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1 / 1)
下而的工作就是我们的了。”
常虹非常明白江青这些话的含义。他们和湖北揪王任重的造反团一到北京,就通过首都三司的红卫兵和《红旗》杂志的人取得联系,通过他们又向中央文革报送了大批材料同时也获悉了陶铸在中央的实际处境。他心中有底了。
这时,康生正在讲话,他讲的并没有什么新内容,不过是他们讲的复杂而已。常虹想,这正是自己成为著名左派的极好机会,回去应马上派人整理材料,给中央文革提供炮弹。他知道,最早炮轰陶铸的并不是自己,而是上海时代中学的学生陆荣根。那也是一个充满狂热激情的年轻人,在一九六六年十一月十日跑到中宣部去贴《重炮口对准陶铸猛轰》的大字报,受到中宣部许多的围攻。陶铸指令公安部通知上海,让上海市委严肃追查,然后对陆荣根进行盯梢和殴打。但陆荣根又于十二月一日再次贴出炮轰陶铸的大字报进行反击,然而他并没有得到中央文革的发现和支持……
看来,并不是造反的人都能得到发现和机遇,但对他来说,却是命运之神对他伸出了温暖之手。常虹一直陶醉在喜悦之中。
不到两小时,北京城内就轰动了!
各大专院校的红卫兵争先恐后地出动宣传车,对准中南海西门的红墙,高呼“打到陶铸”的口号。与此同时,几千名红卫兵连夜出动,一个晚上便刷满了“打倒中国最大的保皇派陶铸”的标语和大字报,他的各种罪行和罪名也就接踵而来了。
这一切,来得非常突然。
陈毅怔怔地说:“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发生了变化?真是活见鬼!”
中央紧急会议在新年刚过的第八天召开,本身就足以使人震憾不已,尤其是在那个使人个个感到自危的岁月。
在北京,时间是晚上八点钟。当周恩来、陈伯达、康生、李富春、江青、张春桥、姚文元一起来到怀仁堂会议室,和军界、政界的其他要员们交谈几分钟后,毛泽东和林彪才并肩步人会场,全体与会者自然要起立、鼓掌。
“同志们!”林彪说:“中央在号召粉碎刘少奇、邓小平资产阶级反动路线新反扑的同时,决定对陶铸也采取断然措施。彻底拔掉这个混入党中央的黑钉子。”
接着,他列举了陶铸,一系列的罪状,说他家庭出身是地主,祖父陶益齐就是大土豪,父亲陶铁铮则既是地主又兼资本家,其兄陶自强早在三十年代就当了叛徒,投身于国民党,历任伪法官、保安团总秘书、县长、上海交警总处额外专员、台湾伪警处主任秘书等职,是个血债累累、罪大恶极的大坏蛋;甚至他的老婆曾志也不是好人,先后有三个丈夫,等等。好像陶铸从生下来就活该有罪,就是注定的坏人。
人们为之而愕然的寂静咄咄逼人的。
在会场的后头,陈毅正与谭震林在低声说话:“嗨,陶铸现在算享福了。他需要什么呢?恰恰就是老人所需要的那样:在冬天的夜晚,坐在暖器旁逗孙子、孙女玩。他这下再不要为他们操心了。”
谭震林吊起了一边的眉毛,低声说:“你看吧,陶铸倒了,用不了几天还会有人倒的,只要那个婆娘还在政治舞台上表演。她是容不下任何人的。”
陈毅一抬头,发现讲话人己经变成毛泽东了,于是马上咽下要讲的话,用肘部碰了一下谭震林,他也立刻闭住了嘴巴。
“陶铸问题很严重,”毛泽东打着手势说:“陶铸是邓小平介绍入中央的,这人很不老实。当时我问了小平:‘陶铸怎么样?’邓小平说:‘还可以’,我没再说什么,试试看吧。此人在八届十一中全会之前,坚决执行刘邓路线,我接见红卫兵时,报纸的照片上和电视上都有邓小平的镜头,这是陶铸安排的,并不是中央有什么暗示,更不是中央想突出谁。”
周恩来插话:“陶铸在讲话时到处开空头支票,每次接见红卫兵时都讲大家来京见毛主席都很好,我想毛主席一定会接见你们的。今年不见,明年也一定见。他实际上是利用这个方法来将毛主席的军,搞两面派手法。这样的话,即使毛主席不见,他也买了好。”
毛泽东微微笑道:“雕虫小技,根本不值一攻。陶铸这个表演家的手法是能人耍的剩下来不用的技法,所以他领导下的几个部都垮了。什么卫生部、文化部、中宣部,那些部可以不要,搞革命不一定要这个部门、那个部门。我看,教育部我们管不了,文化部也管不了,你周恩来管不了,我们也管不了。可红卫兵一来就管住了。你们说,陶铸这人要不要审查呀?”
姚文元说:“陶铸非常非常的坏,他发表了欺哄天下的‘换头术’,把我们都蒙蔽住了。”但见大家都用惊诧的目光看着他,便认真地解释道:“去年国庆十七周年时,新华社发了一张所谓有毛主席、刘少奇、总理、邓小平和他的照片。其实,根本没有邓小平,是陶铸指示熊复把陈毅的脑袋剪下来,换上了邓小平的脑袋,于是便突出了邓小平!”
“卑鄙!太卑鄙了!”江青连声骂道。
张春桥也说:“在中南局他一直造舆论,好象他是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的,其实都是假的,没有这回事。他竭力树立自己的威信,搞他的独立王国。这些,群众都已揭露了。”
“所以,陶铸的问题我们没有解决,你们也没有解决,红卫兵起来就解决了。”毛泽东显得很兴奋:“我希望你们开个会,好好把情况凑一下,把陶铸揪出来才好呢!”
会场的气氛骤然改变了。
自昨晚作了一个可怕的恶梦惊醒后,陶铸再也睡不着了。连续几天的孤独使他的性格发生了变化。奇怪,紧张的忙乱岁月并没有使他感到疲乏,而一旦清闲下来时,却乏困缠身。看来,一位著名的心理学家真是说得太妙了:政治家最可怕的疾病是孤独。一旦孤独到来时,政治家的生命也就该结束了。陶铸好象听到,一直为自己走向死亡计算着时间的无形钟表开始嘀嘀嗒嗒地走动了。直到天快亮时,他才又迷迷糊糊睡了一觉。
当他再次清醒后,天已通明。
陶铸穿好衣服,还像往常那样习惯性地走出自己的院门时,被两位面无表情的警卫带着冷峻的眼光挡住了他;“对不起,我们奉上级命令,从今天起不准你随意离开这个院子。”
陶铸一怔,马上明白了:他已失去自由。
他紧锁乌黑的双眉,觉得风低云暗,飞沙走石,巨雷震耳欲聋,骤然暴雨如注,刹那间院子里的一切都已失去往日的光彩。如果说,前几天是他想抛弃这个现实世界的话,那么今天,则是这个世界要抛弃他了。
他想呐喊,他想咆哮,他想放声痛骂,他还想痛痛快快大哭一场。然而,他都没有这样。他只是隐隐约约地听到从西门那边传来千军万马的口号声:“打倒刘、邓、陶、!刘、邓、陶从中央滚出去!”
陶铸笑了。在这个时候,喊这些口号还有什么意义呢?从一扇紧闭的窗口里,看见风卷落叶在哗哗地飘荡,北风狂怒地吼叫着,用力摇晃着大树。这时他才知道,一个寒冷的冬天已经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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