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1 / 1）

“

大家一听又乐了。

“大家知道老鼠为什么叫耗子吗？”魏之安问台下的同学。

大家都说“不知道”。

“告诉你们，‘耗’就是‘损耗’的意思。”魏之安说，“过去的人们喜欢祭祖，祭祖时，要在香位上放好吃的东西。等人祭完祖走了，老鼠就偷吃。这样，供品越来越少了，这就叫‘虚耗’。‘耗子’这个词就是从‘虚耗’变来的。”

原来如此啊！我听着很新鲜。

邵晓阳跑出来发言了，他说，在网上看到一个信息，说一个养鸡场的饲料被老鼠偷吃了，小鸡也被老鼠咬死了，而且，一万公斤鸡蛋也被老鼠偷走了。讲到这里，他问大家知道不知道老鼠是怎么偷鸡蛋的。

台下有人说知道，有人说不知道。

邵晓阳说，老鼠是合伙偷鸡蛋的，一只老鼠用四爪抱着蛋，另一只老鼠咬住前一只老鼠的尾巴，然后使劲拖它，齐心合力才把鸡蛋弄回窝。

魏之安反驳他说：“不是这样的！用不着合作，一只老鼠就能偷鸡蛋。只要用两只前爪推鸡蛋，骨碌骨碌向前滚就行了。”他一边说，还一边比划。

可邵晓阳又反驳说，那样的话，不等回家鸡蛋就碎了。

魏之安不会碎。邵晓阳说会碎。看到两个正方同学吵起来了，苏校长忙出来制止，让其他同学发言。一个正方的同学出来说，它亲眼见到过，老鼠用石头砸开了鸡蛋，然后，吸溜吸溜地吸蛋汁。

大伙儿都笑了。

“不要跑题！”苏校长喊，她指了指何苗苗，示意她说话。

何苗苗发言了，她讲的和周劲说的差不多，列举了一大堆数字，说老鼠如何如何偷吃了粮食，不过，她还说老鼠偷了很多棉花。

何苗苗说完，台下同学唧唧喳喳：

“老鼠偷棉花干什么？”

“棉花又不能吃。”

正方一个女同学站了出来，说母老鼠偷棉花给小老鼠当窝。她说，春节她和爸妈回老家，在火车里看到一个棉花包，里面有一窝小老鼠。她还说，火车上的列车员说，老鼠乘火车是常事儿。每当车到站，老鼠就从缝隙溜下去，散散步，喝点水，听到开车的哨声一响，又重新上火车。

她的发言引起了一片笑声。我也乐了，老鼠还知道免费旅游哪！

接着，又有几个正方的同学站了出来，有的拿着稿子念，有的不看稿子讲，他们纷纷谴责了老鼠偷的罪行。

周劲大声说：“事实胜于雄辩！在触目惊心的事实面前，反方的同学，你们有什么说的？”

会场安静下来。

我们说什么呢？我忐忑不安地去看鼠博，却见他面带微笑，一脸镇静。

“你去说！”胡求发推推鼠博。

“你去说。”鼠博对胡求发说。

胡求发一吐舌头，摇摇头，“我不说。”

鼠博看看罗大峡。罗大峡也摇头。

我怕鼠博叫我，赶紧低下头。

“你们还是趁早投降吧！”魏之安喊过来。

我求救似的看着鼠博，手心都攥出汗了。看到鼠博总算站起来了，我舒了口气。

鼠博走到麦克风前，咳嗽了一声，说：“正方同学说了很多，无非是说老鼠偷吃。不错，老鼠是偷吃了。不过，从人的角度来看，这叫‘偷’，但是，从老鼠的角度来说，看见能吃的，就去吃，就这么简单。”

台上、台下都静静地听。

“不知大家听懂了没有？我是说，老鼠不知道什么是偷。在老鼠的思想里，吃是不算犯罪的。地球上的每一个生命，都有吃的权利。一切都是大自然的恩赐。”

“不对！”周劲跳出来反驳，“粮食是人种的，不是大自然的恩赐！”

“不错，粮食是人种的。”鼠博不慌不忙，“但是，作物长在土地上，难道说，土地只属于人类，不属于其他动物吗？再说了，老鼠并不知道人是土地的主人，如果人类不开垦土地，不种植农作物，土地也会自然长出各种各样的植物的。在有植物的土地上，像老鼠这样的动物是不会缺少食物的。可是，自从

人类开垦了大片的土地，老鼠才丧失了自己的栖息地。……”

底下的同学开始窃窃私语。

“刚才有同学讲了，”鼠博继续说，“老鼠一年吃掉的粮食，数量是惊人的。可我要说，在老鼠吃掉的食物中，相当大的一部分，是人们丢弃的！”说到这里，他提高了嗓音，“这些年来，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大吃大喝的风气也滋长了。但是，人的胃口毕竟有限，吃不了，就扔掉了。请问，老鼠吃些残羹剩饭也算罪过吗？”

又是周劲站出来，他反驳说，世界上还有很多人吃不饱。

“对，地球上确实还有人吃不饱，”鼠博说，“但是，吃不饱的只占少数，更多的人，不但吃饱了，而且吃出了病。他们的吃，不是为了吃饱，而是为了饱口福，为了解馋，为了其他目的。而老鼠的吃，是为了活命。难道说，只允许人吃得撑出病，而不许老鼠吃饱肚子吗？”

台下又响起了一片嗡嗡声。

“更何况，不少人喜欢连吃带喝，不是喝水，而是喝酒！”

“喝酒怎么啦？”周劲问。

“要知道，全世界用于造酒的粮食数量也是相当惊人的。人们一方面说食物缺，一方面又大量浪费，难道杀光了老鼠，人类的食物就充足了吗？食物的短缺真的是老鼠造成的吗？”说到这里，鼠博停了下来，扫视全场。

会场上鸦鹊无声。

周劲再次出来反驳了，他不说老鼠偷吃的罪行了，而是把话锋一转，讲起了鼠疫，“同学们知道鼠疫吗？鼠疫是一种极其可怕的传染病。鼠疫又叫“黑死病”。它传播得很快，就像一种大规模的毁灭性武器。世界上已经发生过三次鼠役大流行了。在鼠疫流行的年代里，满街都是病人的尸体，鸟兽吃了病尸也跟着死去了，城市里一片死寂，农田也荒芜了，世界末日似乎来临了。……”

周劲讲得振振有辞，大家听得聚精会神。

周劲的发言带动了正方，其他正方同学也纷纷发言，大讲特讲鼠疫带来的灾难，谴责老鼠犯下的滔天罪行。会场里一时群情激愤，对老鼠的痛恨达到了极点。

听着周劲讲鼠疫那么可怕，我惊骇了。胡求发也汗淋淋的。罗大峡连头也不敢抬。再看鼠博，他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见他不紧不慢地清了清嗓子，似乎又准备上前发言了，我不禁替他捏了一把汗，他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只见鼠博走到麦克风前，看了看正方的同学，又面对台下的听众笑了一下，接着，他大声说：“不错，鼠疫是很恐怖的传染病，人们一直把这归罪于老鼠，而事实是怎样的呢？实际上，引起鼠疫的是一种病菌，而携带这种病菌的动物是跳蚤，跳蚤爬到人身上，吸了人血，使人患病。如果要追究老鼠的责任，那就是，老鼠不该让跳蚤跑到自己身上，更不该带着跳蚤四处乱逛，甚至乘船到世界各地旅游。”

台下传来了阵阵笑声。

鼠博刚想继续说什么，何苗苗拿着一份稿子走过去，对着麦克风大声念道：“老鼠不光传播鼠疫，还能把三十五种疾病传给人类，有：出血热、斑疹、伤寒、森林脑炎、恙虫病、回归热、黑热病，等等。这是因为，老鼠是一种肮脏的动物，经常出入垃圾堆、厕所、污水沟，身上带有大量的细菌和病毒，包括鼠疫杆菌、伤寒杆菌、沙门氏菌、炭疽杆菌、狂犬病毒、出血热病毒……”

何苗苗刚一念完，鼠博就急不可待地对着麦克风说：“不错，老鼠是带有很多细菌和病毒，但是，动物携带的病菌多了，如疯牛病、狂犬病、禽流感、口蹄疫、艾滋病、非典型肺炎等，都是一些令人恐怖的传染病，病原体的携带者主要有牛、猫、狗、猴子、鸡鸭等，跟老鼠没什么关系。我不明白，为什么其它动物没有被叫做坏动物，而偏偏只有老鼠，背上了传播疾病坏蛋的恶名？”

会场上一片寂静。

“看来，是人们对老鼠有偏见。”鼠博说，“也许，人们忌妒老鼠。因为老鼠带有多种病菌，自己却从不得病，这表明老鼠的抵抗力很强。老鼠有句格言说得好：‘杀不死你的东西，会使你更强壮’。”

啊哈，这话不是我梦中听来的那句话嘛？怎么成老鼠格言了？我不禁哑然失笑。

周劲又出来了，这回他不说鼠疫了，讲起了老鼠的另一大罪状——破坏草原。他说，老鼠吃光了牧草，啃断了草根，使草原变成了荒漠，使得“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象再也见不到了。

他的话引起了正方同学的共鸣。同学纷纷站出来，有的说，老鼠在草原上到处挖洞，造成了水土流失；有的说，老鼠的活动加速了土地沙化；还有的说，老鼠还破坏森林，啃咬小树的嫩皮，使大片的幼树死去了。

听了他们的揭发，我又一次被老鼠的破坏力震惊了。小小的老鼠，竟然毁坏了大片草原和树林，真是罪大恶极啊！

“反方，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周劲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

鼠博向台中央走了两步，说：“请问正方同学，是谁，在草原上过度放牧？是谁，在草原上滥挖草药？是谁，把草连根拔起？又是谁，砍伐树林，破坏植被，使光秃秃的土层暴露在空气中？草原沙漠化究竟是怎么引起的？请问，所有这些都是老鼠干的吗？”

“不是。”

“不是。”

“不是老鼠。”

台下传来稀稀拉拉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