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三章 流水归去(1 / 1)
“五哥哥,你来了……”像是没有看到众人的异样,新嫁娘若无其事的拜托僵硬冷冽的粲轶涯,轻抬莲步,血色的衣衫在夜色中飞舞,犹如绽放的曼陀罗,诱人沉沦的瞬间是让人心神俱裂的残狞。
闻言,流皓月黛眉轻佻,眯起水眸望着那笑的一脸妖娆的新嫁娘,粉嫩的嘴角不由得抽搐,哼哼,千城月这个死女人还真是不要脸,明明都已经活了千年了,可还对着自己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喊哥哥,她不觉得心虚,自己都觉得脸红呢。
“我最‘亲爱’的妹妹大婚,作为哥哥要是不来,还真的是有点说不过去呢……”同样轻柔的呢喃布满哧讽的冷然,流皓月嘴角轻勾,同样绝色倾城的容颜上弥漫开慵懒的笑意,如同一只猫儿,漫不经心的淡然着。
论起演戏,千城月是成精的狐狸,那么她流皓月就是天后级别的始祖,若比演技,谁赢谁输还真的说不定呢……
“那五哥哥定是来祝福星儿的,对吗?”话音落,一红一白,两抹同样纤细绝色的身子比肩而立,红衣女子娇艳妩媚,白衣男子清逸绝伦,相似的没有分毫差别的容颜上,亦弥散着同样虚假的笑靥。
翘长的羽睫微微敛下,清透见底的黑眸深处是不见尽头的幽暗,流皓月面上神情不变,轻飘的视线漫不经心的移向僵身而立的粲轶涯,刹那,有些复杂的目光便狠狠地撞进那双承载了太多酸涩和痛楚的寒冽黑眸。
呼吸一窒,感觉到心房那突如其来的尖锐疼痛,流皓月才一个颤抖,有些迷离的意识蓦然回归,更多的恼怒和冷寒也占据了空茫的心底。
漫不经心的移开目光,在所有人带着各色目光的注视下,灵湛脱俗的眼底悠悠的闪烁着明媚刺目的光芒,“理当如此……”让人听不出情绪的话语慢慢在空气中扩散,带着伤人的漠然就那样肆无忌惮的袭上了每个人没有防备的灵魂。
轻柔却清晰的话语传入了每个人的而立,粲轶涯颀长的身子一震,俊邪的面上刹那失去了所有血色,抿紧的薄唇锋利如刃,却在无意识之间散着涩然的疼痛,幽深如潭的黑眸深处闪耀着阴暗的幽芒,果然是怨恨了吧,明明该是无论任何都不会遗忘的存在,却因为自己愚蠢的蒙蔽,让那不怀好意之人占用了她所有的一切。
而那些被她用尽一切心力去保护的人,是不是也在不知不觉中背叛了那份奢侈却温暖的守护,执着倔强的她,又是如何度过这漫长的五月日夜?
与流皓月相视而笑的新嫁娘见状却是面上笑容一僵,即便只有刹那的时间,却依然没有躲过有心人的注视,而后小女儿家羞涩般的敛下了水眸,嘴边弧度不变,却慢慢探出葱白的柔荑柔柔的牵起了流皓月冰冷刺骨的小手。
“咦,哥哥为何如此冰冷?”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新嫁娘的脸上是吃惊的错愕,眨眨如水的清眸,很是无辜的看着笑得无所谓的流皓月。
“哎,星儿如此草率的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就连父亲和几位兄长都阻拦不得,为兄漂泊在外,听外人说起星儿的婚事,这才日夜不停连夜赶路,终究是赶上了……”流皓月貌似无奈的呢喃,清亮的话语无一例外的传至所有人的耳中。
“原来,这流家小姐和二皇子的婚事是私定终身啊?”所谓说着无意听者有心,一句看似宠溺嗔怪的话语,听在了别人的耳中,可就是另一番寓意了。
“五公子都这么说了,一定是这样的……”新一番的窃窃私语再次开启,之前羡慕嫉妒的目光,此刻也变成了看好戏似的跃跃欲试。
“对啊,怪不得五公子这会才到,原来是根本就不知道这流小姐大婚,身为孪生哥哥,居然还是从外人口中才知道的……”古代礼仪太过严谨,尤其是对于女子,而流皓月看似不经意的一番话,无疑是将新嫁娘推到了惊世骇俗的大胆之上。
“天啊,这个女人也太不要脸了吧,居然不听父亲兄长的话,死活赖着非要嫁给二皇子,难怪二皇子的神情那么怪了……”后知后觉的人联想到了粲轶涯从始至终的冷寒森残模样,很是想象力丰富的将八竿子打不到的事情联系在了一起。
“哼哼,什么天下第一美人,我还是天下第一贱人还差不多,强迫一个男子迎娶自己,简直是不知羞耻……”慢慢的,不屑咒骂的声音越来越大,喜庆的氛围骤然消失,只剩下让人燥然的混乱。
短短一瞬间,曾经让人艳羡嫉妒奢望憧憬的新娘子刹那便成为卑贱的坏女人,态度转变之大不得不让人惊叹,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果真都善变的可以。
妖娆森寒的水眸深处,毫不掩饰的杀意一闪而逝,千城月红唇弯起的弧度不变,可是让人胆寒的凛冽却是肆无忌惮的游移在周身。
“星儿,你抓疼五哥哥了……”偏偏,就是有人觉得这火烧的不够旺,流皓月故作娇弱的出声,微微隆起的眉峰是让人心碎的哀戚。
千城月,你要以流家千金的身份嫁给二师兄对吗?那我就大方的成全你,只不过,若要大方宽容,确实让她有些为难,那么不如就让她来做这个绊脚石,考验一下人性的善恶吧。
“天啊,那个女人被人拆穿了,居然迁怒五公子,真的太可恶了……”发着花痴的女子一脸愤慨的开口,心疼的目光还不忘绞缠在流皓月那张阴柔的美颜之上,唔,五公子真的好美,那样空灵的飘逸比起二皇子的狂傲邪肆,更多了几分让人怜惜的纯然。
“是啊,五公子一定很痛……”同样眼冒双心的花痴女二号亦不甘示弱的嘟唇,望着流皓月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倾慕,原本以为那个流皓星的姿色就已经无人可与之比拟,但是见到了样貌相同的流皓月才知道,相貌固然重要,可是由自身散发的气质才是决定一个人最重的筹码。
“呵呵……”一直静静注视着事情发展的东皇不由无声的笑了,真实的愉悦在那双浸染了太多沧桑和睿智的眸底闪耀,好一个绝伦天下的五公子,看似无辜纯然,可是谁又知道,那漫不经心话语下的锋利,简直可以逼得一个人崩溃沉沦。
一字草率,一句阻拦不得,便将一个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给陷害成了强逼他人嫁娶的恶女人,这个看似深沉的流皓星遇到了不按理出牌的流皓月,‘一母双胞’兄妹间的无声硝烟战,果真精彩的很。
心神黯然的粲轶涯闻言也不由瞪大了一双黑眸,震惊的望着满面委屈的流皓月,越发锐利的目光看见了那隐在迷离水雾下的狡诈和冷然,幽幽的,荡漾在心底的灰暗骤然散去,浓烈的情意如同发芽的春竹,就那样傲然的占据了他所有的呼吸。
他的月儿,一直都未曾改变,即便她没有对自己言语,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自己,但是月儿,依旧是那个温暖如玉的流皓月。
“五哥哥,对不起,星儿只是……”丽眸轻闪,混合了卿染的凌厉,娇艳的小脸上市泫然欲泣的柔弱,那个样子,但凡有点怜香惜玉心肠的男子,都会为之倾倒。
果然,“人家流小姐和二皇子两情相悦,你们这些无知的女人跟着瞎搀和什么?”见不得美人流泪的英雄开口了,而且很是不知道风度的将矛头对准了一群闺中少女。
“就是,自己比不上人家,就恶意抹黑,真是蛇蝎心肠……”英雄二号也傲慢的开口,不屑的目光压根不在乎得罪一群未出阁的小姐,反正,见到了这流家小姐的风采,其他的女人在他眼里也不过是萝卜白菜一样的水准了。
“你们……”于是,一群争奇斗艳的美人怒了,恶狠狠的盯着无耻的男人,那样凶狠的目光似恨不得咬掉他们一块肉。
“有趣,果然有趣……”看戏看的极度入迷的东皇大人再开金口,笑眯眯的脸上是浓厚的满意和兴奋,身着龙袍的身子更是不顾形象的前倾,大手端着下巴开始津津有味的继续评判。
东皇身旁的近身太监面色一抽,很是无语的看着没有威严的一国之君,身为皇帝,又是人家的父亲,看着二皇子婚礼波澜重重,非但不阻止,反而像个局外人一样的作壁上观,真是……太无良了啦,可是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除非是自己不要脑袋了才敢说出口。
粲轶涯暗沉的瞳孔骤然紧缩,冷冽的目光轻飘飘的移向一干没有脑子的笨蛋,很是认真细致的将发言的几人记到了脑海深处,对于这些只看得见美色的草包,在以后的日子里,自己绝对要好好的‘重视’一下才行。
只顾着护花的几名少爷没有发现,他们未来的日子,已经在某男居心叵测的算计下,注定了成为一条悲惨的不见天日的黑暗之路。
“星儿莫哭,这二皇子既然是星儿看上的人,那么相信爹爹一定会不折手段的帮星儿达成心愿,星儿就算不相信五哥哥的本事,难道还不相信咱们流府的地位吗?爹爹既然能利用流府的势力逼得二皇子不得不娶你,自然就有办法让这些胡言乱语的人闭嘴,所以星儿,不要担心,五哥哥心肠软狠不下心,但是五哥哥相信,咱们星儿巾帼不让须眉,定会用自己的铁血手腕获得幸福的……”说完,不着痕迹的抽出差点要被女子捏碎的小手,鼓励似的拍拍女子的肩膀,明媚的玉颜上是安慰的柔和。
嘴上说的像模像样,和蔼的真似一个疼爱妹妹的哥哥,但是心底却早已是百转千回,扑扇着黑色翅膀的小恶魔很是嚣张的叫嚣着,千城月,想要挽回母老虎蛇蝎女人的形象,哪有那么容易,你不是想要在这东赫皇宫掀起风浪吗?那我就帮你把这浪卷的更大一些,这样,不枉费你如此挂念于我了。
“我就说嘛,二皇子怎么会喜欢这个除了脸蛋好看一点别无是处的女人?原来是利用流家的财势相逼才得逞的……”本就怒意难消的女子听到了流皓月那‘安慰’的话语,面上怨恨更深,且不说二皇子本就是人中之龙,这个女人更是可恶的有着那么一个让人嫉妒的身家背景,也难怪让人觉得意气难消了。
“可不是,这个女人真的是太可恶了,简直就是蛇蝎心肠……”吃不到葡萄的消极心态在这群女人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温雅秀气的三从四德和女戒,也在某月不良的引导下,彻底给遗忘到十万步千里外。
耳里似乎听不到那一句又一句恶意的咒骂,千城月的表情依然淡定的可以,当然,如果可以忽略她眸中蚀人的寒气,一张娇羞的玉颜可真就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了。
“五哥哥坏,这么说爹爹,爹爹可是会生气的哦……”语调无辜的一转,清冷的丽眸便转向仿佛被人抽去灵魂的流水,长睫轻眨之间,便掩去了了邪涩的森寒,纤细的胳膊一个翻转,不给人拒绝的机会,便再次紧紧拽住流皓月没有温度的手腕,一个拉扯,一红一白便朝着流水等人飘转而去。
下意识的就想要抽出自己的胳膊,可是那好似铁钳般的力道告诉她,千城月不会给她逃避的机会,悠然复杂的水眸淡淡的飘向那木然站起的修长身子,眼帘轻敛,便盖住了前方的视线,现在……自己还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这个名义上的‘爹爹’。
看着那相携而来的两抹身影,同样的风华绝代,同样的绝色倾城,可是流水的目光却只能被催眠似的定格在那单薄雅然的白影之上,望着那熟悉的作怪表情,听着那清脆明亮的娇喃嗓音,呆呆的看着她向自己移步而来,激荡的心情超越了自制,让他几乎要在这众人面前失去形态,可是,期待的激颤在看到那漠然避开的水眸时一痛,浓厚的撕裂几乎在瞬间夺去他所有的知觉。
总是傲然的身子一震,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男子此刻却犹如被丢弃的孩子,煞白的面色在不知不觉间,揪痛了一颗颗叹息的心。
“呵呵,五哥哥,看来,你果然是好久没有回家了呢,爹爹一定很想念你的……”看着流水沉痛绝望的空洞神情,千城月脸上的笑意更浓,像是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笑的那样天真那样无邪。
所有的一切都照着她设计的轨道在进行,该痛的,该绝望的,该偿还的,虽然还没有到最后清算的时候,但是,提前收回一点的利息,应该不过分吧。
低低的呢喃之后,两人也在几人面前站定,千城月直接无视面色各异的四名流府公子,希冀憧憬的目光就那样死死的看着痛彻心扉的流水,呵呵,他也知道痛了吗?那个千年前像神一样傲然不倒的男子,终于体会到了刻骨铭心的痛楚了吗?
“爹爹,看见五哥哥是不是很开心?”欢快的语调带着悦耳的清然,千城月扬高小脸,眯起的丽眸中荡漾着惑人的压迫,仿佛看不到那苍白如鬼的俊颜,更看不到那双诱人桃花眼中的沉沦和涛浪,孩子气似执着的看着男子,固执的要得到一个答案。
垂首无语的流皓月黛眉微蹙,感受着手腕那潜质的痛楚,一双柔软的小手,刹那的力量,几乎要捏碎了她的腕骨,可是,粉唇轻勾,千城月,原本以为无法超越的你,作为我的对手,也不过如此?
“月儿……”好似从天际飘来的叹息,承载着太多数不清的情绪溢出薄唇,戏谑的不羁早已失去了踪迹,耳里听着那一句句剜骨嗜心的话语,流水知道,千年的时间,老天并没有给他太多的眷顾,犹豫不决的选择之后,他……终究还是错了。
琉璃似的瞳孔骤然紧缩,故作平静的心湖一阵激荡的紊乱,悠然的抬起水眸,如此近的距离,流皓月才看清那张失去血色的俊颜是多么的憔悴和让她心碎。
如果是以前,她定会忘记所有的扑入那好似可以为她遮挡一切的胸膛之中,只因为,她的爹爹,曾经那样狂傲霸道的对着自己宣誓承诺,他的月儿,定会生世无忧,只因,他会为自己铲平未来道路上的所有荆棘和磨难。
可是,柔软的保证依旧回荡在耳边,一心装满自己的爹爹却早已不是以前的爹爹了,如今,要如面对他,混乱不堪的思绪让她剪不断理还乱。
缓缓的,虚无的灿烂笑容在面上绽放,空茫的水眸看着面色绝望的魅惑男子,“父亲……”即使喊出那两个字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即使喉咙间的涩然让她控制不住的窒息,但是为了那些用生命来守护自己,如今却生死不明的人,这场戏,再如何的艰难,自己都要给她演下去。
轻飘飘的两字,却如同千斤重石狠狠地砸向没有防备的流水,修长的身子一个踉跄,若不是身后落花无情四人闪身上前支撑住他,享誉天下的流家掌权人怕是要在整个东赫皇室面前坍塌崩溃了。
风华绝代的桃花眸剧烈收缩,明明痛的快要晕厥,可是神智依然清醒的让他生生的承受着那生不如死的折磨,两字父亲,带着生疏的漠然和距离,这个曾经对自己笑靥如花的孩子,现在印刻在她眼中的,只剩下波澜不惊的死寂飘渺,而她和自己,再也不是从前亲密无间的父女,即便如今他早已悔恨不已,老天却没有再给他补偿的机会。
“月儿……”恨我?颤抖的薄唇失去了艳丽的色彩,寡情的唇瓣没有了往日的凌厉和寒煞,只剩下无助的苍白,望着流皓月的目光是希冀的奢望,明明想要问出口的,明明想要给自己一个明白清楚的答案的,可是那本来简单的两字却成为束缚自己呼吸和生命的无形大手,让冷清了千年的自己变得那样卑微和无助。
“五少爷……”沉稳的落终究是忍不住开口,低沉浑厚的嗓音沾染着无奈的斥责,看着那张熟悉却晕染着负气的娇颜,落知道,主子到底是伤了敏感心善的小人,但是,主子不是故意的,陷在看不见未来的泥沼之中,千年的羁绊又岂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弃之不顾的?
“五少爷放肆了……”冷寒的无冷冷的开口,语气中的警告显而易见,望着流皓月的目光是失望的漠然,她终究是不了解主子,即便主子曾经有意背叛,但是从始至终,主子又何曾伤她分毫?如今,她看似不经意的态度,却成了主子的致命伤口,让他都忍不住为主子叫屈。
“咦?五哥哥好奇怪,以前都是和星儿一样喊爹爹的,怎么今日学起几位哥哥,喊父亲了呢?这样子听起来好生疏呢……”刻意般的,千城月再次嗔怪出口,妖娆精致的玉颜上荡漾着刺目的光芒,高高扬起的嘴角是肆无忌惮的挑衅,带着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偏执。
哄乱的耳里听着那一句句的劝慰,斥责和挑衅,流皓月面色无波,只是一双朦胧迷离的水眸逐渐释放出刺骨的霜寒,嘴角轻佻,不羁的放荡在面上闪耀,“无,看来你还是没有学会何为尊,何为卑,我同父亲大人讲话,何时轮到你来评价,而本公子规矩尊敬的问候父亲大人,又何来放肆之说?自古以来,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再怎么得主子的欢心,亦不能改变奴才的身份,而你,本公子已经容忍了太多次,且不说你只是父亲大人的亲卫,即便我流皓月不是这流府的五少爷,随意辱我者,我亦不会轻易饶恕……”铿锵有力的言语是让人不由臣服的傲然,微微扬起的玉颜闪烁着比烟火更加绚烂的光芒,几乎要让所有人的目光为之倾倒。
流家掌舵人如何?流家少爷又如何?所有的称呼不过是别人加诸的身份而已,除却了这些,这茫茫尘世间,有的不过只是一具皮囊,好与坏,没什么差别。
随即,眸光轻闪,就那样没有躲避的迎上了千城月那双沉淀了太多疯狂的丽眸,自由的左手微微移动,一抹锋利的银色便在指缝间闪耀,下一刻,被牵制的右手腕就恢复了自由。
好似没有看见千城月那骤然沉下的娇艳,流皓月嘴角笑容依旧傲慢的让人咬牙切齿,“流皓星?流家的掌上明珠?”意味不明的呢喃着,轻佻的伸出有些麻烦的右手食指抬起女子如玉的娇颜,“若不是这张脸,怕也只是不值钱的贱命一条吧,卑微若蚁,不管是谁,都可任意践踏……”说到最后,语气已经是让人胆寒的煞气,明媚的玉颜退去了灿烂,只剩下深不见底的阴暗漩涡。
激烈的言语让周围的人不由得一阵窒息,落面色一痛,总是没有情绪的俊颜上掠过浓浓的不忍和怜惜,如此这般对待自己,她……何苦?
刚才开口的无也是一怔,而后敛下了沉郁的黑眸,抿紧的薄唇透着麻木的漠然,以自伤的方式来伤害她人,他记忆中的五少爷,依旧愚蠢的可以。
没有开口的花和情也不由剑眉紧蹙,看着那荡漾着无谓笑容的小脸,酸涩的颤抖在心底逸散,原来,不是太过绝情,而是情意太浓,才会再受伤的时候无助反击,以至于伤了自己而不自知。
“呵呵……”渐渐的,飘渺的笑声在人们的耳中回荡,面色如鬼看不见半丝血色的流水伸手推开了落花无情四人的搀扶,雅白色长衫飞舞,旁若无人的男子,一双空洞的桃花眼是骇人的苍茫,虚无的脚步无意识的迈动,在清冷疏离的流皓月面前站定。
“……”静静的凝望着那张小脸,溢满霜寒的眸底只剩下无措的死寂,他的月儿,那个心善天真的月儿,即便是受了委屈,即便是被人利用,即便是身中剧毒命在旦夕,可是那小小的人儿依旧灿烂的对着自己笑着,只因自己是他在乎的爹爹,那样的在乎让这个单薄的孩子固执的忘记了所有,因为爱他,所以忘了爱自己。
她说,如果不是这张脸,那么她就什么都不是,可是她不知道,即便她不再是她,她依旧是自己疼爱入骨的月儿,原本以为在乎的只是那张牵挂了千年的容颜,到了最后才知道,他之所以刻在心间千年都不曾忘怀的,却是那张灿烂明媚的笑靥而已。
想要告诉她,自己没有忘记曾经的誓言,尽他之力,护她一生周全幸福,但是现在,失去了资格,那双清透的眸底再也没有了当初的依赖和信任,月儿,爹爹终究是伤害了你,不管是因为什么,那时的动摇,就成为你我之间无法修补的一条裂痕,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心底的犹豫不会被摊在阳光之下,可是今日见到了才知道,那些丑恶不堪的真相早已浸染了你清透无瑕的双眸。
颤抖的抬起冰寒刺骨的大掌,带着恍然的卑微靠近那玉白的小脸,眸底却印入她躲闪的避开,眸中痛楚更深,嘴角的弧度却更加的灿烂,竟是连靠近都不愿意了吗?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之下,闪电般的大手抓住了流皓月纤细的手腕,同样的冰冷,同样的寒冽,轻阖的桃花眼彻底隔绝了所有人的表情,这样,他就可以告诉自己,身边的月儿依然在对自己笑着,那般的清透干净。
流皓月黛眉紧蹙,毫无犹豫的就要抽出小手,却在感觉到全身的麻木时,震惊的怔愣在面上闪耀,为什么,自己会动弹不得?而那透过他冰冷大手传来的丝丝热流为什么开始让自己觉得无端的恐惧?
“……”粉唇启动,却是吐不出只字片语,焦躁的不安在眸底闪烁,想要阻止,想要嘶吼,却发现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无能为力,水眸逐渐湿润,流皓月的视线慢慢被水雾遮挡,再也看不见那苍白的让她窒息的俊颜。
一旁的千城月平静的表情终于龟裂,隐在大红嫁衣下的柔荑无助的颤抖,最后终究是五指蜷缩,紧握成拳,嘴角笑靥蔓延,却无端的生出了哀戚的悲凉。
回过神的粲轶涯飞身上前,月儿眼底的急切和伤痛是那样的明显,可是那单薄的身子只是静静的站着,如同被人抽去了知觉,修长的身子鬼魅掠动,却在未触碰到流水的刹那,被一阵强大的罡气反震而出。
眸含震惊的望着面色如纸的男子,风华绝代的俊逸邪魅,此刻,却只余下死寂的苍茫,眼眸轻阖,好似已经厌倦了凡尘中的污秽,不死心的再次上前,一次次的被反弹出去,强大的内息也逐渐的被吸附变得空虚。
“呵呵,千城烈的‘独傲混息’放眼天下,谁又能与之比肩?”望着面色苍白嘴角沾染着血丝的粲轶涯,千城月冷冷的开口,不屑的哧讽在眼中闪烁,而她的目光,自始至终就只绞缠在越发虚弱的流水身上。
像是一刹那,更像是永恒,那用力握住流皓月手腕的大手终于慢慢的放开,流水也好似梦醒般的睁开了迷离的桃花眸,望着流皓月那滴滴滑落的清泪,无力的大手僵在空中,不安的恐惧阻止了他所有的行动,幽幽的一声叹息之后,终究是抗拒不了内心的渴望,带着厚茧的长指轻轻的擦拭着那几乎要灼伤了自己呼吸的泪珠。
“月儿,别哭,爹爹从此远离你的世界,这样,你就会得到全部的幸福了……”模糊的视线开始看不清女子的神情,流水只是叹息似的呢喃着,从未有过的灰暗占据了这个狂傲男子的全部气息,所有,他看不见周围人恐怖惊骇的眼神,看不见千城月骤然紧闭的双眸,更看不见……流皓月悲痛欲绝的苍白玉颜。
及腰的青丝寸寸成雪,就那样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恍若沾染了飘雪的洁雅,和身上的雪衣融为一体。
流皓翊无声的看着,复杂的酸楚在一双阴冷的眸底流转;
流皓默震撼的看着,空寂的幽暗让温雅的男子变得茫然;
流皓驰呆呆的看着,豪爽不羁的阳光顷刻之间消散无踪;
流皓然傻傻的看着,轻佻放荡的无谓刹那成为撕心裂肺;
原来,是他们错怪了,不是利用,不是残忍,只是因为看不清自己的心,所以造就了错误,但是他,这个让他们既敬又畏,既爱又恨的男人却用如此决绝的方式去弥补偿还吗?
高高在上的东皇,脸上的兴味不知何时烟消云散,只剩下沉重的阴暗将其笼罩,抿紧的薄唇透着难言的伤痛,沉郁的眸底似乎沉浸在往事之中难以自拔,视线不经意间飘转,望向那无人守卫的一个角落,