是
一副痴了的表情看着床沿,我只好拉起她,好歹把她推出了门。
刚出门,她不知怎么一绊,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
我准备去扶她,弯下身去,恰巧看见她泪如泉涌。
“你这个样子,搞得好像我对宋华原很薄情。”我也在她旁边坐下来,靠着栏杆,最近着实有些
累,有个词怎么说来着——“身心俱疲”。
她哭了一会,仍不见停,我心烦意乱也不去管她,默默念着佛,突然面前的门被打开,我猛得站起来,也许是没有吃早饭的缘故,晃了一晃才站稳。
我望向济伯,他什么也没有说朝我点了点头,退到房间里,我跟了进去。
“年和姑娘可知道南涧门?”
我点点头。
突然想到我爹也是死于南涧门的毒,心下一惊。
“宋公子中了南涧门最经典的一种毒,叫莫愁散,第一层毒性发作是疟疾征兆,第二层毒性发作后会昏迷不醒,失去一切外界感知。”
“有治吗?”我觉得不用老远去找药师岭的人了,有济伯就可以了,想到这竟然还有些欣慰。
济伯沉默了一会,说:“这个,姑娘只能去找南涧门的人去碰碰运气了,从他们下的毒的类型
看,南涧门并未想杀死宋公子。”
我有些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