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奴归处（1 / 1）
组织？集团？犯罪团伙？总之，警局都戏称这个难缠的东西为“百花会”，很搞笑的名字，那是因为，组织里每一个人的代号都是一种花名！难以理解，数十年前靠贩毒、杀人、造假钞、洗黑钱从一个小公司发展到今天的组织boss是怎么想的，难道，是个女人？
现在让人疑惑的是康家辉和他们的关系，如此桀骜的组织不会受制于他那样的人，却在不同情况下支持着他，让人生疑，让人不敢对康家辉轻举妄动。
反正，灭不掉组织，松雪珊的存在定会让康家辉故伎重演甚至越演越烈而再伤害到家人，所以，她只有孤军奋战，至死方休！
警局三楼拐角。
一个清瘦高挑的女人沉思着走了出来，脚下皮靴踩得咔哒咔哒响，布满厚茧的手中捧着几打文件。长长的秀发已过腰际，却并不怎么修理，指示低低地象征性系了根素色的绳子，像汉朝发饰一样任其披落，青丝飘扬。这看似不经心的举动，令她气质脱俗。右脸上的刀疤是多年前一场爆破案中凶徒所留下，没用什么妆容来粉饰，类似的伤疤，身上还有无数吧。她身披一件男人的黑大衣，显得与这栋建筑格格不入的高深莫测。腰间，时刻别着那把心爱的M92F手枪。唯有左手无名指上紧戴的戒指亮了一抹粉色的光。
她，学会了不动声色，可，哪里还有人，能看出她的落寞。
两名警员并肩走来，问候了一声：“陳警部！”，擦肩而过的一瞬，陈珊摆弄着手里的文件，略微低了一下头算是答应，速度不慢，表情不变，依旧冷若冰霜，两人略带敬畏，见怪不怪地走过。
转眼，已是五年。是什么样的经历，足以让一个人脱胎换骨。
眼前的女人，不再是松雪家的千金松雪珊，而成为了那个名字响彻整个日本警界的，陈珊。
左转，二组。
陈珊并未抬高声音，张口道：“智慧？韩智慧！”这个小妮子，莫不是又跑去哪疯了？Susan已被她安排回到中国，安排在家人身边，希望，那个酷似自己的女孩子可以带给家人一些安慰，尤其是那个人。数不清多少次的升职，换了多少回工作环境和同事，如今的助理改成了这个韩国的小丫头，平时错误百出，气得别人就差浑身冒烟了。可是，静下来时，也只有她的活力，说不定能再勾起她深藏在心底的那一丁点暖意，即使她自己都不肯承认。
时间不等人，找不到智慧，她只好自己到楼上去开会，可恶。澳大利亚方面的警察已经到了，握手时，珊珊察觉到这个被称为Julia的女人眼里有种神色一闪而过。几年来，她见人如麻，微表情是办案工具之一。她可是在想，眼前统领整个日本ICPO的人竟是一位冷美人？珊珊心底冷笑，面无表情。等开了口，她就会知道，那第一印象是如何的大错特错，因为，她都不会再把珊珊看成一个女人！这可不是她自傲，这是无数人与她打过交道后得出的结论。
澳大利亚的警察都已经有动作了吗？组织的行动围绕着日本这个中心真是越发猖獗了，那，阿星快回来了吧？算了，她才懒得想他，她只是想孩子了。
也许她也没想到，自己一步步走到了今天，可是，松雪家受组织威胁匪浅，也只有这一步，才能实现她的心愿，保护她在乎的人了吧。
会议刚刚结束，智慧就跑了过来，珊珊脸色一黑，刚才跑哪去了。韩智慧立刻被吓得停在原地，这个陈警官，她可是不敢惹，全警局也没人敢惹，平时就一副能冻死人的样子，再发起飙来，她焉有命在！赶紧上前认错，刚才的确是她擅离职守，居然敢让一向讨厌官场上逢迎奉承的陈警官去开这种会议，够她死几次的了，谁知珊珊倒是没说什么，张口不带一丝感情：“什么事儿？”没要紧的事儿她会跑回来找骂？她可不想浪费精力！智慧递上珊珊平时公用的手机：“警视厅有案子。”又是这样，自从以随意调遣他们的警察为条件，她就成了那帮人破案的法宝，这就是他们对“有关组织的案子交给她”的理解？没办法，有案子她也不能不办啊，听了几句，急匆匆地往现场跑，智慧叫都叫不住，只能汗颜，不是吧，陈警官昨天半夜才搞定一个连环杀人案，一直到现在她休息了吗？她跟人的身体构造一样吗，怎么就不累呢！还有啊，美国总部要派人过来呀，听她说完好不好……
智慧不知道，“累”对于众人期盼的“陈警官”来说是个太奢侈的词汇，她存在的目地太过单一，单一到她已经在身体和灵魂无尽的疲劳中，彻底麻木。
手握卷宗，珊珊思索着这个案子的重重线索证据，这种感觉实际上比与组织对弈好得多，起码，找到了凶手就意味着沉冤得雪，直接抓捕，而不用瞻前顾后，明明有了进展仍然必须按捺下来，当做毫无进展，缺少证据缺少名单缺少……这样下去，几时才能让组织那冰山浮出水面啊。
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连续的工作真的让人疲惫，也许是屋子里太闷热了一些，珊珊倒在椅子上恍惚起来……
天已经开始黑了，智慧从机场接了总部派来协助的几位ICPO：栗原星、John、Amy，偷偷咽了下口水……果然是精英中的精英，尤其那位栗原警官，和陈警官比较下冰冷得有过之而无不及，千万不能惹到他！但愿陈警官和他互相也不会招惹到才好，否则，又咽了一下口水，这两个人打起来，警局可以重建了。可……陈警官却还未从办公室里出来，一点反应都没有。
阿星强压住略带欣喜急迫的心情，沉默着想给珊珊一个惊喜，一如既往从容地敲着珊珊办公室的房门，良久无人答话，有些担心，他直接推门而入。没想到，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副难得安静的睡颜。一时间，一行人都有些愣。素来只见过冰冷不羁的珊珊，骨子里透着嚣张，让人总是忽略了她只是一个渴求平凡的女子。可如今眼前静默的她脸色干净到苍白，均匀地呼吸着、沉睡着，显得单薄瘦弱，脸上的刀疤不怎么狰狞，反而更让人我见犹怜。实在不习惯于这样安静的她，竟安静得让人心疼。到底是怎样的女子，能将这样不同的气质，融为一体？只有阿星想法不同，她就这么睡着了？是累成了什么样子！竟然在这里睡得毫无戒备。他了解她的，这些年来似乎跟自己一样，觉很轻，还很容易做噩梦，难得见到她睡得如此香甜了！不敢吵她，他已经准备带着几人悄悄退去，眼睛忽然撞上了她那微蹙的眉头，是什么样的愁苦，让你在梦中也不得安宁？他快步上前，下意识地想抚上那眉头替她揉平哀伤，又想到会吵醒她，于是手就奇怪地停在了半空，阿星无奈地自嘲了一下，把手移到她的手心，这样，也能替你挡些噩梦吧，嘴角只是微扬，那极淡的宠溺，却已是全警局的人都没有见过的！除了John，所有人都不明就里，只剩呆傻地看着，一向以为了解阿星的Amy更是惊讶到了极点！那女人是谁，他们本来就认识？她跟阿星到底是什么关系！她还以为，清水死了以后，阿星的心，再也不会打开了……阿星只是轻轻摆手，示意门口的人带门离开，自己就这么在黑暗中握着她的手一动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发愁地看了看表，他刚刚落地，该去开和日本澳大利亚三方的碰头会了，为难了半天，珊珊还没有醒，他也只能悄悄退出来。
珊珊睁开眼睛，自己居然睡着了！刚要起身，她发现了披在自己身上厚厚的外衣，跟平时穿的那件一样，只是，这件衣服是……深蓝色的……阿星！阿星一直很宝贝他深蓝色的那件大衣，清水还特地给他买了一件同样款式黑色的，可从清水走后，他一直不动，珊珊因为自己缺衣服就借来披着，那眼前这件蓝色的，就是阿星一直穿着的呀！阿星，他真的回来了！赶紧冲出办公室，有些冷清了的二组，几个看到刚才场景的人正诧异地盯着她，她没有搭理奇怪的气场：“喂！ICPO美国总部是不是来人了？”还在匪腹中的小警察赶忙回过神来：“啊，是，在会议室开会呢。那个，陈警官，那位ICPO……”珊珊已经飞一般地跑远……
他们在开会，还是不要打断的好，珊珊静静候在门外，闭目养神。门终于打开了，美国来的ICPO和她的手下都陆陆续续走了出来，不约而同地瞟了一眼等在门口的女警官又带着各自的心思走开。她焦急地扫视过每个身影，不理会习惯性聚焦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直到眼中掠过一个金发碧眼却带着些东方特点的突兀形象，脸上终于松弛了几分：“John！”不高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惊喜，John已经走到她面前，两人轻轻相拥在一起，又是几年不见，还活着，就是最大的感动和恩赐了吧。“阿星呢？”珊珊急不可耐，John稍稍无奈道：“会开了一半，接了个电话就去办案子了，你们两个，都是坐不住的性子。”
习以为常地在警局吃完晚饭再去加班，远远地终于看见阿星和几个美国来的同事坐在一起，珊珊正要过去，却听到他们的低声议论：“这个陈警官，别看是个女人，听说，比我们的栗原还可怕，也是个不好惹的主……”于是故意板起脸，想吓吓他们，端着餐盘走到他们桌子的空座坐下，盘子一扔，白净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就算我难搞，也是，跟某人学的。”说着瞪向阿星，心里却含着笑意，周围几个桌子的人却是真的被吓了一跳！生怕这两个性格这么相像的警察精英是真的会一言不合大打出手！John的脸抽搐着，想笑又不敢破坏气氛，崩得相当辛苦。阿星看了看珊珊盘子里的东西，不动声色地从自己盘子里夹了几筷子她爱吃的给她：”多吃点儿。跟你说的都忘了！“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看，脸上全是淡淡的温柔，已经吓傻了十几个人，比发怒还要可怕。
“这么急着找我，想孩子了？”
陈珊冷哼一声，只能不理他。
“我已经安排好了，两个女孩儿过两天就回来。”
真的？一改刚才郁闷的心情，他真地带孩子一起回来！五年了，她没能好好跟孩子们在一起呆过几天，为了安全，也因为根本没人有精力去照顾她们。看到珊珊精神的表情，阿星心里一暖：“以后，我们四个人，热热闹闹过日子！”珊珊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你不走了？”阿星摇摇头。
“怎么会！Steven舍得？”
“组织的行动一直是围绕着日本这个核心，现在越发猖狂，我当然要回来跟你一起战斗。我的家在这儿，我才不回美国了呢。”
真的！太好了！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个家热热闹闹过日子吧，阿星也许不是她心里的人，但是能实现她心愿的人，东拼起凑的家，也是家。迎上阿星那幽深的眸，他漂泊的日子大概也可以结束了，爱情死了，起码他还有她。阿星看着眼前这个似乎有无尽能量无限坚强的女人。那个傻女人也很坚强也很聪明，可如果，能有眼前的她半点能力，是不是，就不用离他而去……他也是在拿珊珊弥补一些当年完成不了的遗憾吧。
夫妻感情，兄妹实质，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死者女，28岁，两天前上午10:00，朋友去找她发现人已经死在家中，死亡时间超过两天了，背后被捅了一刀。现场发现了她前男友的脚印，人，已经过来接受审讯了。而且有证据表明，死者近期买了巨额人身保险，受益人，很不幸的，就是她的前男友。”
“去现场看了吗？”阿星端起咖啡看着会议室前方投影出的图片。
“看过了，基本没发现什么别的了。”
“下午再去一趟。”珊珊看着沉思的阿星，心里有了些想法，那张保单的受益人，做得未免太过明显。
“我去查眼前这个案子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阿星起身道，那*冰冷的脸倒不让人觉得有一点趣味：“这个案子，几乎就要被定成自杀了。死者女性，34岁，知名作家，和几个朋友还有哥哥外出旅行，被住在隔壁的哥哥发现割腕死在旅馆的浴室中，据说，她哥哥是收到了死者发来的‘さようなら（永别）’的短信觉得奇怪，赶过去妹妹已经死亡。我发现了其中的一张照片。这是她哥哥因为叫不开房门从浴室阳台打破落地窗进入屋内的场景，他从外面打破窗户，走到房间里面，可是这里，却有细微的玻璃碎片被带到了阳台外面。”
“你的意思是，躲在房间里的凶手趁乱从死者哥哥打破玻璃的阳台离开？”珊珊立刻领悟。
“没错。”
“重新立案调查！让邢姐再把尸体检一遍。”珊珊问也不问，一锤定音，她只相信邢法医。阿星一回来，查案真是得心应手多了。
两个人的默契，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疲惫地走出审讯室，虽然很生气，珊珊还是不得不承认她的观察告诉她，那个男的说的是真话，他是被死者小野熏子叫到家里，才发现人已经死了，第一反应是避免自己被怀疑，所以他没有报警，却留下了脚印，这种男人！阿星走过来，看她的脸色就知道，这个案子没这么简单，珊珊无奈的摇了摇头算作回答阿星疑问的目光。阿星也不多问，他很信任她的观察力，就连自己控制的极好的表情，她也总能轻易发觉，尽管她一开始还没察觉到自己的这种天赋，稍加以训练，她观察微表情微动作的能力和犯罪心理学就已经好过他这个过去公认的ICPO全能第一，搞得他再也不敢嘲笑观察表情这种东西不符合他的理性了。她的天赋，该感谢她从小成长的那个复杂甚至虚伪的环境吧，总要能分辨出谁是真心喜欢她，谁是迫于压力的奉承，这种天赋，是好是坏？她真的是一个太奇特的女人。“再去案发现场！”两人异口同声，就不信了……
把现场百般仔细地又勘察一遍，珊珊和阿星发现了墙上一个极小的豁口，拿出凶器比对，高度合适，难道，是死者自己，背对墙壁，将匕首捅进身体？正在思索，阿星的一个手下敲门进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阿星脸色骤变，打发走了那人，看向珊珊：“有事情跟你说。”
……
“什么！”她一直通过Susan密切关注着家人的动态，她知道天骏做了中国ICPO的警方顾问，但那也只是他对ICPO因为组织而保护松雪家的回应而已，只是顾问而已，为什么Steven钦点要他带队来日本，为什么连她都不知道这个消息，Steven，他要干什么，这样做，天骏、松雪家，有多危险。“他们已经动身了吗？”
“松雪天骏带着妹妹动身了，其他人处理掉公司的一些事随后过来，对外就说是来日本休假并且发展业务。”阿星答道。
不行，她得赶紧找到Susan，让Susan一定要阻止他们！Steven这些年和组织苦斗，一直找不到突破口，天骏的身份太特殊了，对警察，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顾问，可对组织，他却是他们一直暗地针对的松雪家大少爷、接班人继承人，万一，Steven要拿天骏做那个突破口……到了日本，要他命的绝对不只是组织而已，暗枪最可怕，她绝对不会让他踏上这片土地！
案子破得很快，小野熏子定为自杀，自杀案反倒是同行其中一人精心谋划的，动机是作品抄袭。一行人轻松地走下楼梯，智慧伸了个懒腰：“唉……弄了半天，自杀是他杀，他杀是自杀，这么戏剧性的案子，还劳烦世界数一数二的警察出马……”撞上一对阴鸷的眼睛，智慧赶紧住了口，珊珊盯着她半天，道：“这些话，你敢说给死者听吗？案子无大小，不容你这么戏谑，因为它牵扯的，是再也回不来的生命。对这种世界上最坚强也最脆弱的东西，甚至是最基础最重要的东西，可容你儿戏？”清冷的英文声音不大，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楚，她不是大义凛然，只是看多了，所以对生命更加敬畏和珍惜，无论什么理由，夺走一条生命，就无法原谅！没人敢回话，只有阿星还在神游呢，总觉得小野那个案子，哪里不对劲……
“唉，托栗原警官的福，我们难得有一天不用加晚班，不如找个地方去聚餐吧！”
“去我家。”珊珊和阿星都回过神来，异口同声。对看一眼，珊珊无奈道：“好，你家。”谁知阿星完全不该面子：“我家不就是你家，回家了。”说罢直接拽过珊珊的手，连John都被吓了一跳。珊珊白了他一眼，却没有收回手：“好啊。我亲自下厨做给你们吃。”韩智慧，敢揶揄她，总有她受的。果然，众人脸色大变，他们其实都没吃过珊珊做的饭菜，只是，下意识觉得，这样的女人做出来的东西，能吃吗……
谁知，珊珊做菜不仅不难吃，还可以说是精通中日美食，连一向冷淡的阿星，都能被她拽去打下手，大家再次目瞪口呆了一把，看来今后要学会淡定了，再出现什么都不足为奇。
屋外人人闹得开心，珊珊却悄悄进了书房躲清静，没想到，已经被一个人抢占了。阿星敲着电脑键盘看向她：“难得的机会，不和他们喝酒？”珊珊摇了摇头：“都多久不喝了。你说的，要时刻保持清醒。给我支烟。”阿星递给她一支烟，他知道，她在心烦了。她没有烟瘾，只有心烦的时候，她才会跟他讨烟抽。她在烦松雪家的事吧。“很晚了，休息吧。看他们那个样子，今晚走不了了。”阿星郁闷道，他就不该叫他们来。珊珊也很无奈，干脆直接在书房的沙发上躺下：“我睡了，你别太晚了。”有阿星在，不安会少一些，她能好好睡一会，就不用刻意连夜工作弄电脑了。
一早，John被一通电话吵醒，艰难地避过烂醉一片的男男女女拿过手机，刚听了几句就慌张起来，急急忙忙找到书房。阿星睡在旁边的地下，珊珊躺在高一点的榻上，胳膊弯着搭在地板上，两人手指距离只有几寸，明显曾经是手拉着手睡得。原来，百炼钢也有化为绕指柔的一天。听到异响，好几个人都渐渐苏醒了，John回过神来，对珊珊和阿星焦急地说：“松雪顾问路上遭到暗杀，不知怎么和蓉蓉搞到一起去了，现在有消息说，两个人一起掉落悬崖，其他人，朴英花和她朋友丽欣，还有Katherine都行踪不明。”
不会！她拜托了Susan拦着他们！怎么这就出了这种事！他……和……蓉蓉……她的全部！
珊珊强挺着往外走，回避着别人目光，可心上是插了一把刀贯穿心口，五内俱焚，脑子里嗡嗡地，很乱。茫然地没走两步，头一晕，脚软了，身子整个狠狠地撞在了门口的大衣柜上，左侧身子生疼，衣柜也被她猛地撞得摇晃得厉害。隐约听智慧他们叫着要来扶她，肚子又突然一阵抽搐地疼，下意识拿手去捂，凉丝丝的，拿到眼前一看，满是鲜红的血，只听智慧叫了一声：“陳警部，是昨天抓犯人弹片划出的伤口裂了！”奇怪，这明明是当初生蓉蓉留下伤疤的地方……还未反应过来，自己人已轰然倒下……
身子轻若羽毛，在一条河岸的河流中漂流，无痛无喜无悲。就要随波逐流远去，可总有个声音固执地叫她，一遍遍地喊“珊珊”，一遍遍地说“你还有我”，朦胧中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走，她要确认一下。
眼睛沉重地无法睁开，珊珊动动身子，一片黑暗中，明知是阿星，嘴里鬼使神差却蹦出来：“妈妈呢？黎呢？怎么……都不要我了……”阿星真的吓坏了，John第一次感觉到他在发抖。他狠命地摇着珊珊：“你给我醒醒、醒醒！”一向冷静的他声音里竟带了哭腔，“你还有我，还有我们！你睁开眼看看，你的家里人还在等你起来！他们也失去了珍贵的东西，还要你来帮他们坚强，Katherine呢，你也不管了吗？我呢，你还要让我失去一次吗！”珊珊迷迷糊糊甩开了他的手，费力地掰开嘴唇：”天骏是我的灵魂，蓉蓉是我的心，他们走了，你硬要留我俱躯壳何用。让我走吧……“复又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