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4-1 高三首日(1 / 1)
未弥想象过许多次关于高中三年级的生活图像,但绝不是像现在这样,没有悠花的。悠花离开的那一天,她没办法和悠花取得任何联系,想当然耳,悠花既然不告而别,她就不会接起未弥的来电。看着隔壁空荡荡的房间,她彷佛清楚看到悠花的书本、家具摆设、衣物以及色彩不一的瓶瓶罐罐……未弥回到自己的卧房,瘫软在床铺中央,噗簌噗簌地不停落泪。
未弥很难描述自己的心情。
悔恨,她是有的。未弥责怪自己总是关注自己有兴趣的事情,最初是幸村和摄影,而为了让自己成为更好的人,她花了更多时间在自己本身,诸如用功念书以及保养等等。她知道其实她没有不对的地方,但她疏忽了一直在背后给她支持的悠花,这点是无法抹灭的。还有,她非常地难过,未弥为悠花的生活感到心痛,其实她或多或少知道悠花的学生生活并不会快乐到哪里去。童年悠花有被排挤的经验,所以现在她以淡漠掩饰与人亲近的不安,而在无形与无意之间,她建立起了一道透明的墙,隔绝与保护自我。很多人说她冷漠,但其实这并不是悠花的本意,悠花就某些方面而言是非常纤细与柔软的。
然而未弥无可避免的,还是有种被扔下的感受。除了不解,她还有些生气悠花没有道别就擅自离去。为什么悠花不找她讨论?就算没有转圜的余地,至少也和她告知一声!不管怎么说,她们是亲人也是好朋友,悠花的决定在她眼里显得果断过了头。她觉得自己不受到悠花的信赖,甚至认为悠花将自己的心关闭的太紧,而这样做是没有必要的──但她明白,这都是她在为自己开脱,所以找些理由与借口渐弱膨胀的罪恶感。
内心激荡着各种矛盾,她一会儿骂自己,一下又怪到悠花,然后再谴责自己的逃避,就这样无限回旋,使得未弥的脑袋纠结的无以复加。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好几天,未弥没有把自己的心情整理好就到了开学日,而高中三年级的日子终于正式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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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弥知道现在要独自一人搭电车到学校,幸好她已经习惯早睡早起,起床这个点已由她的弱点清单中剔除……只不过自己一个人,大概是还不习惯的缘故,她总觉得走得不太踏实。
还没走进学校里头,未弥就看到一辆重型机车从街口处呼啸而来。这样一台巨大的亮黑色块已经很难让人不注意到,但更让她目不转睛地还在后头。
「就跟你说到巷子口就可以了,我再自己走路过来!」
身着立海大附中制服的女生离开了机车后座,然后把安全帽拿下。
「说过好几次了!反正我也会经过这里!别罗里罗嗦的。」
撇除这个银发,看来颇像飚车族的男生似乎在哪里见过不谈,搭乘这辆机车的人居然是──
「阳子……?西园寺阳子!」
未弥不可置信地盯着将安全帽塞给银发男子的女学生,她叫得小心翼翼,只怕是自己认错了人。然而几秒过后,未弥已经明白完全没有这个可能性,那张上了淡妆的脸和偏高亢的音色全然就是她的同班好友──西园寺阳子。
「啊──未弥,妳今天怎么会这么早到校啊!」见到就站在没有几步之处的未弥,阳子一瞬间立刻满脸通红,她慌乱地拍了机车骑士几下。「亚久津仁!你赶快骑走啦!再见!掰掰!」
那位被唤作亚久津仁的男子「啧!」的一声,放下安全帽的挡风镜片,然后转动机车把手,不出一分钟就消失于她们的视线之中。
听到亚久津这个姓氏,未弥的脑海即刻浮现联谊当天的景象,在众多的男性之中,有一个人没什么在说话,以一种旁若无人的姿态吃着他点的栗子蛋糕,没错,就是那头惹目的银发……阳子的抱怨还在耳际回绕着:「千石这小子,谁不带,带这种人干嘛呢──」
未弥完全无法将眼前之景与当时所见联系起来,只能任由阳子拖着她走进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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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错过了什么?」
惊魂未定的未弥良久才吐出这么一句话。
「那个,我们是最近才在一起的啦……应该算在一起了吧!」阳子压低音量,细声说道:「就是前两天啦……妳也知道,那时候还没开学……」
未弥停下脚步,难掩惊讶地大叫:「跟那个银发机车男?!真的假的?」
阳子神色紧张地摀住她张着的嘴。
「别喊那么大声!我还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要是传到有明友里那里,一定会被我爸妈……」
「……这么说你们果然是偷偷摸摸在交往吗?」
「嗯,实情之后会再清楚地告诉妳!」阳子看了一眼手表后便加快走路的速度。「我要赶去学生会室那边拿运动会的注意事项……未弥妳先去教室吧!」
经她这么一说,未弥才想起高中三年级新上任的班长就是她的好友西园寺阳子,看来阳子是颇受班上同学信任的……但是阳子居然在这个时候交了男朋友?而且还是那个眼神凶恶,以重型机车当作代步工具的不良少年……?这其中到底充满了多少谜团呢……此时此刻,未弥除了觉得自己对悠花不甚了解之外,就连最好的朋友也变得有些神秘了。
未弥还没从震惊中平复过来,便看到正对着她的凛央由前方走进,她犹豫该不该跟她打招呼,因为一见到凛央,未弥便马上想到上一次的互动情形,按捺不住激动的她冲上楼质问凛央为何要伤害幸村……凛央大概根本不想和她说话──
「早安,未弥。」就在她迟疑的时候,凛央已在她面前止步,浅笑道了声早。「妳也这么早就到校了吗?」
未弥一动也不动地望着凛央,对于凛央的友善,她感到非常无地自容……
「……小凛,上次很对不起!我太任性了!」她双手合十,向凛央赔罪:「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没有放在心上啦!」看起来真的不以为意,凛央摇摇头,轻声说道:「妳不要在意,我真的可以理解妳的心情……更何况,妳最近也不怎么好过,之前妳堂姊卷入新闻事件,现在又转学……妳不可能没有受到影响的,对吧?」
凛央牵起未弥的手,未弥觉得她手心的质地好细致、好柔软。「所以──如果妳愿意找我谈心,我还是很欢迎!」
听到这番话,未弥实在很想好好地拥抱凛央,甚至要她下跪致歉都愿意,这么宽容又体贴的一个女孩子,她当初为什么会去伤害她?
「小凛……谢谢妳!」
这时候幸村倏地现身于凛央身后,并对她们亲昵的行为感到不解。「一大早的,妳们手牵手的在干什么啊?」
凛央抿着嘴唇回过头去,俏皮地说了声:「这是女人之间的秘密啦!」
幸村貌似感到出乎意料,微睁的双眼转向未弥。
「咦?妳们原来这么要好啊?」
未弥和凛央相视而笑,然后未弥点了点头。「没错,所以如果没事的话,幸村同学可以去别的地方了!」
「喔──真是无情啊,妳们这是在性别歧视吗?」
幸村夸张了语调,像是遭受了什么不平等待遇似地。而未弥和凛央则很有默契地一同笑了,幸村从头到尾摸不着头绪,被排除在外的他耸了耸肩,表情倒也不算是感到无趣。然后未弥想起上一次像这样三个人站在一起,已经是二年级下学期的事了,那一天他们站在花圃前面讨论友谊赛,她还很不识趣地在幸村面前赞成凛央替冰帝学园加油……所以她根本就没有资格数落凛央,因为自己当时也真是够蠢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