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二章（2）（1 / 1）
“年和。”门口宋华原的表情挺严肃的。
“还去江南吗？”我摇摇头，又点点头。
他抄手倚在门上“他挺痴情，而且他喜欢的林苑，不是你。”
我听到他的话都快哭了“宋华原，你说话怎么这么狠啊。”
“年和，你是个好姑娘。”他走进去，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执杯立在窗前，“以前我们都在江南。那时候林家也并未迁到北朝平原城，我们三家都是江南的大家，宋府跟林府在城北毗邻，秦府在城南，刚开始我和林苑并不认识秦轩成，可十七岁那年，我们都在一处读书，再后来，林苑喜欢上他。”听到这我哼了一声。
宋华原笑了笑“有一天下学，我一个人进书院的梅园给母亲折几枝红梅，可是看到轩成在梅树下吻林苑。
那时候年纪小，心气盛，不久我就以想去游历江湖的理由向家里辞行，去了苍都，在那里，偶然一天在山脚练剑被将军发现，做了他手下的副将，不久被提拔当了将军。再后来的事你就知道了。”
“你就因为这一走了之？”我满脸郁闷“你应该争取。”
要是宋华原争取，师傅现在肯定不会跟林苑在一起，我想。
宋华原停了一会，说了句不搭边的话“我喜欢了林苑很多年。”然后顿了顿，“我们，我和轩成今年都23岁了，如果他一直和林苑在一起的话，都有6年了，年和。”
我眨了眨眼，“师傅来苍城的那半年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们自我走后再没联系，可今天看他，还是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喜欢黑衣。”
“他还喜欢桂花糕。”我补充。
“林苑喜欢桂花糕。”宋华原盯着我。
最狠的话往往是最不经意的话，我哇得一下哭出来，一贯从容的宋华原难得有些手足无措，我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楞了一会他向前一步搂我在怀中，耳边他淡淡地说“我当年在梅园看见他们的时候也想像你这么哭来着。”
那天宋华原抱了我很久，我在他怀里想了很久，也想通了一些事情。他头发只是简单地束了起来，怀中有百里香的味道。
记得以前听从小带我长大的嬷嬷说，百里香，代表温柔的勇气，江南一带的少女们经常会在裙角上绣上百里香，意味着寻找真爱，而男子们往往在向心爱的姑娘提亲前都会喝百里香茶，给自己追求真爱的胆量。
宋华原也许是寂寞的吧，一个有温柔的勇气的男子，身旁却没有一个可以深爱的姑娘。
第二天我本打算以男装示人，都收拾妥当了，推开门正要去找宋华原，刚推开门就他斜倚在外边的栏杆上，扭着头，很专注地望着下面大堂，听到门响他回过头，看着我一身男装，眯了眯眼
“换女装吧，这两个人你躲不开。”
宋华原可真聪明啊，他什么都知道，可是这样我就太没有面子了，和他争辩道“不是的。我怕我穿女装把林苑姑娘比下去了。”
“你穿男装也会把她比下去。”宋华原近来越发会讨好我了。
“好吧。”我安慰自己，有个台阶就下了吧，宋华原这么聪明，听他的没错吧。
“唉，你的全伤好吗？”我进门后想起不对又探出头，好像这些天都把他的伤给忘了，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他从来不对别人吭声，就像那天在苍原上赶路，我压根就没觉得他了受伤。
“好了。”他笑了笑，眼睛又眯了起来。他高兴时会眯眼睛，他想事情时也会眯眼睛。
“你骗我的吧？”我扑过去扯他的袖子“给我看看”。
这时车夫上来催我们，看到的场景就是一个男的扑在另一个男的身上扯他的衣服，于是车夫就活生生愣在了楼梯口，宋华原迎上车夫呆了的目光，十分镇静，说“劳烦您再等片刻。”车夫哆嗦着下了楼，我突然觉得不妥，也哆嗦把手从他身上拿下了，冲回了房，拍了拍胸口，暗叹，宋华原门前就是是非多啊。
我换上在林见家收拾的女装，月牙白的裙子，袖口用金线绘着茶花，又将发绾了，插了一支白玉的簪子，也是茶花的形状。
这个林见挺周到的，衣服首饰都收拾的是一套的。
我推门的时候宋华原还是倚在栏杆上，不过衣服已经整理好了，看到我他笑了笑立起身来，转身下了楼，我跟在后面。
到船上的时候，已是午时，我们正准备上船宋华原突然就被一旁冲出来的一个小姑娘搂住了，宋华原没有吓到，反倒是我尖叫了一声。
“华原哥哥，你没死啊？”那个小姑娘带着哭腔，其实她说小也不小了，比我小不了多少，也可能跟我同龄。
“洛洛，你也是这条船上的吗？”宋华原是一贯地好脾气，并且巧妙避过了她尴尬的问题。
我看他们这样心中莫名其妙堵得慌，于是拿出轰苍蝇的架势对她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可是要调戏人家公子？”然后又转向周围的人：“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啊，散了散了。”
一个执着要看这一出风月的大伯还立在那，我跨步上前朝他笑了笑，眼看他都快晕了，我小心提醒“小心啊大伯，看了长鸡眼啊。”
我忙完的时候，人都散了，宋华原一脸含笑，头一次看他的笑脸看的很窝火，被调戏了还这么开心，至于那个小姑娘则攀着宋华原的手臂，不肯松开，眼睛则直直地瞪着我。
我盯了小姑娘一下，说“小姑娘，你长得挺漂亮的。”她比我想象的成熟，面对我的夸奖眼神没有什么变化，所以我加了一句“可是没姐姐我长得漂亮。”
这么样说，小姑娘都没有半点反应，只是睁着大眼睛眨巴眨巴，这孩子，宠辱不惊啊，有前途。
最后我在小姑娘的淡定和我的尴尬中冲上了船，听到宋华原在后面淡淡的嗓音“慢点，到船头等我。”
“你知道这里是船尾吗？”宋华原去找我的时候身后没了那个姑娘，一脸笑意。“我故意的。”
我皱着脸，宋华原总是找我毛病，我向来路痴，再者这船上也没写哪里是头哪里是尾啊。
“那个姑娘是原来大将军的小女儿，叫叶洛，他爹爹死了，她说这回跟着她叔父一家去连城安家。”
“哼，我爹的官职可比她爹大。”我盯着他的袖摆，上面没有任何花纹。
“你这样子可是吃醋了？”他挪揄。
“要你管，我就看不得美人儿被占便宜。”我皱着脸瞪他。
“可你在苍原上占了我不少便宜，你没把你自己揍一顿？”宋华原笑意一层又一层，我突然很懊恼。
“你不也没反抗。”我转过身不看他，运河边有许多送别的人们，船马上就要起航，他们都站着不肯离开。
这时我瞥见有一个女子正在朝船上走，她身着红裙，头发简单挽上去，可偏偏插了一朵淡白色的簪子，十分耀眼，有一身黑衣紧随其后，我望上黑衣男子的脸，然后转身望向宋华原。
宋华原什么也不问，就是笑。
“昨天你抱着我的时候，我想了很久，是从前都不曾认真想的，所以我觉得我有点儿明白了，我的确不可以像从前一样了，但是我又不是那么的明白，所以，万一我面对师傅又把持不住了怎么办……”我皱着脸。
对面的宋华原止住笑，抬手扶正了我的茶花簪子，一时没了话，这时我向他眼睛里望去，深不见底。
“走吧，先吃午饭。”他放下手来，拉起我向船上的大厅里走去，我躲闪了一下，他的手很凉，我忽的记起以前师傅手把手教我剑术时，手总是暖的。
“你今年多少岁？”在路上宋华原这个问题十分突兀。
“十七。”
“年纪不大。”
“那个叶洛呢？多少岁？”我想到她眨巴眨巴眼睛的样子。
“跟你差不多吧。”
“哦~”我若有所思。
“到了大厅，会见到你师傅和林苑。”跨进大厅前，宋华原说。
大厅里好多人，那个叶洛姑娘看见我们进来就向这边走过来，我们找了个位置坐下，叶洛也挨着宋华原坐下。
我瞥了她一眼，这倒霉孩子。
这时我又看见师傅跨进了大厅，身后不近不远地跟着林苑。宋华原也看见了，于是起身迎了上去，我苦着脸，这一桌子算是凑齐了。
“唉，你说那个黑衣服的哥哥跟红衣服的姐姐配不？”趁宋华原不在，我捂着嘴问叶洛。
“不配。”
“那你看我跟那个黑衣服的哥哥呢？”听了这话我特高兴。
“不配。”叶洛眨眨眼睛，这姑娘性子也太冷了吧，不是跟我一样大吗。
“感情你就想说你配是吧！”我怒了。
“……”
师傅这边，他还没走进就目光死死盯住我，我也看着他，没有什么表情。
换做从前，我应该会雀跃，但是他身旁还有别人，而且，好像从苍都逃出之后，我也不太是以前的我了——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其实我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喜欢师傅，特别是碰到了宋华原之后。
坐下后师傅试探性地喊我名字“年和？”
我没应他，只向大家望了望，堆了一个笑，自我介绍道“我叫李年和。”
“林苑”她开口了，声音可真好听啊，脸也特别精致，看的出来是江南女子，声线温婉又清晰，难怪宋华原那么喜欢他，难怪师傅那么喜欢他。
可是她脸上没有笑容，我看了一眼宋华原，他也在看我，修长的手指无意识抚摸着茶杯的杯沿，划了一圈又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