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大结局(提前更新)(1 / 1)
萧萧醒过来的时候,头脑仍然一直发沉。眼皮吃力的动了动,感觉有许多影子在晃来晃去。视线渐渐清晰后,她才看清是个男人的手正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吓得她差点跳开。
男人对她邪邪的笑着,但那笑在她眼里却狰狞的发毛,身子下意识的往后挪,才发现自己的手被竟然反绑着,而且四肢好像一点力气都没有。
“别怕,我们暂时不会伤害你。”男人的手摸着她的头发笑,眼里闪着兽性一样的亮光。这种嗜血一样兴奋的眼神她见过,三年前钟离尧的秘书的眼睛跟他一样,所以她更加觉得透不过气来,更不敢乱动。
“还挺乖的,是个聪明的女孩。”他的手拍拍萧萧的脸,赞赏的说。
“行了,杰克。什么时候了还玩。”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插jin来。
萧萧寻着声音看过去,才发现有个女人站在了窗边。这应该是间小卧室,窗子上拉着暗紫色的窗帘。她的手把帘子掀开一条缝,似乎之前正在观察楼下的情景。此时秀眉微微蹙着转过头来,居然是——肖彤!
“行行,我不玩别人,只跟你玩行不行?”被称为杰克的男人站起身来,然后笑嘻嘻走近肖彤,把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将她整个人锁在怀里。
肖彤低眸从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上扫过,眉宇间闪过一丝几不可闻的厌恶,目光才定向萧萧瞪大的眸子,然后扬起一抹笑来:“萧小姐,好久不见。”
“你想干嘛?”萧萧警戒地看着她出声。可能因为药物的关糸,嗓子发哑,喉咙里就像含了异物似的,声音嘶哑难听的厉害。
“没想干嘛,只是想找衡少聊聊而已。”肖彤拂开杰克在她身上乱摸的手,慢慢走过来。
萧萧蹙眉,又跟钟离衡有关糸?
“聊什么?”萧萧问。
“求她放我们一条生路呗。”肖彤轻笑。
“我们?”萧萧不懂。
“还有凌少,他跟李家联姻后马上搞跨了康宁,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做的真是漂亮,却害我也跟着东躲西藏。”肖彤的语气变得尖利,眼里充满了恨意。
想到北塘古镇那一幕,她就恨得寝食难安。自己受辱的那一幕一遍遍在梦里重现。现在她好不容易躲在凌云庇护下,钟离衡却又把他弄跨了,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叫萧萧的女人。
“那你该绑的应该是李秋瞳才对。”萧萧嗤笑。李秋瞳才是他的未婚妻不是吗?钟离衡跟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关糸,拿她当人质岂不是白费力气。
肖彤也笑:“你太高看她了,在衡少眼里,李秋瞳也不过就是个利用的工具而已。”
“那你会不会也太高看我了?”萧萧瞪着她,只要想到当年是她把小嘉带离自己的身边,自己心里也会恨。
“萧萧,我一直都想不明白,像你这么蠢的女人,怎么能入得了衡的眼。”肖彤说,看着她的眼神很轻蔑。
钟离衡爱的女人叫萧萧,这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为什么从她的眼神中看到的却是怀疑呢?
“难道要喜欢你这种心肠歹毒的女人吗?”萧萧反击。
“我心肠歹毒?我心肠歹毒也是被他们家逼的。他母亲怕自己的儿子娶我,就骗我去美国留学,好要好好培养我。结果呢?居然设计让我陪一群白人睡觉,然后让我认清楚自己,骂我永远都配不上她儿子!”
“你以为钟离衡是什么好人吗?他跟她母亲一样,为了找到季杰,居然也让两个恶心的男人把我……不过我不怕,他们都不把我当人,我早就习惯了。但是他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你不是在乎季杰吗?所以他也在乎,我就让人把他拖到自己被轮bao的地方,把那些肮脏的照片拿给他,然后找一群男人依着照片的姿势重演。”他们钟离家以为当年的事做得人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她就掌握了那些东西。
“呵呵!你知道季杰死的时候已经清醒了的吗?他终于醒过来了,他痛苦的抱着头问我萧萧在哪里?”肖彤描述着当时的情景,目光里带着病态一般的炯亮。
萧萧的身子却在发寒,她说季杰死的时候是清醒的,她说她又那一幕重演……心变得好痛好痛的,似乎被绞成了无数片。她紧闭着眸子摇头,不想再听下去,催眠自己什么也没有听到,可是眼泪还是淌下来。
肖彤凑到她的面前,抬着她的下巴,说话的气息全喷到了她的脸上:“你猜我告诉他什么?我告诉他你和钟离衡又在一起了,我还告诉他你嫌他脏,把他扔了,是我把他捡回来的。你一定不知道他当时的表情有多么精采?他的衣服被那些人男人扯破了,嘴里还有他们留下来的那东西。他听了我的话当场就夺了杰克的瑞士军刀割了脉,他就直挺挺的躺在那儿,血一直在流,一直在流,流得满满的一地……呵呵!”肖彤仿佛疯了,一边说一边畅快的笑。
萧萧终于睁开了眸子,她的眼睛赤红赤红的,盯着肖彤的眼里都是恨意。
“别这么看着我,恨我你又能怎么样?你现在在我手里,难道还想报仇不成?”肖彤轻蔑的看着她:“别忘了你现在的命还在我手上,我若是一个不高兴,杀了你就像踩死只蚂蚁一样容易。还有钟离衡,你一定不知道自己对他来说有多宝贝吧?我要他的命他都会给,呵呵!
萧萧死死的咬着牙,看着面前这张扭曲而丑陋的脸,只要想到季杰死的惨状,就恨不得喝她的血,吃她的肉!肖彤还在嚣张的笑,震动着她的发疼耳膜,萧萧在那一瞬间大脑空白,就那样死死咬上了她的耳朵。
“啊!啊!”肖彤痛叫着,手用力推着萧萧的头,可是她不松口,只能撕扯着她更痛。
“你这个疯子,放开,放开,杰克!”她哭叫着打萧萧,指甲抠得萧萧脸上都是血,手脚并用的乱挥着,有几次都踢到了萧萧的小腿。可是她就是不松口,那一刻萧萧的心里只有满腔的恨意,被捆住手脚的她只能用动作最原始的本能攻击敌人。
她想杀了她,为季杰报仇!
杰克听到尖叫回过头时,就看到这样一副情景,两个滚在地上撕打成一团的女人,眼里充满了不可思议。但他很快就在肖彤的谩骂中回过神来,上前扯过萧萧的头发,手几乎掐断她的下颌,才把肖彤的耳朵解救出来。
“肖彤。”杰克把肖彤从地上扶起来,左耳上满是鲜血,淌在凌乱的衣服上,高跟鞋也因为撕打掉在地上。她低睨着萧萧,眼里还有一点点恐惧未褪。
而使了全力而虚脱的萧萧,如一滩泥般摊在地上,双脚仍然被绑,满脸满嘴的血,也分不清到底是她的还是肖彤的,也许两人的早就混合在了一起。披散的头发上遮住半边血淋淋的脸,让她看上去像个吸血鬼。可是她仍然恨恨的瞪着肖彤,那恨意一丝未减。
“你这个疯子,我打死你。”肖彤看到那丝笑意回神,尖叫着又要扑上来,却被杰克拦住。
“别闹了,先处理伤口吧,别不小心打死了她坏了我们的事。”杰克拽住她的手,另一只胳膊勾住她的腰硬往外拖。凌云可是交待过,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能伤了这个女人的。
“你等着,臭女人,我不会放过你。”肖彤挣不开杰克,仍不放弃的放着狠话。
萧萧起初心思只被恨意占据,关着她房间的门被彭的一声关上,嘴里那股腥味窜上来,让她极欲呕吐。
而外室里,杰克把肖彤弄到沙发上,提了医药箱过来。然后拿药酒精给她消毒上药。萧萧咬得她这下还真不轻,伤口很深,杰克给她清理的时候,她一直都在呜咽。
“杰克,我好痛。”那副柔弱模样,一点也没有了刚刚在房间里面对萧萧的强悍和泼辣。
“乖,没事了,我给你包好,过几天就会好。”杰克象征性的抱着她哄,却没有一点诚意,倒像是在揩油。
肖彤推开他,拿起桌上化妆盒照了照,脸色变得铁表:“好难看。”然后把头偎进他的怀里磨蹭:“杰克,我一定要报仇,一定要让那个女人好看,你帮不帮我?”
“别胡闹,难道你忘了凌少的吩咐。”杰克虽然抱着她还在吃豆腐,却还没忘了凌云的话。
“不会耽误我们的事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再动手。”肖彤说着,手伸进他衣服里,在他结实的胸膛上画着圈圈。
心里却在冷笑,凌云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她为什么还要听他的?
“帮我好不好杰克?”
“好好,我答应你,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他早就已经快憋不住,被撩拨的意乱情迷,当然肖彤说什么是什么。
肖彤呵呵地娇笑着对他极尽讨好之能事。目光却穿过,盯到房间的某一处,萧萧,钟离衡,我肖彤一定会让你们痛不欲生!
萧萧缩在地上,没有开空调的房间里闷热的她头脑一阵阵发晕,不止衣服粘乎乎的贴在身上,口腔的血腥味更让她恶心难受。
隔着门板的那些声音在做什么她知道,只能闭着眼睛装没有听到。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的,只觉得头发粘在脸上弄得伤口发疼,她想伸手去拔开,可是手脚都被绑着,一动就勒得皮肉痛,她只能忍着。
从刚刚的谈话,她心里明白是钟离衡把他们逼上了绝路,包括凌云在内。不由苦笑,自己跟钟离衡分了那么久,居然还免不了被牵连。
一阵手机铃声隐隐约约地响起来,好像是那个叫杰克的男人接了电话,她听不清说了什么。但房门很快就被打开,杰克只穿着一条裤子进去,光着的上身全是欢,爱后留下的痕迹,他也完全不避讳。
萧萧戒备的想往后挪,可是手脚被捆着,怎么也起不了身,只能看着他一步步地走近自己。
杰克站定在萧萧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狼狈的她,笑了出来:“别害怕,你这副样子我也提不起兴趣。只要衡少肯照我们的话做,你会很安全。”
“别废话了,先干正事吧。”肖彤手里握着一部手机,穿戴也比杰克好不到哪去。上身是黑色的吊带衫,下身套了条短裤,那细嫩的腰肢上还带着男人动情时留下的青痕指印。
她进来时狠狠瞪了萧萧一眼,才把手机弄成拍摄的状态,对着萧萧拍了一张照片,萧萧下意识的想挡住脸,才记起自己的手根本动不了。
肖彤轻蔑地嗤笑了一声,然后才将照片发送出去。过了大概3分钟都不到,她手上的手机就响起来。肖彤看了一眼来电的号码,露出得意的笑。
她让那串铃声响了很久,指尖才按了免提键后,开口:“喂,衡少。”
萧萧在听到是钟离衡时,心紧了一紧。是纯粹本能反应的紧了一下,有些感觉已经深入骨髓。
“肖彤?”对面传来钟离衡不太确定的声音,萧萧甚至可以想象出他应该是习惯性的微蹙了一下眉。
“呵呵,难得衡少最近春风得意,居然还没忘记我。”肖彤笑。
“你想干什么?”钟离衡不想跟她打哈哈。
“别紧张,拜衡少所赐,我们和凌少日子最近不太好,他说和衡少也算是多年的朋友,想让您再帮帮他。”肖彤说。
“凌云在?”钟离衡试探。
“凌少不在,这事还不用他出面。”事实是凌云现在处境很危险,哪敢轻易冒险?而她也不喜欢跟他混在一起,因为也太危险。
“你告诉他马上去自首,死前至少在监狱里可以过得安稳一点,不然哪天横尸街头都没有人收尸。至于你,看在以前的情面,顶多让法院判你十几年而已,何必跟着他像个过街老鼠。”钟离衡的回答冷硬无情。
肖彤的脸色都变了,她知道判十几年算是钟离衡对她很宽容了。可是她知道钟母那么多的事,就算钟离衡肯放过她,钟母也不会肯,她早就没有退路了。何况十几年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多宝贵,她岂能在监狱中度过?
“别废话了,告诉他这女人在我们手上,让他打十亿到到凌少的瑞士银行帐号,然后通过关糸把我们安全送出国。”杰克算是跟着凌云很久的人,对他还算忠心。他怕肖彤被钟离衡说动,所以急急打断了两人。
“衡少,你听到了?就算我愿意,其它人也不愿意啊。”肖彤顺着杰克的话说。
“十亿?”钟离衡轻笑“你们有什么筹码让我交出那么多钱?”
“我当然有,就是你的宝贝儿萧萧啊。衡少难道不是收到我发的照片,才打电话过来的吗?”如果真那么不在乎,又何必那么快回电话?
“我承认我喜欢她,但是你确定她值十亿?”他半真半假的声音让肖彤都跟着猜疑:“如果她真的那么重要,我又何必舍弃她跟李秋瞳订婚。”
萧萧闭上眼睛,有一种自取其辱的感觉。这样的说词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事实也早就该认清了,可是心竟还会觉得痛。钟离衡狠起来,果然无情!
“衡少,我劝你说清楚。如果十亿和她之间你一定要选择钱财的话,我也不介意。反正她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我就不必再怜香惜玉。”她的眸子都冷下来。
“什么意思?”他那头的声音显得仍然漫不经心,可是细听会有微微的紧张感。
“衡少还记得在北塘古镇是怎么对我的吧?我也占不便宜,就依样招待一下你的宝贝好了。”她早就想那么做了,不止是为了今天萧萧咬她的仇,更为了报复当初钟离衡对她做的一切。
“你敢!”钟离衡终于有些失去冷静。
“那衡少就照我们说的办。”紧张就好,紧张他们就有希望。
话筒里有一声很轻的喘息,然后钟离衡的声音变得冷静:“就凭一张照片,我怎么能相信你她就在你们手上?”
肖彤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把手机放到萧萧嘴边,对她说:“说吧,说得可怜点。”
萧萧抿着唇,用很清冷的目光盯着她,但没有开口说话。她为什么要求救?跟一个抛弃了自己的男人求救,多么没有尊严。
“萧萧!萧萧,是你吗?”机身侧边的光一闪一闪的,里面传来钟离衡的声音。也许是等的太久,他终于开始不安。
两个月前分手的种种情景仿佛一一在眼前重现,萧萧别过头,她不想跟这个人说话。她是被放弃的人,不需要他的怜悯施舍,而肖彤是害死季杰的人,她没有能力报复,但至少不该让她得逞。
想逃离到国外去,她绝不会让她如愿!
“肖彤,你玩什么把戏?”钟离衡见不到这边的情景,很久听不到萧萧的声音,不由有些着慌,就怕萧萧发生了什么事,毕竟刚才那些照片太恐怖,萧萧满脸满嘴的血。
他甚至开始安慰自己,承认自己紧张她也好,只要承认,大不了让他们狮子大开口,自己再想办法就是了,至少能保证萧萧的生命安全。
肖彤见萧萧仍然没有开口的意思,手掌捂住机身对她威胁说:“现在有人肯理你,就要懂得抓紧时间求救,不然我保证你会后悔。”
萧萧冷笑,她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为什么要靠钟离衡那点可笑的爱活着?季杰是眼前这个女人害死的,她就拉着她陪葬岂不是更好?
肖彤见她态度仍没有软化,给杰克使了个眼色,杰克拽着她的胳膊就将人提起来,萧萧一条腿跪在了地上。杰克伸手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往后扯,萧萧吃痛的后仰着头,但仍然没有开口。
“肖彤,你不会是骗我的吧?萧萧到底怎么了?”钟离衡是真的有些急了。
“没事,你家宝贝好像是在跟你赌气呢?”肖彤安抚,心里却更急,直跟杰克摆手。
杰克松开手,看到刚刚因为她咬肖彤时,自己为了让她松口自己掐她的下颌时留下的淤青指印。就又伸手去掐,心想看她嘴巴有多硬。萧萧挣扎,牙齿正好咬在他的虎口处,杰克吃痛的把她甩开,萧萧的身子正好撞到了床柱子上。
一阵剧痛从胸口下面传来,痛得萧萧几乎以为自己窒息,有些恍恍惚惚的倒在了床角上。
肖彤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不由瞪大了眼睛,杰克还在甩着发疼的手。直到他们看到萧萧倒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动,然后裤子下有红色的东西晕染出来。
“萧萧!肖彤,萧萧到底怎么了?”钟离衡虽然听不到动静,便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劲。越来越沉不住气,因为按理说肖彤已经答应,萧萧只要说句话就好了,为什么等那么久?
“当然没事,只是萧小姐不肯开口跟你说话罢了。”肖彤稳住心神,故作镇定的回答。
钟离衡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并安慰自己这很符合萧萧的性格。于是又警告道:“……肖彤,你最好别跟我玩花样。若是萧萧少了一根头发,我都会让你死得很惨。”
他已经说的那么明白,在他们没有从自己这里得到想要的东西之前,萧萧应该会是安全的,一定会安全!挂断电话,他努力的想安抚自己,可是心为什么还是会那么不安?
“衡少?”汇报工作到一半的安迪看着他请示要不要继续,他的脸色实在不怎么好。
“订最快的机票回J市。”钟离衡吩咐。
“…是。”虽然这个决定突然,会打乱很多计划。但安迪还是应了,照着他的吩咐去办。
安迪出去,钟离衡抓起桌上的办公电话就拔给了李明诚,让他帮忙找萧萧的下落。是自己太失策,怕家里怀疑就把保护她的人撤了。而欧阳庭自他订婚后也回到了A市,最近被家里看得很紧,现在用不上。
起身来本欲要走,看着电话只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齐俊的电话号码。这个号他在出国前默记了很久,今天怕是真的要用上了。
……
肖彤那边,听完钟离衡的电话就被挂断了,然后她看着萧萧裤管的血越来越多,终于发现有些不对劲。
“快,快去看看她到底怎么了?”肖彤急的直跳脚。
她虽然很想报复萧萧,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她们现在要的东西还没到手,所以她还不能出事。
被吓呆的杰克这才回过神来,快步跑过去把萧萧的身子翻过来。她已经面色苍白,红色的血因为翻动而流得更多,他探了探鼻息,倒是还有气。可是流了那么多的血,到底该怎么办啊?!
“找凌少,凌少是医生。”肖彤提醒,这时候才发现杰克这个大男人还不如自己。
杰克慌慌然的摸出自己的手机,然后拔通了凌云的新号码。心里却在想明明就撞了一下,也没有外伤,怎么就邪门的流了那么多血。
“什么事?”对面的凌云声音很低,透着特别的冷静。
“凌少,那个姓萧的女人出血了,怎么办?”杰克禀报,声音有点慌,真怕凌云怪罪自己。
“她受伤了?”凌云的声音高了一度,好像透出些微紧张或不悦,吓得那杰克已经分辨不出。
“凌少,她是下体出血。”肖彤总隐隐觉得凌云对这个萧萧也有些特别,所以故意说得模糊而严重,她知道凌云现在谁都不会信任,如果不这样说,他是不会轻易露面的。
“…知道了。”凌云回答。
“凌少,凌少。”肖彤还想说什么,但那边已经急急挂了电话,不到五分钟门铃就响起来。
杰克和肖彤对望了一眼,小心地走过去,通过猫眼看到外面站了个身形高大,着白色休闲服的男人,棒球帽压得很低,大大的墨镜遮去了半张脸。
可是熟悉他的肖彤和杰克还是认得出来,是凌云。两人赶紧给他开了门,凌云直接朝着卧室的快步走去,嘴里还有问:“人呢?”他原本只是经过这里,却偏偏那么凑巧就接到了杰克的电话。
脚步停在敞开的小卧室门口,看到萧萧被翻过来的身子,脸上、裤子上全是血。凌云走过去帮她解开绳子,手指搭在她的颈间察看脉动。
“凌少?”杰克站在门口,有点惧意的看着他。
肖彤则站在杰克后面冷眼看着,一句话都没说。她是女人,惊慌过后已经有些明白,下体出血怕是因为要流产了,想不到这个女人这时候都能怀孕。
凌云扫了他俩一眼,收回放在萧萧颈间的手,现在没有时间跟他们多计较,直接关上门进行施救。
“哐!”的一声,门板差点撞到杰克的鼻子,他与肖彤对望了一眼,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大约十分钟后,凌云又抱着萧萧打开门,急急的往外冲。
“凌少?!”两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好拦住他。
“走开,她快没命了。”凌云急叫。
杰克和肖彤瞠目!他们虽然算是坏人,也即将跑路,可是还没想过要杀人啊?
凌云急得仿佛失去理智,绕过他们就往大步往门口走。
“所以凌少是宁愿暴露自己,也要救她吗?”肖彤的声音突然传了来,听上去已经特别冷静,也成功让凌云止了脚步。
凌云这才堪堪找回一点理智,他刚刚有帮萧萧检查,下体出血的原因应该是腹部遭到重创。他不是妇科专家,也没仪器,可是他隐约觉得她好像是有了身孕,这下体出血正是流产的症状。他知道女人流产可大可小,眼前她的气息又越来越弱,他就真的慌了神。
肖彤也没想到凌云会紧张萧萧到这种地步,刚才那样子真的好像已经不顾一切,还好他现在看上去冷静的多,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凌少,我们还需要她呢。你知道钟离衡在J市的影响力,他虽然此时在国外,可是你能保证你带她出了这个门,就真的不会被人发现吗?”她继续说服,企图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她管萧萧是死是活,到时想办法糊弄过去就行了,再说她也不一定会死。
凌云抿着唇不说话,他的视线落在萧萧苍白的脸上,她蹙着眉无声的shen吟,样子真的很痛苦。而他托着她腿的手上,粘稠的血似乎越来越多。
“凌少,不过一个女人而已,你不是从来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吗?”肖彤看着他,就怕他动摇。
凌云深吸了口气,也告诉自己,不过就是个女人而已,他跨过这条坎,以后多的是女人围着自己。可是他吸到的却是刺鼻的血腥味,那是萧萧的血,只是想想心都会痛。
他从来都没有试过这种感觉,心痛到不能呼吸的感觉。只要想到她会死,就好像觉得自己活下来也没什么意思,何况自己未必就一定会有危险!他努力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低头睨了一眼昏迷的萧萧,一咬牙还是冲了出去。
“凌少!”肖彤不赞同地叫着他就要追上去,却被杰克拦住。
“你干什么?”肖彤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杰克:“你还不拦着他,暴露了行踪我们就都完了。”最主要的是他们还都靠凌云的钱生活,靠着萧萧威胁钟离衡,没了这两个人,他们以后怎么办?
“没错,只要你不离开这里,就没人知道我们的行踪。”杰克笑,只是那笑看起来有点怪异。
肖彤心里突然有种发毛的感觉,直觉告诉她杰克很危险,转身也想往门外跑,却被他更快一步关了房门。
“你想干什么?”肖彤害怕的后退。
“凌少说,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是没有人能相信的。”杰克对她笑,可是那种笑却直让人胆寒。
“你要杀我?你别忘了,你们还指望我联糸钟离衡呢。”肖彤说出自己的利用价值,以求活命。
“威胁钟离衡?他的女人都死了,他还会打钱过来吗?凌少傻了,这时候还想救那个女人,可是我没有。我现在就杀了你,然后打电话给齐哥报信。他一直都在暗中找那个女的,你不知道吧?以后我都可以跟他混了,不管什么狗屁凌少还是衡少,他们都管不到T市的黑道。”
杰克说着,眼里憧憬的光。肖彤趁他不注意拿起桌上的红酒瓶子,先发制人的朝着他的头砸过去。杰克下意识的用手臂一挡,酒瓶插入他的胳膊。
肖彤看一击未中,转身就想跑,却被杰克扭住肩膀按在沙发上,半边脸都被挤进沙发里:“臭bao子,居然敢暗算我。”
“杰克,杰克,我是爱你的,你忘了我们刚刚还在这里快活。我刚才也是吓坏了,你放过我,我以后都会好好伺候你。”死亡面前,肖彤吓得丑态尽出,什么恶心的话都说得出来。
“呸!你个破烂货,老子以后要女人什么样的没有,谁稀罕你,连个鸡都不如,都被人玩烂了,老子还怕长病呢。”杰克一只大手掐上她的脖子。
“你杀了我会被枪决的。”肖彤还在拼死挣扎。
“反正刚才那个也快死了,杀一个是杀,多杀一个有什么关糸。”他手上的力道加大,心想只要凌云被抓,他就指证人是凌云弄死的,反正肖彤死了也没第二个人证。
她摇着头,眼里都是恐惧,杰克用劲全力。肖彤脸色呈现紫红色,双目凸出,脚在地上吃力的蹬了几下,然后无力地垂了下去。
凌云抱着萧萧钻入楼前停车位的一辆黑色捷达,将她平放在后座上躺好,自己绕到驾驶座快速倒车开出社区,朝着最近的医院急速开去。远远已经看到医院的大楼,只是越趋近他握着方向盘的手越出汗,车速也不自觉的慢下来。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萧萧,他不断问自己,为了一个女人冒险到底值不值?
前面500米处便是医院的大门,往左则是个窄小的单行道,他抿着唇,攥着方向盘的手青筋凸起,犹豫再犹豫在车头即将开过路口的时候,手自有意识的往左一转,车头转入单街道,自己也不自觉的深深吐了口气。
车子继续往前滑行,他镜片后面的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不允许自己再回头看后座上的萧萧,因为已经选择了,所以不允许自己再心软。前方不远处,一辆宝蓝色的法拉利横在路中间挡住了去路。
这时的凌云比较警觉,在离他300米左右的安全距离停下,然后按喇叭。可是那辆车子根本没有动静,周围也不见一个人影。凌云觉得不妙,想后倒时看到一辆同款的法拉利从他来的方向开了过来,直直横在他的车尾后面,阻住了他的退路。
凌云拿出手机快速拔了个号,在车上的人还没有行动之前,单行道后方又开出来一辆捷豹,直撞阻住凌云后路的那辆法拉利。它的速度过快,冲力很大,在车里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将车子撞歪。
前面法拉利车的人见状已经下来,许多人都朝这边跑了过来,捷豹擦着法拉利侧翻着开过来。
捷豹的后座被人推开:“凌少,快。”
凌云瞅准时机开门,快速跳了进去。车门关上时,夹住了追上来的人的手,拖着那人的身体走了几米,又擦着法拉利侧翻的时候,将那人远远抛了出去。
“别追了,先救人。”齐俊从捷达后座里找到萧萧,抱住她满是鲜血的身子叫。血太多了,就连见惯了血腥场面的齐俊,心都开始发慌。
那些人打开车门的手已经停住,全看着老大六神无主的样子。捷豹已经驶出单行道,警车的鸣笛在大马路上响起来,轰轰鸣鸣的趋近又远去,齐俊则抱着萧萧往医院的方向跑去。
―――
萧萧一直在昏迷,她好像又在做一个梦,梦里都是影影绰绰的白色。自己的身体好像躺在柔软的海上,随着潮水不断起起伏伏。只是颠簸的肚子有点痛,起初隐隐作痛,后来就痛得要爆炸似的,感觉就像破了个大洞,血淋淋的,痛得不能安眠。
隐隐约约中似乎还有孩子的啼哭,声音时强时弱,又不像一下孩子在哭,好像有许多围着她,吵得她头疼欲裂。然后四周突然安静,很熟悉的安静,就连余痛都如此熟悉,熟悉的她只想快来醒来,唯恐下一秒会想起什么可怕的东西。
“萧萧,萧萧?”是谁在叫着自己,起初声音很小,然后越来越清楚。她吃力的睁开眼睛,终于看到了齐俊的脸。
“你终于醒了。”齐俊笑着对她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觉得他暗暗松了口气。
“要喝水吗?”齐俊问。
萧萧点头,目光怔怔地看着他去倒水。仿佛过了或者只是脑子灵光一闪的刹那,她终于想起自己被肖彤绑架了,她们跟钟离衡打电话用自己做威胁筹码,然后她被那个叫杰克的男人推了一把,正好撞在床角上。
手摸到被撞的地方,痛得她低喘了口气。那么说她现在是得救了?
“没事吧?”齐俊紧张地坐过来。
萧萧摇摇头,痛得还是说不出话。
“不用怕,肖彤已经被杰克杀了,那个叫杰克的居然自己来自投罗网,我已经叫兄弟们好好招呼他。警方还在追捕凌云,相信很快就可以落网。”齐俊说,虽然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害怕的样子。
他把她的床摇起来一点,将杯子递到她的嘴边。
“谢谢。”声音低低涩涩的,她喝了两口。
齐俊本来还有话要讲,看她这个样子张了张嘴也没有说出来:“好好休息。”
萧萧侧过身子,闭着眼睛不再开口。
她住了三天院,她已经没有觉得有不适了,只是好像全身乏力。可是医生却不允许她下床,更不能随便走动。她只有看着每天一瓶接一瓶的药水被输入身体里,觉得全身都快要腐烂掉。
“我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下床?”萧萧问着齐俊。
她现在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住院的一切事宜都是齐俊在打理的。她会觉得很不好意思,而且她也不能总待在床上,那样迟早会发霉的。
“再过几天,你若是嫌闷,我可以推你去公园散散步。”齐俊说,那眼神里却像分明有话要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不用了。”萧萧垂下眸子。
她并不想太麻烦齐俊,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物,他总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总陪她耗在J市也不是办法。正思索着怎么开口劝他离开,门在这时被敲响。
“萧小姐,该换药了。”护士小姐甜美的声音响起来。
萧萧对也温和的笑笑,其实心里很无奈,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五瓶,不知道要输到什么时候。
敞开的门外,齐俊的手下也正向他打眼色,显然有事禀报,齐俊便走了出去。
护士给她换了药,见她每天都这样安安静静的,担心她闷,就问:“萧小姐,要不要看会电视吧?”护士询问,这里是特级病房,布置的都齐全的,外面也没有许多病人、家属来来回回,就是对现在的萧萧来说会不会太无聊?
萧萧没有反对,轻轻点了点头。
护士便热心的帮她开了电视,正在演J市的午间新闻。主持人穿着剪材合身的黑色西装,表情特别庄严凝重:“现在报导于9月5日13:00(也就是三天前)法国飞往J市航班失事事件中,遇难者里其中58人被救,3名残疾,大部分受有重伤,已确定死亡人数为24人,:xxxxxx。”
护士觉得病房里不适宜看这么沉重的新闻,便想再换一个台,却没想到萧萧突然叫:“等等。”她的动作不由停住,转头看到萧萧正一脸紧张的盯着电视屏幕。
可能仅仅只是因为法国这两个字,她就被莫名其妙的吸引了,然后听到了航班失事,不知道为什么心跳突然加速,心惶惶然的开始认真想听清每一个遇难者的名字。
那么一长串,她整整听了有15分钟左右,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可是她却还是害怕。直到最后一个名字被念完,她的心里却仍有一股怪怪的感觉,说不清楚。
然后她听到那个主持人只是顿了一下,接着报道:“最后一名遇难者死亡者为我们J市前若雅集团总裁钟离衡先生。钟离衡,出生于……”
最后一名遇难者……钟离衡先生……!她并没有听得太清楚,但这些已经足够了。在那个名字在报出来的同时,她只感觉“轰!”的一声,不知道是什么炸了。那瞬间萧萧觉得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白色,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开始倒流。
“萧小姐,萧小姐你怎么了?”护士的声音好小好小,小得如蚊蝇在耳边叫。
她所有的心思都自己所意识到的消息占据,钟离衡怎么会在那趟航班上的?他不是向外透露以后都不会回国的吗?他才走了三天而已,为什么那么恰就在那天回国,在肖彤给他打完电话不久后。
“萧小姐,萧小姐你别这样。”那护士还在摇着她。
萧萧怔怔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双腿曲起,两只胳膊本能的环抱住了自己。插着针输水的那只手在回血,因为用力手背鼓的高高的。可是她的眼神又像还没有回神,对那只回血的手根本毫无所觉。
“萧小姐,你到底怎么了?”那护士根本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激动,只忙着给她把针拔出来。
萧萧却下床就往外跑,针尖划过手背都没有知觉。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好像要证实什么。
“萧小姐!”那护士着急的叫。
齐俊开门进来,迎面就撞上这一幕。
“萧萧!萧萧!”他强硬的手臂抱住她的身子,阻止了她的脚步。
萧萧这才回过神来,怔怔地看着齐俊,他也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问:“你知道了?”这句话没有意外,说明他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这便是他这三天来都不曾离开自己一部,连电视都报纸都不曾看过的原因。
“啊!”突然的认知让萧萧不能接受,她终于崩溃的抱住自己的头喊出来。她不能接受,一定是他们搞错了,钟离衡怎么会死呢?
空难?简直是笑话。他们家权大势大,母亲在外国的产业比国内多,未来岳父家里更是显赫,怎么会去坐那种飞机?如果着急,私人飞机就好了?
所以她不相信,不相信!可是心为什么那么痛呢?不是不会痛了吗?为什么她好像听到支离破碎的声音?
“萧萧。”钟离衡抱住她摇摇晃晃的身子:“如果难受,你就哭出来吧。”在她眼里,那个男人是抛弃了她的,可是她还是会为他痛,痛得这般心神俱裂,眼底的痛色都让他不忍直视。
“齐先生,医生说萧小姐是不可以下床的。”那护士提醒。
齐俊回神,就要打横抱起她,准备往床边走。
萧萧却挣扎,吼着:“我要去看看,我要去看看。”对,她要亲眼去看看,亲眼去证实,不然她不会相信,不会相信的。
钟离衡那样自负,他们钟离家财大势大,他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不会,所以不会,都是骗她的。
“萧萧,你冷静一点。”她挣扎的太厉害,齐俊又怕伤到她。想到她为一个为了权势抛弃了他的男人,都能激动成一这样,不由的又气又心疼。
“我很冷静,我为什么不冷静?钟离衡又没有真的死,都是你们骗我的,我为什么伤心呢?”她也吼,已经开始下意识的想要选择自己所能接受的东西。
“所以我要去看看,去亲眼证实,死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根本就不是。”她说着又要往外走。
“你都怀孕,差点流产,所以给我冷静一点好不好?”他吼,她能不能顾及一下自己的身体?
他的吼声太大,震得她耳膜发疼,而且模模糊糊的,她没有听太清楚又像是听到怀孕的字眼。她如木偶般慢慢转过头,看着他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有了他的孩子,医生说虽然那一撞没有让你流产,却伤到了子宫。如果你想要这个孩子,就在床上躺到生产为止,不然随时都有流掉的危险。”齐俊喘息着,尽量让自己的语速放慢,让她听得清楚一点。
他其实并不在乎这个孩子,那个男人已经抛弃她了,在他看来这孩子没有了也好,省得拖累萧萧。可是如今看来,这孩子或许是唯一能支撑她的希望。
萧萧的身子无力的坐在床上,果然不再闹。也许这个消息太过震撼,她一时没有消化掉。
——
三年后
美国*纽约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连空气里都散发着难闻的霉味。旧街老建筑的隔音特别差,房东太太臃肿的身体踩踏楼板的声音都可以听得特别清楚。
二十坪不到的小房间里,一个胡子邋遢的人卧在床上,过长的头发遮住了镜片,长长的胡茬子也好像太久没刮,只能看出毛发遮盖下那张脸的皮肤是白皙的,还有放在嘴边掩住咳嗽的手,带着长年不见阳光的苍白和枯瘦。
“咳!咳—咳咳——”正咳嗽的难受,桌子上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没有铃声。
他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拇指点了接听键:“喂!”声音压得极低,嗓子也因为咳嗽而变得沙哑。
“凌少,快跑。”那头大叫,声音有点急切。
男人脸色大变,抓着手机跳下床,打开门就朝外面奔了出去,力道过猛,那扇老旧的门直接阵亡。
刚上楼的楼东太太用英语不断咒骂着又走下来,却只来得及看到那个消瘦的人影在楼下一晃,便消失在门外。
凌云刚刚奔出门就煞住了脚步,因为自己租住的楼后院已经聚集了很多的人,为首的便是欧阳庭。他脚上穿着黑色的短靴,灰色马裤,上身同色糸的衬衫和小马夹,外罩英伦式的风衣,依旧贵气十足。
反观凌云,不止满面的毛发如杂草,身上的衣服都看不清本来颜色,连高大的身子都仿佛萎缩了不少。
“凌少,好久不见。”欧阳庭开启的唇,如刀子一般冷冽。话虽那样说着,脸上也没有一丝要叙旧的意思,反而阴鸷的像要杀人。
凌云的眼睛被头发遮住,连表情都让人看不清,只有哑哑的声音回复,但还算镇定:“都三年了,想不到欧阳你仍然对我这般穷追不舍。”他东躲西藏,换过无数身份,偷渡过许多国家,连国内警方都放弃了对他的追捕,只有欧阳庭还是阴魂不散。
“我说过,伤害衡的人,我都不会放过。”欧阳庭说。不想跟他废话,挥手所有人都朝着凌云聚集过来。
“呵呵,不放过又怎么样?钟离衡也不能死而复活,死对我来说反而是种解脱。”凌云大笑,却踹倒了房东太太准备点燃壁炉的木柴堆。
高高的一摞,稀里哗啦地倒下来,让那些人围上来的脚步为了躲避而不得不后退。凌云瞅准时机窜了出去,一群人脸色大变地追赶。
院子外面是一条很窄的小马路,他刚刚跑出院子就有一辆车子急驰而来。凌云回眸,黑色的车子印在他睁大的瞳孔里,车胎摩擦地面的声音长久而刺耳的响起。
他只感觉一股冲力撞到了双腿,轮胎直接从他的脚上压了过去,直到碾过他的腰部才停住刹住车。
“啊!”那声惨叫响彻云宵,血水很快染红了青色的柏油路。
1015年9月,凌云因这起车祸全身瘫痪,他没有被遣送回国,反而被丢在国外某个简陋的疗养院里。欧阳庭称会供养他,让他在永远药物不足的情况下日日承受车祸后遗症带来的病痛,直到死亡为止。
―――
齐哥的女人!
彼时,T市
虽然已经是秋天,可是高高的太阳依然炙热,温度丝毫没有下降的意思。二十六岁的萧萧,上身穿着紫色的荷叶衬衫,下身着黑色窄裙,一身都市白领的装扮从某办公大楼里出来。
她习惯性的举着手里的文件夹挡了下刺目的阳光,七寸的高跟鞋快步穿过广场。今天不是周末,这片商业区的人潮不算太拥挤。她穿过广场的时候,被巨大的电视屏幕上那张欧式婚纱照所吸引。
新郎是个面容清雅,气质矜贵的男人,手臂挽着的新娘容貌淡雅,微笑间带着一丝矜持的古典韵味,让她不自觉的停了脚步。
熙熙攘攘的人群令主持人的声音并不清晰,她还是听得十分认真。前某军军长钟离韪的长孙,现任中央某局最年轻局长钟离尧先生在A市XX酒店举行婚礼等等。
她出神的望着那个屏幕,望着那张酷似于某个人的面容,眸色有些恍惚。浑身不觉身后有把泛着光的小刀慢慢划开她的皮包,但那只贼手还没伸进去就被人扣住。小偷惊异的看了扣住自己的人肌肉男一眼,连惊叫都不敢就被拖走了。
不久后,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传来杀猪一般的叫声:“大哥饶命,大哥饶命。”
“算了,刘子,大哥还等着萧小姐呢,别让他扫了兴。”
“妈的,今天算你这个不开眼的东西走运。”
“啊!”
“大哥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
“你他妈给我记住了,那是齐哥的女人,告诉这一片的混的,谁要不想活命,直接找我老刘,别他妈的不开眼去齐哥那里找晦气。”
“知道了大哥,知道了,啊!”
“行了,快走吧。”两个晒得黝黑的肌肉男走出来,一步步朝着萧萧走过去。
萧萧正低头看着被划的包包,眉微微皱着。
“萧小姐,没丢什么东西吧?”两人上前问。
萧萧看到他们两人,已经有些明白自己的东西为什么没有丢了。对他笑了一下摇摇头,只问:“齐俊呢?”
“齐哥在前面的咖啡厅等你。”两人回答。
萧萧点点头,踩着高跟鞋走过去。两人没有跟上,只站到停车的地方等候。
萧萧进去后被领到二楼的包厢,齐俊已经坐在窗边等候,看到她进来还绅士的起身为她拉开椅子,直到她坐下才绕到自己这边。
“被偷了?”齐俊看着她的皮包微微皱起眉问着。
“没丢东西。”萧萧淡淡地回答,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最近工作还顺利吗?”他关心地问。
“嗯。”萧萧点头,回答的更简洁。
齐俊也早就习惯了,三年前她是为了那个孩子活下来了,也一直努力的在生活。可是有些东西变了,她变得对任何事情都漠然。
气氛陷入短暂的沉默,萧萧的目光很自然的看向窗外,市新闻已经结束,不知道是什么节目,居然在播放钟离尧和姜子的婚礼过程,而且要非常细节化。
齐俊注意到她的目光也看了过去,说:“听说钟离韪身体不行了,年前就住了院。钟离尧虽年轻却很沉稳,政治地位虽不是钟家家最高的,却是最被看好和器重的。还有传言说钟离韪已经放手大权,现在钟离家已经是他在做主。”齐俊的随着他的目光落在屏幕上说。
说完他还侧目看了萧萧一眼,她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他娶的新娘听说是个青梅竹马的女子,只不过她父亲早早落马,钟离韪曾一度反对这个长孙娶她,如今也无能为力了。若是钟离衡还在……”她和钟离衡说不定现在也可以有这么幸福的结局。但是齐俊没有说下去,只是皱了皱眉。这话并水是幸灾乐祸,而是冒着酸气。
即便那对他来说是一个死人,却永远比不过他在萧萧心里的位置。
萧萧唇角勾了勾,这时侍者将咖啡放在她面前。她端起来优雅的轻啜了一口,是她喜欢的卡布奇洛。齐俊真是越来越了解自己的口味,虽然她从来没有刻意的提及,或表现出来。
“萧萧,你还是忘不了吗?”齐俊试探的问。虽然明知道答案,却还是忍不住求证。
事实上他最近听到一些传言,说最近有人见过钟离衡,而且近期T市内也有人暗中打听萧萧的消息。
萧萧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将目光转向屏幕,那里的钟离尧和姜子正在在酒店大堂里喝着交杯酒,新娘的唇角带着很幸福很幸福的笑容。
她举起手中的杯子,遥遥轻语:“姜子,祝你幸福!”眼底有点潮潮的,她装作不经意的眨掉。
齐俊落寞苦笑,不再相问。
―――
衡少再现!
晚上,某私人别墅内,门口同样挂着一张巨幅的婚纱照,印着楼氏集团少东与其夫人结婚七周年庆的字样。
二楼的某房间内,乔佳宁俏丽的短发被挽了个侧髻,蓬松卷曲的假发从一边的肩侧垂下来,上面用水晶夹子固定住。身上是件白色花纹的蕾丝洋装,看上去有种婚纱的感觉。
“萧萧,萧萧你好了没有?”乔佳宁对着换衣间催促。
“好了,好了。”萧萧应着打开门。
她穿了件桔色的抹胸礼服,裙摆及膝,露出优美的脖颈和性感的锁骨,尤其是那双修长白皙的玉腿,简直引人犯罪。
“我的眼光果然没错,这件礼服好适合你。”佳宁兴奋的叫。
萧萧的长得本来就好,艳丽而透着暖意的桔色,正好提亮了她的肤色。这副模样出来,怕是站在哪里都会惹眼。
萧萧微微皱起眉:“你们七周年庆,让我穿成这样干嘛?”她本来想道一声贺便离开的,却被乔佳宁硬留了下来。
“这种宴会多无聊,好姐妹当然共患难,不留你陪着我怎么行呢。”佳宁笑。
萧萧苦笑:“难为你在这么重要的日子还记挂着我,楼少自然会陪你吧,哪用得到我?”
那位楼少霸占欲极强,佳宁已经被他完全掌控在手里了,恨不能天天粘在一起。
“拜托,像这种宴会都是在攀交情和讲一些商场的事,我受不了那种虚伪的嘴脸。”乔佳宁说着打了寒颤,幸好一切有楼少东。
萧萧看她那夸张的表情,不由失笑。
“对嘛,对嘛,多笑笑。我告诉你今天来的都是名流哦,你刚升了你们公司的高端品牌销售部经理,像现在正好拿出你的交际手腕,多攀交些人嘛。”乔佳宁继续鼓动。
“好。”萧萧无奈的应着。
她当初做销售只是为了生存,强迫自己与人打交道而已,其实她真的挺不擅于交际的。不过无所谓,她今天本来也没想有什么收获。
“就知道你最好了。”佳宁肉麻兮兮的将下巴搁在她肩上,然后又故作神秘的交待:“还有,一会儿如果有不错的男人搭讪,不可以直接走掉哦。”
“佳宁。”萧萧抚额,原来这才是目的。
门这时被人敲响,一身白色燕尾服的楼少东进来:“准备好没?该入场了。”他的催促正好打断了两人的谈话,萧萧甚至是松了口气。
乔佳宁检查一下自己身上,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然后说:“嗯,可以了。”向楼少东走去之前还不忘提醒一句:“反正不能跟着那个叫齐俊的,他是黑帮头子,不会给你想要的安定生活的。”
萧萧看着两人相挽着走出去,楼少东俯身不知道在佳宁耳边说了什么,她娇嗔的捶了他的肩一下却被他握住了手,然后四目凝视,她看到佳宁的耳垂都红了。
这就是幸福吧?萧萧想,却突然迈不开步子。主持人的声音通过麦克传过来,接着是楼少东的声音,如雷的掌声响起来又落下去。
浪漫的钢琴曲起,她可以预见到下面的两人正在翩翩起舞。萧萧走出去,高跟鞋在红毯上发出的声音比较细微,她不想惊动任何人,却不知道暗中有好几道惊艳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迈下最后一道台阶的时候,开场舞已毕,好多人都成双成对的迈进舞池,却有更多的人向她涌过来。
“这位美丽的小姐,能否有幸请您共舞一曲?”满脸麻子的青年抢先,眼神明明猥琐的狠,却要故作绅士。
“对不起,我不会跳舞。”她浅笑婉拒,想要抽身离开。
无奈这些都是在T市混大的公子哥,既然看上了,哪里有让她轻易脱身的道理。几乎是全堵着去路,让她无法前进。
“不会跳舞,一起喝杯酒也行啊。”有人接口。
“你可别告诉我你连酒都不会喝。”有人起哄。
萧萧心里无比烦感,向佳宁投去求助的目光,她此时眼里却好像只有楼少东,根本没有看到。萧萧真后悔,不该听佳宁忽悠,她秀厌烦这样的聚会,更厌烦这些人看她的目光,尤其是今晚。
他们的目光会让她感觉自己很廉价,就像当初自己和钟离衡在夜色的重逢,那些人看自己的目光也是这样的,所以她在每个人眼里都看不到尊重,甚至连钟离衡都一样。
想着想着,心里又开始难受。不知道今天怎么了,也许是因为中午见过钟离尧的婚礼,看到了那张些微酷似的脸,所以总会想起从前的事。
想要收回目光,视线却透过人影晃动的间隙,看到敞着的门口走进来一个俊雅、冷魅的男子,依然是经典的黑色西装,剪材合身的包裹着他高大伟岸的身子。一只手伸在裤兜里,仅仅只是站定在那里,就让整个会场都安静了一下。
萧萧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的幻觉,因为那个人在三年前就被宣告死亡,据说连尸体都被烧焦,又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可是她却又明明看到他那双狭长的凤眸在场内扫了一圈,然后定在她的脸上,然后踩着优雅的步子在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那些原本围着她的男人们都不自觉的让开了一道路,直到他走到她的面前。
“萧萧。”她看到薄唇轻启地唤着自己名字,然后向自己伸出手掌,手指还是那样修长漂亮,就连清晰的掌纹都如记忆中一样。
萧萧眼里的痛楚再也无法遮掩,低头闭起了眸子,把眼里那些湿湿热热的东西及时收拢住。她也真的怕自己再看下去,就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失态。
“萧萧。”他的指尖还没有碰到她的瘦弱的肩,她就快速的后退了一步,让他落了个口。
钟离衡微微的蹙起眉,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她已经快步冲出了宴会大厅。
萧萧跑得很快,那样子在急切的躲什么,或者害怕什么。是的,她在躲那个影子,躲那个已经明明在她生命中消失了三年的影子,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还会出现,出现的如此真实。
“萧萧。”肩头再次搭上一只手,身子那股力道扭转过来,然后她被迫撞入一具温暖的怀抱。
她本能的剧烈挣扎,对他几乎是拳打脚踢。他便死命的搂着她,紧紧的搂着,仿佛要将她嵌入身体一般的力道:“萧萧,是我,我是钟离。”
萧萧,是我,我是钟离!他的嘶吼终于传入耳际,她却如傻了一般停止了动作。慢慢抬起头看着他,伸手去触碰面前这张镌刻在心底深处的容颜。
指尖的温度是热的,他的眉峰依然锋利,他的眸子狭长,鼻梁挺直,唇薄而有型,只是脸似乎越来越清瘦。竟不是幻觉吗?她竟然真的可以摸到他!
“是真的。”他回答她心里的疑问,宽厚的手掌抓住她的手,看着她蓄满水雾的眼睛,心也跟着揪痛。
一别三年,眼前就是让他想到每晚都会痛醒的女子。她是否也是这般思念自己的?见到她之前,他真怕她还恨着自己,怕曾经的失望让她早就忘了自己,还好她没有!
“萧萧。”唇一点点凑上去,心疼的吻着那双清眸。那是为自己所呈现出的痛楚,他怎么舍得?
萧萧却突然回神,猛然而惊慌的把他推开。钟离衡不备,身子被推的后退两步,她正好脱开了他怀抱。
“你没死?”她站与她一步之遥的地方,眼带疑惑的盯着他再次出声确认,但已经清醒很多。
“对,我没死。”他回答着想抓住她的手,她却又后退一步躲开了。
他的回答让萧萧眸子里的最后一丝迷离退去,且变得清清冷冷,转身也不复见刚刚的激动。说话的声音很冷静,甚至有点冰:“那恭喜衡少。”
“萧萧?”钟离衡因为她的转变而皱眉,明明刚刚不是这样的。
萧萧理了理身上的礼服,很优雅对他颔首微笑:“失赔。”然后踩着高跟鞋准备回到宴上去。
钟离衡却扣住她的手腕:“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萧萧装傻地看着他反问。
“为什么不问当年的事?”为什么不问他为什么还活着?难道她就不好奇吗?
“不必了,我已经不感兴趣。”萧萧用力拂开他的手,漠然的朝着宴会的大厅走过去。她的背挺的很直,踏出的每一步都很沉稳。
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糸,知道他还活着便好。至于当年,当年有太多痛苦的回忆,明知自己会痛,又何必非要去无谓的回想呢?
高跟鞋踏在青石砖上的声音,渐渐远去,徒留下怔忡的钟离衡看着她的背影……
“萧萧。”乔佳宁站在白色的罗马柱后担忧的看着她。
刚才那一幕她和楼少东都看到了,宴会厅里大部分都是名人,虽然对钟离衡不甚熟悉,可是也有见过他不少的人,都在纷纷猜测和议论。
萧萧若无其事地对乔佳宁笑了笑,然后步入宴会大厅。那些公子哥已经又玩开了,只有些年长的或见过钟离衡的人还在窃窃私语。她从经过的侍者托盘里拿了一杯香槟,渐渐走到那群贵妇圈子去套交情。
起初那些太太们不太爱理她,但她却格外的殷勤的递酒,适时的奉承,一晚上脸都笑僵了,脚都站痛了还在继续,那些阔太太们也有些不好意思,就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她借机把自己的公司推销出去。
终于挨到宴会结束,宾客都陆陆的走了,酒店的侍者准备收拾现场,她总算松了口气。走到宴会门口,却发现载她来的车不见了。这时候电话正好响起来,她一边脱鞋一边接电话。
“萧萧。”是乔佳宁的声音。
“佳宁,你在哪里?”萧萧问。
“我…我已经下山了,都是楼少东啦,他不讲信用…对不起哦,你自己想办法搭个帅哥的车下来吧。”佳宁支支唔唔的说着,让萧萧皱起了眉。
身后的光线被人遮住,男人的影子投射在地上,她知道是那个她故意忽略了一晚上的男人。揉着脚的动作不由停住,脸上一下子冷下来。他坐在宴会的角落了盯了自己一整晚,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再跟他有所牵扯。
“我送你吧。”他说着,目光扫了她光着的脚一眼。
那双玉一般的脚丫上带着皮鞋勒出的红痕,小脚趾甚至已经磨破了皮。他心疼的俯下身子,手指还没碰到她就被她躲开了。
“萧萧?”钟离衡有些无奈。
萧萧双手勾着高跟鞋,目光平视着远方:“衡少自重一点,你可有未婚妻的人。”
钟离衡蹙眉:“我和秋瞳——”
“衡少,我不想听你们夫妻间的事。”不管是说他们之间根本没感情也好,是为了迫于无奈结合也好,她都不想听,现在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当初走的那样绝情,今天又何必摆出这样余情未了的姿态?
“我先送你回去吧。”钟离衡叹了口,觉得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
“不敢劳烦衡少,我自有人接。”她说着拿出手机,然后调出齐俊的电话拔了出去。
“喂。”那头倒是很快接了起来,只是背景很嘈杂。
“齐俊,我现在佳宁的别墅,你可不可以来接——”我一下,话没有说话手机就被蛮横的抢过去。
“不用来了,我会把她安全送回去。”钟离衡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衡少会不会太过份!”萧萧气愤的瞪着他,他凭什么抢自己的电话?
“走,我送你回去。”他却无视于她的怒气,握着她的手机就往前走。他知道他也许不该这么霸道,可是让他听到她在自己面前向别的男人求助,他就是不能忍受。
可是他走了两步回头,却发现她还双手环胸地站在那里,漠然的表情挑衅着他。钟离衡的眼睛扫一眼她光着的脚,动手就把人抱了起来。
“走开,你干什么,放我下来,钟离衡你放我下来。”萧萧又惊又怒,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时,她开始剧烈的挣扎。
钟离衡的手劲却很大,还是强行把她抱到车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将她放了进去。萧萧本能的要起身,却被他抓着肩膀强按了回去。
萧萧的背陷入柔软的皮制座椅,钟离衡俯着身子,脸靠得她很近,甚至连呼吸都能喷到她脸上。熟悉的气息加上深情的眼眸,让她一时忘却了挣扎。
钟离衡一点点的凑上来,吻住了她刷了一层密油的饱满唇瓣,开始慢慢的吸吮,啃咬,那样的小心翼翼像怕惊了她,又像在细细品尝最甜美的水果。
手机的铃声又适时的响起来,让萧萧才猛然回神。伸手想打上他那张俊雅的脸,却被他轻易的抓住按在头侧的椅座上。不顾她的挣扎,吻在不断加深,且随着她的反抗,变得越来越狂肆霸道,好像要吸去她的心神一般。似乎誓要占去她的所有心思,再也无法分心去管什么手机,什么齐俊。
当铃声终于歇下去,他才气喘吁吁的放开了她,因为不得不放开,他怕再继续下去自己在这里就会忍不住吃了她。
萧萧用力的推开他,唇角虽然被吻得艳红,可是脸上的神情特别冷。她动手整理一下自己身上凌乱的礼物,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钟离衡有点失神的看着她,觉得她转变很多。
“手机还我?”她冷冷地说着伸出手。
钟离衡却没理她,起身绕到驾驶座上,关门,落锁,手机铃声又响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名字是齐俊,就直接将电池拔了下来。
“你不要太过份?”萧萧瞪着他,虽然他依然强势霸道,可是他现在有什么资格?自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脆弱到只有依附他才能生存的萧萧了。
钟离衡扫了她一眼,说:“手机到家后还你。”然后转头发动引擎。
他的表情也很淡,只是心里却怄的要死。自己用生意与楼少东交换,千方百计的得到和她独处的机会,可是她的态度好像坚不可催的城堡。
是恨,还是真的不在乎?
新换的黑色宝马渐渐驶入夜色,窄小的车厢内是两人惯有的沉默,她一直望着车窗的风景,而他直视着前方的路况,偶尔侧目看她一眼,而她始终不肯施舍一个回眸。本来只有四十分钟的路程,他却绕了将近两个小时都没有把她送到家门。
“不要再绕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呢。”萧萧终于忍不住催促,神情间全是不耐。
钟离衡低头看了一眼表,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不由皱眉说:“不然明天请假好了。”这么晚了,明天起早的话肯定睡眠不足。
萧萧回他一个嘲弄的眼神,说:“衡少,我们是小老百姓,要靠着那点微薄的工资活下去的,不像你衡少家底深厚,权大势大,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钟离衡皱眉,这话听来很像在介意当初他设计的那个分手理由。但是他也没有她说的那么一无是处好不好?他也有自己开拓事业,他还和大哥钟离尧联手压制了那些叔叔伯伯,扫平了他们之间的所有障碍,现在就连爷爷也不能随便奈何他们了。
他本来想见面后很高兴的告诉她,谁也不能阻止他们在一起了。可是在她那样的目光下,他却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钟离衡深吸了口气,觉得再耗下去今天也不会有进展,便不再绕路,车子很快便将他们送到了她居住的楼下。
“开门!”她迫不及待的下车,却发现根本推不开车门,才想起他落了锁。
钟离衡对于她这种急于与自己划清的态度颇有微词,但的确是太晚了,所以还是开了锁。
萧萧推开门,套上鞋就要走。
“等等,你的手机。”他提醒。
萧萧的身子顿住,转过身来去伸手去拿手机。指尖相碰,一丝异样在身体里流窜,她稳住自己,故作镇定的将手机拿过来。机身快要抽离掌心时,钟离衡却下意识的抓住了她的手。
“放开。”萧萧显得有些慌。
“萧萧,如果我肯回头,你还能给我一次机会吗?”他试探的问。
萧萧楞住,终于明白了他今天与自己纠缠的目的。离开三年,今晚出现是要跟她重新开始?
“多谢衡少抬爱,萧萧无意做第三者。”她冷笑,将手抽出来。
“我和李秋瞳当年只是假订婚,我们之前就说得很明白。”他急急的解释。
“衡少,你利用和伤人的手段真是越来越高了。”萧萧的眼神更冷。
他明知道李秋瞳对他用情有多深,他这样做到底有多残忍他知道吗?
钟离衡脸上闪过一丝狼狈:“我承认当年的自己很卑鄙,但是萧萧,我对你——”
“我已经接受别人了。”她却截断了他后面的话,她不想听,再也不听那些甜言蜜语。
她永远记得,他说萧萧,你什么都不要管,只要努力爱我就好。她努力爱了,可是结果呢?他却像丢垃圾一样的甩掉了自己。
而钟离衡被她那句“我已经接受别人了”震住,看着冷漠的眼神,好久都没有说出话来。
萧萧趁机抽手,哐的一声,车门被果断的关上,她头也不回的走远。钟离衡这才回神,急切的推开门想追上去问清楚,却见一个男人的身影从暗处走过来,迎上了她的脚步。
虽然白天的气温还是比较高,但是晚上却很凉。刚刚跟钟离衡纠缠时并不是觉得,这会一阵阵凉风吹过来,还是让她忍不住搓了搓了双肩。
齐俊从楼下走了过来,很自然的把身上外套脱了搭在她的肩上:“怎么那么晚?”
“晚宴要散都是那么晚的,你不是嫌热闹才不参加的吗?”他和楼少东是好朋友,这样的聚会他不该不到场的,却很不喜欢热闹。尤其那里都是所谓的名流,他一个混黑道的,也不屑跟他们攀交情。
“如果我知道你会去的话,我说什么也一定会去的。”他看了一眼送她回来的那车,转身揽着她的肩往楼道里走。
萧萧没有拒绝,只是笑了笑。她是也不喜欢那样的聚会,只是拗不过佳宁罢了。
钟离衡坐在车里看着这一幕,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凸起,然后开始微微发颤。是齐俊!她接受的人居然是齐俊吗?也对,那个男人一直对她有企图。若不是齐俊这三年封锁了萧萧所有的消息,他不至于前不久才又用了十亿的项目撬开楼少东的嘴。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阴暗的楼道里,不久,三楼客厅的楼便亮了。钟离衡看着窗帘上映出的灯光,想到萧萧下车前说的那句话,烦燥的点了支烟。
推门下车,车子旁边是棵桂花树,树下有个小花坛,里面摆着几盆不知名的花。钟离衡坐在白色瓷砖彻成的坛沿边,目光仍然望着那簇灯光,完全无视自己身上沾染的灰尘。
三楼的小客厅里,齐俊已经落坐。
“要喝点什么?”萧萧招呼他。
“随便吧。”齐俊说着从烟盒里抽出支烟,拿出打火机突然想到什么,扫了萧萧倒水的身影一眼,却又把打火机放在了茶几上。
“没关糸的。”萧萧倒了杯水给他放在面前说,他不用在她面前那么多顾及。
齐俊没有接她的话茬,将那支烟放回烟盒里,手指捏着烟嘴无意识的转动着,低着头问:“送你回来的是钟离衡?”
“嗯。”萧萧点头。
齐俊抬头看了她一眼,她表情很平淡,并没有特别的反应,可是唇是红肿的,明显刚刚被人吻过。
“他没死?”
“嗯。”她眸子低垂下去,依然简短的应,但是好像并不想提这个话题。
“所以你的心又开始动摇了?”他上前,蹲着身子,手指抬起她的脸,想要看到她的眼睛。
“齐俊?”萧萧皱眉下意识要躲。
一直以来,他对自己都很尊重,从来不会这样动手动脚的。
“你不是一直忘不了他吗?他现在出现了,岂不是正好,又可以再续前缘。”他看着她,明明想说得讽刺一点,可是语气里却不断冒着酸气。
“齐俊——”她的声音大了一点,不想让他这样说话。她不想提起钟离衡,那个人死的时候她会心痛,现在只要知道她活着就好,并不想再他有过多的牵扯。
齐俊却不这样想,她心里有那个男人,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放下过。他盯着她那一张一合的红唇,就那样鬼使神差的猛然的攫住了它。是的,他渴望了一千多个日子都不敢逾矩,三年来日日守护,凭什么那个男人一出现就能碰她?
嫉妒是最可怕的东西,将齐俊这么久以来压抑的东西全部激发出来。他不顾萧萧的挣扎,只想疯狂的占有,疯狂的要证明她的存在。这个念头太过强烈,几乎让燃烧了他所有的理智。
“彭!”的一声,齐俊不小心冲翻了桌子,可是却像没听到似的。
“齐俊,你别这样,求你,别这样。”萧萧挣扎着叫,眼里已经全是害怕。
“萧萧,这样就可以忘掉他,忘掉他你才能重新开始。”如果要重新开始,为什么不能是跟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和钟离衡?那个人只会伤害他。
他却忘了,他现在的行为已经是在伤害萧萧。她不顾萧萧挣扎,将她整个人压在身下,胡乱的撕扯着她的衣服。
又是“彭!”的一声,房间的门板被人从外面踹开。惊醒了沙发上的两个人,不,准确来说是齐俊。他停了动作,萧萧躲闪的动作让她从沙发上掉了下去。
“萧萧。”齐俊想捞起她,却被萧萧害怕的拢着衣服躲开。
“你这个畜牲,你居然这么对她。”钟离衡眼睛扫过萧萧的身上,还有她惊慌的神色,冲上前就给了齐俊一拳。
齐俊不甘示弱,两人几乎是毫不章法的扭打在一起。最后齐俊把钟离衡压在地上:“我畜生?如果我是畜生,那你又是什么?
”三年前是谁在J市的酒店里跟她分手,把她扔在地下停车场的门口,让她在烈日下整整哭了两个小时?“
”是谁为了权势抛弃了她,连孩子都不准她见?“
”又是连累她被人绑架住院,居然还炸死,她差点也死了你知不知道?若不是——“他一拳比一拳重的落在钟离衡身上,只要想到萧萧为他受的那些罪,就恨不得打死他,也难解心头之恨。
”够了!“一直缩在沙发下的萧萧突然站起来,打断了齐俊的话。不是为了替钟离衡解围,只是不想让齐俊提起那件事。
”萧萧。“齐俊不赞同的看着她,她为钟离衡受过那么多的苦,她应该让他知道他有多混蛋。
萧萧却吸了吸鼻子,表情平淡地说:”齐俊,你该回去了。“今天的事她不怪齐俊,他一直都对自己很好。她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意,却没有跟他断绝来往,发生这样的事该怪自己。
齐俊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看到她身上凌乱的衣物时,却突然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一直在数落钟离衡伤害她种种,想不到自己今天也做了这样禽兽不如的时。抱歉的看看她神情的疲惫,他起身离去,只是背影落寞。
钟离衡从地板上坐起,俯着身子吐了口血,其实他的只有嘴角青紫了一块,其它伤都在身上。齐俊下手很重,他胸口一直在发痛。可是他到最后没有还手,因为齐俊说的对,是他伤害了萧萧
萧萧坐在沙发上双腿曲起,胳膊环住膝盖,表情麻木地看了他一眼:”你也走吧。“这一天的冲击都太大,而她太累,已经没有精力计较。
钟离衡慢慢站起身子,看着她坐在沙发里的身子显单薄无助,他走上前想拥她入怀。
”你让我冷静一下。“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冷硬,眼里带着对他很深的排斥。
钟离衡的心猛然被刺痛,眸色黯下去,他知道让她接受自己一时之间很难。手掌摊开,将手里的那私愤钥匙放在桌上,叮嘱:”别再把备用钥匙放在楼下花坛的第二个盆下,会让小孩玩的时候发现的。“这是她从前就有的习惯,想不到还没改变
萧萧垂下眸子,没有说话。
钟离衡又看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开,关上门,脚步渐渐消失远去。
萧萧在客厅里坐了很久,久到浑身僵硬才强迫自己起来。然后照常的洗澡刷牙,上床休息。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再睁开眼时外面的天已经亮了。头有些晕晕沉沉,她眯着眼睛看了眼表已经早上7点半。赶紧起床,简单的梳洗了一下,抱着皮包就往外跑。
”萧萧,上班啊。“买早饭回来的大妈在楼道里与她相遇,打着招呼。
”是啊,要迟到了。“她匆匆应着往外跑,可是脚步却在看到外面那辆车时停住了。
黑色的宝马仍然停在昨晚的位置,车顶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黄色小花,与地上的那层落花像是连成了一片。他的车从昨晚就停在那棵桂花树下,竟然一夜都没有动吗?
钟离衡看到她出来,推门下了车。一向有轻微洁癖的他,穿着昨天的那套衣服,衬衫肩上和裤子都已经起了褶痕,是昨天打架造成的,样子有点狼狈。
”我送你上班吧?“他薄唇轻勾,那脸上淡淡的笑意让恍然觉得像六年前的初识。
”不必了,公车很方便。“萧萧却冷淡回绝,转身就走。
钟离衡上前,拽着她的胳膊:”公车难道能比我的车的舒服吗?“
”放手。“萧萧低声叫,不敢挣扎的厉害。因为是早上,外面都是忙着上班的人,和一些晨练回来的老头老太太,此时都正往他们这边看。想来他们早就对这停了一夜的豪车好奇不已。
”只是送你一程,你也不想闹的很难看吧?“钟离衡似乎看出她的顾及,所以执意不放手。
萧萧无奈,气呼呼地看了他一眼,还是上了他的车。
钟离衡虽然得逞,却并不高兴。他很不喜欢她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不喜欢,好像自己再也影响不了她。所以他现在靠着环境影响而达到的目的,只会让他更无力。
坐上驾驶座,雨刷摆动,将挡风玻璃上的落雪扫去,轮胎碾过满地落花,驶出了社区。但是车子再一次没有按照她的意愿停在她的办公楼前,而是在相隔五百米的某知名茶餐厅停下了。
”你要上班!“萧萧看着外面的急匆匆的人潮,再次不耐的强调。
钟离衡则显出难得的耐心,他抬手看了一眼表正8点钟:”还有半个小时,20分钟应该吃个早饭应该足够了。“虽然好像是为她着想,可是作风依然很专断。
萧萧叹了口气,觉得两人之间也许真的该谈谈,便推了门下车,率先朝着茶餐厅走去。
”小姐,请问几位?“服务生迎上来。
”两位,给我们个包厢。“萧萧回答。跟在后面的钟离衡则很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服务生有点为难,他们这里是T市很有名的茶餐厅,包厢都是要预约的,几乎每天客人爆满,不是很说能空出一间包厢就能空出来的。
钟离衡甩出一张金卡,是这家店全国连锁的钻石级会员卡,那服务生见了两眼都有点发直,干了这么久,还没见过这么尊贵的客人。
他拿着金卡退到后面,2分钟没到一个经理模样的人就毕恭毕敬的迎出来,将他们请到了两楼某间包厢内。
点餐送菜都是亲自在招待,殷勤的萧萧有点烦感。那经理送完最后一道免费赠送的餐点,终于好不容易的送了下去。
”吃吧。“钟离衡夹了个灌汤包给她。
萧萧注意到,这家店的包子就是她以前爱的吃那家,原来这么贵的,怪不得一直找不到相同的口味。她看着白色瓷碟里的那只模样精巧的包子,却突然也没有了食欲。
”怎么了?“钟离衡询问地看着她,嘴角还带着昨晚的伤。
”没什么,口味有些变了。“她淡淡的回答,似乎别有深意。
钟离衡的心紧了一下,但还是若无其事的笑,拿过菜谱说:”那喜欢什么?这里中西式做的都不错。“
萧萧却没有看菜谱,她低头看一眼表,冷漠地说:”说吧,你只有10分钟?“
钟离衡将菜谱收回来,无奈的叹了口气:”萧萧,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那你想怎样?“
他抬眸,认真的问:”萧萧,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
”不能。“和昨晚的答案一样,她几乎连考虑都没有考虑,只有果断的这两个字。
”理由呢?不要告诉你喜欢齐俊,如果喜欢,昨晚就不会让我撞到那像强bao的一幕。“
萧萧脸上闪过一丝被拆穿的狼狈,但仍然在嘴硬:”他就喜欢那么调调怎么样?“
钟离衡简直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你还在恨我?“他试探。
萧萧笑,风淡云清的回答:”衡少,萧萧这两年已经学会善待自己了,不会因为一个不值得的男人跟自己过不去。所以,无所谓恨不恨的。“
钟离衡看着她,眉皱得更紧:”你撒谎,如果真如你自己说的那么不在乎,你昨晚看到我哭什么?“只是当时她的态度转变太快,让他捉摸不定。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她还在意当年分手的事,而且是特别在意的。
”衡少想多了,即便是个普通的朋友,见到他能死而复活,我也一样会激动,更何况曾经的确是爱过你。“她大方的承认,回答的滴水不露。
钟离衡却被那句爱过你给打击到了,她说爱过,而不是爱你或还爱着你,而是爱过。他看着她那双清冷的眸子,她如此平静的直视着自己,不躲不避,反而令他开始着慌。
”衡少,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就算曾经我们真的相爱过,对现在的我来说,那只是一段记忆。因为真的痛过,所以不能失口否认,但并不代表我要永远陷在里面,要跟你一直纠缠下去。“她的眸子依如昨晚,清冷无波,冷静到让他窒息。
钟离衡突然真的慌了,他以为他们的过去是刻骨铭心的,自己一直在爱着她,每天思念到噬骨的痛楚,它一直活在自己的血液里,所以他以为他们的爱情一直在存在。
而此时此刻她却告诉自己,她没有站在原地等他,而是将他独自抛在了那段感情里?
”所以衡少,别再打扰我的生活。“她很平静的结束了谈话,低头看了一眼表,现在走到公司还来得及。
她会继续努力工作,不想再依附任何人活着。
大结局(三)
亲子攻势
早上从茶餐厅里出来,萧萧这一天都在强打精神,好不容易靠到下班,习惯性的坐在公车上靠窗的位置。明明很困,头靠在窗子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秋风徐徐的吹过来,耳边的碎发扫着脸颊,就那样呆呆的坐到了站。
跨着皮包刚刚走近楼道,就听到楼层上方传来吵杂的声音。她上去的时候一群穿着开锁公司字样制服的人正准备下楼,而钟离衡就倚在她家门框上。
”你又想干什么?“萧萧这次不止是不耐烦,简直是有点怒了。
她早上不是已经跟他说的很清楚了吗?为什么还要纠缠?现在这个举动是要怎样?硬闯入她的生活,打乱她这三年来的平静?
”昨天那门板被我情急之下踹坏了,我只是觉得你一个单身女人住在这里不安全,所以让人换了把新锁“他解释着,把钥匙递到她面前。
”谢谢衡少,你可以走了。“她扯过钥匙,不客气的下逐客令。
钟离衡皱眉,觉得这个女人越来越硬梆梆的,一点儿也不可爱。
”爹地,是妈咪回来了吗?“随着声音响起,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跑步的声音。
萧萧看到一个男孩从房间里跑出来,长着钟离衡一模一样的五官,穿着蓝色的运动装。他的个子好高,都达到了钟离衡的腰际。
她看着他的同时,他也在望着她,眼前这个梳着俐落发髻,一身宝蓝衣裙的女人,就是他的妈咪吗?他对于妈咪的印象几乎已经消失,可是妈咪这个词却不是忌讳,爹地和照顾他的李娟阿姨常常提起她。
”是小嘉!“不是问句,是肯定的,她一把将他抱在怀里,眼里的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一别三年,她没想到她会这样见到她的儿子。直到她感觉到怀里的这具身体的热度,她还不能相信,她真的见到了她的小嘉。
”妈咪。“小嘉抬起头,眼里也红红的。
真的是妈咪,有一种香香的,温暖的味道,是在别人身上感觉不到的气息。他不知道为什么,被妈咪抱着就好想哭哦。
”乖小嘉,让妈咪好好看看。“她一边抹着泪一边俯下身子,手指轻轻摩擦过他细嫩的脸颊。他长大了,不止个子高了,就连五官的棱角都长得越来越像钟离衡。
”爹地说,小嘉是男子汉,不可以随便哭,所以妈咪也不要哭好不好?不然小嘉就做不成男子汉了。“小嘉红着眼睛对她说,眼里的泪珠已经在打转了,却还是倔强的不肯让它掉下来。
”好,妈咪不哭,妈咪不哭。“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想抱起小嘉。
小嘉却别扭的推开了她,说:”妈咪,小嘉已经大了,不需要再抱了。“
萧萧看着他,是高了,都快长到她的胸口了,可是她还是好想抱抱他,她的宝贝,她心里好愧对他。看着长大的小嘉,自己又错过了他三年的成长期,真是个失败的母亲,眼泪不住的往下掉。
”妈咪,你别难过,我让你抱就是了。“小嘉偎进她的怀里,看着难过的她安慰。
他是男孩子,平时跟异性没有这么亲密接触,所以很不习惯。可是他不排斥妈咪啊,他只是担心自己太重,妈咪抱不起自己而已。因为妈咪看起来好瘦,她的胳膊看上去和自己一样粗细,抱起他会不会站不稳?
”妈咪不是难过,是高兴,看到小嘉长这么高了所以高兴。“萧萧一边抹眼泪一边说。
”到屋里说吧,站在大门口一会儿街坊四邻都要出来了。“钟离衡说,这会儿已经有好几个经过的大爷大妈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
萧萧这会儿见到小嘉,没有多余的心思计较,所以没有理会他,只领着小嘉坐到客厅的沙发上。钟离衡在则在后面将门关了,他想小嘉在场萧萧更不好撵他了,终于暗暗松了口气。
今天她从茶餐厅走后,他在那间包厢里坐了一天,一直陷她说不爱自己冷淡表情里。他无法接受她这般能拿得起放得下,只要想到她早就忘了自己,舍弃了那段感觉,就痛得难受。
可是痛过之后,他却仍然不想放手,自己努力了三年,难道就是为了这个一个结局?不是不甘心,只是舍不得再次放她走。因为他太了解自己,这辈子他是栽了在她手上了,如果能舍得,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所以,她说现在不爱也没有关糸,他们可以重新来过。只是她的态度就像坚不何摧的堡垒,对他的防御能力太强。不得已,他才会用上小嘉这张王牌,他知道她割舍不下。只是她舍不得割舍,便是他接近她的机会。
可是钟离衡在房间里坐着,萧萧还是会很不自在,还好他待了没一会儿就有电话打来找他,钟离衡就急匆匆的出去了,他一走,萧萧又暗暗松了口气。
母子俩在客厅里说了许多的话,原来小嘉这几年一直跟钟离衡在法国,他给她讲许许多多国外的事。小嘉发现妈咪很喜欢听自己说话,每当自己说到学校的趣事时,她都会很专注的听,眼神也很温和,让他有一种被爱的感觉。
提到有关爹地的事时,她虽然也会听,可是皱总是不自觉的皱着,似乎有些不高兴。渐渐的,他便不再提爹地了,两人聊了很久,7点左右钟离衡让人送了饭过来,两人开开心心的吃了饭,一直带着愉快进入梦乡。
第二天萧萧跟公司电话请了假,恰巧周五,加上周末一共三天,她陪着小嘉去了游乐场,去了动物园,去买了很多书籍和衣服等等,她的能力虽然有限,却愿意尽自己所能的将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小嘉也很开心,在国外待久了对国内的东西也感觉很新鲜。特别是有妈咪陪伴的感觉不是一般的好,他终于和别的小朋友一样有爹地、妈咪了,虽然爹地出现的时候,妈咪看起来并不是太高兴,但是在他的帮助下,妈咪也没有机会赶他走。
他看得出来哦,爹地努力在讨妈咪欢心,可是妈咪对自己很温柔,对爹地却冷冰冰的。爹地说是他从前做了对不起妈咪的事,所以不怪妈咪。小嘉听到这里突然也不很不想理爹地,可是爹地在他心中一直是个很威风的人物,安迪叔叔在他面前从来都是恭恭敬敬的,所以看到他努力讨好妈咪的样子,又觉得他很可怜。所以小嘉为了和其它小朋友一样,和爹地、妈咪牵手走在马路上,只好暂时原谅他,先追回妈咪再说。
快快乐乐的玩了三天,钟离衡给小嘉找了家幼儿园,所以周一的时候小嘉去上课,萧萧便去上班了。下午的时候萧萧正在忙,身上的手机响起来,她看了一眼竟然是齐俊。
”喂。“她尽量让自己的语调自然一点。
”萧萧,晚上能一起吃饭吗?“齐俊迟疑了一下,还是提出邀约。
”…好。“萧萧答应。
”那晚上见。“齐俊说。
”嗯。“萧萧应着挂了电话。
5点下班的时候,萧萧和公司同事一起出了办公大楼。
”哎,萧姐,你的白马王子又来了。“身边的女同事指着楼前那辆改装后的黄色宝马说。
萧萧顺着她们的目光看过去,齐俊已经下了车。他仍然穿着发白的牛仔裤,黑色的紧身T恤,好身材完全展露出来,再加上那张脸,不知道他背景的女孩子都会把他当成白马王子。
萧萧对于这种调侃也习惯了,只是笑笑懒得解释。在同事们艳羡的目光中走向齐俊,却没有看到另一辆黑色宝马停在不远处,钟离衡本来准备按喇叭的手,因为看到从车上下来的齐俊而僵住。
”爹地,那个叔叔是谁?妈咪好像没有看到我们呢?“小嘉也看到了萧萧走到齐俊面前。齐俊帮她开了车门,萧萧便坐了进去。
钟离衡听到小嘉的问话,脸上的阴鸷收敛了一些。转过头来看着小嘉说:”小嘉乖,妈咪今天有事,我们改天再出去吃饭好不好?“
”好。“小嘉点头。
虽然他有点似懂非懂,可是他知道爹地现在很不高兴。而且妈咪为什么要做那个叔叔的车呢?难道是妈咪的追求者?在外国看到离异的夫妻也多,他好多同学都是离异家庭的子女,他倒也不是很敏感,只是还是不喜欢妈咪被别的叔叔追走。
这时齐俊的车已经开走了,钟离衡不想让小嘉参与这些,只好把他先送回去由李娟照顾一下。
齐俊则在附近找了一家饺子馆,因为萧萧是北方人,很喜欢面食,尤其是这三年特别爱吃牛肉馅的饺子,这是他观察了好久的结果。进了店,两人要了个包间,点了几个菜和牛肉饺子,他连问都不用问,每一样都是她爱吃的,服务生把东西上齐便出去了。
”听说这里的饺子特别好吃,你尝尝。“他招呼她。
萧萧点点头,夹了个小巧的饺子咬了一口。牛肉的香味溢满口腔,却让她心里浮起别样的涩然。
”不合胃口?“齐俊看她吃了一口就放下了筷子,不免有些失望。
萧萧摇头,齐俊只知道她偶尔会吃牛肉饺,却不知道她是为什么。那应该是一种悼念,因为再也没有人提起,想起他时除了心痛还有孤独……只是这种心情,已经在他再次出现后完全变了味道。
”那天晚上…对不起。“他以为她还在介意。
萧萧低眸,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实话,心里已经不怪他了,可是如果说没关糸,会不会感觉她很随便?
气氛有点凝滞,而且萧萧明显的心不在焉,这顿饭就草草的收了场。齐俊照旧开车将萧萧送到楼下,车子停在桂花树下,是三年来每一次送她停伫的老地方。因为这个地方可以看到她的客厅,晚上的时候偶尔”经过“也会看到她卧室窗帘后的剪影。
萧萧准备下车,但推了一下门没有推开:”齐俊?“她叫着,提醒他开锁。
他却没有看她,只盯前方的挡风玻璃问:”萧萧,你已经决定和他在一起了是吗?“那口气不像是问句,倒好像在告别。
萧萧皱眉,但没有回答,她没打算跟钟离衡在一起。她觉得她现在的人生并不是非要一个男人不可,她有孩子,她有工作,她也一样能生活的很好。至于那个人,她承认爱,却觉得永远都不可能了。
可是在她的缄默却让齐俊以为是默认,他猛然抱住她,吓了萧萧一跳。她下意识的挣扎,他却将她抱得更紧,且恶狠狠的说:”失去了我这样的男人,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萧萧怔住,因为听出这话是他对自己感情的释然,这个拥抱应该是有告别这段单恋的含义,所以她放弃了挣扎,安静的待在他的怀里,心突然有种微微的刺痛感。
齐俊抱着她好久,嗅了一下她肩上的头发,低垂的眸子里掩过痛色,然后才把她放开。他没有看她,只听滴的一声,车子的中控锁开了,说:”下车吧。“
萧萧看着他张嘴想说什么,却突然感觉有东西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说什么呢?不能给他想要的答案,说什么都好像是多余的。所以她推开车门下了车,挥着手目送他离开。她知道这个男子从此以后都会离自己远去,他是个拿的起放得下的俐落男人。
她却不知道这样的男人也会心痛,在与她见之前喝过整整两夜一天的酒。直到确定自己不会心痛而死,才爬起挥剑斩情。这一次他不会再等她上楼,确定她的安全才走,因为这一切自会有另一个男人来做。
送走了齐俊,心突然变得沉甸甸。用钥匙打开新换了锁的家门,却意外的看到钟离衡站在自家的阳台上。虽然见到他有些不太高兴,可是想到小嘉会在也就只好暂时准备忍受。
”小嘉,小嘉!“她喊着儿子就往卧室里去找。
”别叫了,小嘉没来。“钟离衡说着转身走进来,只是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甚至有点阴沉。
萧萧的笑僵住,然后看着他。
”我只是来帮小嘉拿他的故事书。“他被她盯得有点狼狈,就随便找了个理由。
萧萧走到柜子前,那里都是她给小嘉新买的书,动手将里面的书籍全搬了出来,直接放在茶几上。意思很明白,让他拿着东西快点离开。
”就那么讨厌我?“他盯着她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挫败。
”是。“她很干脆的回答,一点都担心伤到他的自尊。
”所以在你眼里齐俊就那么好?腻在一起三个小时还不够,就连到门口都那么依依不舍吗?“她可知道他看到她和那个男人抱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心有多难受吗?
”你跟踪我?“她的脸也沉下来。
”是,我跟踪你怎么样?“她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她在不爽什么?
完全不解释,其实他只是早早接了小嘉放学,然后特意到她下班的地方等她,想带她们出去吃顿饭的。却碰上了齐俊,他把小嘉送回去后在这里呆坐了三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煎熬的等待她回来,却看到两人紧拥在一起。
”哦?那我还真不该这么早回来,早知道就算有电话打给阿俊说有事,我也该撒个娇说我想他,然后开个房办完事再回来。“她故意气他。
他的脸果然变得煞白,好像被打击到。但是钟离衡怒极反笑:”开房?我倒忘了,你说过他就喜欢用强的,我看是你喜欢那个调调吧?早说嘛,我比他强多了,你不是早试过。“
”钟离衡,你混蛋!“她毕竟脸皮薄,听了他更露骨的话,脸不由得都气红了,动手便打他。
被打得心更烦,他干脆抓住她的手:”我混蛋,我还可以更混蛋你要不要试试?“说着拖着她就往卧室去,把她狠狠摔在床上。
萧萧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他的身子死死压住。
”钟离衡,你要干什么?唔……“萧萧挣扎,可是这方向她一向处于弱势。
钟离衡也是被她口中的开房两字给刺激到了,他的嘴密实的封住她的口,手熟练而粗暴的扯着她的衣服。
萧萧很用力很用力的挣扎,可是还是没用。在男强女弱的力量悬殊下,她被压制的死死的。头偏过去,不远处的梳妆台镜子上,映出这人类最原始的一幕。
她看着镜子里丑陋的自己,突然觉得特别悲哀。身体直挺挺的躺在那里,眼里的泪淌下来。
钟离衡是直到唇角尝到咸涩,才感觉到不对劲的。她已经不再挣扎,只是泪眼朦胧的看着不远处的镜子,好像没有知觉的充气娃娃。
”萧萧,萧萧!“他赶紧起身,然后看到她的衣服已经被自己撕开了,眼里满是懊恼。
”不做了吗?不做就滚!“她伸了手臂挡住自己的眼睛,无法面对这么难堪的自己。
”萧萧,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那么对你,你明知道我最受不了什么,又何必非拿话激我。“他捧着她脸道歉,伸手想要替她擦掉脸上的泪,却被她用力挥开。
”萧萧,我只是想重新开始,难道我们真的就回不到从前了吗?“他挫败,受伤的看着她。
他承认他三年前弄的分手真的给两人造成了今天的阻碍,他一直在很努力很努力的靠近她,为什么她就不能给自己一次机会?总是那般冷若冰箱。
”重新开始?“萧萧喃喃的重复他的话,眼睛一下子冰冷起来。她坐起身子,对着他冷笑:”原来你的目的是重新开始?“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以为他有那么无聊,只是没有目的缠着她吗?
”钟离衡,你到底有什么自信以为我会和你重新开始?“她却咄咄逼人的盯着他,眼神更冷更冽。
”因为爱,萧萧,我爱你。“一直爱,始终爱,他看着她,可是在那么冰冷的眼神下,他知道说出来她也不会放在心上,但他依然想说,目光坚定。
”爱?“萧萧嘲讽的看着,眼里挂着泪,那样子又想笑:”钟离衡,六年前你说爱我。你母亲拿着那些杀父之仇的资料来逼迫我的时候你在哪?我和季杰在废厂房里被赤身裸体的十几个男人围着的时候你在哪?我怀着你的孩子倒在地板大出血的时候你在哪?小嘉被肖彤抱走的时候你又在哪?“
厂房里是季杰牺牲了自己,大出血的时候是佳宁救了她!可是那三年还有说不出,道不尽的艰辛,比如说被凌云威胁……
钟离衡被问的哑口无言。
萧萧却觉得不够,她又问:”三年前你也说爱我。是谁说萧萧,你什么也不用管,只要努力爱我就好了。又是谁第二天便在酒店里当着另一个男人跟我说分手?我在停车场门口的地上哭泣的时候你又在哪?“
他是为她的好,为了她的安全,为了他们的未来,可是在她那么伤痛的眼眸下,他说不出来。他突然觉得那些理由在她悲痛的眼眸中显得苍白,他甚至开始恼恨自己当初的选择,最终伤得她那么深。
”你以为这些就够了吗?“她说完下床,不顾自己暴露的身体,在床头柜最下面翻出一张纸,甩在了他的面前:”钟离衡,好好看清楚你是怎么爱我的!“
钟离衡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不好感觉,拿起那张纸看了看——竟B超单据!目光下意识的扫过日期,果然是三年前的,脸上不由震惊,握着单据的手也颤抖起来。
他抬起头来看着萧萧,控制声音里的抖音问:”谁的?“
”我的。“萧萧回答,神情冷漠:”不对,你应该是问孩子是谁的吧?你的。“
”那孩子呢?“声音很轻,突然有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她三年前居然又怀了孩子……
”你觉得我会把他生下来吗?“她冷笑反问,漠然地看着他:”别忘了你当初你是怎么抛弃我的,又是怎么带走我的小嘉,我为什么还要为你生孩子?“她的眼神好恨,恨这个男人的无情。
他的脸色变得灰白,看着她充满恨意的眸子。可是他的语气却很坚定:”不,你会生下他。“不是安慰自己,是他太了解萧萧,她就算再恨自己,也不会不要那个孩子,那也是她的骨肉。
萧萧在他的坚定眼神下,表情却开始变得悲伤:”对,我会,如果我能保住他,我一定会生他下来。可是我没有,我没有保住他。“她开始嘶吼,像是压抑着极大的痛苦在爆发。
”知道为什么吗?肖彤绑架我的时候,我被人推了一下,肚子正好撞在床角上。“钟离衡的心揪紧。
”别担心,那时孩子还没有死,医生说虽然子宫受损,可是只要生产前一直待在床上是可以保住的。可是偏偏那天我看电视,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她看着钟离衡问。
钟离衡的眼睛发红,他不敢问,因为萧萧的眼神太过悲痛。
萧萧勾了下唇角,可是眼里还挂着泪,她闭上眼睛说:”我看到新闻,上面说一班由法国飞往J市的航班失事,我在死亡者的名单里听到了你的名字。我不相信,我想去看看你,想亲眼证实,所以我就不顾护士的阻拦往外跑,我的情绪太激动,所以……“
她蹲下身子,终于再也说不下去,痛哭失声。
所以那个孩子没有保住吗?所以这次害死他们骨肉的又是他吗?钟离衡的脸色灰白,好像一瞬间被抽离了所有气力,脚步趔趄了一下,身子无力的倚在床尾的柜子上。
骗人的,一定是骗人的!他接受不了,所以试图安慰自己,可是心却开始发慌,因为如果萧萧真的生下了这个孩子,为什么她到现在还是一个人住?这里完全找不到曾经有个婴儿住过的痕迹。他低着头半跪在地上,手痛苦的揪着自己的头发,他恨自己,恨自己现在的头脑还能这么冷静的分析。
萧萧双手环抱住自己的胳膊,看着他痛苦的样子问:”钟离衡,你还敢说爱我吗?你们钟离家,不,你身上背负着我们两条孩子的生命,你到底什么脸面说重新开始?“
”钟离衡,这辈子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她的声音从来没有如此坚决,像是誓言。
钟离衡,这辈子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声音缓慢的回荡在他的耳朵里,如一记闷锤,砸得他心神俱裂。
萧萧不知道那天钟离衡是怎么走的,因为她也很痛。那些埋葬了多年的伤口,被她一道道亲自撕开,她痛得觉得自己整个人已经支离破碎。所以她蹲坐在床边,双手一直环抱着自己,就那么麻木僵硬的坐着。直到第二天李娟带着小嘉开门进来,她都有些茫然的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萧小姐,衡少有事回A市了,他说你还要上班,让我这几天在这里住下来照顾小嘉。“李娟是这样说的。
可是他走了两个月都没有回来,萧萧照常上班,小嘉继续上学,李娟忙着家务,把她的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回到家就能吃到喜欢的菜。偶尔小嘉会吃着饭或看着电视不高兴,如果她问,他便会说想爹地了。萧萧疼宠的看着摸着他的头发,却总是一言不发。
她有种预感,钟离衡不会再出现了。自己那天的话产生了作用,他将会永远在自己的生命里消失。这样也好,他做他的衡少,她过自己平淡的生活,即便痛,却平淡。只是难为了小嘉。
”小嘉,妈咪今天带你去个地方好不好?“她问。
”好。“小嘉扬起笑应着。
他其实知道妈咪很不高兴,因为她的笑真的好牵强,却总是勉强自己扬高兴致来哄自己开心,所以他以后会少提爹地,只要在心里偷偷想念就好了。其实爹地走之前有给他配手机,偶尔也会接到他的电话。
”那赶快去换衣服,小嘉一定会喜欢他的。“萧萧说。
”嗯。“小嘉应着去换衣服。
门铃这时却响起来,萧萧想大概是李娟忘了带钥匙,便走过去开门。暗红色的门板打开,外面站着一个玫色打底裙配白色修身风衣的女子。11月的天气不算冷,却也够凉了,从楼道里灌上来,让她不自觉的搓了搓肩。
”李小姐。“她很意外李秋瞳会来。
”萧萧,咱们那么熟了,没必要这么客气吧。“她说从萧萧身边绕过,提着东西不请自入的走了进来。
萧萧很困惑的看着她,只好先关了门。
”妈咪我好了。“小嘉从房间里跑出来,然后看到了坐在客厅里的李秋瞳。
”姑姑,你怎么来了?“这一声叫得分外惊喜。
”臭小子,有了亲妈就忘了姑姑了吧?“李秋瞳笑骂着,言语之间都是带着很自然的亲昵。
”哪能呢。“小嘉俏皮的说着走上前。
”算你嘴巴甜。“李秋瞳把放在脚边的东西递给他:”你喜欢的赛车,最新防真款。“
”哇!“小嘉惊喜的瞪大了眼睛看着盯着手里的包装盒上炫酷的造型,开心的抱着李秋瞳亲了一口:”谢谢姑姑,还是姑姑最好。“
”臭小子,怎么跟你爹地一点也不一样,也不怕你妈咪吃醋。“李秋瞳擦了一下脸上的口水,继续笑骂,眼睛全是宠溺。
”妈咪才不会吃醋,在我心里妈咪永远是最好的妈咪。“他笑呵呵的转头,继续拍着萧萧的马屁。
萧萧看着他笑,这孩子在自己面前一向显得很懂事,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调皮轻松了一面,看来是自己平时太严谨了。
”好了,这里还有礼物,都搬到房间里慢慢拆。姑姑跟妈咪说几句话。“李秋瞳说。
小嘉看了一眼萧萧,她轻点了头,他抱着东西一溜烟的就回了房,看得出来非常喜欢。
”这孩子在你面前懂事好多,以前除了衡,根本没人制得他。“小嘉活沷的狠,鬼点子也多,偶尔会恶作剧,但幸好不恶劣。
萧萧只是笑笑,其实小嘉真的没有特别让她操心,反而感觉他像在心疼自己。
”萧萧,我们出去聊聊吧。“李秋瞳突然说。
萧萧沉默,她感觉得出来,李秋瞳是特意来找自己的,可是她们之间到底还有什么好说的?
”萧萧,你不会连这点勇气都没有了吧?“以前不是挺厉害的?她那么骂她她都没有示弱过。
萧萧深吸了口气,说:”好,我给李娟打个电话。“
李娟很快赶回来帮忙看着小嘉,萧萧带李秋瞳去了附近了咖啡馆。她住的是不是繁华的闹区,甚至很偏,这里没有什么高档的地方,咖啡自然也不怎么好喝。不过幸好李秋瞳也不是为了喝咖啡而来,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跟她聊聊,而家里有小嘉,显然不太合适。
坐在窄小的包厢内,里面的空气甚至不太好。不过幸好靠窗,萧萧就打开了一点,凉风正好吹进来。外面行人不多,楼前是棵老柳树,一群孩子正在下面玩耍。两人盯着外面一直都没有说话,直到咖啡上来。
李秋瞳抱着杯子暖了暖手,却没有喝的意思,看着萧萧问:”你跟衡到底怎么了?“
萧萧回头,凉风正好吹着额角的碎发,她伸手顺了一下:”我们三年前不就已经分了吗?能怎么样?“分了之后,他和李秋瞳订了婚,怎么又转头来问?
”可是他上次来T市找你,不是为了和你在一起吗?“他们之间的外在因素都消除了,却为什么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钟离衡回去之后也变得颓废,只是问什么也不肯说。
”你觉得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吗?“她觉得很奇怪,在发生了那么多事之后,他们为什么还能坚信自己和钟离衡还会在一起?
”为什么不可以?“李秋瞳不懂地看着她,然后想了三年前的分手,疑惑地说:”难道衡没有告诉你,三年前他要和你分手是假的。那时候他已经被打击的没有能力再保护你了,他怕你再出事,所以只能忍痛说和你分手。“
”还有,我们的订婚也是假的。他其实一直都在暗中努力,利用家里对他的信任和我们家的力量,迅速的壮大自己。他一直都在暗中计划着,他与大哥钟离尧合作,让自己有足够大力量的反抗他们家。三年来,他虽然没有联糸你,但是每当某件大事做成他都会很兴奋,因为他知道他与你的未来越来越近。“三年来他一直以此为目标,甚至工作起来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每天累得趴在办公桌上都能睡着。那些辛苦不都是因为爱吗?他对萧萧的爱从未停止过,难道这些还不足够?
”那么我呢?“萧萧却问:”我呢?他的计划里有我吗?他分手的时候告诉过让我等他吗?他诈死的时候,想过我会痛吗?你说他为了我们的未来?我为什么什么都感觉不到?我只知道他不要我了,还带走了我的小嘉,她想过我会承受不住吗?我在肖彤的手下死里逃生的时候,他却又死了,他知道我这三年来是怎么过来的吗?“这就是钟离衡给她的全部。
或者李秋瞳会觉得她被钟离衡这样爱着会应该感到很幸福,会很感动。可是她不会,她清楚的记得自己从分手那刻起的每一天心痛,为了他的死,为了见不到小嘉,还有后来的那个孩子……
”他不是诈死,他是真的差点死掉。凌云的目的也不是钱和脱身,事实上他早有准备,出事前移走了大量的钱和药剂配方。他那么做只是为了让衡回国,然后雇了专业人士在飞机上动了手脚。那天衡拿着登机牌已经进了机舱,安迪却闯进来说小嘉急性阑尾炎。“如此才躲过了一劫。
”至于后来他为什么没有出现,他第二天就回来,只是再也找不到你,整整一年你都像在世界上消失了一样。你知道他羽翼未满,又怕家里发现异样。只能暗中派人跟踪齐俊,找过所有跟你有过关联的人,都没有找到。“
萧萧不说话,她知道钟离衡那一年为什么找不到自己。
”萧萧,不要再守着那些伤口。摸摸你的心,问问它还爱着衡吗?如果爱,就学会善待自己吧。你和他身上背负的东西都太沉重,难道要永远这样痛下去吗?“
萧萧的手捂在胸口上,只觉得一阵阵的发疼,原来它还是活着的吗?。
”还有,你知道吗?衡的爷爷要不行了。“李秋瞳突然转了话题。
萧萧抬起头,不明白她想说什么。
”他是军人出身,一辈子强势。到头来被自己最得意的两个孙子算计了,自那以后便一病不起。“李秋瞳感叹。
萧萧觉得她还有话没有说完,所以继续等待。
李秋瞳看她没什么反应,就叹了口气:”我前天陪爷爷去看他,他看起来平和很多,在医院里也想通许多事。只是临走前有个心愿。“她抬头看着萧萧说:”他想见见小嘉,可是衡却一直没有答应。他说他们钟离家太对不起你,没有资格见你的生下的孙子。“
李秋瞳苦笑:”我知道我也是没有资格求你的,衡其实很爱他的爷爷,他只是觉得太对不起你,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如果老爷子真这么走了,他一定会后悔的。“
萧萧沉默,终于明白李秋瞳今天来的目的。
李秋瞳放下凉掉的咖啡杯,起身朝外走,她已经尽了力。
萧萧只觉得风更凉了,楼前那棵老柳树掉下几片泛黄的叶子,好伸手关了窗户。外面的阳光透过窗照进来,斑斑树影映在她身上,低眸着眸子看着杯子里散掉的咖啡花,同样一口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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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年轻的女子带着一个六岁左右的男孩出了A市的机场出口。豪华的机场大巴载着她们到市中心,萧萧又打了车到李秋瞳所说的某医院的重点病区。
医院里一贯冰冷疏离的白色,寂静走廊里连医护人员的脚步声都很静。
”妈咪,我们要去哪里?“小嘉以为妈咪来A市是找爸爸的,可为什么却来了医院里?
”……去见你爹地的爷爷。“萧萧回答。
”爹地的爷爷也是我爷爷吗?“小嘉问。
”…当然。“萧萧点头,即使不愿意承认,但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两人走到其中一间有警卫把守的病房前,她还没有开口,其中一个人就做了请的手势:”萧小姐,小少爷请。“
萧萧便不再说什么,带着小嘉进入病房。
房间里没有其它人,病床上躺着一位七十岁左右的老人,身子并没有想像中的瘦弱。只是他的头发花白,身上插满了管子,口鼻上戴着也氧气罩,闭着眼睛,脸色看起来很差。
小嘉害怕的往萧萧身后缩了缩,萧萧却抓住他的手说:”小嘉,去叫声爷爷,我们就走。“
小嘉听话的点点头,壮着胆子走过去,对着那个看上去还在睡觉的老人叫了声:”爷爷。“
话音刚落,他的眼皮居然动了动,吃力的睁开眼睛。他浑浊的眸子盯着小嘉半晌,才转向萧萧。
萧萧没有走近,只是远远地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小嘉才跑到萧萧身边催促:”妈咪,你不是说我叫完爷爷就走吗?我们快走吧。“这个爷爷的样子好可怕啊,他不想在这里待。
”嗯。“萧萧收回目光,牵着小嘉的手往外走。
钟离韪伸出手,吃力的扯下自己的氧气罩,对她说:”对不起。“那声音很哑哑,还带着颤音,让萧萧的脚步顿住,她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谢谢。“钟离韪又说,只是这句声音特别轻,只能让人依着口形猜测。
”爸,爸。“门口传来女人高声,一个人影从她和小嘉身边擦过去,扑到了钟离韪的床前。
”爸,你要为我们做主啊,尧和衡他们太过份了,小辈都管起我们长辈来了,我这做姑姑的到底还有没有威信。“那女人哭喊着,完全没有顾及到病人的身体和情绪。
”爸,他们太过份了,你可要为我们作主,不能让他们再这么胡来。“
萧萧牵着小嘉离开,穿过走廊,将那哭诉远远抛在病房里。
从电梯里下来,在医院门口居然也不好打车,他们站了好一会儿,一辆银色奥迪突然停在了她的面前。
驾驶座位置的车门被打开,矜贵内敛的钟离尧下来,看着他们问:”去哪?我能送你们一程吗?“他在释放着自己的善意。
”不必了。“萧萧对于季杰的事对他还耿耿于怀。
钟离尧怔了一下,没想到萧萧这么不给面子。但是他的神情随即变得自若,蹲下身子对小嘉说:”小嘉,好久不见。来,让大伯抱抱。“也不等小嘉回答,已经迳自抱起了他,然后打开后座的车门放进了车里。
”钟离先生!“她皱眉,很烦感地看着他。觉得他们钟离家的人都一样,自大霸道的可以。
”只是送你们一程。“他虽然在微笑,却很坚持。
萧萧无奈,只得坐进去,懒得和他纠缠。
”麻烦给我们找间普通的旅馆停下就好了。“萧萧冷淡的说,他们明天还要赶回T市。
”妈咪妈咪,我们不见爹地吗?“他真的好想好想爹地啊。
萧萧看着着急的小嘉,没有回答。
前面开车的钟离尧从后视镜看了这两母子一眼:”小嘉,你爹地不在A市,出差了。“
是吗?原来不在A市,不用再担心碰到,真好!萧萧想。
小嘉的小脸上则露出失望神情。
”爷爷的事,谢谢你。“钟离尧趁机道谢。
萧萧却把头转向窗外,没有理他。她会让钟离韪见小嘉,只是因为他快死了,但并不代表原谅,钟离家给她的伤害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磨灭。
”季杰的事,很对不起。“钟离尧又说:”我不知道我的秘书当年做了那么多事,我本来只是想他做做样子的,没想到……“后来他只能将错就错:”警局已经以故意伤害…轮jian罪将他逮捕,法院明天会判决。“
萧萧仍然没有回应,只是露出讽刺的笑。谁又知道那个秘书是不是替罪羊呢?
车子在不知不觉中停了,她才发现钟离尧把他们带到一个社区。
”这是衡在A市的住所,我想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住旅馆也不方便,还是住这里吧。“钟离尧怕她拒绝又说:”放心,衡这几天出差了,都不会回来。“
萧萧迟疑,小嘉已经下了车,她只好下车跟着。
”在8楼A座,钥匙应该在小嘉身上,我记得他回国专门让人弄了个方便挂在脖子项链。“钟离尧探出头说,然后将车开走。
小嘉在衣服里掏啊掏,终于把链子拽出来,吊坠还真是钥匙的形状,不过弄得真的特别好看。萧萧给他换衣服有见过,倒没想到真能打开门。
”爹地给我的时候说,这是我们未来家里的钥匙哦。“他看着妈咪打开那扇门,有很兴奋的感觉。
萧萧带着小嘉走进去楞住,玄关的地方摆着鞋柜,里面只有三双拖鞋,男式和女式的都比较眼熟,只有中间那双儿童专用的是新的。两人换了鞋进屋,她又被房间的情景震住,因为房间的摆设和装修……她发现居然跟J市的豪庭尊砥一模一样,就连窗纱都一样。
”妈咪快看,这里有好多照片。“小嘉叫着。
她回神,看到小嘉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相册,厚厚的好几本子,可能因为太重没有抱住,稀里哗啦的全掉到了地上。他手忙脚乱的收拾着,萧萧看到那些掉出来的照片有小嘉的,有自己的,也有三个人从前的合影。从他们六年前初识到三年前分别都有,甚至还有近期的。比如小嘉手里那张,就是三天前她穿着红色的昵子大衣牵着小嘉从商场出来的照片。
原来他虽没有出现,却一直在关注着他们……
可是萧萧强迫自己收回目光,用冷淡来拒绝看到的所有东西。
”小嘉,先去洗个澡,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萧萧说着往厨房去。
由于这里的摆设和豪庭尊砥的公寓一模一样,所以她找东西特别容易。厨房里并没有什么菜,她就简单的下了两碗面条,两人凑和着吃了。小嘉对儿童房里的东西特别感兴趣,尤其是玩具屋,除了以前玩具外,新增了许多适合6岁儿童喜欢的玩具。萧萧觉得有点累,本来想去客房休息的,却发现里面被当成了临时储物室。
洗了个澡,本来想穿上旧衣服的,可是觉得有灰尘,一定会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她裹着浴巾迟疑地推开衣帽间的门,依照记忆中那样打开衣柜,找到了自己的内衣和留在豪庭尊砥的衣服,那么多一件都不曾少。她深吸了口气,快速穿上衣服,阻止自己多想下去。然后躺在了那张柔软的大床上,目光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饰,有一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很后悔,后悔来到这里,就像个潘多拉盒子,走进了钟离衡的世界。他平时该是住在这里的,枕头上还有留有他的味道。甩甩头,警告自己只要住一晚明早就走了,所以千万别多想。可是从前的种种却如潮水般涌来,他们的初识,他们在这熟悉的角落里曾经渡过每一天,美好的、幸福的以及那些伤害和折磨。当然,她不止看到了自己的伤,也清晰的看到他曾经的苦苦挣扎。
一幕又一幕,心又开始泛痛,眼睛不知不觉就热了,她猛然从起来,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好恨自己,好恨这么不争气的自己,为什么一定不在楼下离开,为什么要想起来?气得手抓着旁边的枕头扔到地上泄愤,却发现它下面居然藏着东西。
那是一个木雕人偶,人偶的躯线凸凹有致,长发及肩,眉眼飞扬,左颊边漾着若隐若现的梨窝。
她清楚的记得他们相恋后的第一次分离,是因为若雅的项目出了问题,钟离衡出差在美国待了半个月。待到他们见面时在客厅里足足相拥了半个多小时,那是年少的她们第一次尝到相思的滋味。后来他拿出了这个人偶,上面的每一刀都是他亲手刻的,他每晚睡不着的时候就会刻,心里想着她的样子刻,刻坏了就换一块木头重来。他没有说他到底刻坏了几个,她只是看到他的指尖磨出了茧子,手背上有一块愈合刀伤。最重要的,她当时那般感动,是因为刻得那么像,感觉他把自己刻在心里一样。
指尖一点点拂过人偶的眉眼,她笑得那么明媚张扬,一如二十岁时的自己。指尖向下到木偶的手掌,她记得手掌一直没有雕刻完成,可是这会儿却五指分明,那些痕迹都是新的。且左手无名指上被刻了细细一个圆圈,代表的是戒指吗?萧萧的眼前突然一片氤氲,她抱着被子捂着嘴巴,再也忍不住哭起来。
钟离衡,你真是好傻好傻!而自己更傻更傻,明知道不可以,心却还被揪得痛。
钟离衡是凌晨的时候回来的,他拖着行李箱疲惫的用钥匙打开门,换鞋时马上发现了不对劲。鞋柜上属于萧萧和小嘉的拖鞋不见了,里面摆的是一双女式的皮鞋和儿童运动鞋。然后他感觉到整个屋子的气味都不对,似乎有着煮饭余味和说不清的熟悉味道。
他的心止不住狂跳起来,甚至不敢开灯,一步步朝着透出微弱光的卧室走去。脚步在门口前停了下来,他的手颤抖的轻轻推开门,看到床头上的陶瓷台灯是亮着的,床上躺着一个女人的身影,她穿的是萧萧的杏粉色睡衣,头发虽然理得很短,可他也认得这个身影是萧萧的。心里一紧,分不清是悲是喜。他站那里怔怔的看了她好久,唯恐是自己太过想望出现的幻觉,而不敢相信。
终于还是抬走脚步走过去,有很轻很轻的脚步,坐在她的身边,手指轻碰了下她的头发,竟还在傻傻的昵喃:”你是真的吗?“真的不是幻觉吗?
身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惶然有回神,看到身边的萧萧并没有消失。松了口气,呼吸又紧起来。怕吵醒了她,赶紧握着手机出去,却没看到那床上的萧萧睁开了眼睛。
”喂。“声音压的极低。
”衡,到家了吧?“对面传来钟离尧的声音。
钟离衡皱眉:”大哥你到底有什么样的大事,非要我三更半夜赶回来不可?“他不知道他最近很忙很忙吗?忙得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不,不是没有,是不敢有,怕想起她。
”你还没到家吗?“钟离尧困惑。
”你是指萧萧?“钟离衡终于有些明白。
”看来你是到家了?好好把握机会,不要再折磨自己。“连他都看不下去了。、
钟离衡沉默,问:”她怎么回来?“他不会忘记她那天的神情,她说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每次想到他都心痛要死掉一般。手习惯性的捂住胸口,就像永远也治愈不了的伤。
”…她带小嘉去看过爷爷,是个好女人。“钟离尧坦言,然后简单解释:”我看她住在别的地方不安全,就送到你的公寓。“
钟离衡震撼住,他没想到萧萧出现居然是为了爷爷。但是也不应该意外,她一直都是很善良的女人。挂了电话,他没有却没有勇气再回卧室,觉得自己更没有脸见她。坐在黑暗的客厅里,习惯性的点了一支又支的烟,直到东方的天际渐渐泛起鱼肚白,他才拿了车钥匙出去。
一个小时后,他轻声再次打开了家里的门。将手里的早饭搁在餐桌上,准备走时看到茶几上的烟蒂,顺手将它扔进垃圾筒里。看着上面的木制花纹,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转到卧室里。手伸到枕头下把那只木偶拿出来,小心的拉开床头的抽屉搁进去,然后准备离开。
正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清晰的脚步声已经传了来。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到萧萧穿着睡衣走了出来,而目光正好与他相接。钟离衡在那一瞬间居然感到了狼狈,仓惶的别过头去:”对不起,我马上就走。“
萧萧皱眉说:”你大哥说,你去了别的地方出差,今天不会回来。“
”哦。因为临时有点事,所以早回来一天。“他简单解释,甚至有点不安,又说:”我公司还有事,就先走了。早饭阿姨已经放在桌上了,趁热吃。“似乎怕她拒绝,说得好很急,便要转身离去。
”小嘉很想你,你不见见他吗?“萧萧却意外的问。
钟离衡怔住,半晌才说:”不用了,我过几天会去T市看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如果你介意,我们会在外面见面。“他知道她讨厌看到自己,带给她那么多伤害的自己。所以自己即便思念到痛,也不敢出现在她面前。
”…好,谢谢。“两个月不见,生疏而有礼应。
然后四目对望,相对无言。
”那…我先走了。“明明舍不得,手垂在身侧攥成了拳头,只是为了克制想忍不住拥抱她的冲动。却还在若无其事的笑,假装洒脱的转身。
手放在金属制感的门把上,用了全力仿佛才转动门板。因为还是不舍,不舍得就此离去,淡出她的生命。可是即便再不舍得,即使心痛如绞,他都必须离开。只因为她,再也不想见到自己。
”钟离衡,你只能做到这样吗?“身后传来萧萧的质问。
钟离衡死死的攥着门把,是啊,他只能做到这样。明明每天想她想的要死,却只能用工作麻痹自己,假装自己生命里没有这个人,只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抱着她的照片崩溃的哭泣。此时此刻她就站在那里,好想疯狂的拥抱住她,哪怕只是感受一下她身上的气息。可是不能,她会更讨厌自己。所以他已经很克制自己不出现在她的面前,只求偶尔的站在暗处看她一眼,知道她的近况,告诉自己这样就该满足。
难道这都不可以吗?一定要彻底在她的生命中消失才满意?见到她才知道,两个月已经是他的极限,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怎么办?用力的把门推开,他大步的走出去,怕自己再次失控掉。
”钟离衡,我恨你!“他的声音在后面呼喊。
他的手揪成了团,恨吧,恨吧,早就该恨的。可是为什么他听到了哭泣的声音?转头,竟然看到萧萧蹲在那里,大颗大颗的眼睛掉到地上。
他疯了,他大步转回去拽起了她:”你到底要怎么样?你说!不准我再给小嘉打电话?不准我让人偷拍你?不准我再保留这间房子的最后记忆?你说,只要你不再痛苦下去,我都可以做到。哪怕让我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我也满足你。“不要哭,不要哭,萧萧,我错了,只要你不再伤心,让我每天活在触不到你一丝痕迹的地方,我也愿意。哪怕我的心,它能得每天像被人凌迟,一片片的削下来,我都会做到。
”钟离衡,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她却抱住他,哭得泣不成声:”我恨死你了,钟离,你让我痛苦了六年还不够,为什么到现在还在折磨我。“
”是,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他也紧紧拥着她,心痛得卷缩再蜷缩,却完全没有发现她的感情变化。
”爹地,妈咪,你们和好啦?“揉着眼睛的小嘉在房间里出来,看着紧紧抱在一起的父母问。不,不是问,是肯定的语气。
萧萧和钟离衡这才发现,两人竟然真的抱在一起。一瞬间的尴尬,让两人快速分开。
”妈咪,我好饿,有没有什么吃的?“小嘉问着走过来,装作没有看到表情很狼狈的父母。
萧萧抹了一下脸上的泪说:”你爹地买了早餐,去吃吧。“
小嘉已经一脚踏进了餐厅里:”哇,是我们喜欢的包子。“他惊喜地喊着跑出来:”爹地、妈咪快来吃。“
”我公司还有事,你跟妈咪吃。“怕萧萧不高兴,他拒绝着准备往外走。
”不嘛,不嘛,我想爹地了,不准去公司。“小嘉耍赖的拉住他。
”小嘉,听话。“他严厉地看着他说,余光扫一眼萧萧。
”不如一起吃吧,我去洗漱一下。“萧萧说着转过头,走回卧室。
钟离衡呆楞住。
”爹地,快点,快点。“小嘉催促着拉他,也怕他跑掉。
就这样,那天他们安静的吃了早餐,钟离衡陪小嘉玩了一天,晚上的时候送他们去了机场。夜间的机场大厅里并没有几个人,且透着北方11月天气的阴冷,一家三口站在安检处。
临行,他鼓起勇气问她:”我有空可不可以去T市看你,看看小嘉?“
她淡淡的笑着,轻轻点了下头。
那一刻,整个A市的夜空都仿佛绽放绚丽的烟花。他知道,那是他们的未来终于有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