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 / 1)
这种人当然要远离了。
可是如果情形转过来,就是那些人有一个很了不起的亲人,他既有钱又有权,他们会轻易放弃这块肥肉吗?他们一定会千方百计的找个法子套近他,然后再从中捞取他的油水以至于获得利益。可他们那个很了不起的亲人会理这种压根儿扯不上关系的人吗?这社会就这样,循环演绎着那些人口中的“亲朋好友”定义,实为以金钱名利诱惑下的“巴结与叛离”。
那时我和谢莎在了解梁智这些情况后,特佩服他那种人穷志不穷的生活毅力。他从那时起一直以一种人生活强人的形象伫立在我心中,完完全全的。
因为打一开始我和谢莎就商量好了不要以初中生的身份来告诉梁智我们资助他,怕他不能安心的接受我们的帮助。所以梁智在信中一直都尊称我和谢莎为“大叔”和“阿姨”。
我们在相互交流一年多的时间后,在一个深秋的早晨,梁智很高兴地在信中告诉我们他就要实习了,终于准备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工作来撑起这个家庭了。当时我俩知道后也为他高兴了很久。随后梁智告诉我们他实习的地点就选择在C市,并特兴奋他自己终于可以见到一直资助他的我们,他心中的“热心阿姨和大叔”了。他这话让我和谢莎有些担心,担心他怎样面对我和谢莎的真实身份。
我还清楚地记得梁智第一次见到我们时他那表情,如此的惊讶?迷茫?自责?尴尬?还夹杂着哭笑不得的表情。反正是要多复杂就有多复杂,就像把蒙娜丽莎微笑的脸在PS蒙板中再涂上个又长又皱的苦瓜一样。
我们见面的那天,我和谢莎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我们仨就这样沉默了很久,最后梁智是含着泪对我俩说,“以后我就是你俩的哥哥。”我还记得当我第一次开口叫他智哥时,我才感到自己当了这么多年这么多人的大哥其实只是个虚伪。
后来智哥是什么时候实习完回到长沙的我这一点儿都不知道。我从青少年拘留所出来时他已经回去了。那时我刚出来时,面对自己身边已经变化的人和事,我感觉自己似乎被整个世界给抛弃了:老姐的北上打工,峰子自责离去,梁智的不辞而别。这些事情突然在一种不知觉的情况下一同发生,让我痛心无比。我那时的世界里只剩下徐志摩的那几句诗,深深地缭绕在心房里。
“悄悄的我走了,就像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后来梁智回到长沙后给我来过几封电子邮件,我在看每一封邮件时都是怀着泪与痛看完的,可是我一封信都没有回给他。再后来我们就没有再联系了。
“莎妹她现在还好吗?好久没见到她了。”梁智的这一问把我的思绪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她很好啊,她现在也往医学的道路上走了。她现在也学医了。我想她知道你在这工作,不知道又会疯成什么样子了。”我侧过脸看着梁智说。
“一转眼你们都这么大了,真是青春岁月如流水啊!”
我听着梁智的这番感慨,又担心起病房里的老姐来。梁智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我会尽我最大努力去救你姐的,你放心好了。一个男子汉是要敢于面对和承担一切突如其来的打击和失败。在智哥眼中你就是个男子汉。做一个像鲁迅口中的勇士,敢于面对惨淡的人生吧。你姐会吉人自有天相,一切都会好的。”我听着智哥的话,目光顺着他搭在我肩上的手一直看到他的眼睛。从他的眼睛里,我仿佛又看到了他伫立在我心中的那个生活强人的形象,如此的让人感到踏实。
之后我们又聊了一会,可我却没有心思去在意现在的聊天,仿佛我的灵魂已经离开我的肉体,上了天堂祈福老姐的平安去了。现在的我心里一直牵挂着抢救室里老姐的安危。终于我还是开口问梁智:“你能让我进去看一下我姐吗?”他沉默了一会,用目光又看了一下我和峰子后勉强答应了。不过他告诉我们不能去碰老姐,只能是看一下就出来。我俩点头答应了。
进入抢救室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步入了另一个世界。在这个空间里,仿佛一切都和时间脱离了,很安静,静得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得那么清楚。在这个不是很大的急救室中,那张手术台显得是那样的刺眼。在无影灯的照射下不知道在这张手术台上送走或者挽留了多少条生命。如今老姐就静静地躺在这张冰冷的手术台上,一张白色的医布正轻轻的盖在她身上。她的口鼻上罩着输送氧气的管子,脸显得如此的毫无血色,就连她脸上的那些淤青和擦伤也没有一丝血色,干枯得像裂了痕的泥土似的镶嵌在肉里。
我一点点朝手术台走去,躺在上面的老姐毫无生命的迹象。那样安详的闭着眼睛。我凝视着她,觉得此刻我的心里空空的,但又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似的快要呼吸不过来。我屏住呼吸,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然后去倾听老姐那微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可是我还是没有听见任何从老姐身上发出的可以证明她还停留在这个世界的声音。她不远的身旁有一台唯一可以知道她还活着的心跳监测仪,从那心电图的跳动中,我感觉到此刻老姐的生命是那样的虚弱那样的接近枯竭。我就这样呆呆地站着,目光像虚脱似的看着那闪烁的心电图,我好害怕它会突然间停下来变成一条直线,用以告示我们老姐的死去。
直到现在我都还不敢相信这一件事真的发生了,回想几天前我们大家还高高兴兴地看着烟花,一起在江滨大道上疯癫地玩着,我还清楚的记得老姐在我回校时和我说过的关于种子人生的话,她还说过要长出让人羡慕的果实的......
时间似乎在这个空间里凝固了,我使劲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看着,看着,再看着......峰子忽然拽起我的衣服把我从这个满是担心和害怕的抢救室里拉了出来。
走出抢救室后,我无法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揪起峰子的衣服发了疯似的冲着他吼道:“为什么会是这样子,这到底是谁开的车。他大爷的到底是谁撞得!你说啊!”面对我这样的嚎叫,峰子并没有把我的手甩开,而是任由我疯狂地摇着他。我从峰子那些动作和表情中知道,其实峰子也和我一样很累很累了。
梁智见我这般大吵大闹的就冲上前把我和峰子分开,不断地劝说我让我冷静下来。或许这地球上不仅仅存在运动学的惯性定理,也存在着情感的惯性理念吧,越是撕心裂肺的痛越是难以平静,更何况说要让其磨灭了。
许久之后,我才一个人坐回长椅上,无助的抬着头,天花板上那盏泛白的灯旁稀稀疏疏地飞着几只虫子,在灯光的照射下投下淡淡的大大的影子,一摇一晃的。
在天还没开始亮的时候,梁智和几个医生便急匆匆地走进了抢救室里,在门合上的那一刻,梁智抛给了我一个极坚定的眼神。
又一次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死神的脚步似乎还在我的耳畔来回走着,我只能抓着自己的头发心情繁重的等在门外。这时候爸妈还有大姑他们匆匆赶来,一见到我们就问起老姐的情况怎么样了。我看着他们憔悴的面容心里特酸痛,我难过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真的所有的话都哽咽在我的喉咙中,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这让他们越发的紧张,最后是峰子开口告诉他们说:“大姑,你们别太担心了,琛姐正在进行第二次抢救手术。会好的,会的......”
又过了很久,天已经大亮了,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当梁智和所有的医生都一脸疲劳的从里面出来时,我们火急地围了上去问起了老姐的伤情情况。一个年纪稍长的医生向他旁边的医生们挥挥手说:“你们先把病人送进重病看守房。小智,你跟我来一下。”他说完理都不理我们就走了。我们又把注意力全投到梁智的身上,只见他用双手在他脸上搓了一会儿,一脸凝重地看着我们。他这副样子着实让我们把心都提到嗓门眼子上了。突然,梁智冲我们微微一笑,语气中带有些兴奋地告诉我们说:“放心啦你们。手术做得很成功,她没有生命危险了。”
听完梁智这话,我注意到所有的人的表情都舒缓了很多,我也舒了口气。妈妈激动得咬着自己的嘴唇,眼泪从她的眼角流下。我想此刻的我们每一个人都看到了希望,就像在茫茫的大海上经历了一夜的狂风暴雨之后的第二天黎明,虽然继续在无边的海上漂泊,可我们看到了朝阳的曙光,看到了顽强的生命。
“对了,我还要去沈医生那,可能他会给我些新的病情和一些医疗方案。”梁智说完走了。大姑看了我和峰子一会儿,叫我俩去补充一下睡眠。原本我想继续留在这里的,以现在这种情况来说我是没有睡觉这种念头的。可峰子拉了拉我的衣角,不断向我使眼色。看他那样好像是有些悄悄话对我说。于是我和峰子还是走开了。
在吃午饭的时候,峰子总是时不时地看向我,几次想开口说话又没有吐出半个字来。我看不惯他这样子犹豫,便问他:“干什么嘛你?有话你就直说啊,整一娘们似的。”
峰子看了一下四周,很谨慎地对我说:“青帆,我怀疑这次车祸是设计好的事情。”
“你说是有人专门要撞我姐?”我听峰子这么一说,用迷惑的表情看着他追问道。对于峰子说的这个消息,我脑子里迸出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因为现实生活毕竟是现实生活,不是虚构的江湖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