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落幕【十指交握】（1 / 1）
看文之下先安抚一下大家的神经：想看莱维英勇的请到１分３６秒，想看阿加特兄发飙的请到３分０５秒，然后，请淡定地向下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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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如果已经死去的人出现在你的面前，你会做出什么反应？
而如果这个人是你们在她死了的时候哭得一塌糊涂恨不得跟着一起去死并且为了她爆发了小宇宙打倒BOSS的存在，你又会有什么感觉？
好吧，如果是艾斯蒂尔的话，她可以毫无惧色地告诉大家：她怕鬼！
……咳，她真的不是在为自己揍了那个将她从石块下救出来的人寻找借口。
怎么说呢……本来应该是紧张的逃命气氛，本来被巨石截断了道路所以应该急切地寻找出口的时间，却因为她的出现而停止了流动。
“那、那个……”
本着不怕死的精神，还在她怀里的艾斯蒂尔大着胆伸手触摸了一下刚刚被她击中的面颊，在确定了那是冰冷的熟悉触感之后，她深深地呼吸，让自己的语调尽量平稳下来——尽管事实上还是带着颤抖，犹豫着……
“……你是……呃……活着的……？”
“你以为你和教会的人一样可以打中鬼么？”
那是熟悉的声音，像泉水一样清冽，带着碎冰的质感，美好的一如上等的天鹅绒。
在一群忽然变成花岗岩的人们的注视中，她泰然自若地松手，很成功地让身体和地面亲密接触的艾斯蒂尔瞬间恢复清醒。
“嗬……”
艾斯蒂尔倒抽一口凉气，感觉那口气卡在嗓子眼里面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噎得她整个人都在抖，而对方则是扫了一眼还在原地充当雕像的逃命者，以一种事不关己的语气开口。
“死的那个‘我’只是……算了说了你们也听不懂，就当成死的不是我就好了。”
那没有可能吧喂！
明明看着你承受了攻击明明看着你在眼前断气明明看着你的身体变得僵硬冰冷——那不是这样短短的一句话可以概括过去的事情吧喂！
……不对。
艾斯蒂尔忽然回过神来——面前的人似乎和登上这个方舟之前不大一样了。
虽然依旧是被削去了长发，虽然依然是消瘦，然而却并不是那种病态的羸弱，有了属于人类的感觉；脸色也由惨白转为熟悉的有些透明的苍白，就仿佛是在转眼之间就医好了身上的痼疾，连气色都有所好转。
见众人继续在原地COS花岗岩，科琳叹了口气，嘴角魅惑的笑容垮下几度，神情之间隐隐有些无奈：“就算有什么问题要问，也不需要是现在吧……不是我泼你们冷水，再不跑的话就谁都出不去了……算了我自己走好了你们呆着吧——唔？！”
她这样一边说一边转身，最后一个单词的尾音在突如其来的大力拉扯中转为了一声轻呼，因为圈在手腕上那种微凉的温暖触感让她愣了一下，失去了将身体恢复平衡的时机，很彻底地栽进了结实的怀抱。
那种力道是惊人的，就仿佛要把她融入生命一样，连体内的骨骼都在微响。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心跳、熟悉的味道……那一瞬间世界都在相隔了十年的拥抱中化为虚无，她伸出手用同样的力道揽住他的后背，听着他在耳畔静谧得几乎要消失的呼吸，忽然就觉得喉咙里面有什么东西火辣辣地烧了起来，让她闭上了眼睛。
“咳～咳～真的不是我想破坏气氛，可是我觉得如果真这样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就在所有人都忘记了逃跑的时候，凯文很勇敢地清了清嗓子，顶着科琳危险到一定程度的目光努力地扯出一个开朗的微笑，“那啥，咱们还得活下去是不是……科琳你自己都说了再不跑就谁都跑不出去了……好吧我闭嘴你们继续，我先走了。”
最后他的笑容在一片寒冷到极点的杀气中自动消失，转过头去默默地流泪迎接着众人“你是勇士你很勇敢壮士辛苦了”的眼神。
而对面的两人很显然都是承受力到达了一定程度的人物，在很多带着那啥啥味道的目光中脸都不红一下地彼此分开，于是一干人等这才注意到了现下最大的问题，急急地向着还留在对面的四个人呼喊。
“喀，麻烦了……现在可是没其他路了啊！”
“同往『中枢塔』的路就仅此一条啊……不快想出个办法的话……”
“你能跳过来吧？”
出口的关切各不相同，最后一句话是吉尔对着科琳喊的。
科琳挑了下眉，绯红的眸子向吉尔一扫，然后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到诡异的众人的目光中忽然抬起手开始一条一条地数。
“在登上这个浮游都市之前站在外面强行抵挡了高空的气流（凯文咳嗽了一声）；登上方舟之后因为某人的无能干了一点搬重物的体力活（穆拉咳嗽了一声）；因为某些人的犯傻攻击了结社的巡逻兵去救人强行动用精神力（乔斯特和吉尔咳嗽了一声）；在通向『中枢塔』顶端之前和操纵着大型机器人的小鬼干了一架；最后又和莱维……嗯……你们，认为我还有体力么？”
那一条条让人发晕的经历表示着体力的大幅度消耗，情急之下的众人完全忘记了她曾经说过“经历那一切的不是我”这样的话，在原地急得团团转。
“咳……”
莱维恰到好处的咳嗽声让局面安静下来，他在一片注视中闭上眼，用一种人畜无害的表情慢条斯理地开口：“这里……有一个紧急避难通路。”
“………………啊？”
“虽然平时不会打开，不过我想现在差不多了。”
“……………………”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通往居住区……也就是『山猫号』的所在地。”
“……………………”
“总而言之，我想说的东西就这么多……有人在听吗？
除去科琳的所有人在尘土飞扬中做OTL的扭曲状，莱维挑起半边眉毛微微疑惑：“怎么？”
科琳很诚恳地摇头：“不知道。”
你们两个天杀的！
如果不是碍于时间问题和距离问题，恐怕不止一个人会挽袖子闹内杠。这当中神经最为强悍也最为清醒的凯文忽然砸了咂嘴：“……你会活下来。”
回答他的是科琳转身的背影。
他再次砸了咂嘴，然后对着其余人摸着头装作什么都不一样地“哈哈”地笑得爽朗，自我催眠自己不知道那些苗头转移的怒气都对向自己非常诚恳地提出建议：
“快走吧。在这里彻底崩塌之前没有多少时间给我们了。”
×××××××××
在这种时候，时间就是生命。
脚下的摇晃越来越剧烈，踩过的道路在身后隆隆地作响，闷轰和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不断刺激着耳膜，整条地下通道都在摇晃，让人头晕目眩。
如果是平时的科琳，这种程度的摇晃于她而言连游戏都算不上。但是她的的确确是因为过度失血而流失了大量的体力，在这种情况下忽然觉得眼前的景物有些出现了几个影子，脚下像是踩着棉花一样不舒服，几乎就要倒在地上。在身体即将失去平衡的时候，一只手稳稳地托住了她的腰肢，将她拉了起来。她一愣，感觉到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靠向了那只手，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地跑向出口。
“那个……莱维……”放手……
在总算逃离了隧道之后，科琳终于回过神来——莱维的消耗比起她来只多不少，这种情况下怎么可以给他带来更大的负担？
然而，在她的话尚未出口之前——
『轰哗——！！』
“呀……！”
“……呃……！”
『咔、！』
“……啊……！”
“不好……！”
『哗啦啦——！！』
巨响之中，四人前方的过道终于禁不住这强烈的震动、坍塌了。
“啊啊……”
“快回去！”
科琳当机立断地转身，可是还没跑几步，脚下忽然一阵猛烈地颤抖，然后——
『咔、咔、哗啦——！』
“…………………”
……已经太迟了，随着归路的崩塌，除了艾丝蒂尔和约修亚、科琳和莱维所站的梁柱处还在勉力支撑之外，四人已经无路可走、形如落在了孤岛之上……
而偏偏，两座『孤岛』又隔着人所不能越过的距离，将四个人分成了两组。
这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情况，科琳长叹了一口气，干脆坐在了地上。
“什么嘛，女神果然在这个时候都是不可靠的。”
“……”
“有没有搞错，如果我在这里死掉总长会跑来鞭尸的。”
“……”
“那、那个……回答点什么吧……”
唱独角戏从来都不是她的喜好，更况且在身边有人的情况下——那只会让她觉得自己在发神经。更重要的是，现在自己在被他以一种非常专注的眼神看着，那种眼神……如果抽象一点形容的话，大概就是自己整个人都要被冻死了。
转过头去和对方对视很久，最后还是她败下阵来开始扯开话题。
“……你在生气？”
“并没有。”
“……你心情不好？”
“也没有。”
“呃……”
忽然发现了莱维有着惜字如金的本质，科琳的眉毛抖了两下，然后锲而不舍并且义无反顾地继续将话题扯下去——就算字数少也开口了对不对，总好过自己被盯得想从这里跳下去。
“你哪里不舒服？”
听到这个连她自己都觉得很囧的问题，那双魅紫的眼眸闭了一下又睁开，里面闪动的点点浮光有那么一瞬间让科琳觉得自己看到了天上的繁星。
“莘……不，科琳。”
“……啊……？啊！是！”
他第一次很正式地换了称呼，因为受伤而带着点沙哑的声音所唤出的熟悉称呼忽然让她有了不适应，呆愣了很久才终于意识到那是在叫自己，在回答的同时有一双手伸过来，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脸颊。
“科琳。”莱维抿了抿唇，神情和语调一样严肃，“我很生气。”
“呃……”
刚刚是谁说自己不生气来着。
还是说“生气”和“很生气”在你眼里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
科琳撇了撇嘴，终于还是没有把自己内心的吐糟说出口，只是将一切语言化作了一个小小“啧”。
“……你在做那种事情的时候，就没想过自己会出事吗？”
感觉到修长的手指按住自己的腹部，隔着布料传来的微凉体温和肌肤本来的温度混合之后发生了奇妙的反应，烧得她整个身体都在发烫。
“……不，那个……我的方法比较特别所以确保平安……”
“『幻真傀儡』么……我多少也听过说一些上任的传闻，还是说，你想得到同样的下场？”
“我和『人偶骑士』不一样！……等一下，莱维你刚才说什么？！”科琳多少有些后知后觉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蹙起了眉头，“莱维你从哪知道那个词的？”
“……你不否认它的危险性？”
“唔……”
莱维的不答反问和微扬的眉毛让科琳觉得这个问题继续研讨下去很危险，所以她当机立断地转移话题，“我们现在应该担心的是从这里逃出去不是么？”
“……在『异端』当中流传着一个很有趣的传闻。”依然是不答反问，不过莱维的神色稍微温和了些，眉眼之间也透露出了些许笑意，“『地狱傀儡师』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对吧？”
他眉宇间那种笃定的神色让科琳再次僵了一下，张了几次嘴之后只是叹了口气，从地上站了起来。
“……确实，算算时间的话也差不多了。”
科琳习惯性地捋了捋一头黑发，然而在触及肩膀的时候手指忽然空荡的什么都感觉不到，这才终于想起来自己身上的变异，忽然就有淡淡的阴影找上了脸庞，连带着心情也蒙上了薄纱。
“你现在的样子——”
“——莱维，你恐高吗？”
身后传来的清淡声音只说了一半就被打断，她有些抬得过高的语调让莱维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那是刻意为之。然而他终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接着她的话回答道：“不会。”
“是么，那就好办了。”
科琳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笑，她伸出手一把揪住莱维的衣袖狠狠一拉，身体跟着那力道一同前倾，和莱维一起从半空中直直地栽了下去。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莱维看到自己曾经站过的地方在摇晃中一寸寸地碎裂成块块碎石，和下面那终极的智慧技术结晶一起四分五裂。
耳边呼啸的风声刺得眼睛发疼，在肌肤上急速切割的气流模糊了感官，一层不变的蔚蓝风景让他有种身处幻境的错觉，唯一真实的只是那只扯住衣袖的手，苍白的颜色即使是看着也觉得温暖。
“……莱…………我……”
身边的人似乎说了什么，只是那声音在空气中模糊得根本就听不到。
他看见有细密得近乎看不到的丝线如同蚕丝一样汇聚到一起形成密不透风的茧，在丝线上溢动的淡淡金芒模糊了视野，等到那一片金光散开的时候，他的双脚站在坚实的地面上。
有人。
几乎是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在下一秒的时候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陌生的飞艇之上。
“哼哼，和本人计算的一样毫无误差！”
有点自恋的措辞出自滥发青年之口，话音一落就遭到了双重反击。
“你迟到了，吉纳福。”
“那不是你计算的你这个白痴不要抢阁下的功劳！”
肉眼可见的黑线沿着额头滑下砸垮了年轻的随从骑士，他抽抽鼻子做怨妇状，涕泗横流地指控：“阿维尼你太没有同胞爱了……”
“……不要用那么恶心的表情和腔调说话！”
“诶诶诶诶诶诶诶吉纳福你偏心！亚尔珍特阁下这么说话的时候你可是会无条件答应一切要求的！”
金发的青年额角爆开青筋一枚，随手拎起一把导力枪就对准了吉纳福，大怒：“你刚刚说什么？！”
吉纳福很明显是找死的存在，他咧了咧嘴笑得更加开心：“我说阿维尼你也是白痴。”
“你这个——”
“……你们两个都是白痴。”
科琳如此一锤定音，很成功地让火药味十足的舱内被冷冻成冰。
那一声让震惊于外面和自己惯有相似代号的御龙大叔的彪悍的莱维转过头，这一下对上了一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
“这么说起来……”吉纳福很善良地对他笑了一下，然后悠哉悠哉地转回头去，“这位该不会是传说中的‘莱恩哈特’君吧？”
“……”
莱维很想问那个前缀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由于这句话的疑点太多，所以他干脆闭口不答。
“……啧，真是和传说中一样惜字如金。”没得到预想中的反应，吉纳福咋了下嘴，“我还等着你问我为什么知道你呢。”
“……”
好像我不问你也能说的样子。
“吉纳福。”
“啊啊我什么都听不到……”忽略了叫出自己名字的重低音，蓝发黑眼的青年笑得异常爽朗，“你不问我也善良地告诉你好了，因为能让亚尔珍特阁下在梦里和昏迷的时候叨念的名字就只有那一个啊……”
“……”
咔哒——
这次轮到科琳举枪了。
漆黑的蝴蝶上沾染的点点血色，疑似脸红。
“……阁下，请先放下枪。”阿维尼忽然开口维护，然后在吉纳福那个‘阿维尼你居然会帮我说话你是好人来来来我给你发卡’的闪亮眼神中忽然露出了一个平日绝不会有的笑容，疑似被科琳传染的华丽程度让人的眼睛一花一花，“请戴上手套换上另外一只没有指纹的后备枪。”
神经强悍如吉纳福也开始抽：“……你这是在撺掇人完全犯罪啊喂！”
“……阿维尼你到底和谁学成了这样……——！——”
放下枪的科琳无奈的表情忽然凝固在脸上，一瞬间察觉到她的变化，一直囧囧地听着对话沉默的莱维关切地神出口扶住她，看到她泛起一些血色的苍白脸颊时忽然一愣——这好像不是单纯的脸红所能造成的。
“……我没……”
“那边亲爱的狮子君，你身旁椅子上的那个红色的按钮请按下去，OK？”
连头都不回就把握了现状，打断上司的随从骑士嘴里吐出的是熟练的流程，“不需要惊讶那张床，你需要惊讶的是亚尔珍特阁下的身体——不，是精神状况。亲爱的阿维尼请不要瞪我，我们如果跑去帮忙了谁来开飞艇？而且正牌男友在也轮不到你吧？”
身后传来的调侃离自己远得好像永远也触及不到。
科琳陷入了一种非常奇异的分割状态——她能感知身边发生的事情，但是却都仿佛蒙着雾一样让回应变得困难。
如果不是紧紧地握着自己的那双手，她恐怕会和以前的那些次一样认为自己又在做一场大梦。
“……我没事。”她扯了扯灰色的衣袖，露出一个和平时一样的笑容，“只是『幻真傀儡』使用过度后的自动精神修复而已，没事，真的。”
握着自己的手指收缩了一下，她听到莱维的声音，在自己这个满是迷雾的世界里滚落一地莹润的珍珠。
“……需要多久？”
“不知道，这次使用的太过了，不过肯定会醒来就是了。”感觉到那双手的轻微颤抖，科琳有些不安地反扣住他的手指，“你会陪着我，对吧。”
身边的人似乎笑了一下，然后是手背上微凉却让人觉得有暖流从心口划过的触感。
“我向你保证，你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会是我。”
那样笃定的言辞，似乎是无论经过多久都不会褪色的绝对誓言。
那个淡淡的声音好像永远不会消散一样在耳畔回响，就只是十八个字，让他们彼此间十年的空白化作了虚无。
她还握着他的手，这就足够了。漫长的孤独、漫长的等待，还有一天他们能这样亲密无间地述说着曾经的誓言，还有什么能比这更重要呢？
似乎连空气中都漂浮着微甜，科琳闭上眼睛，陷入沉眠。
在被下交握的十指，是比任何保证都要让人安静的宣誓。
——莱维，我醒来看到的，一定会是你，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