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花无百日红(1 / 1)
北方研究所位于D城外围靠海,由一栋组合楼改造而来。抵达D城后,周少将领了一十八个特种亲兵,开车径直前行。
意外丢失姚主任,让孙勇毅中将对周有诺少将彻底失望,他不愿意对此番行动提供任何支持,任周少将自生自灭。周有诺苦着脸,紧张地练习着台词,预备挑战北研刻薄的谈判。方一打电话来表示口头支持,“老周你一定行的,顺便给我带个礼物,北研一二三层的摄像头录影带。”这个啼笑皆非的愿望打了个岔,周有诺微妙地调整了低迷的情绪,斗志满满。
直到抵达目的地,周有诺才发现,比试项目居然临时从“文比”改成了“武斗”。
海风咸湿腥臭,北方研究所里一片狼藉,灌木丛被车轮碾压,轨迹歪斜呈S形。紧闭的大门中间横插着一辆吉普车,挡风玻璃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变色,零散的丧尸漫无目的地四处徘徊。研究所内几部电话均无人接听。
真见鬼。
这帮管辖的老爷们,都是靠笔杆子打天下的主,大概为了保密,没有安排足够的兵力,被活死人逆袭了。
中心楼顶层盘踞着一只肥大的丧尸,周有诺拿着望远镜看到了那张老丑脸,分明是姚主任!周有诺指挥阻击手,一枪爆头。他们拆卸了大门电源,分成两队人马,从西南角矮墙翻进去,□□装载了□□,解决了两个丧尸,勾抓抛到六楼栏杆,垂直攀爬。
三十秒后,后勤观测现场的阿正发现了异常。在三楼的位置,有一个女人被丧尸围困于实验室。周有诺离事故现场最近,滑到窗边,和里面的人比划了手势。那女人哆嗦着拉开玻璃窗,周有诺荡过去,将她拦腰抱起,带上了顶楼。
这个被救的女子神色慌张,急切地做自我介绍。她的名字叫王娇,她爸爸是外交部秘书长王霄,她有清大生物基因博士学位,是北研的一级研究人员,请求救援队给她一只手机,可以打电话证实。
王娇的衣服被丧尸撕扯得破烂,露出光洁的背脊,好在没有任何伤口。周有诺冷着脸丢了件衣服给她。王娇感激地点点头,抱着胸慢慢下蹲,捡起衣服将自己包裹起来。
一个体贴的英雄,王娇想。她偷偷地抬头瞟了一眼周有诺的军衔,对这个英武的年轻少将更生好感,红着脸贴近他身边。几个特种兵站在她背后,冲周少将挤眉弄眼。
周有诺把玩着手机,没有递给王娇,“北研怎么突然被丧尸攻击了?”
王娇哭着说,“都是那个从另外研究室调过来的姚主任。他身体状况出问题,本来应该去疗养院的,却拖延血检,不愿意上缴晶核。中心实验室不容纳他,他就躲在房间,某一天突然就变成丧尸了……”
“姚主任一个人?你是说那滩肉?哈,他怎么可能把这里的人都杀光!”周有诺抓起王娇的后颈拖到顶楼边上,阴冷地质疑。
王娇半个身子悬空,哭的梨花带雨,“不要啊!!姚主任真的变异了,他在你们研究所的时候已经癌症末期了!还有其他人,好多年纪大的研究人员都变异了,他们有特权没做血检,然后就这样了,我没撒谎,我没撒谎……”
“研究所里还有人活着吗?”
“我不知道,我认识的都死了,我不清楚。”
“异能者呢?新运来的晶核异能在哪?晶核在哪里?”
“异能的都在地下,自然进化的……新来的晶核异能在地下二层,晶核没有了,他们早就分光了,和我没关系啊,真的和我没关系……”
王娇被拉了回来,软瘫在地上,她的双手一直捂住胸部。
周有诺挑了挑眉头,蹲下腰,从用她的胸.罩里摸出两个晶核,丢给特种小兵鸭蛋,再没搭理王娇。
“走,我们去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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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国排名第一的疫苗异能综合研究基地——北方研究所,突然遭遇丧尸袭击。记录在案的北研研究人员415人,实验剩余晶核122枚,皆不知所踪。国家损失了巨额资源。直管的徵派遭受沉重打击,党内外对其行动、决裁、掌控能力表示强烈质疑。
所幸,陆军少将周有诺率特种部队第一时间抵达,拯救了宝贵的实验文档、异能者62人、研究人员5人。在救援行动中有特殊贡献的北研研究人员王娇,获授紫鹰荣誉、三等功勋;特种部队成员均获授三等功勋。
周有诺本人被授予紫鹰荣誉、二等功勋,再次破格晋升,乃华国建国以来最年轻的中将。乱世英雄出少年!一方的崛起意味着另一方的垮台,徵派萎顿,无奈地收缩势力范围,商派迅速填补空隙,如日中天。
孙勇毅中将亲至S市道贺。
这是中将第三次踏足超能战士研究所。才三周不见,孙勇毅中将却恍若被剥夺了十年光阴,神色疲惫,形容苍老。七月中旬,天气炎热,中将却戴了一顶毛线帽子。
周有诺将他请至书房,给中将泡了一杯碧螺春。
“多好的茶啊,”孙勇毅深深地闻了闻茶香,举杯,临到嘴边又重重地放回桌面,“可惜啊,戒啦。老子现在喝中药,不能吃茶了。”
“您怎么……?”周有诺心里酸涩多过别扭,想要询问,又怕伤了老人家的自尊,只说了半句话,断在那里。
孙勇毅果然没有回答周有诺的问题。他拍拍周有诺的手,摘掉了毛线帽子。周有诺目瞪口呆。
孙勇毅中将中气十足地说,“这帽子是你婶给我打的。想当年,她可是老里屯数一数二的美女,外带一门编织绝技,有才有貌。老子呢,一杆毛瑟□□,使得那叫一个百发百中啊!75年啊,老子刚从越南回来,沙场成名意气风发,还没来得及多把几个妹妹,就被你婶那根又粗又黑的麻花辫子,给绑住咯。啧啧,真是好看……”
他回忆起当年的光景,青葱岁月,马上英雄,略有些浑浊的眼睛咋放光彩,亮得惊人,满脸的皱纹也挡不住神采飞扬。他微笑着看着窗外,过了很长时间,回了神,调侃地指着帽子对周有诺说,“看看你婶子如今生疏成这样,岁月不饶人哪,一眨眼你都做中将了……眉头皱得那么紧做什么?”
“叔……其实,我这里有五个晶核。您要不,搏一把?”
孙勇毅一锤桌子,哈哈大笑,连声说好,“能捞到五个,不错不错,我还以为被龟.儿子们全浪费完了。”
孙勇毅笑得出了泪花,眼角纹皱起来,狠狠地拍拍周有诺的肩膀,“有诺啊,我们虽然没有血缘,叔真当你是我儿子。晶核就不用给我了。我这个老头子,用不着晶核。叔给你讲点真心话。”
“你啊,二十五岁能做个中将,放眼全华国建国六十六年,独你一份!不错,很好!叔为你骄傲!可叔也为你担心啊……你知道这个奇迹是怎么来的么?哼哼,是徵派的龟.孙子一个劲地夸你赞你捧出来的。一夜成名啊,是福气也是祸害,昨天你一钱不名,今天一下子炙手可热了,新贵了,杰出的青年军人代表了———你知道谁最高兴吗?徵派最高兴!多少人等着看你自己跌下来呢!”
周有诺点头,中肯地说,“叔,有诺心里明白的紧。”
“不过你也别怕,娘的,咱就干这一票,有叔顶你,咱爷就把这个位置坐稳咯。叔给你排了一门亲事……”
“孙叔!”
“别瞎激动!你认识,这小姑娘挺伶俐的。”
“嘿,孙叔,您怎么知道……”
“我给你说。这门亲事结了,也算是给徵派的老狗们一点面子,她家里在上头是能说得上话的。王娇这个小姑娘不难看,王家本身也够硬……”
“不行!我看不上!”
孙勇毅锤着桌子吹胡子瞪眼,生气地说,“做了中将能和我平起平坐了是不是!不行?不行?你最近越发不像话了!”
周有诺唰地站起来,“孙叔,我叫您一声叔,没叫您爹,也没给您包办我婚姻的权力。这件事就此揭过,您以后别再提!”
“什么?”
……
孙勇毅真的愣住了。他几番张口,却什么也没有说来。沉默许久,孙中将慢慢地扶着椅子站了起来,带上了线帽。他看起来似乎矮了几分,生平从未如此沧桑迷茫,老无所依。
其实话刚出口,周有诺也有几分后悔,但是前因后果,他觉得自己没做错,重如山的恩情可以用别的方式报答,却不可以打上一辈子的婚姻。周有诺始终犟着,直到孙勇毅坐上小汽车的后座绝尘而去,他依旧不肯服软。
周有诺靠着书房半开的门站在站着,点了香烟,也没有抽一口,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方一和朱妈妈打过招呼,走进了书房,推了门,随手打开灯,被周有诺一把抱进了怀里。
方一环上周有诺的脖子,细腻地舔咬他的耳垂,然后在他的后颈窝里亲吻了一记,“不要害怕,黑暗终有一天会过去的。”
“你知道吗?
周有诺喜欢这样家常的对话,方一的喋喋不休能够平复他的不安和焦躁,他同意了方一的请求,并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