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林苑番外(上)(1 / 1)
从院子外翻进来后不知觉站在这里很久了,面前的门并没有开,但是我感觉的到他在里面,所以我在等他出来。
苍都偏北,温度比江南低了不少,略觉得有些冷,便把自己搂了搂,有阵风吹过来,有一缕发丝粘到嘴唇上,我也懒得伸出手来。
这时候面前的门打开,我看见轩成一只脚迈出门,一只手反手带着门,这时候他抬头看见我,竟楞了一愣,我低声喊他,“轩成。”
他手松开门,大跨步走过来,一把把我搂紧,“苑儿,你怎么来了?”我环上他的腰,紧紧抓住
他背后的衣衫。
终于见到他了。
我四个月没有见他了。
于是有些哽咽,嗓子也有些发颤得回答他“我来找你。”
然后我们紧紧搂着没有再说话,我可以听得见他的心跳,那么快。
这时候有人敲外院的门,喊道“秦师傅,到上课的点了。”
我正犹豫要不要推开他,可他并未管门外的人,突然俯下身吻住我。
我想,无论如何,这一次我们都不能再放手了啊轩成。
好久他放开我,问我住处。
我随口胡诌了个在城中看到的旅店,我从江南骑马过来,今天天还没亮就进城,其实并未安排住处。
他点点头“那你先回去,我晚些时候去找你。”
我伸手抚上他的脸,然后转身跳上了墙,回头看他站在那里未动,一身黑衣,是4个月都没有改变的模样。
回到街上我恨不得打自己嘴巴,现在再去找那个我偶尔瞥到,然后随口告诉轩成的小旅店挺不容易的。
不过好歹也是找到了,定了个房间后上楼,叫小二烧水进来洗了澡,躺在床上眯了眯。
大概是旅途劳累,竟然还就这样睡了过去,我做了个梦,梦里我刚刚过世的丈夫竟然回家来,并且到处找我,惊醒,一身冷汗,于是坐起来喝了杯冷茶缓了缓。
轩成大概还未来,我有些饿便下楼去点了2个菜,独自吃着,想着这些日子以来的事,觉得像做梦一样。
4个月前我出嫁,新郎是江南巨贾黄时,大婚当晚他大醉,被众人抬到房里,在喜床上沉沉睡去,我自己下了头帕,在桌前坐了一整夜,看着喜烛燃尽窗外发白。
第二天中午醒后他和我哥哥就北上收货,再不久,轩成也走了,剩下我一个人在江南。
黄时跟哥哥去了三个多月,三个月后哥哥留在北朝都城平原拓展生意,黄时则赶回江南,可他在回来的路上碰到山贼劫货,被杀。
消息传到家的时候,我觉得很麻木。
黄时的尸体被运回江南下葬,我为他守了三天的孝,第四天我牵马北上,去苍都。
哥哥走之前告诉我轩成准备去苍都,我不知道哥哥如何来的消息,但是哥哥从来不会骗我。
在去苍都的路上,我快马加鞭,有时候好运碰上旅店就投宿,有时候恰恰走到荒野,就找灌木丛遮掩着睡,有时候行到山林也没有人家,只好爬到树上睡。
走了大半个月,终于到了苍都。
天还刚蒙蒙亮,我进城,街上只有早早出来卖烧饼卖新鲜蔬菜的大娘,我只好站在街上很久,天亮后人多了,我拉着路人挨次问,问到一个丫鬟模样的姑娘时,她疑惑着盯了我半天,说他们府不久前聘了个教武的师傅姓秦,她就是说的轩成,我有强烈的感应。
于是我塞了一张银票给她,麻烦她带我去他的院子,那个小丫鬟本是厨房的丫头也不知道轩成住处,把我带到宰相府后将我交给一个嬷嬷,自己转身走了。
那嬷嬷看我一身黑衣,是练武的服饰有些怀疑,我只说是秦师傅的小师妹,来这里给他带个口信。
她仍犹犹豫豫,我又摸了一些碎银子出来塞到她怀里,她才领着我走,走过了一重又一重的回廊,来到一座挺朴素的园子门口,大门紧闭,我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看发现那个嬷嬷已快步走远。
这边的人好像都是冷冰冰的。
我试着推推门,没有推开,大概是锁了,便纵身从墙头翻了进去,此趟北上带的全是习武时的劲装,有时把头发束起来,谁也看我出我是个女子,出门在外,如此打扮挺方便的。
正想到这,发现面前的桌面有阴影投下来,我抬头,轩成站在桌子对面朝我笑,认识他那么久我很少看到他笑。
我有些晃神地咬着筷子看着他一声不吭,他坐下来跟小二要了一杯茶,跟我说他明天就从宰相府离开了。
我问他去哪,他反问我,我说我跟着你,他说那我们回江南。
第二天我们收拾好定了辆马车往偏北的运河码头走,路上颠簸,我把这四个月来的事情讲给他听,听到这些他并无太大的惊讶,只是会皱眉头。
我讲完后他也跟我讲他一路北上的故事。他在山里碰上山贼,最后差点被那邦山贼逼上山当头头,后来他教宰相府的小姐学武,刚开始时那小姐连刀都不会握,可学了2个多月后已经跟她的哥哥们差不离了。
三天后我们走到运河码头,正在这时苍都过来的人带来消息,说是南北朝打了起来,南朝惨败,苍都被屠城。
我听到后觉得老天挺眷顾我们的。
轩成仔细打听了开战的时间,自言自语道“那不正是她出嫁的日子。”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也没有问他,不过心里倒是有些不舒服,他这4个月来,爱上了其他的姑娘吗。
将行李安置到旅店后,我们寻到酒楼吃饭,席间听隔壁座的一个逃难过来的客人说起这场战事,南朝派从无败仗历史的安国将军领兵,结果全军覆没,那一整桌的人发出一片嘘声。
我问起轩成,他说他不知道安国将军的名字,只知道5年前他一战成名,成为南朝最年轻有为的将军。
我也感叹了一番,如此年轻的将军,死了怪可惜的。
饭后轩成说去绸缎庄给我打些衣服,他的意思是女子穿劲装总是不好,我便从了他的意,一起走到街上,这里仍旧是一派繁华景象。
我挺疑惑,便问轩成,轩成说北朝派兵围住苍都,安国将军开城门迎战,所有的战场都是在苍原上,并未波及到周围的城镇,连跟南朝都城离得相当近的北朝都城平原城都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这跟我想象中的战争不一样,这场战争就像是专门为了灭南朝设计的。不过这样也好,受牵连的无辜百姓越少越好。
到了绸缎庄我打了2套红裙,我喜欢红色,觉得红色明丽,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偏好吧。突然想起年少时在江南的时候,我,轩成,华原在一起永远都是3种颜色,红,黑,白,那个时候多好啊。
不过早在6年前华原就去了北方,至今没有音信。
我很想念他。
我们在码头上坐着说了会话,又吃了晚饭。之后轩成安排我先回旅店休息,自己去会一个在这边的朋友,回到旅店我在房间里安安静静坐着,什么也没做,只是想,这样的日子如梦似幻,柔软到不像是真的。
坐了不知道多久,有人敲门,开门后是轩成,他站在门口没有进门“我回来的路上碰见了华原。”
我来不及震惊他又说“明天他同我们一艘船。”
究竟是什么样的缘分,能在这个地方碰到呢?
大概是晚上想事情想到很晚,第二天我醒的时候轩成已经把绸缎庄做好的衣服拿回来,放在我床头。我看了看,加急做的衣服质量一点都没下降,穿上很合身也很舒服,唯一的不好是我出来的时候并未带簪花,不能很好的配这身衣服。
出门到大厅,轩成在等我,桌上有做好的粥,坐下后他从袖子里拿出一朵白色的簪花,说“这是我去拿衣服在路边摊上看到的,觉得很好看。”
我把头低下“那你帮我插上。”
他帮我插上后居然望着我笑了,我用勺子敲敲他的碗“再不吃就凉了。”
吃完饭还未到上船的时间,于是我们去茶馆听说书。
说书先生正开始讲关于这次苍原之战的段子,他讲,“现年五十岁的皇上下令当朝宰相之女嫁入皇宫,宰相小女称病,一直到七十七年,她才在苍原之战那天晚上被抬进皇宫,还没进洞房,北朝军队就攻入皇城,后皇帝被俘,宰相之女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