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０４ 契约成双（二）（1 / 1）
“这个姿势摆得累的话，现在可以稍微轻松一下，大概半个小时后，我们再回去。”他略松了一下相拥的姿势，只等她欠身，他就会得体地彻底松开。
“半个小时？”
她陡然抬起低垂的目光，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震惊，接着，她看到更为让她不安的现实，这个不算小的热气球下的“篮筐”内，赫然，只有她和蓝皓两个人。
“今天的风向不错，如果你觉得不尽兴，一个小时也可以。”
当蓝皓用最优雅的声音说出这句话，下一秒，西汐已像八爪鱼一样紧紧抱住他的手臂。
这次轮到他有些惊讶。
以前追那些选美冠军，类似的花样手法也算层出不穷，但没有一位，像她这样OPEN的，而根据他对她目前的了解，似乎，她远不该是这样借着远离人群，就故意制造暧昧的女子。
不过，逢场做戏，尤其是对美女逢场做戏是他乐意的。
他不介意用最温柔的眼神，以及更紧的拥抱来继续这份浪漫。
在这份“浪漫”下，他看到她的脸好像动了一动，在他还没有来得及放柔眼神，只听得她的声音传来：
“蓝总，我们可以现在就下去么？我想，那些记者应该已经进去了吧。”
一语落，他拥住她的手不禁再次松开，这一次，他看清了，她的脸色是煞白的，这份煞白与今晚她的妆容无关。
原来，刚才的“投怀送抱”，却是他的“自作多情”了。
“你，恐高？”
问出这三个字，却引来她一句反驳：
“只是风太大了，这样下去，我的发型恐怕会被吹乱。而且，现在趁热打铁地出现在记者面前，更有利于蓝总的协议吧。”
本来和人说话，应该正视他人，才算是种尊重，可当她越过他的肩膀，以绝对的高度俯瞰一片苍茫的大海时，她仅能再次将脸埋低，低到，她能清楚看到，黑色西服面料上有着金丝闪闪的暗格。
她必须用这些事物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否则，她怕她的弱点会展露在他的跟前。
对于她来说，显然并不愿意这样。
因为她没有示弱的资格。
她和他之间，仅是协议关系。
包括，刚刚他牵着她的手走上热气球，这种只有在电视剧里能看到的浪漫桥段，除了最初的惊讶外，再无其他。
她这样的女子，或许，早就忘记什么叫感动了吧。
就如同一个戏子，假如每场戏都要感动，那么，最后一定会精疲力尽的。
而她，其实，已经很累。
他，沉默。
她开始觉得好无力，再找不出借口来。也是因了这份无力，方察觉不知何时，她竟反拥住了他。
是下意识的动作吧。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去抱一个男子，哪怕初恋，她都没有去抱过洛诚。
不是她冥顽不灵，只是，她习惯了，反抱住自己。
手，骤然松开，松开的刹那，身子恰抵到吊篮的边侧，她再无法遮掩脸上转瞬即逝的慌乱。
这些，当然悉数落在他的眼底，他带着笑意解开西服，这个动作，让她再次开口：
“蓝总，我不冷。”
蓝皓依旧笑着，然后，伸出手，她丝毫没有反抗地任由他牵住，实际情况是，如果她不愿意翻出吊篮，动作最好尽可能地小。
与此同时，他把手中的西服摊开，铺在透明的玻璃底，手一用力，她的人就跟着他一起蹲了下来，而他从蹲的姿势调整为惬意地坐在一旁：
“坐吧。”
她看到西服的袖口那个标记，是Giorgio_Armani的正服系列。
这么名贵的西服，坐皱的话，她哪来多余的钱赔他新的啊，虽然明天，她就能兑现那张三十万支票，只是，除去十万算做赔林若的礼服，剩下的二十万，她也有了用处。
今晚，或许连老天都无聊到在刻意制造浪漫吧，这当口，忽有一阵海风凛冽地吹来，她一惊，他的手一收力，她的身子，就从蹲的姿势，趴到了西服上，并且，还摔进了他的怀里。
他的肩真的很宽，不是第一次离他这么近，却是第一次，她注意到了这一点。
肩宽的男人，会给人很好的安全感，就如现在，忽然，她不是那么害怕。
大概是看不到外面，海风也小了，本来透明的底部，除了被西服盖住之外，她目光可及处，都被他挡住的缘故吧。
“还有二十分钟。”他在她耳边低低说出这句话。
她的身子终于离开他的怀中，隔着一段距离，她方注意到吊篮的旁边，其实还放着一张小小的桌子。
桌上有一盏夹式的台灯，亮堂地照亮底下的这一隅空间。
不会无缘无故在这儿放一盏灯的。
毕竟，这里触手可及漫天的星辰，若不是其他原因，这点亮光该是够了。
“嗯。是时候把协议签完了。”
她看到桌下的抽屉，如果她没有猜错，这里该是用来签订她和他协议的地方吧。
如周佩佩所说的，外界眼里，她的保鲜期，就只有一年。
但，有的人，却在这一年内陷进了他的柔情，不可自拔。
当然，这些人中不会包括她。
“你很聪明。”他凝视着她，笑意没有减去半分。
“没有什么比纸质文件，更能摆脱一年后不必要的麻烦，不是吗？”
是的，否则类似周佩佩那样的女子，怎会轻易放手呢？
因有着这一纸的协议，大抵那些曾经得过冠军的女子，不会愿意用自己的名声来试图挽回一段根本无法挽回的“协议爱情”。
蓝皓纤长的手指从抽屉中取出一份文件，一式两份，按照法律条文的格式写着一些约定。
西汐匆匆看了一遍，无非是约定形式上的恋爱关系，不会牵涉任何实质。
她只用笔在“每月两万，分十二月支付，如到期表现出色，另加一次性十万的补贴”上改了一下，然后，很快就签上她的名。
她改动的地方，是把“十二”改成“十一”。
他明白这个用意。
她，果真是个喜欢两清的人。
这样的女子，不是最不麻烦的吗？
“好了。”她把签完的协议交还给他一份，自己留了一份，仔细折叠了放进随身的小包里。
钱，真的对她很重要。
所以，她不会客气。
每月两万，意味着，她起码能有一万八的剩余，如果除去服装的购置费用，她想，她一个月或许连一千都用不掉。
“这西服——”
她的身子欠了欠想往边上挪去，他却不以为然地道：
“是A货。很仿真吧，呵呵。”
A货？
她没有看过Armani的实物，所以，她区分不出来，但，怎么看，都不像啊。
“我的钱都用在女孩身上了。而我也是替我父亲打工，能支配的钱不多。”
她没有问什么，既然他愿意编造这样善意的谎言，她为何要去拆穿呢？
但，她的手还是垫到底下，尽量不把他的西服坐皱。
他瞧着她的小动作，只化为唇边慵懒的笑意。
倘若换作以前那些女子，应该会很享受他给她们营造出来的浪漫。
为什么，现在，他只觉得她是如坐针毡的感觉呢？
不过，她在媒体前的配合，却是恰到好处的火候。
正是他所需要的。
他和她，各取所需，这样的关系，才是彼此想要的。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球囊内的热量控制得刚刚好，是半个小时。
绕了一圈，降落的地方，仍在霆耀酒店花园中。
幸好，没有降到楼顶之类的地方，今晚的风速以及他的操控感，都还是不错的。
被光束打得如同白昼的花园内，尚有部分记者驻守着，看到热气球下降时，无一例外地，镁光灯再次表达了他们的热情。
穿过记者组成的小型人海，行至酒店三十五层旋转餐厅期间，蓝皓护着西汐，一并应付了所有的问题。
所谓的应付，是用模棱两可的答案把提问的记者一并绕晕。
她在这方面的功力自然远不及蓝皓深厚，因为缺少“锤炼”。
进得旋转宴厅，气氛和谐了许多，与宴的贵宾早趁这半小时略用了些许餐点，西汐进去，恰好是开香槟庆祝以及正式接受银讯数码公司价值百万的广告合约。
李姐见她进来，忙迎上前，劈手从蓝皓手中夺过她，她只来得及和蓝皓说了一声失陪，便被李姐带着往香槟台行去，一边简单关照接下来的注意事宜。
而璀璨晶莹的香槟台侧，墨沧同时缓缓走到那边，略转身，伸手递向她，她略一滞，才把手放进他的手心。
第一次，他牵她的手，他的手心冰冷，仿佛，没有温度一般。
倒是如他的人一样。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或者该说，她对这个人，心底深处是厌恶的吧。
源于，那场不堪。
闭上眼，复睁开时，她的脸上漾起明媚的笑容，对于另一份协议的对象，尤其那份协议牵涉到她最想要的东西，她愿意用微笑做最好的伪装。
反正，在他心里，她就是虚荣虚伪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