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1）

在户田眼里,此情此景，恰如为化为灰烬的"北京人"唱挽歌一般。

恶寒浸透了他的全身,他也渐渐地意识朦胧了。

黄尘飞扬的黎明静悄悄。过了一会儿,太阳露了脸。

天地悠悠。展现在户田眼前的中国大陆的冬景,似乎还跟50万年前一模一样。

尾声

户田是翌年(I942年)4月19日出院的.他在陆军野战医院住院期间截去了左腿.因当时并发了恶性肺炎,不得不长时间地卧在病榻上。他住院时,左脚患了坏疽,已经溃烂.所以,马上就动了截肢手术。那须野军医部长亲自掌了手术刀。

可能因恢复训练不够,他拄着拐杖走路,仍不大灵活。

战场上的形势已经不妙了。4月18日,即户田出院的前一天,多里兹尔中校指挥的美国陆军航空部队的16架B-25飞机,从驶入九州东部海面的美国航空母舰"霍奈特"号起飞,对日本本土进行了第一次突袭,使战局形势开始转变。

户田走出医院大门时，外面已经是一片春光。丁香花散发着浓郁的芳香。

"玉珍!"户田看到怀抱着一束鲜花站在门旁的少女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真是那个被蓝衣社的特务"十三妹"杀害的共产党员张玉珍站在那里吗?户田急忙走近她。由于操之过急，拐杖滑脱，户田摔倒在地了。少女赶紧把他搀起来。

"没伤着吧?"---一个酷似玉珍的声音。

"你真是玉珍吗?"

"让你受惊了,很对不起。我是张玉珍的妹妹秀珍。""玉珍的令妹。可真象姐姐啊!"户田回忆起4个月前自己置身于"北京人"争夺战旋祸中的情景。

"长得真漂亮啊!"

"经常听我姐姐讲起你，"少女开口说道:"国志宏托我带来一封信。这束花是我的礼物,祝贺你出院。"户田看到少女无忧无虑的笑脸，心里宽慰了。户田想到国志宏在知道他很爱慕玉珍的情况下，让长得跟玉珍一模一样的秀珍来送信,感到很高兴。

秀珍赠给户田的，是一束玫魂花。馥郁的香气直扑户田的鼻子。

信很厚。从信封上几个潇洒的大字，一眼便知是国志宏的手笔。

户田乘着那须野中将的车子，来到中将家里。他在一间屋子里坐定之后,拆开了国志宏的信。

前略。

祝贺您出院。但我知道，您失去了一条腿户，心中的感情一定是很复杂的。我代表中国人民,代表中国共产党,对您为保护人类的宝贵财富---"北京人"所付出的代价,深表谢忱,并寄予衷心的同情。

您位院期间,冬去春来,已经过了4个月的光景。为了纪念您出院,我想在这里对您的推断作若干补充说明。

在那个发生悲剧的12月16日早晨,如果我们早到周口店一个小时，也许会把21具"北京人"化石骨完好地保存下来，更不至于丧失那么多宝贵的人命。可是,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无济于事了。我们收容了您,并进行了必要的应急治疗之后,便把您送到日军的那须野中将那里去了.如果我们采取的措施,对恢复您的健康有过一点助益的话,那我们将感到很荣幸。

我们收容了您之后，您象梦呓似地叙说了事件的经过。我们把它淮确地记录下来,并一一作了查证。结果证明,您的推理是很出色的。

关于丸井阳太郎和佐佐木月心自青岛时期以来的关系，您作了若干推论。但您忽略了这两个人的主要关系。即1928年7月,带着松村机关的特殊使命刚刚来到青岛的佐佐本月心,被毒蛇咬伤,正需要血清时,丸井上等兵帮了大忙。从此以后,佐佐木就把丸井当作救命恩人,两人的关系动直很亲密。佐佐木为了完成筹集资金的秘密使命,需要丸井这种人的合作。后来的情况,就跟您的推断一样。

还有，在台西镇为丸井私密行医提供场所的那个女人，一九三四年已经死了。所以,您不可能找到她。

遗憾的是，除了旁证之外，无法查证佐佐木枪杀丸井的动机。大概就象您的推断那样，是为了争夺'北京人'吧。而且，还有一个事实,即丸井为谋求振兴自己的生意,曾要求佐佐木供给大量鸦片等毒品。很可能因为这一点,佐佐木才讨厌他的。

至于佐佐木月心对希舒勃格起杀机的主要原因，似乎是因为她触犯了他的尊严.她被他逮捕之后,当着他的面直述了他肉体上的缺陷。原来，希舒勃格从丸井那里得知,佐佐木被毒蛇咬伤之后,失去了生殖能力。

您能料到希舒勃格耙魏登里奇博士的秘密笔记本藏在什么地方吗?原来是藏在"北京人"头盖骨的复制像里，而这个复制像装在协和医大新生代研究所的保险库旁边的箱子里.但这个笔记本好象在希舒勃格被松村机关逮捕之前就烧掉了,所以,内容不得而知。可能如您指出的那样,按照谢尔丹博士的指示,疏散到中国西南部某地去了。对此,我们今后将继续调查。

我要告诉您一个情况，即蓝衣社因"十三妹"(又名燕云、燕凤云)被打死,其活动显著地减少了。

您看到这位带信给您的姑娘，大概会吃惊吧。您可能已经听说了,她就是玉珍烈士的妹妹秀珍。看到她那张笑脸,您多少能感到宽慰吧。

听说您不日之后将回日本了。象您这样爱中国、爱中国人民的人,对当前的中日两国来说是很需要的.我感到很遗憾。

日本不仅在中国点燃了战火,还与美国、英国和荷兰交战.我相信,军国主义的日本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被打垮,而中国在共产党的领导下一定会迎来解放.我确信,到那时就会产生崭新的中日关系。我们的时代就要到来.我相信,能以有您这种的朋友而感到自豪的日子一定会到来。

最后，请允许我讲讲个人情况。首先，要向您道歉，因我为执行任务向您说了谎.我是在冈山的第6高等学校和九州帝国大学学习过的留学生,而且,在九州帝大学习期间，曾得到令尊大人,年轻的骏介先生的很多资助.正因为受到令尊大人的资助,我才得以消除金钱之忧,一心问学。令尊大人对中国的深切同情和支援,我至今不能忘怀。在这次追踪"北京人"的事件中,我们保护您,也是为了报答骏介先生的恩情于万一。

我本来有一个日本妻子，但现在为了革命，我丢掉了私情。这就是我曾经对您讲过的司马迁精神。

"疾风知劲草"。离别之际,我想把这句话赠给您。

让我们共勉,念念不忘缔造子孙万代的中日友好关系吧!"国志宏于北京解放区1942年4月光阴荏苒,11年过去了。

1953年12月。户田在故乡博多的家里打开了报纸。

正在维也纳召开世界人民和平大会的消息映入眼帘。消息着重提到诞生不久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派出了代表团,前来参加这次会议。

户田的目光凝聚在一张照片上。原来他发现，照片上的一张脸,酷似他不能忘怀的那个人。这张脸虽比他印象中的脸上了年纪,但从那端庄的面容上,仍可看到昔日的样子。

照片说明写道，这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代表团副团长郭沫若。这位著名的历史学家和文学家，跟户田认识的那个中国人,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呢?户田默默地合上了报纸。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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