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骗局(1 / 1)
严冬,有成群的饿狼出现于狼原,在那血流成河的尸体遍野的狼原之上,肆意撕咬尸体。每天那些来不及收敛的尸体,都会被狼群啃得片甲不留,每当看到这些,苏穆就会想起齐瑒所说,狼群救了珏儿。应该是因为狼群珏儿才免于那些仇家的毒手,而因为他齐瑒珏儿才免于狼口吧,因为他亲眼看见了,看见了这些饿狼是如何惨烈的分尸的,也看见了这些狼是如何攻击活人的,他不敢想象,不敢想象玉芙瑶当时是怎样的情景。
这一个月,苏家军过的很艰难,不是因为冥狼骑,而是因为这北方极其严寒的天气,这让很多士兵难以承受,冥狼骑狡猾的不与大军对敌,而只是迂回作战,苏穆只得到处探听冥狼骑的主力,力争一举歼灭,可是情况更加糟糕的是,狼原的狼也出来凑热闹,大概是尸体散发的血腥气引的狼群频频光顾,不但对死人攻击,没有死尸的时候就会攻击活人,很多士兵没有倒在战场上,却倒在了狼口里。
苏穆本有意请旨要休养生息,不然这样耗下去,恐怕苏家军要吃大亏。可是刚刚只是汇报了狼原的战况,便被圣上训斥说,出击不利,要他加紧战事,决不能松懈,而给北冀可乘之机。他当然明白,以自己的立场只有一举灭了冥狼骑才可表明自己的忠心,其他的多说无益。
北冀王宫内,歌舞升平,齐瑒与众将领正在举杯痛饮,好不开怀,是啊区区几百人,弄的狼原人人自危,苏家军已然是军心涣散,疲累不堪,而真正的冥狼骑还没出手呢,齐瑒怎能不高兴呢。
冥风只是静静的饮酒,看不出他高兴还是不高兴,很多年了,众人也习惯了这个战功赫赫的明将军,从来都是喜怒不显于面,无论多高兴的事情无论多悲伤的事情,都很难让他动容,他仿佛石头铸成的一般,从容不迫,荣辱不惊,永远是一张平静的脸。事实上今天他并不开心,因为他知道苏穆的日子不多了,这个人终究是特别的,让他万分的为难,虽然那苏穆可能根本不认识他。
欧阳峻递给我一个四四方方的锦盒,一脸的坏笑。
“这是什么?”我诧异的问。
“看看不就行了。”他不说。
打开竟是一盒子药丸,我笑了:“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长生药吧。”
“对极了!”他也笑了。
“这么多?那我岂不是发横财了!!”我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药丸,足有一百颗,心疼的说!暗想,真是浪费了一颗好参!
“这是用极为罕见的上好的药材精致而成,至于药效如何,也得吃了才知道。”他讪笑着。
“是啊,一天吃一颗的话,自是可以长生不死的。”我接着他的思路说。
“呵呵,聪明人真是一点就通啊,都不用我解释了。”欧阳峻坏笑着,“不过因为这药力是极其强劲,最好是一年吃一颗,刚好一百年。”
我也了然的笑笑:“那一百年之后呢?”
他冷笑着:“那就再弄一颗血参好了,还有那天一堂珍藏的稀世的药材也弄上一箱,配方我免费送给你,保证你年年都能吃上这长生药。”
我听他说着,顺手拿了一颗填在嘴里,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四体通达,果然是好药。他看了竟有点紧张:“我是说真的,一年只能吃一颗!除非是生命垂危,否则这长生药可就变成□□了!”
“知道了!”我敷衍道,我怎会不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呢,这好东西也不能多吃!
我将三颗长生药放进红木盒,另外还有欧阳峻给的忘忧水,其实就是失忆水,用他的话说就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自然就无忧无虑了。收拾好盒子,我又明书一封,告知他这药的用法,才觉得心安。快到午夜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一大早就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本来就睡得晚,指望着可以睡个懒觉的,可是实在这声音太大了。
“这一大早的,到底怎么了?!”我气呼呼的冲出房间。
顿时大厅里鸦雀无声,只是诗诗小心的说:“这兄妹二人逃难至此,昏厥过去,我们正在商量要如何办,不小心吵到姑娘了!”
“那就救呗,总不能让她们死在这里,那多晦气啊。”我打了个哈欠,懒懒的说。
“那好吧。”晓儿说,她便是莫门那个得意的弟子,现在是我的近侍,唉,谁让人家功夫也相当的不错来着,我嫌她的姓氏实在是太招摇,莫晓儿便成了薛晓儿。
欧阳霖和欧阳峻来时,我正喝着参汤。
我指着那个红木盒子说:“送到明家。”说完,便将参汤一饮而尽。
“明家吗?”欧阳霖警觉道。
“是啊,不是有人让我再弄一颗血参吗?”我玩笑道。
欧阳峻惊异的答道:“我那是开玩笑的。”
“我可不是开玩笑的。”我笑着说。
欧阳霖使了一个眼色,有侍卫将木盒取走。
“听说苏将军陷入苦战。”欧阳霖轻轻的说,似乎很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战局,这让他也很痛苦。
“你说的是一个月前的事情吧,或者是半个月前的事情,总之不是现在的事情。”我安静的说,这就是信息时差。
“呵呵,这已是最快了,要知道这里距离北冀有千里之遥啊。”欧阳峻不满的说。
“今天是玉龙节,北冀的节日,这一天每个人都会欢歌笑语,夜夜笙歌,只是刚才你说苏军苦战是不对的,真正的苦战从明天开始。”我默默的踱到窗前,已经是春天了,那么真正的较量要开始了。
“你是说北冀的退让是故意的,那么古越的胜利也只是个骗局?”欧阳霖忽然明白了什么。
“古越是在胜,那也不是骗局,北冀也没有退,只是人家不在冬天打仗罢了。这只是本地人对付外来兵的小伎俩罢了,谁让苏家军非要跑到人家的地盘上去呢!”我悲伤的说。
“可是苏将军他……”欧阳霖没有说下去。
“不是他不想退,恐怕是圣意难违吧,可见皇上对北冀是恨意已久了,急切的想要除掉这根刺。不过也不排除他对苏家介意很久了,要借此试试苏将军是否忠心,当然皇上更想用苏家军除掉冥狼骑,至少也得是两败俱伤,这才是一箭三雕的好事。”我仍然平静。
“用心竟是如此狠毒。”欧阳霖愤恨的说。
“依我看,皇上倒是念了旧情的,恐怕这次就算他能凯旋而归,也不会有太好的结局,更何况,凯旋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有句话叫做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说得就是苏穆大将军。”我平静的说着,好像说得不是我的父亲一般。
欧阳峻听得兴奋异常,她足不出户竟对外面的事情知道的这样清楚,连现在战事如何,都有清晰的分析,真是奇人!
欧阳霖心情非常糟糕,他以为她会有好办法帮助苏军度过难关,可是听到她的见解,他亦不得不认同,这迷雾般的局势终于豁然开朗,什么五天一小战,十天一大战,什么狼群,都只是迷惑众人的□□罢了,那是要用胜利拴住苏家军,拴住皇上,让他们进不得又舍不得退,更何况现在的苏家军皇上怎么能留呢,真是圣意难违啊,有句话她说的对极了,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姑娘,那兄妹俩醒了。”一个婢女禀报。
我回过神来,说:“让他们进来吧。”
不一会另个衣衫褴褛的小人匍匐在我面前,只是一个劲的磕头,地板上立即一片殷红。
“抬起头来?”我懒散的说。
那两个小人害怕的抬起头,虽然是十来岁的孩子,可是模样还是不错的,尽管脸上脏兮兮的,遮住了原本的样子。
“你们是哪里人啊。”我问道。
“回恩人,是北冀人,因为家乡战乱父母都死了,才逃难到这的。”那个年长的男孩答道。
“被古越人杀了吗?”我很直接。
“不,是被主人杀的。”那个男孩平静的说。
“哦,你怎么没死啊!”我很有兴趣的问。
那个孩子估计是看出了我的怀疑,忙害怕的说:“恩人,我说的都是实话,因为战乱,父母带我们逃出了主人家,可是没想到他们追了上来,杀了我的父母,要杀我们的时候,古越人来了,我们才逃掉的。一路乞讨才逃到这里。”
“那么说,你们是奴隶?”我饶有兴趣。
“是的。”我仔细看了看,果然他们的额角上有淡淡的痕迹,可是仍然刺眼。
“好像奴隶逃跑是株连九族的死罪吧,”我故意说,眼看着那两个孩子浑身战栗起来,匍匐在地上,不敢起来,那个姿势很标准,因为曾经在北冀的时候,看到过很多这样的人,行这样的礼,所以今天看到,忽然觉得心酸,“不用害怕,我也是从北冀逃出来的奴隶。”
这话让满屋的人惊了一跳,尤其是晓儿,她分外惊异的看着我,好像我说的是谎话。那两个小人竟吃惊的抬起头来,看着我这个和他们同等命运的人,不可置信。
“你们自由了。”我忽然开口。
“恩人,我们的命是您救得,我们愿意……”他们匍匐在地上,使劲的叩首。
我已然已经走出了那道门,我知道他们将会怎样说,这样的场景让我想起了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