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1 / 1)
“我没有站在门外不进去了,我刚走到门口,正要进去,你就出来了。”程心妍不肯承认她呆站在门口的事实,目光越过他,落在紧跟在他身后出来的紫衣少女身上。
少女穿着一袭赤紫色绣木槿花的衣裙,如此艳丽的颜色,鲜有人使用,怕被颜色给淹没,人变得黯淡无光。但这个少女的肤色却很适合穿这种颜色,七分姿色,因衣裳而添足十分,明艳照人,丽色无边,让人眼前一亮。如云的秀发挽着反绾髻,戴着白银垂心小凤簪,精致的点翠金凤,赤红花钿和缠丝镶珠金簪,耳边坠着镶红宝石的金耳环,看到程心妍,明亮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探究的神色,似乎在揣摸程心妍的身份。
“对了,一会店家就送装护肤品的小匣子过来,你看看大小合不合适?要合适就把数量订下来,让他们做。”在程心妍的启发下,路纾觉得把这些护肤品包装一下,可以当礼品送人,就特意去订了样盒过来。
“你是谁?你也是这家店的老板吗?”程心妍还没答话,紫衣少女插嘴问道。她这话问得非常的不妥,男权社会,女人受到的束缚是很多的。一个妇道人家,岂能与外男合作开店做生意?
“这店是小妇人的相公和路公子开的,小妇人今日凑巧路过,就顺便进来瞧瞧。”在这个时代除非没有男人支撑门楣,是不会有女子抛头露面做生意,那会被世人耻笑,程心妍无意与社会规则抗争,当日开店的时候就用的是原牧白的名义。虽然原牧白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但是程心妍以替丈夫打点生意当借口,才没有传出什么难听的话,要不然早就被人唾骂千万句了。
“你相公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我有话要问他!”紫衣少女欣喜,迫不及待地道。
青楼妓子可不守礼数,在男人面前卖弄风情,搔首弄姿;良家女子却应必须恪守规矩,在人前要端庄大方,笑不露齿。这是这个社会男人对不同的女人不同的要求。
紫衣少女的衣着打扮,应为良家女子,却不顾礼数,说要见别人的相公,言行举止都太过轻浮。男人风流可以,女子风流不行。路纾脸上鄙夷地神色一闪而过,道:“大少奶奶,我还有事在身,先走一步。”
“路公子请自便。”程心妍微微颔首,浅笑盈盈,恭而有礼。
路纾提起长袍下摆,上了轿离去。
“我们走吧!”紫衣少女走上前来,伸手去拉扯程心妍。
元春拦下紫衣少女的手,不悦地道:“这位姑娘有话说话,我家大少奶奶怀着身孕,可不好拉拉扯扯的。”
紫衣少女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道:“不好意思,我没注意。”
虽已立秋,但天气炎热,程心妍身穿轻薄的夏裳,肚子高高隆起,只要不是瞎子,没有人看不出她身怀六甲,紫衣少女这话让人觉得她实在是太目中无人了。
元春等人本就恼她说话无礼,动作粗鲁,此时对她的厌恶感又添了几分,围上前去,扶着程心妍往店内走,边走边道:“大少奶奶,外面太阳晒,快进去吧,免得中了暑气。”
“这位姑娘,天气热,请进来喝杯茶,再走吧!”程心妍虽然不清楚是打那里冒出来的穿越同仁,也不清楚这位同仁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更不清楚这位同仁来此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她不打算站在门外,跟这位同仁说那些在外人听起来不着边际的话,有什么话进去,坐下来慢慢说,到时候再决定是否与这位同仁相认。
紫衣少女迟疑片刻,跟着走了进去。
在丽人坊的小厅内分主宾坐下,伙计送来热茶。程心妍笑问道:“姑娘请喝茶,还没请问姑娘贵姓?”
“我姓舒,叫静纭。”
程心妍的笑容僵在脸上,她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与大名鼎鼎的舒四姑娘见面,毫无准备,意料之外。
舒静纭打量着厅内的布置,没有留意到程心妍的异样,看着厅中悬挂的那四幅春夏秋冬仕女图,眼中一亮,问道:“这四幅图是什么人画的?”
“春季扑蝶图是路公子所画,夏季采莲图是江公子所画,秋季簪菊图是庄公子所画,冬季寻梅图是王公子所画。”程心妍一一道来。
“路、江、庄、王?”舒静纭沉吟片刻,“他们四个是不是就是临安城的四大才子?”
“正是。”
“你认识他们?”舒静纭一双美目扫了过来,又是那种探究的眼神。
“刚才出去的那位就是路公子,路公子与另外三位公子是好友。”程心妍无视她探究的眼神,坦然地与她对视,神态自若,唇边噙着礼貌的浅笑。
“他就是临安四大才之一的路纾!”舒静纭激动地跳了起来。
“是。”
“哎呀,你怎么不早说,我正要找他呢!”舒静纭不满地瞪了程心妍一眼,提起裙就往外跑。
“真是个无礼没教养的丫头。”元春和燕草异口同声地骂道。其他婢女赞同地点了点头,就是个小丫头也比那位姑娘稳重,不会提着裙子往外跑。
看着那道跑远的身影,程心妍不安的情绪从心底漫延开来,脸色凝重,双眉紧锁,这舒静纭是什么时候来临安的?找路纾要做什么?她的第六感还真灵验,她真的和这位穿越同仁见面了,可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她的第六感却没有告诉,这让她有些心神不宁。
“大少奶奶,鲁老板派人送匣子过来了。”
伙计的通报声打断了程心妍思绪,让她暂时放下这件事,去看送来的匣子。匣子是用红木做的,不是很大,但做的很精致,上面的雕花,更是别出心裁,与世面上那些不太一样,这应该是路纾的手笔。程心妍看了很满意,订了五十个,让他们尽快送来。
在美容院里转了一圈,六位姑娘的技术老练灵巧,来做美容的贵妇小姐们很满意,无需再担心什么。
处理好丽人坊的事,程心妍打算回去,可马车走到一半,突然嘴馋,想吃明德楼的包子,调转马车往明德楼去。没一会儿到了买包子的地方,马车停了下来,元春下车去买包子。
程心妍撩开窗帘向外看,街上人来人往,好生热闹,商铺如雨后春笋般的开遍大街小巷,有一种全民皆商的感觉。
元春捧着包子往回,程心妍咽着口水,满怀期待的盯着她怀里的包子,等着她走近,可发现她突然不动了,眼神往一边飘了过去。程心妍好奇的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原牧白跟一个女人在大街搂搂抱抱,怒火中烧,她辛辛苦苦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他居然背着她在外面勾三搭四,这个该死的黑小子,没良心的东西,她要踹死他,猛地拉开车门,就要往下跳。
“大少奶奶,您别急,您慢些,您要顾着孩子呀!”燕草抱住她,劝道。
程心妍定了一下神,深吸口气,慢慢扶着燕草的手,下了马车,两只手托着肚子,大步地向原牧白走去,可是等她看清抱着原牧白手臂的女人是舒静纭时,愣住了,舒静纭不是去找路纾?怎么跟原牧搞在一起了?
“大少爷,您在做什么?”燕草气愤地喊道。
原牧白听到声音,回头看去,惊喜地问道:“娘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啊,我怎么会在这里?”程心妍瞪着他那只被舒静纭搂着的胳膊,“那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你是他娘子原程氏?”原牧白还没回答程心妍的问题,舒静纭又抢话问道。
“没错,我就是他明媒正娶的娘子原程氏。”程心妍这时已经冷静下来,但是脸色还是不怎么好。
原牧白用力把胳膊从舒静纭的手中抽出来,走到程心妍面前,道:“娘子,我是出来谈生意,路过这里的,这位姑娘无缘无故的跑过来纠缠我,还说一些我听不明白的话,我没有理她。”
“她都抱着你的胳膊了,招摇过市,你还说没理她?那你还要怎么理她?”程心妍大怒,根本不相信原牧白的解释,一个大男人要挣脱一个女人的手,容易的很,除非是那个男人不想挣脱。
“你真的是程氏?”舒静纭向前一步,死死地盯着程心妍的脸,眼神很奇怪。
程心妍心一紧,难道这位舒静纭能看出她不是真正的程心妍?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反问道:“我就是程氏,有什么问题吗?”
“不对,你明明去年腊月就生孩生死了,你怎么可能还活着?”舒静纭脱口道。
原牧白大怒,这叫什么话,娘子明明活生生地站在这里,这个女子怎么可以说出如此不吉利的话,诅咒娘子?厉声道:“闭嘴,要不是看你是个女子,我就一拳打死你。”
“她明明应该死了,为什么还活?将军列传上写的很清楚,天禧十二年腊月,将军发妻程氏产子而亡,她怎么可能还活着?列传上不可能会记错的。”舒静纭低着头喃喃自语道。
“娘子,我们走,别理这个疯女人。”原牧白牵起程心妍的手,带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